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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燦送別獨孤兄妹和羅湄兒一行人後,便與青梅回府。

    他剛走到二門,一個門子就急匆匆地追了上來,手拿著一份精致的禮單。

    “老爺,上邽市令楊翼求見,這是他的拜貼和禮單。”

    “市令楊翼?”

    楊燦略略回想了一下,有印象。

    他讓陳胤傑和皮掌櫃分別對上邽官吏進行摸底調查時,二人都曾提到此人。

    此人與老城主李淩霄走動頗近,二人對此人的評價是:強幹有術,而智計偏狹。可掌錢穀之務,不可令掌刑名。

    也就是說,這個人辦事能力強很、挺有手腕的,但是他的智謀多偏向於投機取巧,故而不適合掌理堂正之務。

    楊燦一邊想著,一邊順手接過了拜帖和禮單。

    這兩者是一體的,就見上麵寫道:“恭賀明府榮膺新職,坐鎮一方。

    楊翼忝為本地市令,仰賴明府德威,願竭心履職,護轄內市井安寧、民生康阜。

    值此新元啟歲,謹備薄禮,聊表敬仰之忱。願明府政通人和,轄地長治久安。某頓首再拜。”其下則是這位上邽市令贈送的禮物清單。

    上等清水半夏八兩,淫羊藿八兩,皆是產自隴山深處的珍稀藥材,且全是幹透的幹貨,這份量在市麵上已是難得。

    邽山土蜂蜜一罐,不要覺得送人蜂蜜很廉價。

    這時候已經有人工養殖蜜蜂了,可也巧,養蜂鼻祖薑岐,正是漢陽郡上邽人。

    此人以養蜂和養豬為業,還向天下人傳授養蜂技術。

    當時學習養蜂技藝的人眾多,甚至陸續有數千百姓為了學習養蜂技術遷居到他居所附近。

    上邽城成為天水地區的重要城市,人口眾多,雖然不能說功勞全歸於他,但他的確起了巨大作用。不過,野蜂蜜可就難得了,整整一罐的邽山土蜂蜜,在這個時代,一罐便抵得上尋常人家半年的用度。之後便是餅金九餅,取數之極,而且又送二十端細布。

    這端與匹的計量相仿,隻是“端”更側重指“完整的一卷布”,“匹”更側重指計量數量。這也是硬通貨,這位楊市令,很舍得下本錢。

    不過,明天就是啟印升衙之時了,他遲至今日才來拜訪,而且一出手就這大方,是真心來投靠的?回想著陳胤傑和皮掌櫃對此人的評價,以及朱大廚監視老城主府傳回的消息,楊燦微微一笑。“請他到書房就座。”

    楊燦也不急著見他,先與青梅回了內宅,換了一套常服,這才趕去書房。

    楊翼一身藏青色袍服,居然候在書房門口,一見楊燦走來,馬上堆起熱情的笑容。

    他搶步上前納頭便拜:“卑職楊翼,拜見城主大人!”

    “哎呀,楊大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楊燦急步上前,伸手將他扶起,語氣親和地道:“你我同出一姓,五百年前本就是一家,不必如此拘謹楊翼聽的心頭暗笑,你倒會拉攏人,還五百年前是一家,於大於二還一母同胞呢。

    楊翼順勢起身,倒未露出譏誚之色,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濃了:“城主大人說的是!卑職早就想來拜訪大人。

    隻是正逢一年之結束,又值新城主上任。

    卑職想著把市坊經濟,該盤點的盤點、該統計的統計,免得來日稟報城主時不清不楚。

    因此,卑職是忙得腳不沾地,實在抽不開身呀。今日才算得空,還望大人莫怪。”

    “有心了。”楊燦拍了拍他的手背,引著他往書房走,聲音滿是“感動”。

    “上邽有你這樣盡心履職的市令,何愁市井不興、民生不旺?”

    楊燦請他在椅上坐下,侍女奉上熱茶後便悄然退下。

    楊燦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慢悠悠地笑道:“楊某明日便要排衙掌印,其實楊市令不必走這一趟的。明日衙中相見就是了,你看,還叫你如此破費。”

    楊翼聞言,立刻放下茶盞,欠了欠身,恭敬地道:“卑職前來,是為了拜見新任城主,這是卑下應有的禮數。

    二則,也是心有憂慮。原城主李淩霄,臨致仕前競將府庫中所有錢糧當作“年賞’分發了下去。卑職雖也得惠,可府庫空虛,今後如何發展呢?卑職為此憂心忡忡啊。”

