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頁
- 寒門權相
- 第424章 雷霆之勢,一網打盡
親,雙擊屏幕即可自動滾動
當齊政出現在房門前,帶給堂中楊誌鴻朱俊達一黨的,不僅是驚訝,而是深深的驚嚇!
楊誌鴻在驚駭欲絕之後,扭頭看向朱俊達,那一道目光中,仿佛蘊含著千言萬語:
不是說齊政被抓了嗎?
不是說王爺出手,雷霆萬鈞,自此玉宇澄清萬事大吉了嗎?
那現在站在門口的這是個什玩意兒?
本書由??????????.??????全網首發
你他娘的早說齊政沒事,借我十個熊心豹子膽,我也不敢幹這種找死的事啊!
而朱俊達根本沒有顧得上回應楊誌鴻的詰問,他的腦海中也有驚雷炸響。
怎可能?
王爺不是已經將齊政抓了嗎?
他怎又逃出來了?
還是說汪直的消息有誤?
但這也不可能啊!
這一幕,對於其餘的士紳們而言,更是整個人都麻了。
你朱俊達口口聲聲說著王爺抓了欽差大人,我們才敢提著全家老小的腦袋跟你一起胡鬧。
結果人家欽差大人大搖大擺地毫發無傷地出現在了杭州城。
你,你,你.這不是要了我們全家老小的親命!
齊政看著廳中,眉頭一挑,「堂堂杭州衛指揮使在杭州知府安排的宴席上,被人拿刀架著,見到本欽差依舊不鬆手,這是真想謀反啊?」
當!
一幫壯漢這會兒才如夢方醒,連忙挪開了刀,旋即又像是感覺刀子燙手一般,連忙扔到了地上,劈啪啦響成一片。
齊政身後的護衛瞬間湧入,將這幫人通通控製了起來。
齊政背著手走進房間,看著楊誌鴻,接著目光又掃過朱俊達和其餘士紳,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這份沉默,帶給人的壓力,比起厲聲的斥責,大了無數倍。
一個士紳當即承受不住,走出來一個滑跪跪在齊政麵前,「欽差大人,我等什都不知道啊,我等今日之事來感謝昨日諸位將軍平息暴亂,英勇殺敵的,並不知道會發生這個事情啊!」
有人打破沉默,自然便會有人跟上。
而第二個人明顯比第一個更懂事,知道不表現誠意,不可能得到寬恕,當即道:「欽差大人,老朽今日乃是被江南商會會長朱俊達脅迫而來,並非本意,更不知道他要在席間做這等事情,還請欽差大人明鑒啊!」
朱俊達登時大怒,但旋即想到自己此刻的處境,又沒了底氣。
但他不往外跳,卻不代表齊政不會直接找上他。
齊政目光漠然地看向楊誌鴻和朱俊達,「朱會長,楊大人,你們倆不解釋解釋嗎?」
這兩人能到現在的位置,心性倒也的確不俗,就在從齊政出現到此刻這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就已經飛速地製定了一個應對的策略。
楊誌鴻一臉委屈地看著齊政,「大人明鑒啊!下官並非心懷不軌,而是真的奉命行事啊!」
他從懷中取出那封文書,雙手遞上,「下官昨日接到大人的文書,上麵說杭州衛可能有異動,要求下官解除杭州衛指揮使兵權,控製杭州衛,以保護杭州城的平安。」
「故而下官冥思苦想,才想出這個拙劣的辦法,以至於讓大人誤會了!」
朱俊達也連忙道:「方才小人的話,也隻不過是為了瓦解這些人的鬥誌,胡亂言語的,並非本意,還望欽差大人明鑒啊!」
齊政看都不看楊誌鴻手的文書,淡淡開口,繼續挖坑道:「本官怎不記得本官下過這樣的命令?」
楊誌鴻連忙再度將手中的文書一舉,「大人請看,這文書的確是蓋著欽差大印,下官奉命而行,不敢怠慢啊!」
齊政這才伸手接過來,掃了一眼,「這欽差大印都是假的,你也是杭州知府,朝中老人,居然連這都分辨不出來?」
