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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混到這個份兒上的,別的不說,臉皮那是絕對夠用的。

    尷尬的沉默中,黑臉老者乾笑兩聲,「老夫回去之後,總覺得不安,便鼓起勇氣想來探探欽差大人的口風,有什情況好及時通報諸位,沒想到諸位與老夫英雄所見略同啊!」

    眾人雖然不齒黑臉老者這種先前信誓旦旦讓人家強硬自己私底下跑來服軟的齷齪行徑,但他們自己也沒幹淨到哪兒去,隻好陪笑兩聲,順著對方的話點頭。

    「是啊,我等也是這想的。」

    「至少來看看楊大人和朱會長到底是個什情況嘛。」

    附和幾句之後,消除了那點尷尬,眾人便又重新坐立不安地焦慮起來。

    想交談討論一下但著實有些開不了口,幹坐著又覺得實在難受。

    好在沒過多久,一個齊政的親衛便來到房中,按照先後順序,先請了一人出門。

    眾人瞬間便被吸引了全部注意,沒心思再計較那些有的沒的,開始在腦海之中,思考著自己屆時要交待些什。

    原本這當中有的人心誌並不那堅定或者打算根據情況說一些藏一些的,在瞧見這陣仗之後,也改變了主意。

    自己不說,也有別人說。

    別人一旦說了,自己肚子那點東西就不值錢了。

    而且那種情況下,可就是別人得利了。

    在當前這種自己一個不慎就容易全家一個不剩的局麵,還是老實點好啊!

    如此想著,眾人陸續被請出去,在齊政挨個談話之後,被領到了不同的房間,在齊政親衛的見證下,分別對屬官將口供一一記錄。

    這一夜,整個院子,幾乎是燈火通明。

    很多人都忙得飛起,唯有兩人既不忙,卻也坐立難安。

    一個是賀間,這一晚上,屬官們個個幾乎都有任務,但齊政偏偏就沒吩咐他。

    他裝作主動請纓的樣子上前詢問,齊政卻拍著他的肩膀說這些日子他主持此間事務辛苦了,讓他今晚就好好休息。

    這能休息得了個屁啊!

    他在房間,那叫一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腦海一直盤旋的念頭便是:難不成自己暴露了?

    他又琢磨起這些日子的情況,沒發現有什暴露的可能。

    他的臥底身份是絕密,除非齊政把越王抓起來拷打了一番,但那可能嗎?

    可如果沒暴露的話,齊政為何這防備自己呢?

    而且齊政敢直接拿下朱俊達和楊誌鴻,尤其是朱俊達,這當中的意味可不一般啊!

    拿下楊誌鴻還可以是朝廷的規矩,朱俊達那可不一樣,那是越王的心腹,他就不怕撕破臉了?

    房間,賀間越想越糾結,夜已經很深了,在床上也是睡不著。

    他甚至有種感覺,如果自己在齊政身邊繼續待下去,自己恐怕會因為睡不著覺而英年早逝。

    而他在這邊為自己的性命強行發愁,另一邊的楊誌鴻卻是在真真切切地為自己的性命擔憂。

    自打他被帶回此間關起來之後,那叫一個如坐針氈,一直鬧嚷著要見齊侯。

    一開始,守衛的說法是侯爺還沒回來。

    朱俊達便開始在腦海琢磨著要如何為自己開脫,看看能不能以有限的投誠,換取齊政的寬宥,爭取拖過這幾日。

    等過了一陣他又問,守衛就是說侯爺去見朱俊達去了。

    一聽這個消息楊誌鴻人都傻了。

    為什不是先來見他這個朝廷命官呢?

    朱俊達那邊是有什新情況嗎?

    或者在齊政看來,朱俊達隻是從犯,自己才是主謀?

    又或者說,最壞的情況,難不成朱俊達跟齊政有什瓜葛?

    這事兒壓根就是個局?