    楊燦聽了,臉色也陰沉下來。

    楊翼偷瞄著楊燦的臉色,故意悻悻地發牢騷:“老城主此舉,實在是心胸狹隘了些。

    大人你初來乍到,正是需要錢糧穩固局麵的時候,他卻做出這等事來,卑職真是不知該怎說了……”“,不瞞你說,楊某對此,也是極為憤懣。”

    楊燦被打動了,對他說道:“要說我毫不介意,那是騙人的。但是,怎說呢……”

    楊燦沉吟了一下:“李淩霄身為上邽城主,是突然被我取代的。他自然心有怨氣,憤憤不平。再者,我若是他苦心栽培的繼任者,念著這份香火情,對他的後人必然多有關照,那也就罷了。可我和他素無交情,我能任這城主,那是閥主任命的,楊某感激,也是感激閥主,與他不相幹。”楊燦放下茶盞,淡淡一笑:“這一想,楊某倒也不甚生氣了。”

    楊翼聽他說的誠懇,不禁微微一怔,此人當真如此寬宏大量?一時間競不知該如何接話了。思索片刻,楊翼才道:“城主胸襟寬廣,卑職自愧不如!隻是,城主接手上邽之後,如何維持此城?”楊燦瞟了楊翼一眼:“那,楊市令有何妙策?”

    楊翼拱手道:“李城主分發的錢糧,卑職也領了一份,如今想來實在不安。

    卑職願將分得的錢糧悉數交回府庫,也可出麵勸說其他同僚效仿。

    此外,若大人有意從市易稅、關稅上著手籌措,卑職願全力配合……”

    “不必了。”楊燦擺了擺手。

    “我初來乍到,治城首重一個“穩’字。上邽物產豐饒,這點麻煩算不上什。

    老城主隻是把積存錢糧發光了,我便束手無策了?

    那豈不是說,如果前任城主不給我留下錢糧,我以後就治理不好這上邽城了?”

    楊翼心中一動,連忙追問道:“卑職愚鈍,大人可是已經有了良策?”

    楊燦道:“閥主對我甚是信任,知我此時艱難,已經決定撥我一年的錢糧支用,同時,免去今年需上繳的錢糧。”

    楊燦淺淺一笑:“有閥主撐腰,這點難關,總能過去。”

    楊翼心中暗驚,閥主這是吃錯藥了,為了栽培他,不惜付出如此代價?

    看來,隻憑一個“府庫空空”,是擠兌不了他了。

    楊翼撫掌,欣然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這樣一來,難關可度,卑職也就放心了。”楊翼不敢再多做打聽,以免引起楊燦的警惕。

    不過,他已經知道閥主對楊燦的扶持力度之大,知道僅憑一個“府庫空了”已經為難不了他,此番探訪,便有了重大收獲了。

    因此,楊翼機警地轉了話題,和楊燦又聊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甚而是風花雪月的內容,便起身告辭了。

    隻是掏空了府庫,可奈何不了我。

    那位老城主得到這個消息後,卻不知是就此息事寧人,還是更進一步。

    楊燦站在儀門下,看著楊翼告辭而去的背影,心中揣度著。

    李淩霄若是覺得已經出了一口惡氣,就此罷手,想找他的碴兒,還得多費一番手腳。

    他若賊心不死繼續出招的話………

    楊燦眸中掠過一抹殺氣,淡淡地吩咐道:“備車,我要去李府拜訪!”

    李有才這個年過得堪稱是“醉生夢死”。

    街巷的風雪卷著年味兒穿巷而過時,總能看到他李大老爺忙碌的身影,

    李大執事每天都在各式酒局間流轉,不是他高坐主位呼朋引伴,就是被友鄰請去赴宴吃酒。這般日日酣飲、出入間寒暖交替的,他好好一個鼻子,競被酒氣浸得透亮,如今紅得像顆熟透了的草莓,泛起了酒糟特有的溫潤。

    此時,他正斜斜地偎在鋪著厚氈的羅漢榻上,那枚酒糟鼻子格外醒目。

    側室夫人棗丫跪坐在他腿邊,小拳頭攥得緊實,力道均勻地捶著他的酸脹筋絡,發間的珍珠步搖隨著動作輕輕晃悠著。

    “嗯……舒坦。”

    李有才舒服地哼唧了一聲,抬手手,用指腹蹭了蹭他發癢的鼻尖,目光飄向了一旁座位上的年輕人。“表哥啊,不是我說你,你到我手底下來當差,我還能時時照應著你,有啥不好的呢?”

