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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鎏金銅燈的光暈,在紫檀木托盤上投下暖黃的圓斑。

    羅湄兒用銀箸夾起一塊鹵得油亮的羯羊肉,肉質軟爛,吃在嘴卻沒什滋味。

    因為今晚,她是在自己房間用餐的,沒有楊燦組織的聚餐,聽不到他那很下飯的風趣之語。羅湄兒一手持箸,一手托腮,懶洋洋的,似乎在吃飯,又似在敷衍,心中漸生疑竇。

    不管什人家,客人在家做客,主人都沒有不陪伴晚餐的道理。

    就算楊燦公務繁忙抽不出身,那當家主母也該出麵啊。

    現在楊府沒有正室主母,唯一的側室青梅就該陪伴他們晚餐的。

    可是………

    難道楊家遇到了什大麻煩?

    羅湄兒想到這,不禁放下了銀箸,正思忖間,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羅姑娘,我家老爺有請。”

    羅湄兒驀然揚眸,露出歡喜之色,向著門外道:“你們城主回來了?”

    說著,她已快步走過去打開了門。

    “是呢!”

    門外的小丫鬟提著燈,臉上漾起笑意:“我家老爺傍晚時分回來的。”

    傍晚就回來了?為何不盡主人之禮,陪客人晚餐呢?

    羅湄兒心中愈發疑惑,她回身去從衣架上摘下貂裘的披風裹在身上,便跟著那小丫鬟出了門。抄手遊廊上懸掛的氣死風燈被風刮得微微晃動,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羅湄兒看著小丫鬟引她所去的地方,依照後宅的總體建築格局,應該是……書房?

    建築自有規製,因此不同功能的屋舍排布,都是有跡可循的。

    果然,她被帶去的地方,確實是書房。

    丫鬟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暖融融的氣息便裹著沉水香氣撲麵而來。

    羅湄兒下意識地鬆了鬆披風的係帶,雙肩微微一振。

    小丫鬟順勢上前一步,左臂一抬,就把貂裘的披風搭在了手上。

    羅湄兒款款而入,門在身後關上了。

    書房內陳設十分雅致,這是小青梅兩三天的布置成果。

    虯枝盤旋的珊瑚屏風,還有軟綿綿的波斯地毛毯………

    屋子中央擺著一張攢尖頂的楠木桌,桌腿雕著纏枝蓮紋,邊角包著錙金銅箍,這是時下富有人家的豪奢家具。

    楊燦從豐安莊搬去鳳凰山莊時,從豐安堡搬走的,如今赴上邽城就任,又搬到了這來。

    桌上一盞錯銀瑞獸形的燈,燈上高燃雙紅燭,照得桌上一片通明。

    而燈下,擺著一隻金銀奩盒,以銀盒為底,周身錯鏤金絲流雲紋,盒蓋上還嵌著三顆鴿血紅的寶石。燈光一照,寶石與金銀光澤交相輝映,瑰麗異常。

    楊燦就站在桌旁,一身墨色錦袍,既顯英俊,又具沉穩成熟之氣。

    見羅湄兒進來,楊燦立刻拱起手,滿麵微笑。

    一見如此布置,羅湄兒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幾分。

    這……這……,紅燭高燃,暖閣焚香、金銀奩盒、燈下一人……

    他要幹什?

    羅湄兒不自覺地緊了緊手指,心中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

    楊燦……這不是要向我表白吧?

    那金銀奩盒,可是裝女子飾物的寶盒,他是要贈我以首飾嗎?

    羅湄兒頓時緊張起來,她對楊燦……的確很有好感。

    這深情的一個男子,在感情事上,笨的叫人心疼,居然會被一個沒良心的女騙子騙成那樣兒。而且,他的模樣、他的談吐、他的種種超於常人的巧思,都叫人喜歡,叫人心動。

    但……我們是不同的呀,你這身份,根本沒有向我家求婚的資格。

    但凡你敢說出口,我爹都能覺得這是莫大的羞辱,我四個哥哥,會把不自量力的你活活打死的。羅湄兒抿了抿唇,勉強笑著與楊燦寒暄了幾句,在桌子對麵輕輕坐下。

    她心急急盤算著,一會兒楊燦一旦向她表白心跡,自己該如何委婉拒絕,才能叫他死心,又不至於對他傷害太深。

    楊燦負著雙手,在桌前走來走去,笑意滿滿,頗顯自得。

    “羅姑娘,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泰山不是壘的。

    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這蔗糖究竟好不好,我說了不算,你自己判。

    要不說呢,光說不練假把式,光練不說傻把式,又練又說真把式。

    我不玩虛的不誇大,我這寶貝,那是效果看得見,用了都說好!”

