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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汴梁,繁華為天下之最。

    十二座陸地城門,十二座水門,每日熙熙攘攘,絡繹不絕。

    此番南撤的定難軍主力精銳,在汴梁的正北永泰門外的軍營中休整。

    大營內人人興奮,早早起來整治旗幡,刷洗戰馬,打磨甲胄兵刃,添置各種器具,忙得不可開交。同樣是遠征,同樣是在幽燕打仗,他們和當初被逼著出來的西軍完全不同。

    西軍那時候家門口還有強敵,時刻威脅自己的親人,就被逼著背井離鄉,來到幽燕伐遼。

    餉銀虧欠,忍饑挨餓,還被臨時安插好了關係戶,仗沒打就等著搶他們的功勞。

    這樣的大軍,士氣已經是低到沒法再低,沒當場造反純屬是沒有野心勃勃的武將挑動了。

    而定難軍,卻是奔赴一場場,足以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改變整個家族命運的機會。

    弘農楊氏千年門第,也不過是搶到了項羽一條大腿!

    如今代王陳紹有功必賞,比當年的劉邦還公平,誰能不為他拚命?

    大家所在的這個軍營,當年也是汴梁禁軍的營地,如今已經荒廢。

    大宋立國之初,汴梁城內外駐守的禁軍,頂峰時候有七十餘萬。

    到處都有軍營所在。

    即使到了中後期,隨著大量禁軍不斷抽調到陝西填防,漸漸已經轉化成西軍。

    汴梁禁軍在兵冊上還是有五十餘萬的龐大數額。

    當然,兵冊上麵五十多萬,實際有多少那就隻有禁軍世家自己知道了。

    反正一個個兵營,都空了出來,原來修建的那些軍營已經有許多沒有兵來填,漸漸荒廢,不少人都被官宦親貴占去當了自家產業,饒是如此,剩下的廢營還有不少。

    後來蔡京和童貫聯手整飭禁軍。

    童貫是為了給伐遼籌措軍費,蔡京是亡羊補牢,重新拿回權力,兩人一拍即合,對禁軍下手。如此一來,更是空出了許多的軍營。

    大軍到來之後,城中皇帝親衛送來了豬羊、禦酒,大肆犒軍。

    要是一般時候,陳紹該不願意了,但是他非但沒有阻止,還十分高興地派人回禮。

    趙桓和他,已經是某種意義上的兩不相疑了。

    趙桓現在唯一還有點擔心的,就是自己手,還握著千萬計的財富。

    這是唯一的取禍之源了。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沒有人比趙桓更了解這句話,當初自己處處忍讓,但是三弟趙楷依然步步緊逼,就是因為自己身上有太子這個名頭。

    如今內府的千萬貫財富,就如同太子之位一樣,自己必須盡快花出去。

    而且最好是花到正道上,能在將來給自己帶來一些庇護。

    趙桓自認為沒有這個智謀,可以辨別花在什地方最好,所以今日特意再次邀請宇文虛中進宮。宇文虛中也算是弄明白了,官家一心把自己的家業讓出來,自己隨便進宮,也不會有人非議。他大大方方來到延福殿。

    趙桓的跟前,堆著一些文書。

    “宇文大夫,你來的正好,快來看看。”

    “官家,這是?”宇文虛中隨手一翻,眼睛頓時一亮。

    官家竟然有如此多的財富!

    雖然早就知道他錢多,但也沒想到會是這多。

    其實這還多虧了趙佶和他的寵臣們。

    這些人太會撈了。

    當初金兵壓境,李綱開抗金,可是手沒有錢。

    於是他們開始清算趙佶的寵臣,殺了一個童貫之後,財計上已經綽綽有餘!

    然後是王葫、朱助父子、李彥、梁師成.