說完不等楊誌鴻辯駁,飽含深意道:「還是說,這壓根就是你偽造的?」
他的聲音陡然一厲,「偽造欽差印章,假傳欽差命令,意圖謀奪兵權,楊誌鴻,你這是要謀反啊!」
楊誌鴻被齊政這連珠炮砸得有點發懵,自己就是獻上了一個蓋著大印的文書,怎一下子就又成了要謀反了。
但對麵是欽差,強權可以有多無禮,在杭州城作威作福這多年的他可太懂了。
他隻能叫屈道:「大人明鑒啊!下官對大人無比敬重,忠貞不二,瞧見此文書,不疑有他,便遵照實行,實在並非私心作祟,更不是謀反啊!」
久在官場熟悉各種鬥爭手段的他明白,這個時候必須咬死他是按照文書辦事,最多認下一個失察之罪,否則一旦被扣上謀反的帽子,這輩子別想翻身。
哦不,那樣的話,已經可以直接思考下輩子了。
他悄悄瞥了一眼朱俊達,用眼神示意對方千萬也要跟上思路。
朱俊達向他遞了個安心的眼神,但旋即,朱俊達像是想到了什極其可怕的事情,整個人忽然呆住,混身抖如篩糠。
正當楊誌鴻皺眉驚愕之時,齊政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如此說,我倒也能理解。那你說說,這文書,是從何而來,誰人交給你的啊?為何你就如此信任呢?」
當齊政的問話傳進耳中,楊誌鴻如同挨了當頭一棒,瞬間傻眼,整個人也如方才的朱俊達一般呆住。
糟了!
齊政的這個問題,精準地擊中了他的死穴!
不論你再怎覺得這個文書是真實的,但是送來文書的人,必然是你信得過的人,或者說在正常意義上,能夠讓你相信的人。
畢竟是這大的事情,身為知府不可能如此草率。
對他們個人而言,汪直給的東西,自然是信得過的。
但站在杭州知府的角度而言,你說你這封欽差大人讓杭州知府解除杭州衛兵權的秘密文書,是朝廷欽犯,海上最大的海盜頭子送來的,荒不荒唐?
甚至他們招認出汪直,那齊政不計較文書這個事情,就憑他們私下串聯海盜的罪名,就已經足夠讓他們去死了。
麵對著這一根筋變兩頭堵的局麵,楊誌鴻終於明白了朱俊達方才為什會恐懼成那樣。
二人的詭異沉默,也讓一旁的士紳心頭一驚。
難不成這東西還真是假的?
越王現在已經被逼到用這種昏招的份兒上了?
如果越王真的狗急跳牆,大廈將傾了,那他們可真要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路了。
齊政冷笑一聲,「怎?沒話說了?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
「來人啊,給本官將這兩個謀逆之輩押下去,聽候發落!」
齊政一聲吩咐,宣告了楊誌鴻仕途的終結,也宣告了朱俊達這個在杭州乃至整個江南作威作福了許多年的大人物的落幕。
楊誌鴻麵色焦急,看著朱俊達,那眼神仿佛在說:老朱,你說句話啊!
但朱俊達卻如行屍走肉一般,對他的催促置若罔聞。
他並不是想不出垂死掙紮的策略,比如比如安排一個夠分量的人當替死鬼,甚至還可以繼續在言語上狡辯。
但當他從齊政的反應之中,明白過來汪直已經叛變了之後,他就意識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問題。
王爺呢?
如果汪直和許東都成了齊政的人,汪直那天向他通報的戰況會不會是另一個結果?
有沒有可能被擒的不是齊政,而是
他這兩日雖然在忙這個事情,但也從一些側麵打聽到了情況,尤其是海上,真的打過了一場大仗。
想到那一點,朱俊達不寒而栗,繼而心如死灰。
王爺都沒了,他這條王爺的狗,還能活嗎?