    羅湄兒目瞪口呆地看著楊燦,總有一種小時候看街頭賣藝人的感覺。

    楊燦說著,已在桌前站定:“羅姑娘,今日我便讓你瞧瞧,我楊燦的大寶貝,當當當當”

    話音未落,他便得意洋洋地把金銀奩盒打開了。

    羅湄兒眼簾垂下,瞳孔驟然一縮。

    就見那金銀奩盒,花瓣狀分成本格,其中一格盛著黃澄澄的砂子,卻比沙子多了幾分晶瑩。一格盛著赤紅色的東西,仿佛碾得細細的豆砂。一格則盛了滿滿的白雪。

    羅湄兒先是一詫,隨即想起楊燦對於蔗糖的描述,不由吃驚地站了起來。

    “難道,這就是……”

    “不錯!砂糖!紅糖!白糖……”

    楊燦向她展示著,那砂糖是他和青梅再加工過的,把糖敲成了細小的沙礫狀,賣相更好。

    楊燦可是真用了心了,就連這盛具,他都頗費了一番周折。

    一開始青梅是建議他用“青瓷榻”的。

    這是一種這個時代的盛具,通常為方形或圓形的瓷器,邊分為一格一格,正好盛糖。

    但是,一則那邊的隔斷太多,不是正好三個。

    二來,這時候的青瓷槁,說是溫潤如玉,在楊燦眼中可不夠看的。

    他那個時代的瓷器更加精致,而這個時代的青瓷,在他看來,還顯得太粗糙,有點介於瓷與陶之間的感覺。

    這要是讓他拿一件這年代的青瓷榻回現代,那你給他一個金子打造的奩盒,他也是不換的。可是在這個時代使用的話,他覺得,還是金銀奩盒更有視覺效果。

    因此,雖然金銀奩盒是用來盛裝首飾的,再富有的人家,也罕見用它來裝食物,楊燦還是選擇了它。如今加了“燈光效果”,這金銀奩盒寶光迷離,盛在邊的糖,賣相就愈佳了。

    楊燦不知道從哪兒又變出一柄小銀匙,笑吟吟地遞到羅湄兒麵前:“羅姑娘,請品嚐。”

    羅湄兒已經顧不上聽他說話,急忙接過銀匙,看了看這三種糖,比劃了幾下,還是選中了砂糖。在燈下時,它的視覺效果最好,仿佛一粒粒金沙。

    金沙羅湄兒常見,可什時候有過金沙能吃的想法啊?

    那必須得嚐嚐。

    一匙“金沙”入口,砂糖化開,需要那時間。

    所以,可以清晰地看到羅湄兒的眉眼,由疑惑到驚奇,從驚奇再到欣喜的整個轉變過程。

    甜味在舌尖上悄然炸開,既純粹又醇厚,沒有半分雜味,這是她從未嚐過的滋味兒。

    接著,是紅糖,她剛舀起來,楊燦已經遞過一杯水。

    “羅姑娘,先漱口,衝去砂糖滋味,感覺更加明顯。”

    這楊燦搞的跟個品酒師似的,但是有了這樣的步驟,還真讓人覺得挺高大上的。

    羅湄兒先喝了口水,然後再品嚐紅糖。

    甜度比砂糖更高了,也更有香甜感了,吃在口中,都有一種身上暖融融的感覺。

    最後是雪一般白的白糖,入口即化,餘味悠長,沒有紅糖的焦香感,但甜味愈發純粹,簡直……簡直無法形容。

    “羅姑娘,怎樣?”楊燦笑吟吟地走到桌子對麵,施施然地坐下來。

    “這筆買賣,我們羅家與你做定了!”