    一個比一個重量級,一個比一個有錢,全都是真正意義上的富可敵國。

    趙桓和他爹不一樣,這是個過日子的,他把錢全都存了起來。

    剛開始是掏錢給李綱抗金,後來發現李綱一勝難求,被完顏宗望打到了家門口。

    於是他又準備把這些錢用來賠款,換取完顏宗望撤兵,結果被定難軍阻攔。

    前去送錢的楊沂中還被扣住了。

    後來完顏宗望見定難軍出了太行,怕被攔住,倉促撤軍,這些錢就一直留到了現在。

    哪怕趙桓已經很大手大腳地去花了,隔三差五就給陳紹送東西,奈何這錢太多了,根本連零頭都沒花完宇文虛中略微思考,馬上就提議,少部分用來犒軍,大頭用在運河開掘上。

    冬春兩季,正是鑿河的時候,各地河工都急等著用錢。

    趙桓從善如流,果然投入了大量金錢。

    消息傳開,第二天看到聖旨的楊成感激涕零,冒著風險進宮謝恩。

    他是真被感動壞了。

    因為和代王關係親近,絲毫不避嫌,楊成在殿內十分懇切地為百萬河工,給趙桓磕了一個。其實治河這件事,不是說陳紹開始做的,而是曆朝曆代,每一年的正常政務。

    按理說,每年都要治河,不然明年水患就會教你做人。

    但是大宋自從趙佶親政以來,治河的錢,基本都被挪用了。

    年年都會讓十幾萬百姓受災。

    不光是楊成,陳紹也被他感動到了,特地在地圖上畫了一道,每年虹橋稅卡的收入,百中抽一分給他。並且答應趙桓,將來會親自篆文,刻在碑上,立於虹橋。

    虹橋稅卡年稅入大概有五十萬貫,這就是一年五千,雖然遠不如趙桓拿出來的錢多,理論上兩千年才夠還完。

    但勝在源遠流長,與國同休。

    隻要他的後人不作死,這已經保證了他們能吃喝無憂。

    趙桓自覺去掉了一個大麻煩,還能福延子孫,心中更加高興。

    這錢捐出去是功德,留在身上就是炸藥。

    更讓他開心的是代王的態度,他能直白地跟自己說這些事,足見其心中坦蕩。

    這兩個人,一個是史上最慫、最積極的投降派,劉禪跟他一比都算是心念故國的;

    一個是最豁達、最實誠的權臣,懶得搞什陰謀詭計。

    兩人湊在一起,讓這場改朝換代,多了一些溫情的戲碼,少了一些血腥。

    大宋的皇帝已經降了,但是大宋深處那個士大夫群體還沒有,陳紹知道鬥爭還沒真正開始。陳紹一點都不怕,與人鬥其樂無窮!

    而且等到閱兵之後,你們就該害怕了。

    你們不是趴在大宋身上,吸了一百多年血,吃的肥肥胖胖。

    我他娘的在西北,磨了好幾年的刀,就等著宰年豬呢。

    代王要帶著定難軍的元勳,兩個大帥、定難十一州的文武官員,在汴梁城郊檢閱將士。

    允許百姓在道路兩側觀看。

    消息傳開,汴梁城陷入一種過節般的喧囂中。

    很多人迫不及待要去看熱鬧。

    但也有些人,感到憤怒,尤其是洛陽士紳和他們的門生故吏。

    這是赤裸裸的威懾,要讓人們,看到他定難軍的軍力。

    眼見為實,大家雖然都知道他們能打,但到底是什模樣的威武之師,見過的人畢競不多。至於受檢閱的將士本身,反倒沒有這些想法,隻剩下榮耀了。

    征戰這多年,一場在東京汴梁的行軍,足以告慰這幾年的征戰。

    因為這說明在代王的眼,我們不是用完就扔的賊配軍,而是要和他一起享受勝利榮光的同伴。大宋也是以武力開國的,趙家也是武人捧上皇位的,但是他們對武人的打壓是最狠的。

    但代王不一樣,他天生就帶著一些親近感,幾乎每一個與他接觸的人,都覺得他很誠懇,說的話會算數這些年來,他也是唯一做到滿餉的人。

    代王要當皇帝,代王必須當皇帝,定難軍上下都認定了此事。

    甚至都不是代王自己能拒絕得了的。

    行軍檢閱這件事,陳紹交給朱令靈去辦,本意就是走個過場,嚇唬嚇唬大宋那些公卿士大夫。開封府又下起了大雪。

    這次的雪比前幾場要大,皇城中街道上,都堆起了厚厚的積雪。

    清晨時候,陳紹看著院子掃雪的丫鬟,心中暗暗搖頭。

    “怎了?”

    見到他搖頭晃腦的,種靈溪走過來,給他披上了一件衣服。

    “我怕這雪影響閱兵。”

    還有三天不到,就是閱兵的日子,看樣子雪未必會停。

    種靈溪撲哧一笑,“我雖是女流,也是將門出身,廝殺漢趟風冒雪,除了刀山哪去不得,雪地行軍的還少?”