若是王爺僥幸沒死,他會來救自己的。
帶著這個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的奢望,他如行屍走肉般和楊誌鴻一起被押了下去。
等他們離開,齊政才看著遊鴻運和杭州衛眾人,「你們今日受驚了,回營安頓眾將士去吧。明日本官到營中探望。」
遊鴻運等人被齊政救下,正是感激涕零,聞言齊齊一拜,出了宴會廳。
瞬間空蕩的宴會廳中,田七搬來一張椅子,齊政緩緩坐下,抖了抖衣衫,目光掃過噤若寒蟬的士紳們,微微一笑,「你們說說這楊誌鴻和朱俊達,之前在西子台胡來,就已經被本官收拾過一次了,怎還這不長記性要在西子台搞事情呢!是不是夠蠢的?」
眾人不敢接話,隻得訕訕陪笑。
齊政卻臉色驀地一沉,「你們還笑得出來?難不成以為這麵就沒你們的事了?」
眾人欲哭無淚,一時間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尷尬又緊張地看著齊政。
齊政淡淡開口,「你們就沒有什想跟本官說的嗎?」
眾人聞言一哆嗦,哪還敢反抗,紛紛開口認錯求饒。
齊政默默聽完,緩緩道:「本官覺得,你們應該是被蒙蔽的。你們飽讀詩書,為一方一地之表率,族中屢受國恩,也有親族子弟入仕為官,當不至於跟著這幫反賊作亂,無君無父,棄國棄家,你們說呢?」
眾人的臉上,瞬間升起難以抑製的狂喜。
「大人英明!我等的確是被蒙蔽的啊!」
「我等世受國恩,向來以忠君愛國為操守,對朝廷那是忠貞不二,斷不至於行那等事情啊!」
「大人不愧是生具慧眼,我等的確是被這惡人脅迫,如今承蒙大人解救,感激不盡啊!」
齊政緩緩聽著眾人的感恩戴德,心頭充滿了鄙夷。
他太知道這些人的秉性了,自己費了這多心思布下這個局,怎可能讓他們這輕鬆就逃脫了。
他神色從容地開口,「本官近日巡查沿海各處,打探海上情況,聽說定海那邊走私很猖獗,有海量的貨物在那兒匯集,並且走私出海,賺取的暴利都被參與者私分了」
他目光掃過眾人,身子微微前傾,帶著幾分壓迫,「有沒有這回事啊?」
眾人愕然呆立,訥訥無言。
齊政也不勉強,站起身來,「將功折罪的機會,本官隻會給一次。」
「過了今夜,就是按名單抄家誅九族了,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他也不等眾人說話,袖子一甩,徑直離開了西子台。
房間內,眾人默默對視。
「咱們怎辦啊?」
「欽差將楊大人和朱會長都拿了,這怕是要撕破臉了吧?」
「但是那個事情是我們的命脈,我們真的要那做嗎?」
「錢沒了可以再掙,但命沒了可不能複蘇。」
「但是,欽差的話就可信嗎?別等我們和盤托出,他反手就以此為證據將我們一網打盡了。誰知道他現在到底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在給我們機會呢?」
「可就這一晚上,咱們去定海查探消息也來不及啊!」
一個黑臉老者沉聲道:「依老夫之見,我等還是應當抱團取暖,行動一致,隻要我們一口咬死沒有參與定海之事,他還真能把我們都誅九族不成?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在這樣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做這樣的事情吧?」
眾人默然,他們的眼神之中,有恐懼,有遲疑有絕望,但獨獨沒有出路。
當齊政離開西子台,朝著自己府上回去的時候,就瞧見了一個匆匆趕來的身影。
賀間慌忙停步,來到齊政麵前,「齊侯,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給盼回來了,你這是上哪兒去了啊?沒出什事吧?」
齊政笑著道:「托賀大人的福,有些小困難,但都圓滿解決了。」
田七站在一旁,默默咬著嘴唇,忍笑忍得很辛苦。
「那就好,那就好。」
賀間渾然不知,裝作一臉後怕地拍著胸脯,接著又道:「方才下官聽說侯爺歸來,就將楊大人抓了,這是發生了何事啊?」
齊政擺了擺手,「別提了,這人啊,蠢起來也真是神仙難救,先回去吧,晚上給你看個好東西。」