    羅湄兒看向楊燦,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這種神物,如果不能讓它出現在世上,那簡直是莫大的罪過啊。

    楊燦哈哈一笑,重新站了起來,舉起一隻手,向羅湄兒一遞。

    羅湄兒一愣,愕然道:“幹嘛?”

    “舉起手來。”楊燦笑吟吟地道。

    羅湄兒雖然很疑惑,還是依言抬起了手。

    下一秒,楊燦的手掌便與她的掌心輕輕相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羅姑娘,合作愉快!”楊燦的聲音滿是雀躍。

    羅湄兒被動地受了一擊,掌心微微有些酥麻的感覺。

    羅湄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確定合作的方式,忽然就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抄手遊廊下,羅湄兒披著貂裘,寶貝似的把金銀奩盒抱在懷,仿佛那麵盛著的不是糖,而是稀世珍寶。

    楊燦說了,這一盒糖,她可以都拿去,用來向她的家人展示,說服家人合作。

    小丫鬟提著燈走在前方,暖黃的光暈將廊下的積雪照得晶瑩。

    羅湄兒有種錯覺,那廊下的積雪也是糖,不然為什看著,舌尖上就有甜絲絲的感覺?

    她東一下西一下地看,左一下右一下地想,就是不讓自己的思緒停下來。

    因為,思緒隻要一停下來,她就會想起自己剛剛的誤會。

    她居然誤會楊燦是要向她表白,居然誤以為金銀奩盒,是楊燦要給她的定情信物。

    這念頭隻是在心頭飄然而過,她的臉頰就燙的厲害。

    幸虧我沒先說什呀,要不然找口井跳了算了,可丟死人了。

    哪怕這隻是她心轉的念頭,沒有任何人知道,她還是羞,羞不可抑。

    “湄兒,你這是去哪兒了?”

    廊下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一襲雪白狐裘的獨孤婧瑤走了過來。

    狐裘毛茸茸的領口,襯得她肌膚勝雪,眉眼清麗得宛如月下謫仙。

    看著羅湄兒,獨孤婧瑤便展顏道:“我正去尋你,你卻不在,這是去哪兒了。”

    “啊……,我就是閑來無事,四處走走。”

    羅湄兒心頭一緊,她和楊燦要合作的事可是機密,沒有人知道的。

    這要是被獨孤婧瑤發現什,豈不是讓楊燦覺得她這人辦事不牢?

    羅湄兒下意識地把金銀奩盒往披風攏了攏,強裝鎮定地道:“婧瑤姐姐還不睡嗎?”

    “在楊府閑了一天,精神著呢,這走了一陣,才有了些倦意。”

    獨孤婧瑤說著,目光已經落在羅湄兒腹部。

    那金銀奩盒的一角還從披風縫隙中露出來,剛剛羅湄兒走來時,金銀奩盒上錯金的紋路,也被廊下的燈,照出了反光。

    “這樣啊!”羅湄兒淺笑,一手抱著盒子,另一隻手把披風徹底兜緊。

    “我已散了陣步了,可是真有些乏了呢,今晚就不陪婧瑤姐姐聊了,我先回去睡了。”

    小丫鬟前頭挑著燈,羅湄兒匆匆走了。

    獨孤婧瑤站在廊下,看著羅湄兒匆匆的身影,心中疑雲陡起。

    那是妝盒吧?

    那是金銀鏤錯的奩盒吧?

    她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

    難道,是楊燦送給她的?

    這樣一想,獨孤婧瑤胃忽然就有點反酸水兒。

    “吳郡羅家肯把閨女嫁給楊燦?不可能嘛!那就是私訂終身、暗偷情嘍?

    哎呀,羅湄兒一個武將之女,一點心機都沒有的。楊燦這不是騙人家小姑娘嗎?不要臉!”獨孤婧瑤越想越不開心,不行,我得去警告他,不要害人害己!