    陳紹一想倒也是,至於汴梁百姓,那就更沒問題了。

    每年新春,他們都是熱鬧非凡,何曾因為下雪耽誤了慶賀。

    新春每年都有,閱兵可不一樣,或許在雪地更好。

    銀裝素裹中,甲胄兵刃,會更加的耀眼生光。

    轉過身,陳紹挑了一下她的下巴,笑道:“我的環環長大了。”

    我的環環四個字,讓種靈溪有些害羞,紅著臉低下頭扭過身去,不知道嘀咕了句什。

    三天之後,果然雪沒有停,但是也絲毫沒有凍卻汴梁百姓的熱情。

    汴梁北城外,人頭攢動。

    除了汴梁本地百姓,專程從外地來的,也不在少數。

    如此一來,倒讓汴梁百姓抱怨不已。

    這是咱們大宋的謝幕演出了,你們來湊什熱鬧。

    汴梁之外,那還叫大宋?那還是咱們大宋?

    抱著這種想法的人,其實不少,尤其是在開封府。

    東京汴梁城,毫無疑問,就是大宋的菁華所在,等於是李朝的紅河平原。

    趙大開國的時候,這座軍鎮,有數十萬人口,放眼天下都已經是極大規模。

    經過了幾代皇帝的生聚,這個數字早就破了百萬。

    汴梁城,也在不斷地擴建。

    尤其在南麵連同汴河水道方向,依附這個供應國都大動脈而新起的建築最多,建築多了,其中的人口也自然多了起來。

    大宋和唐朝不同,百姓相對比較自由,沒有嚴格的坊巷製度。

    民居市場宮觀棧房亭台錯雜,更是顯得熱鬧之極,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認可,大宋汴梁比大唐長安,雖都是冠絕天下的繁華都邑,但汴梁更有煙火氣。

    陳紹在汴梁的時間不多,這幾日也沒好生遊覽,幾乎是悶在昭德坊內,處理各種事務。

    如今騎馬走在城中,難免要觀察觀察,這是趙宋的大本營,自己將來勢必要遷都,但這個地方,依然十分有研究意義。

    對陳紹來說,這是一個反麵典型。

    汴梁不同於洛陽,它的水路是挖出來的,沒有天然的良港。導致運輸進汴梁的物資成本,就要比其他朝代的都城貴出不少。

    大宋幾乎是在以舉國之力供養國都。南來北往轉運物資糧食各種生活器物的船隊車隊,每年都是絡繹於途,沒有停歇的時候。道路河運整治,每年都要投入極大的資源。

    而中原大地上,最重要的水上航道,永遠是長江。

    這是一條主動脈,意義非凡,而且可以連通南北東西。

    即使是後世新中國成立了,那大英的艦隊,還不舍得從這條黃金航道上撤出去,直到挨了一頓才走。陳紹的誌向,決定了他必須把長江航道與大運河全部運轉起來。

    即將到來的,是一個迥異於其他任何朝代的王朝,交通是它的第一要務。

    生產力起來了,交通順遂了,以往王朝害怕的那些事,都將不再是大問題。

    韓世忠和朱令靈騎著馬,在陳紹的左右兩側,左側的韓世忠見陳紹沉默不語,便開口說道:“大王不必擔心,我們的兵雪地行軍,都是家常便飯。”

    陳紹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們看這汴梁,大不大?”

    “大!”

    本就十分雄壯的軍鎮汴梁,在神宗時候向南增築城牆,將一片新起民居全部納入汴梁城防範圍之內,也就是南熏門附近的民居。

    到了如今,這五十多年的時間內,在新築城牆外,又多了幾萬戶百姓,十幾萬人口,綿延出去十幾遠近地方。

    這也是為什完顏宗望殺到汴梁城下,能引起趙桓如此大的恐懼,他是親眼見到他們在城外殺人的。城外的百姓,有十幾萬!

    按照官府的統計,如今汴梁實際人口已經遠遠超過兩百萬,達到接近三百萬人的地步!

    一個城,三百萬.

    可抵世上的大部分小國了。

    大宋的轉運使為什權柄和品階如此大,就是因為轉運使是負責把全國的菁華運去國都汴梁的職位。每年拿出那多錢修河,也是一樣,都是為了讓各地的貨物進入國都。

    所以汴梁如此繁華富庶,各級官吏,寧願在汴梁掛虛銜,守冷衙門,也不願意去地方知一軍州。被貶出京城,對於大宋士大夫來說,可以說是極其嚴厲的懲罰了。

    每一個被貶出去的,都要寫一些詩詞來悲歎一番。

    這樣的城池,堆積了太多資源和人才,要是有一個雄主來引導還好。

    碰到李隆基、趙佶這種,就勢必會推動世風日趨奢靡。

    天下的能人都湊在這,有沒有多少的活幹,閑著沒事就要鬥!

