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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牌無聲無息的墜在雪地,譚飛原本連綿不絕的攻勢竟詭異的為之一緩。

    這人像活見鬼了一樣,死死看著地上的令牌,表情都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練幽明氣息急吐,目光輕瞥,才見這令牌正是當初在終南山石洞中從那具屍體身上擼下來的,似乎是什粘杆處副統領,還有一些扳指戒指,全都被他貼身而放,這趟帶著隻是單純的想換成錢,不想交手間漏了出來。

    這玩意兒好像還是純金的。

    二人當空拳掌一撞,便在近身那,就見譚飛的表情不住變化,連看他的眼神也變得驚疑起來,然後用一種極低的嗓音啞聲道:“小子,你是哪一旗的勳戚?”

    “嗯?”

    練幽明正想再出招,可聽到這話不禁眉頭一皺。

    這貨說的什狗蛋玩意兒?

    哪一旗的勳戚?

    怎像是在哪兒聽過。

    八旗勳戚?

    他突然想起來,那位八極門的老者說這譚飛的祖上就是八旗勳戚。

    二人一觸即分,練幽明順勢從牆上跳下,一麵平複著氣息,一麵抬手將襯衫給撕扯了下來。譚飛厲眸微眯,“你不知道?難道你這一脈流落在外了?令牌的另一麵是什?你還記不記得吾等要做什?”

    “嗯?”

    練幽明心念急轉,他記得的令牌的另一麵是尚虞備用處副統領,譚飛能一眼認出來,可見必定是看過類似的東西。

    這老小子該不會有什不為人知的身份吧?

    練幽明用襯衣擦拭了一遍身上的血跡,然後一腳踩在了那枚令牌上,淡淡道:“不好意思,你認錯人啦……小爺我可是生在春風,長在紅旗下的好少年,這東西,狗都不稀罕!!”

    他邊說邊碾了碾鞋底。

    譚飛眼瞳一顫,看著那枚被踩在腳底的令牌,臉皮不受控製般的抖了抖,眼神變得更陰狠了,陰沉的像是能滴出水來。

    雪更大了。

    鵝毛大雪遮天蔽日,疾風呼嘯,卷動著天地間的殘酷殺機。

    冷霜衝擊著練幽明滾燙的胸膛,便在那瓣瓣飄雪翻飛之際,他突然眼瞳一顫,卻見麵前一空,譚飛居然不見了。

    下一秒,一團黑影仿若蓋頂烏雲般呼的自一側卷來,四麵八方盡是層層腿影。

    練幽明眼露狠色,腳下快步掠出一截,便在譚飛緊追的同時,在那牆上蹬跳一躍,回身抽出一條軟鞭。這條軟鞭不是別的,正是他剛剛褪下的襯衣,此刻被內勁一擰,立馬收束如繩,將卷過來的大氅纏在半大氅翻卷之勢瞬間一緩,練幽明另一隻手趁機探出,將那貂皮大氅一把擒住。

    但緊隨而來的,是疾風驟雨般的淩厲攻勢。

    練幽明似早做防備,喉舌一裹,內息入腹,已催動了釣蟾功。

    譚飛拳腿齊出,破風擊雪,落在練幽明的身上帶出一連串沉悶異響。

    “砰砰·……”

    練幽明身形搖晃,但重心卻未偏移,胸前筋肉以一種肉眼難見的韻律不住顫動,不停抖散著襲來的外力,這是金鍾罩。且內息鼓蕩間皮肉下又見漣漪蕩過,正是釣蟾功化解外力的體現。

    這漣漪便是內息鼓蕩生出的奇勁,蕩過筋骨皮肉,既能打熬壯大己身,也能蕩開加身的外勁,什時候奇勁能蕩遍全身筋骨,刷透四肢百骸,便算是大成了。

    而他現在也隻能應用在上半身一小片地方。

    硬撐著挨了幾記拳腳,他嘴角見紅,一手拽住大氅,單臂一擰,整條右臂都好似粗漲一圈,隻把那大氅往懷一拖,另一隻手悄然虛握,滿目猙獰地衝著大氅下的那道人影狠狠砸去。

    短街入口處,莊稼漢大叔眯眼避著風雪,嘖嘖稱奇道:“哎呦我去,這小子不光得了釣蟾功,好像還練了一路橫練外功,我說體魄怎得這驚人呢,一內一外,這是堆了個王八殼啊。”