    如果是這樣,那自己豈不是

    楊誌鴻當時冷汗就下來了。

    人最致命的一個弱點就是會腦補,尤其是在自身處在危險之中的時候。

    對楊誌鴻而言,當前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他不敢放過任何一絲的可能。

    然後,越想越怕,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入了夜,他又嚎叫起來,守衛又說杭州城中士紳齊齊前來拜訪,侯爺正在接待。

    聽見這個消息,楊誌鴻感覺天都塌了。

    朱俊達會不會吐露實情他不知道,但這幫士紳齊齊前來拜訪,不說點什那是不可能的!

    從西子台的陰謀,到往日的種種齷齪,甚至連定海的事情或許都會牽扯出來。

    自己豈不是徹底完犢子了?

    等到了深夜,好不容易從滔天的惶恐之中冷靜稍許的他,再度請求守衛通報,卻被守衛告知,侯爺去睡覺了。

    去睡覺了

    這下果然是拿到了口供了吧?

    放著我這個杭州知府都不管了!

    楊誌鴻癱坐在房間中,天徹底塌了。

    等第二天上午,臨近中午之時,齊政終於走進他的房中,還沒開口,楊誌鴻就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齊大人,下官糊塗,下官犯了大錯,下官願意招供,求大人開恩啊!」

    他的頭在地磚上磕出砰砰的聲響,聽起來就好似喪鍾一般。

    兩個時辰之後,齊政走出了府邸。

    此刻的杭州城,還是那樣的繁華。

    但城上台麵的人都知道,整個杭州城已經都在齊政的掌控之中了。

    這種掌控還不單是之前那種控製了軍權的掌控,而是徹徹底底地將整個城中的勢力,或擒獲或降服,讓杭州城完完全全變成聽憑他安排的領地。

    這個程度的掌控力度,是大梁開國以來,幾乎所有杭州知府都沒做到過的程度。

    但齊政做到這一切,隻用了兩個月。

    而且還是在有近半時間都在外的情況下。

    當意識到這些,昨夜那些劫後餘生的士紳們,個個都在府上噤若寒蟬。

    這事兒可還沒過呢!

    設宴伏擊,持刀挾持衛所軍官這等視同謀反這種大罪,他們沒被追究,是他們用走私這另一種大罪換來的赦免。

    而對於走私的事情,齊政很明確地送了他們五個字:看你們表現。

    此刻的他們,就如同命根子被人捏著一般,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聽話。

    在全族性命麵前,沒有什是不能舍棄的。

    除非齊政在解決定海的事情時,陰溝翻船。

    但這可能嗎?

    齊政坐在馬車中,看著對麵的田七,「古十二他們應該快到了吧?」

    田七點了點頭,「嗯,昨晚出的城,現在應該差不多快到杭州灣,出海之後就能在瀝港見到汪直和秦將軍了。」

    按照齊政的安排,當日回沙島大戰之後,由宋徽帶著一部分人,去接管了雙嶼島;

    汪直在完成了杭州城的送信之後,回瀝港待命;

    秦洪濤押送所有俘虜前往潛龍島,而後和蘇州衛張世忠匯合,將俘虜全部交由蘇州衛在潛龍島看管,武昌衛全軍換裝換船,坐著潛龍島的戰船和裝備趕往瀝港,與汪直匯合之後待命。

    至於越王和越王世子,則沒有被安置在潛龍島,而是被一起關押在瀝港。

    是的,齊政騙了朱俊達。

    同時也在防著張世忠。

    雖然從現在看,朱俊達不可能還折騰出什,張世忠也數次證明了自己的忠心,但齊政依舊保持著應有的警惕。

    從另一個方麵講,不去考驗手下的人性,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聽了田七的話,齊政點了點頭,「那我們得加快了,兩邊一定要配合起來。」

    說著馬車便已經來到了杭州府衙。

    杭州府衙,此刻陷入了一種很詭異的狀態。

    原本的杭州府人員十分完備,但杭州知府楊誌鴻先「自斷雙臂」,杭州同知和杭州通判沒了;

    還沒來得及遞補人員,楊誌鴻自己也被拿下了;

    放眼望去,整個杭州府竟然是推官郭萬官位最高。

    但除開郭萬,杭州府衙又都是楊誌鴻的人,根本不服郭萬,一時間這個局麵有些詭異。

    可不論如何,不管你是誰的人,都沒有膽量與資格在齊政麵前齜牙。

    當齊政走入府衙,麵對的是一片惶恐的謙卑。

    他直入正堂,讓人將郭萬找了過來。

    郭萬依舊如當日在杭州碼頭初見時那般,神色無悲無喜,一板一眼地朝著齊政行禮。

    然後,他這如石頭一般的表情,因為齊政的下一句話而瞬間破功。

    「如果本官任命你為杭州同知,暫代杭州府諸事,你可有能力做好?」

    郭萬瞬間抬頭,愕然地看著齊政。

    他隻是正七品的推官,就因為齊政的一句話,就能成為正五品的同知?