    於是就有了大宋朝堂的保留項目-黨爭。

    每年大宋財政收入,至少有三成消耗在轉運道路上,徭役也是相當繁重的一個弊政。

    而且汴梁周遭地勢太過平坦,沒有險要可守,要守衛國都,必須需要大量的軍隊。

    有宋一代,在軍隊數字上都在不斷膨脹。

    軍隊數目膨脹,能貪墨的軍餉就越多,將官們膽子就越大,吃空餉的就越多,於是軍隊就越少。所以軍隊越多,軍隊越少。

    把這些事看得最清楚的,可能就是完全弄通了大宋官僚體係的蔡京。

    所以陳紹自己還沒說,蔡京就主動提出要遷都。

    有時候陳紹真能理解趙佶,為什要用這些人。

    實在是太會揣摩上意了,哪怕你自己還迷迷瞪瞪,不知道自己想要什的時候,他一句話給你點出來了你說神奇不神奇,你說舒服不舒服?

    定難軍精銳,就在城外大營等著。

    道路兩側的百姓,早就迫不及待。

    如此盛事,可不是其他慶典能比的,錯過了得後悔一輩子。

    而且有很多人,隱隱有種感覺,這可能是汴梁城,最後的輝煌了。

    終於,等到靈武營護衛著陳紹,還有一眾官員到來。

    氣氛一下就更加熱烈起來。

    來到觀禮台前,下麵站滿了官員,等著陳紹等人上去,其他官員也紛紛上台。

    定難十一州的官員在左,河東在右。

    陳紹瞧見定難係旁邊,還有西軍的一隊人,滿頭白發的種師道赫然在列,還有種師中、劉光烈、折可求等西軍將領。

    陳紹讓親衛過去,把種師道請了過來,讓他坐在自己身後。

    親兵過去之後,種師道笑著擺手,但周圍的西軍,都勸他過去。

    這是西軍的榮耀。

    種師道拗不過,就笑著來到陳紹跟前,他是前幾日來的,為的是參加稱帝儀式。

    陳紹單獨見過他,沒想到老爺子身體這好,還要來觀禮行軍。

    這是武人的榮耀,種師道打了一輩子仗,自然是不想錯過。

    這幾次戰爭,種師道雖然沒有直接帶兵參戰,但麾下的種家軍在金兵第二次南侵時候就參戰了,還在白溝河一雪前恥。

    而種師道本人,更是陳紹在後方統籌的重要人物,功不可沒。

    他的資曆、威望和功勞,都足夠坐在陳紹身後。

    突然,從軍營方向,響起了金鼓聲。

    這不是演練用的,而是真正戰場上的鼓聲,在場的武將全都一個激靈。

    哪怕是老朱,都差點站起來拔刀。

    “他娘的!”韓世忠罵道:“這群潑賊來真的!”

    汴梁的百姓,什時候聽過這種動靜..

    緊張到心悸之後,就是一眾莫名的激動,好像體內某種血脈在覺醒。

    然後就是一隊頂盔摜甲的騎兵,從雪地中飛奔而過。

    到了觀禮台下,才勒住了馬,這些手持兵刃的騎兵,真就是衝鋒一般來了。

    陳紹也忍不住站了起來,嚇了一跳。

    這一隊騎兵在馬背上,箭囊、彎弓、短匕、腰刀.熟悉軍事的,一看就知道是哨騎探馬。

    這是絕對的精銳。

    定難軍的哨騎,以凶狠出名,和女真人的一樣,隻要是兩邊碰到了,必然是有一方被殺光才會罷休。哪怕是隔得很遠,周圍的百姓,依然能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些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殺人。

    能在定難軍中任哨騎,還能活到現在,每一個手都有幾十條人命。

    為首的那人就是呼延通,陳紹一眼就認出了他,這是個能單挑韓世忠的猛人.

    還把韓五打惱了(曆史上被韓世忠殺了)。

    陳紹揮了揮手,哨騎們發出呼馬聲,縱馬離開。

    在城郊轉了一圈大的,回到兵營。

    第二隊人馬騎得不快,但是卻讓全場都屏氣凝神,韓世忠站起身來,大聲叫好。

    這是賀蘭山兵團重騎,韓五滅西夏的嫡係。

    陳紹小聲笑道:“這夥人,估計過完這一段,就要找地方卸甲了。”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