    但眼看練幽明擒住了大氅,莊稼漢大叔的神情瞬間難看陰沉起來,“遭了,姓譚的本事沒在那大衣上啊,這孩子上當了。”

    其他人也都凝目細看,大氣都不敢喘。

    事實上練幽明這邊一抓住大氅,隻發勁一拽,心頭也是咯一下。

    隻因這大氅不知是用什材料縫製的,堅韌十足,扯不斷,撕不爛。

    但形勢已是發係千鈞,壓根容不得另作反應,隻能提拳迎擊。

    然而譚飛好像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借著拖拽之力,陰陰一笑,單足一點騰空而起,避開身前拳勁的同時身上大氅已被順手揭下,一罩一纏,竟然把練幽明的上身裹了個結實,連同腦袋都蒙在了麵。“完了。”

    觀戰眾人也都是齊齊一歎。

    “小子,送你上路!”

    看著被裹住雙臂、蒙住腦袋的練幽明,譚飛眼中殺機大漲,胸腹間猝然冒出一聲牛嗥般的異響,袒露的上身頓見根根筋絡血管外擴於體表,赫然也是一種奇勁。

    內勁瞬間爆發,不帶半點猶豫,譚飛口中發出一聲厲嘯,一手拽著大氅,一手似蒼鷹撲兔般當空墜落,衝著步步後退的練幽明撲去。

    這人並未動用拳腳功夫,而是以鷹捉之勢拿取練幽明的腰腹,鷹爪一探,筋骨畢露,血脈賁張,泛著駭人的烏青色,指勁落處,扣骨掐縫,直直透入肋骨的骨縫間。

    就好比蛇打七寸,即便練幽明也不由得悶哼一聲,挺拔的身體瞬間軟下一截。

    譚飛一抓得手,接著斜身一扭一掀,以腰發勁,腰卸千斤,竟將練幽明那魁偉的身體頂到了半空,生生給掀了起來。

    眼見練幽明被掀到半空,連八極門的灰眉老人也不由輕輕一歎。

    看樣子譚飛是打算活活摔死這孩子。

    這跤法連摔帶打,一旦雙腳離地,那就凶多吉少,何況練幽明還被那大氅兜頭罩住,雙臂被裹,已經算是引頸待戮了。

    大劫臨頭!!!

    謝若梅瞧得小臉煞白,嘴咬出了血。

    而那漫天風雪中,就見練幽明剛一離地,譚飛健步如飛,雙手順勢搭了上去,一手照舊拿捏軟肋,一手托肩,將其高舉一撐,衝著近處的一頭石獅狠狠摔去。

    這一摔,保準筋骨俱碎,五髒爆裂。

    然而,驟亂暴動的風雪中,譚飛臉上猙獰的笑意猝然一僵。

    他眼瞳急顫,像是遇到什想不明白的怪事兒,但見那被獸皮大氅裹住的精悍身影突然間好似縮小了一圈,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異響從大氅中爆出。

    那是筋骨互磨的動靜。

    幾在同時,一隻沾染著縷縷殷紅血痕的大手悄然自大氅中擺脫束縛,狠辣探出。

    這隻大手,連同手臂,所有筋肉競在不停內縮內收,原本看似粗壯的一整條胳膊,轉眼變得纖細起來,就好像塌下去一截。

    可盡管看著纖細,卻內收如鐵,推動著那隻猙獰利爪,在譚飛驚懼動容的眼神中狠狠抓了上去。這並不是什奇異的手段,而是金鍾罩令筋肉時時內收的妙用。

    隻一瞬間,譚飛眼中的天地瞬間蒙上一層血色,直到血滴濺落在麵頰上,一股後知後覺的莫大痛楚才刺激著他回過神來。

    一隻眼睛赫然已被抓瞎。

    但這人獨目陡張,非但沒有慘叫出聲,手中反而再添三分力道,猙獰狠辣,眼中沁滿血絲,將練幽明狠狠摔向那隻石獅子。

    “給我死!”