    而且,還要暫行知府之責?

    他的臉上,先驚後喜,旋即又變得凝重。

    齊政沒有催促,安靜地等著。

    思索片刻,郭萬振袖一禮,「齊侯信重,下官願殫精竭慮,辦好府衙諸事,若有差池,請齊侯處置。」

    齊政微微一笑,「不怕被人說成是幸進之徒?」

    郭萬十分坦然,「既然為官,那自然是希望升官的,既光耀門楣,又能一展胸中抱負。為了些許虛名,放任如此機會,那便是虛偽得有些過分了。」

    齊政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杭州府本官就交給你了,咱們事上見分曉。事先說好,你若辦砸了,本官也會秉公處置。」

    郭萬鄭重再拜,「下官定當竭力,以報大人信重!」

    「感恩陛下,感恩朝廷。」齊政笑著說了一句,而後揚了揚下巴,「去將府衙所有人官吏都召集起來,本官與他們說幾句。」

    很快,府衙的所有官吏都來到了大堂前。

    齊政站在台階上,看著眾人,無需刻意做作,眾人都已噤若寒蟬。

    「從即刻起,本官以欽差之權,任命郭萬為杭州府同知,暫代杭州府諸事。爾等務必聽從指揮,盡心任事,若有陽奉陰違公然對抗懶惰怠慢之事,本官嚴懲不貸!」

    「同時,因為郭萬升遷,杭州府推官空缺,此官掌管司法審案之事,空缺太久不合適,郭大人擇日向本官推薦一人吧。」

    「就這樣,散會!」

    齊政威嚴「恐嚇」之後,給眾人扔下一顆甜棗,便徑直帶著隨從離開。

    至於說為什要推郭萬上位,這不是對他向自己那次冒險告密的忠誠獎賞,而是對他一直不與越王黨同流合汙,堅守自身的回報。

    機會他已經給了郭萬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了。

    離開杭州府衙,齊政便馬不停蹄地來到了杭州衛的大營。

    大營之中,以遊鴻運和張先為首的眾人已經翹首以盼了很久了。

    瞧見齊政抵達,慌忙迎了上來。

    齊政這一次,卻一改往日的溫和,並沒有給他們好臉,冷冷一瞥,「本官讓你們執掌杭州衛,不是讓你們做這些迎來送往的表麵功夫的,昨日之事,還不能讓你們警醒嗎?」

    眾人的臉瞬間一紅,慚愧低頭。

    身為帶兵的將軍,在宴席上被人一鍋端了。

    這種事情,不論你找何種理由,都是一種近乎恥辱的事情。

    齊政當然知道人家來迎接他並沒有錯,但也需要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敲打這些人一番,否則說不定今後比起被他看了腦袋的前任指揮使譚勇還不如。

    既然隻是敲打,齊政說了幾句之後便也沒揪著不放,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了議事廳中。

    落座之後,他環顧一圈,有了方才的言語,眾人一個個腰背挺直,精神完足,看上去倒多少有了點樣子。

    「經過昨日之事,爾等應該知曉,眼下還遠未到高枕無憂的時候,暗地依舊有著無數的人窺伺著我們,我們也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竟全功。」

    眾人肅容點頭,房間一片肅穆。

    齊政繼續道:「此番拿下楊誌鴻和朱俊達,他們已經招認,在定海,存在著一個龐大的走私團夥。這個團夥無視朝廷的海禁之令,走私巨額的貨物,販至東洋與南洋,賺取巨額的利潤私分。」

    「同時,用手中錢財與權力豢養打手,在海上扶持海寇保駕護航,甚至勾連倭寇,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整個定海城,上到府衙衛所,下至販夫走卒,皆已經被其收買,沆瀣一氣。」

    「凡此種種,罪大惡極,本官已經拿到確切的證據,打算將這夥人一網打盡,諸位,可有膽量,隨本官出征定海?」

    齊政的話,如一顆驚雷炸響在房中。

    沒想到昨日一回來就拿下杭州知府和江南商會會長的齊侯,第二天就有這重大的動作。

    這是要將定海城上上下下一鍋端了啊!