    沒辦法,這身行頭太重了。

    這一隊重甲精騎,算得上是最震懾人心的,汴梁百姓們想象不出,有什人能擋在他們前麵。等重裝精騎過去,來得是一隊輕騎兵,這是人數最多的行軍兵種。

    雖然隊伍很長,但是周遭圍觀的百姓們不住搖頭讚歎,指指點點誇獎拍掌,不時還有喝彩之聲發出。讓這些軍將士卒,不管在馬上馬下,腰背更筆直了一些,頭也抬得更高了一些。

    這些人經過時候,觀禮台上不時有文武官員大聲叫好,他們都能從下麵,看到自己州府的人馬。從行軍一開始,周遭密密層層圍觀百姓的呼喊聲就一浪高過一浪,全是讚歎。

    這是一場讓對手絕望的行軍.,

    等到輕騎兵過去,來的是一群步卒,他們的盔甲製式也和前麵的不太一樣。

    種師道等人神色激動,這是西軍。

    西軍在第二次北上時候,發揮出了真正的實力,種家軍和折家軍都打的很好,尤其是阻擊宗翰、追擊宗望的時候。

    和童貫伐遼時候,帶去的是同一批人,打出的完全不一樣的戰績。

    眼看行軍隊伍,已經接近尾聲,還以為快要結束的眾人,全都意猶未盡。

    盡管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但是大家根本沒有看夠。

    能參與這一場盛事,絕對是幾輩人吹噓的資本,而且也確實感到了震撼。

    盡管大宋壓製武人,從各種層麵貶低武人,但是看到保家衛國,載譽而歸的將士,人們骨子的那種敬意是掩蓋不住的。

    這時候,又有蒼涼的鼓角聲響起,原本還沉浸在遺憾中的百姓,包括觀禮台上的人,全都打起了精神。隻見一隊人馬,驅趕著一群被捆綁雙手的人上來。

    這些人身上都穿著異族皮甲,看著十分狼狽,但是凶相不改。

    時不時有人大吼大叫,露出凶神惡煞的表情。

    周圍的小孩子,多有嚇得哇哇大哭的。

    押送到觀禮台下,陳紹等人全都站起身來。

    有軍漢上前把他們按在地上,然後一個個行刑者,舉著大刀。

    “蒲察!女真蒲衍,攻破真定府後屠殺百姓三千,焚燒房舍無算,斬!”

    話音剛落,一個韃子身後的軍漢,舉起大刀砍下,瞬間人頭滾落。

    看台上爆發出一陣驚呼。

    “阿喜,女真謀克,破磁州之後,城內外居民被殺者十之三四,斬!”

    一共四十多個女真、契丹、常勝軍戰將,被斬首示眾。

    這場原本檢閱式的行軍,收尾競然如此血腥,一顆顆人頭就地被挑起,懸掛在了北門城頭。觀禮的人群,心緒難寧,他們本來以為是看熱鬧來的,但這下很多人要睡不著覺了。

    天知道會有多少人,因為這次的觀禮,而走上從軍之路。

    大宋壓製武人百年,不如定難軍行軍一場。

    人群中,很多人暗暗垂淚。

    陳紹壓低了聲音,問道:“這行軍是誰策劃的?”

    韓世忠看向旁邊的老朱。

    朱令靈撓了撓頭,說道:“曲端沒來,深以為憾,所以特意寫來封信,我看他想法不錯,就按他說的來了。”

    “最後一步是我自己的主意。”

    “砍人這個?”陳紹問道。

    “不是,還有呢。”

    “還有?”

    等敵將的屍體被拖走,六匹高頭駿馬,拉著一輛沒有頂的車來。

    上麵擺滿了鼓。

    鼓聲響起,後麵進來一隊人馬,手持器仗,於帶血的觀禮台下起舞,動作節奏明快、剛健有力。鼓聲激昂,令人熱血沸騰。

    觀禮台後,宮廷樂隊開始演奏破陣樂、普天樂等宮廷軍樂曲牌,還有些則在更遠的地方,演奏《將軍令》、《得勝令》等民間鼓吹樂曲牌。

    曲調由遠及近,混在在一起,絲毫不顯雜亂,反而相得益彰。

    “先取山西十二州,別分子將打衙頭。回看秦塞低如馬,漸見黃河直北流!”

    “天威卷地過黃河,萬羌人盡漢歌。莫堰橫山倒流水,從教西去作恩波!”

    “旗隊渾如錦繡堆,銀裝背嵬打回回。先教淨掃安西路,待向河源飲馬來!”

    “靈武西涼不用圍,蕃家總待納王師。城中半是關西種,猶有當時軋吃兒!”

    將士們高聲唱著凱哥,最後齊聲道:“為大王賀!”

    此時天色已經接近黃昏,雄渾的聲音和夕陽一道,帶給在場所有人一個終生難忘的場景。

    蕩氣回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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