    淒厲的嘶吼響徹短街。

    幾在一前一後,一顆腦袋已麵無表情地從大氅中掙紮而出。

    看著那近在咫尺的石獅子,練幽明牙關緊要,筋肉內收急忙擺脫牽製,一掌揉在譚飛的胸口,將其擊退的同時,又腰身一挺,口中仿若長鯨吸水般猛一吸氣,原本急墜下砸的身體生生滯空一頓,貼著石獅的腦袋蹭了過去,狠狠摔在了牆壁上。

    但這一摔,卻沒聽到筋骨碎裂的動靜。

    “”的一聲撞響,練幽明翻身急落,穩穩蹲坐在了那石獅的頭頂,而他背後撞牆的位置,皮肉下赫然遊走著數個鼓起的氣包,在飛快消失。

    即便以釣蟾功化解了大部分摔打之力,但練幽明嘴角的逆血還是不住墜落,化作一縷粘稠的血線,可見受傷不輕。

    “嘿嘿!”

    但他卻笑了,好似蹲坐環伺的惡虎,牙縫浸滿血色,雙腳一蹬,便衝著踉蹌而退的譚飛撲去。這人被他一記綿掌揉中,重心不穩,又瞎了一眼,正是收其性命的時候。

    看著那撲來的身影,譚飛步步後退,眼中血色蔓延。

    練幽明右手五指悄然一屈,虛攏的拳心中,霜雪卷入,無不被那霸道無匹的勁風碾碎。

    譚飛口中氣息強提,雙足急穩,一雙手再提鷹捉之勢,竟擺出一副硬接的架勢。

    短街寂靜,風雪蕩過。

    一人雙腳紮根在地,一人弓身急撲,握拳而至。

    眨眼一瞬,雙方再遇。

    “嘿!”

    譚飛率先出手,迎擊而上,弓步一邁,雙爪不招不架,以攻代守。

    可出招臨了之際,他臉上的那顆獨目豁然大張,就見一雙難以形容的幽幽眼眸自茫茫雪幕中凝視而來,直直對上。相望一瞬,遂見這雙眼目似有奇光流轉,一凝一瞪,竟散發一股凶邪煞氣,令他心神悚然,恍惚一驚。

    “啊,目擊……”

    隻是片刻,譚飛便清醒過來,獨目之中滿是駭然,失聲脫口。

    但話未說完,一顆碩大的拳頭便已砸破雪幕,勢如萬鈞重錘般淩空而至,到了他的胸前。

    片刻分神已是死劫。

    譚飛目眥盡裂,麵容扭曲,雙手急撤,不得已交疊一擋。

    攻守之勢,已是易也。

    但這一拳,並沒有想象中的那剛猛霸道。

    練幽明虛攏的右手五指急收一攥,拳握鳳眼,以點擴麵,勁打全身,後背的筋肉都隨之扭曲盤結,好似以脊柱為枝幹,化作一顆枝丫茂盛的大樹,在譚飛的手腕上啄了一下。

    那間,譚飛雙臂猝然僵麻,獨眼急顫,麵若死灰。

    完了。

    練幽明的右手餘勢不減,直直破入譚飛的兩手之間,在其心口輕輕一按,毀其重心的同時,五指順勢一攏,又閃電般一敲。

    終於,兩道身影,齊齊一住。

    數秒過後。

    “撲通!”

    譚飛滿身落雪,原本挺立的身體猝然一軟,跪倒在地,口中不住嘔血。

    練幽明站在他麵前,耷拉著眼皮,居高臨下,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問道:“你和那些大內高手是什關係?”

    譚飛掙紮著抬起頭,獨目通紅,陰森怪笑道:“你會知道的,會有人去找你報這血海深仇的。”練幽明點點頭,“那就好!”

    說罷,他麵露獰笑,一把扣住譚飛的麵頰,將其提起,接著擰身一轉頂風冒雪奔出數步,朝著鷹爪門大門的方向狠狠擲去。

    “砰!”

    那大門的門首上,寫著“鷹爪門”三個字的匾額應聲炸裂。

    伴隨著一道身影當空摔落,慘烈一戰,終是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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