    但曾經杭州衛的軍官基本都已經被清洗一空,如今這批人都是被齊政提拔起來的,可以說是與齊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有任何理由退縮。

    一個千戶沉吟片刻,抱拳道:「侯爺,您一句話,末將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隻是,如此行事,如果逼反了定海城的人,會不會得不償失?」

    另一個軍官也起身道:「是啊侯爺,都知道侯爺算無遺策,戰無不勝,我等便是為了軍功也願意跟隨侯爺征戰,隻是這種情況,是不是派一隊人馬,輕車簡從,直接前往拿下定海衛指揮使,控製住定海衛兵權,更好一些?畢竟一旦那幫人狗急跳牆,據城反叛咱們平定起來的代價就大了,也有損侯爺的威名啊!」

    房中不少人也跟著點頭,顯然也持同樣的態度。

    齊政聞言點了點頭,「你們的顧慮很有道理,但是他們不是傻子。」

    「昨日杭州城的變故已經傳開了,他們也很快會收到消息,我們這個時候派人過去,那就是羊入虎口,本官不想派任何人去送死。」

    「大軍壓境,他們也不可能鐵板一塊,投誠免死的條件之下,自然也有願意投降朝廷的人,他們鬧不起來的。」

    遊鴻運聽到這兒當即抱拳,「侯爺,末將這條命都是你給的,你說怎打就行了,末將率領杭州衛上下,定當赴湯蹈火,以謝侯爺恩德!」

    他這一表態,其餘人不論是心頭怎想的,也都紛紛起身,抱拳表態。

    齊政緩緩點頭,一臉欣慰,「如此甚好。」

    兩個時辰之後,杭州衛三千人馬,在全城人的愕然之中,在齊政親衛的率領下,出了杭州城,朝著定海行去。

    這樣的變故,瞬間讓杭州城眾人議論紛紛。

    而那幫士紳們得知消息,則是一臉苦笑和無奈。

    欽差大人還真是著急啊!

    昨天拿到確切的證據,今天就動手了,而且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這樣的雷霆萬鈞。

    不過在這些士紳們看來,齊政這番動作,或許反倒會弄巧成拙。

    定海那兒的都是王爺和江南商會的鐵杆心腹。

    他們在知道齊政是奔著要他們命去的情況下,怕是要魚死網破。

    甚至越王爺可能都會撕破臉皮悍然動手,他們可是聽過一些傳聞,說越王爺要舉大事的。

    且看看吧,說不定,這事情還能有轉機呢!

    眾人本來已經認命的心,又悄然活泛了起來。

    不過齊政這一次並沒有隨軍出征,他們也隻好按捺著心頭的悸動,老老實實地在府上窩著。

    就像等待著黑夜的長蟲。

    瀝港,碼頭。

    三個人並肩站著,古十二深吸一口氣,「二位,公子說了,拿下定海,咱們此番就算大功告成了!」

    秦洪濤一臉感慨,「當初齊侯嚴令封鎖越王被俘的消息,我還有些不理解,如今看來,還是太淺薄了啊!」

    汪直微微一笑,「習慣了就好,公子的智計不是我等能夠窺探的。」

    古十二接著道:「杭州衛現在應該已經出發,等我們抵達,定海那邊差不多也該收到消息了。」

    秦洪濤一笑,看著汪直,「此番還要多多仰仗汪將軍了。」

    汪直點頭,「一切順利。」

    「一切順利。」

    三人邁步,登上了掛著潛龍島旗號的船。

    風帆揚起,船隊浩浩蕩蕩地朝著定海行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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