說著也不管賀間的反應,徑直朝前走去。
賀間無奈,隻好帶著一肚子的好奇,默默跟上。
當回到了闊別有些日子的府邸,田七上前道:「方才劉九來報,他已經率兵查封了朱俊達的府邸,將其族人就地看管了起來,聽候發落。」
齊政點了點頭,「沒出什亂子吧?」
田七連忙道:「有公子提前打了招呼,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亂來,並沒有出事,倒是朱家幾個族人有些不服管,叫囂著要請越王主持公道。劉九他們都按照公子的要求,並沒有吐露越王已經被我們擒拿的事情。」
齊政點了點頭,「這事兒能瞞就瞞,我們後續能更輕鬆點,瞞不住也無所謂,畢竟人多口雜的。行了,那我們也該去看看那兩位了。」
楊誌鴻和朱俊達,此刻就被關押在齊政暫住之處的後院之中。
由齊政帶來的親衛把守,再搭配蘇州衛的精銳看護外圍,除開齊政和田七,任何人都見不到。
賀間也是因此,覺得大事不妙,跑來找齊政打探消息。
齊政並沒有率先去找看似更容易突破的楊誌鴻,而是來先到了關押朱俊達的房間。
當他坐在朱俊達的對麵,發現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江南商會會長,身上那股精氣神已經散了不少了。
「朱會長,我們又見麵了。」
齊政的一句話,將朱俊達拉回了在蘇州周家府上小院之中,與齊政的那場單獨會麵。
那時候的他不會想到齊政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就搖身一變,成為了這等炙手可熱權勢滔天的人物;
他更不會想到,自己在這短短一年之後,會淪為階下囚,即將麵臨抄家滅族的下場。
他抬頭看著齊政,眼中那偽裝出來的畏懼也沒了,輕聲道:「願賭服輸,我就想問一句,汪直是你的人?」
齊政點了點頭,「一直都是。」
「那輸得不冤。」
朱俊達自嘲地笑了笑,「那王爺那邊?」
「他們父子都在城中,此刻正關押在一處秘密的地方。」
「我能去看一眼嗎?」
齊政搖了搖頭,從懷取出一枚玉扳指,又從田七手中接過一本帳冊,一起放在麵前的桌上,「不過本官可以給你看看這個。」
朱俊達的手腕被合綁在一起,但並不妨礙一些簡單的動作。
他看著那枚越王釣魚時最喜歡摩挲的那枚扳指,和潛龍島記載著物資人員進出的帳本,心頭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
他歎了口氣,「我想留個血脈。」
齊政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個我說了不算,需要看陛下的意思。」
朱俊達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齊政依舊搖頭,「但我做到了,就是在我和陛下之間埋下刺來,而且,我若是幫了,就會幫到底,至少他的衣食和成長,不會棄之不顧。」
朱俊達的眼中,多了幾分佩服,「你這樣的人,活該你有此成就。」
他祈求道:「我可以寫一封親筆信,以此為要挾,我隻要有個血脈.」
他頓了頓,「甚至可以是女子。」
齊政沉默片刻,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朱俊達鬆了口氣,「齊大人想知道什?問吧。」
當日頭緩緩西移,天色漸漸暗淡,杭州城中漸次亮起燈光。
一個黑臉老者悄悄出了府門,坐著轎子,來到了欽差下榻的府邸之外。
「一會兒到了,先看看門口有沒有人。沒人的話才落轎,老夫離開之後,你們抬著轎子走遠些。」
坐在轎子中,他吩咐著身邊的親隨。
等到了府門外,瞧見沒人,他當即以不合年齡的速度麻溜地下了轎子,朝著府門小跑過去。
一番通傳,他得知侯爺還有要事,需要到偏廳稍等,連連點頭,跟著護衛來到了偏廳。
當他來到偏廳的門口,隻見廳中已經坐著七八個中午剛見過麵的士紳。
眾人也齊齊望來。
目光交匯之中,十足的尷尬在震耳欲聾的沉默中彌漫。(本章完)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