    獨孤婧瑤剛轉過身,就見一個小丫鬟提燈走來,見是她站在廊下,忙屈膝行禮:“獨孤女郎。”“你們城主老爺呢?”

    “城主老爺在書房,正派婢子來,邀獨孤公子一見呢。”

    “不必找我三哥了,帶我去。”

    小丫鬟麵露難色,怯怯地道:“姑娘恕罪,我家老爺要見的……,是獨孤公子呀。”

    獨孤婧瑤娥眉輕揚,淡淡地道:“獨孤家的女公子,難道就不是公子了?帶路。”

    她語氣雖淡,清冷中卻自有一種不容侵犯的神聖氣質。

    那小丫鬟被她的強大氣場鎮住了,連忙點頭應下。

    書房的門再次開了,沉水香氣與暖意撲麵而出。

    屋內陳設與方才分毫不差,桌上的錯銀瑞獸燈依舊明亮,燈下赫然擺著一隻與羅湄兒懷中一模一樣的金銀奩盒。

    楊燦正準備把銀匙收起來,再擺一隻新的上桌。

    這隻沾過羅湄兒的口水了,怎好讓獨孤清晏再用,還是換隻新的好。

    剛剛拿起銀匙,獨孤婧瑤就進來了。

    咦?這快嗎?

    楊燦訝然抬頭,一看來人,更是一怔:“獨孤姑娘,怎是你?令兄呢。”

    “在獨孤家,本姑娘說話,比我三哥管用。”

    獨孤婧瑤在桌前泰然坐了下來,目光觸及那奩盒,臉色便是一沉。

    沒錯,剛剛羅湄兒懷抱著的,就是這種妝盒,一模一樣。

    等等……,那……他又備下一隻,要請我三哥來,做什?

    心頭正自狐疑,楊燦已釋然一笑。

    無妨,管他是獨孤婧瑤還是獨孤清晏,都是客戶,得一樣熱情對待才成啊。

    楊燦又開始了那套相似的推銷話術,然後像變戲法兒似的,一下子掀開了盒蓋。

    獨孤婧瑤的反應,比羅湄兒大的多。

    因為,她是一個“吃貨”。

    楊燦還沒說什,她的眼睛就直了。

    楊燦還沒做什,手的銀匙就被獨孤婧瑤搶過去了。

    三種糖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紅糖如琥珀,白糖似霜雪,砂糖像碎鑽,單是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吃貨”捏著銀匙,不知道該從哪一樣先下手,隻覺得唾液分泌都快不受控製了。

    最終,她還是先選擇了白糖,從色澤上選的。

    她覺得,色澤輕,味道應該也淺,由淺入深逐一品嚐,才能更好地品嚐真味。

    一匙白糖入口,甜意瞬間漫開,包裹了舌尖,比她吃過的所有蜜餞都要動人。

    清冷女仙眼睛亮的像星星,一臉的陶醉,先前的清冷蕩然無存,隻剩吃貨本色。

    等她逐一嚐了個遍,激動地道:“這就是蔗糖,真是從甘蔗提煉出來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獨孤婧瑤放下銀匙,神色瞬間嚴肅起來。

    “今早我三哥就和你談過了,你現在肯把這糖給我看,應該是答應合作了?”

    楊燦從容地道:“我有條件!”

    “說!”

    “獨孤家不比羅家,與獨孤家合作,是於閥斷不能忍受的。如果有朝一日事情敗露,獨孤家要向我提供庇護。”

    “這是應該的!”

    獨孤婧瑤心頭忽然一動,說道:“以你的本事,又何必受製於於家呢?

    現在你就可以投靠我獨孤家,這製糖法是你投靠我家之前的產業,我家不會侵占。”

    楊燦卻搖了搖頭:“主不棄我,我不背主。於城主待我有賞識之恩。”

    獨孤婧瑤聽了,對楊燦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這年代,可沒有什愚忠理念盛行於世,儒家距掌控天下人思想還早著呢。

    所以,楊燦這種既有私心,又有忠心的,才是正常人,也是大多數人的選擇。

    這是他自己發明的製糖法,憑什就因為我是家臣,就得憑白送於家主?

