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姥姥的院外,羅彬駐足,推門而入。
院中安靜無人,黎姥姥不在。
人呢?
羅彬皺眉,他將門關閉,正要往住處走。
「少寨老?」後方有聲音喊了一句。
羅彬回過頭,瞧見一個苗人匆匆走來。
「您醒了,苗緲沒有和您說,黎姥姥和巫醫離開,去巫醫峰了嗎?」
那苗人略眼熟,羅彬不知道他的名字。
搖搖頭,羅彬表示不知,隨後問:「那幾位道長呢?」
「您昏迷的時間太長了,昨天他們就離開千苗寨,說要去深潭禁地看一看。」苗人恭敬回答。
「移靈洞沒有再來犯?屍王呢?」羅彬滿腹疑竇。
「黎姥姥派遣過人手去移靈洞刺探情況,隻發現一地屍體,像是被人掀翻過一遍。」
「那日您不是和白觀禮道長在一處嗎?他直接破開屍獄,屍王和所有活屍都退了,眼下寨子封了大井,我們從其他水源去挑水喝,黎姥姥去巫醫峰就是為了這件事情。」苗人將事情說得條理有據。
羅彬稍稍閉眸,消化著這些信息量。
空安,居然將移靈洞折騰到了這種地步?
不過,移靈洞雖然也厲害,但至多和千苗寨是一個級別的。
空安要是直接進了千苗寨,一樣會造成嚴重的傷亡。
尤其是看那晚的情況,他一樣能用某種特殊的手段,震懾住那些活屍。
這一點,就足夠讓移靈洞人喝一壺。
隻要空安不死,移靈洞短時間內,要吃大虧了。
雙方必定有一方徹底倒下,才會再找到千苗寨。
張雲溪必然做出相應判斷,再加上自己一直沒有醒來,才會帶著白觀禮等人去深潭禁地,至少得穩住他們的心態。
黎姥姥隻要能從巫醫峰帶回來解藥,千苗寨的毒就能化解,水源的問題也能得到解決。
羅彬睜開眼,思緒明朗多了。
「我知道了,嗯,屍王退走後,可曾留下了什?」他目視那苗人。
「呃……沒有吧?屍獄被破,寨子就恢複正常了啊,它們能留下什東西?」
「啊對,有一些被燒焦的活屍,已經不是活屍,並且處理掉了。」苗人回答。
「知道了,你去吧。」羅彬搖搖頭。
那苗人恭敬後退,進了黎姥姥的院子。
他應該是院中負責照料黎姥姥的人之一。
羅彬長舒一口氣,朝著大井方向走去。
等到了地方,果然瞧見井口被一層層厚重的木頭壓住,木頭上還貼滿了符布。
符布上方還有著數量極多的銅器,循著一種特殊的方位擺放。
這應該是張雲溪的手筆?
不,應該白觀禮等人也幫了忙?
張雲溪的本事,恐怕還不足以鎮住屍王,阻斷這條路。
羅彬目光四掃周圍,最終落在一個方向,先前屍王就是在那位置被打退。
乍眼一看,隻是稍有凹凸不平的地麵,沒有其他任何物品。
雷擊栗木樹心,被毀了嗎?
按照白觀禮的說法,屍王的存在,堪比到了關卡境界之前的真人。
張雲溪曾說,真人就是最頂尖的道士。
再用陰陽術來看,活人生前的強度,和死後強度也有關係,譬如墨狄公。
雷擊栗木樹心,終究是承受不住屍王的凶厲,化為焦炭了?
如果東西依舊存在,苗緲肯定會給他留下來,再不濟,黎姥姥會留,張雲溪也會留。
這樣重要的事情,那個苗人不可能不知道……
站了許久許久,羅彬才長歎一口氣,臉上多少帶著些苦澀。
本身他能用的法器就不多,這雷擊栗木樹心不算趁手,效果卻的確好。
眼下有這三個道士在此,剛好能按照胡進的說法,請他們給樹心刻符,或者加以改製,做成陣陣的法器。
天不遂人願?
沒有多在大井處停留,羅彬轉身離開。
他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對,其中有個插曲,千苗寨比以往安靜了。
這幾天的事情,不光是讓人中毒,更重創了所有人內心?
二樓堂屋的竹茶幾上有肉脯,乾果一類的吃食,羅彬吃了點兒填肚子。
隨後他本來想去三樓。
卻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黃鶯的房間。
之前他就想過,如果早去黃鶯房間看一眼,應該就不會外出去找她了。
黃鶯,大概是留過東西的。
站起身,羅彬往前走了兩步,隨後又駐足。
他沒有進黃鶯的房間,最終回了三樓。
睡覺能養神,羅彬本是這樣打算。
躺在床上後,他又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最終取出來身上的布囊,隨著這長時間的消耗,從出櫃山的半袋多一點兒情花果,大概還剩下三分之一?
羅彬將這部分情花果分了一下,當初對付赤心的時候,半袋的五分之一,就能夠讓他從一切被榨乾恢複到全盛。
此刻,他分出了四份情花果,其中三份和當初數量一樣,第四份隻有半數。
羅彬將三份裝起來,第四份吃了下去。
本身他恢複了好幾天,用不著那多情花果,這幾枚果子下肚後,很快意識都清明,精神抖擻起來。
再度離開房間,下樓。
陽光依舊刺目,羅彬深呼吸,朝著千苗寨外走去。
睡了太久,他已經睡不下去了。
張雲溪和白觀禮一行人昨天就去深潭禁地,今天都沒回來,他們不會下去探尋什吧?
墨狄公隨時都會現身,他們沒有衡量危險?
況且,張雲溪也沒有拿走自己身上的法器!
不多時,羅彬就到了寨口牌樓處。
八叔公匆匆從小屋中走出,到了羅彬近前。
「少寨老,你要出去?」
八叔公臉色略凝重。
「我去找雲溪先生。」羅彬直言不諱。
「這……他們……」八叔公明顯有些遲疑。
羅彬沒管那多,徑直往外走去。
「少寨老!」八叔公又喊了一聲。
羅彬無動於衷,腳下速度反而更快。
他走了小半日,從苗緲那出來時,其實是半晌午,此刻才不過下午四五點鍾,夕陽將近,遠處已經能瞧見深潭,紅光照耀著潭水,褶褶生輝。
潭水旁有五個人。
張雲溪,胡進,白觀禮,白涑,白纖。
乍眼一看,張雲溪和胡進兩人手中各自持著一枚羅盤,正在走動。
白觀禮三人則站在一處,他們什都沒做。
這時,白觀禮先回頭。
羅彬和他對視。
就這一眼,白觀禮的眼中就透著一絲炙熱。
羅彬心頭微凜,同樣還有一絲不解。
正常來看,白觀禮的年紀五六十,雖然不算太大,和中年人無異,但他畢竟也算是個資曆深厚的老道士,肯定比文清,文昌的級別更高。
尤其是他的兩個弟子都是紅袍。
怎就對自己那另眼相待?
就因為自己給他用了一卦,日火真?
陰卦有增益作用……讓他感受到了不屬於自己,但實際上又是從自己身上發揮出來的實力?
想到這的一瞬間,羅彬心頭都是猛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