    但,我有私心,不代表我對家主就沒有忠心,我又沒有通過侵吞家主利益的方法,謀取私利。獨孤婧瑤點了點頭,肅然起敬道:“楊城主倒是一個重情重義的漢子。”

    她頓了一頓,又道:“方才羅湄兒已經來過了,想來羅家已經和你先一步談妥。

    那我們獨孤家……,可占多少股份?”

    “我的要求已經列明,不會更改了。”

    楊燦道:“令兄手,有草擬的協議,上邊寫明了的。

    至於羅家與你們獨孤家各自占有的份額,你們自行商議便是,我不幹涉。”

    “好!”

    吃貨不用他說,便已蓋好盒蓋,寶貝似的抱了起來:“我們自去商議!”

    獨孤清晏的寢衣剛攏上肩頭,一頭烏發才鬆鬆地打散,門外就傳來了小妹的呼喚聲。

    “這就是楊燦用甘蔗做的糖?他怎做到的?好東西,好東西呀!”

    嚐過了那糖,獨孤清晏大喜過望,看向小妹:“他答應讓我獨孤家入股了?”

    “那你看。”獨孤婧瑤往椅子上一坐,傲然揚起下巴:“本姑娘出馬,他怎可能不答應?”獨孤清晏聞言隻覺得理所當然。

    在他眼,自家小妹便是天下最有靈氣的姑娘。

    論口齒伶俐、察言觀色,同輩中誰是小妹的敵手,這般小事自然是手到擒來。

    “所以,也就是說,咱們家占多少,隻需要和羅姑娘商量?”

    “不錯。不過,不是羅湄兒,而是羅家。”

    “這樣的話,先說服羅姑娘,咱們獨孤家便多占一分主動,走,找她談談去。”

    獨孤清晏頭發也不挽,披頭散發地就拉著妹妹,去找羅湄兒秉燭夜談去了。

    次日天明,剛用過早餐,一個小丫鬟就跑進來。

    “老爺,獨孤兄妹還有羅姑娘求見。”

    三個人一起來的?這是談妥了合作協議?

    楊燦一聽,連忙親自迎出花廳,到了廳下一看,便是微微一呆。

    晨光,一男兩女立在庭院中,俱是身著厚實的貂裘,領口和袖口滾著雪白的狐毛,襯得三人麵容愈發清貴。

    獨孤婧瑤和羅湄兒各提著一個描金漆盒,盒身沉甸甸的,邊應該盛著裝金銀細軟的奩盒。她們可不是沒有下人可以代提,隻是這重要的東西,自己拿著方才放心罷了。

    看他們這樣子,哪是來談生意的模樣,分明是要即刻遠行。

    楊燦遲疑地降階拱手道:“三位這是……”

    獨孤清晏上前一步,拱手道:“楊城主,我們兩家,昨夜已經有所商議。

    隻是事關重大,最終的份額與章程,需稟明家中長輩定奪,耽擱不得。

    所以,我們要盡快趕回去。”

    羅湄兒也上前一步,拱手道:“楊城主,我會先隨婧瑤姐姐回臨洮。

    待獨孤家長輩首肯後,再派人隨我返回吳郡告知族中。

    等我們雙方把細節敲定,立刻遣人來與城主共商開業事宜。”

    獨孤婧瑤雖未說話,卻是連連點頭。

    楊燦苦笑道:“這也太急了吧?三位要不要再住幾天,過了十五,路也更好走了。不如再住幾日,我做東請三位賞燈?”

    三人歸心似箭,哪還等得了什正月十五。

    楊燦見狀,無奈道:“既如此,那我也不再強留了,請稍候。”

    楊燦叫人去為他取來裘衣,小青梅聞訊也趕了出來。

    二人便把獨孤兄妹和羅湄兒一起送出府去。

    獨孤家帶的有侍衛,本就是為了尋找羅湄兒而來,如今護送她去獨孤家也正合適。

    三人在府前與楊燦匆匆道別,便忙不迭去了。

    這產業早一天開始,便早一天有流水般的進賬,誰能不急。

    PS:為了開會攢的這點稿子全用上了,我隻能明天開會時偷偷碼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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