    被稱作表哥的王南陽正襟危坐,一身石青色直裰漿洗得挺括,墨色革帶束出了一條窄腰,襯得他愈發挺拔。

    這年輕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劍眉星目,麵如冠玉,可惜臉上卻半點表情也沒有。

    倒不是他刻意繃著,而是天生的沉靜木然,像是一尊精心雕琢卻未點靈的玉像。

    或許這是他自幼在山習練武功和醫術,麵對的事物比人還多的緣故。

    他比李有才要小了二十多歲,可李有才這聲“表哥”卻喊得理所當然。

    誰讓他是李有才正妻潘小晚的親表哥呢。

    “你說你,偏要去城主府。”李有才咂了咂嘴,語氣帶著幾分惋惜。

    “就你這般沉默寡言的性子,到了那城主府,能有啥前程啊?”

    王南陽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李有才的話隻是微風吹過了耳畔。李有才身邊已經有小晚了,他有機會潛伏到於閥另一位地方大員身邊,當然比同樣留在李有才身邊要好。

    棗丫悄悄用指尖捏了捏李有才的大腿,身子往他身側歪了歪,溫熱的氣息拂過了他的耳廓。“我的爺,你還真盼著夫人的表兄留在你身邊啊?爺你再好好想·想”

    李有才聽了猛地一怔,想?想什?

    他眼珠轉了兩圈,臉上的笑意慢慢僵住了。

    對啊,我把他留身邊?我瘋了不成!

    這王南陽可是小晚的親表哥啊,我把他留在身邊,那我以後在外麵有些酒局豔事,豈不是全要被捅到夫人耳朵了?

    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心慌之下,李有才趕緊又揉了揉他的酒糟鼻,話鋒陡轉:“不過話說回來了,你去楊燦那兒也成。我和夫人昨兒已經給楊家遞了話,他楊燦總得給我幾分薄麵,保準給表哥你安排個體麵差事。”正坐在茶桌旁烹茶的潘小晚聞言,抬手將燒得滾熱的水壺掛回炭爐掛鉤。

    她回過頭時,臉上已漾開淺淺笑意,一頭烏發鬆鬆挽成隨雲髻,幾縷碎發垂在雪白脖頸旁,顯得柔婉又嬌怯。

    “表兄,我家老爺與楊執事相交莫逆,他既出了麵,你這事兒便穩了。”

    李有才聽得愈發得意,身子往榻背上又靠了靠。

    潘小晚卻飛快地瞟了一眼立在花廳陰影的木嬤嬤,聲音又柔了幾分:

    “楊城主年輕有為,甚得閥主器重。表兄你跟在他身邊,定然能掙得一份大好前程。”

    她是不願王南陽潛伏到楊燦身邊去的。

    可是,她又沒有理由阻止,甚至多說一些,都會讓師兄察覺些什。

    她隻好裝做很熱衷此事的樣子,想著以後找機會提醒楊燦防範自己師兄。

    可是,又不能讓楊燦發現她有問題,如何解決,還真是煩惱啊。

    這花廳,一共六個人,就隻有李有才和他的小侍妾棗丫是純粹的人。

    夫人潘小晚,巫門弟子,慕容家的秘諜。

    王南陽,巫門弟子,慕容家即將派出的秘諜。

    木嬤嬤,慕容世家派來的人,監督王南陽和潘小晚的秘諜。

    丫鬟巧舌,算是半個楊燦的人。

    就這成分,當真一言難盡。

    “老爺!楊城主到訪啦!”

    小管家來喜的聲音伴著他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打破了花廳的微妙氛圍。

    李有才連忙坐直身子,棗丫麻利地起身侍立在旁。

    一行人熱熱鬧鬧迎出去,將楊燦接了,又讓進廳。

    潘小晚當著丈夫、師兄和眼線的麵,對楊燦隻是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唯有眉眼流轉間,悄悄泄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

    “老弟,你可算來了!”

    李有才拉著楊燦入座,自己換了張寬大的圈椅,棗丫俏生生地立在他身後為他捏肩。

    潘小晚坐在下首,巧舌捧著茶盞侍立於一旁。

    楊燦坐在李有才對麵,王南陽坐在他的下首,毫無存在感的木嬤嬤則站在花廳一角。

    “老弟啊,別怪哥哥這幾天沒去找你,你剛上任事務繁雜,我哪好去添亂。”

    李有才先開了口,語氣透著熱絡。

    楊燦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笑道:“兄長說的哪話。

    昨日我出了趟遠門,倒讓兄長白跑一趟,該是我賠罪才是。”

    他頓了一頓,又道,“多謝兄長掛念著,府中諸事已經安頓妥當,總算能歇口氣了。”

    “我聽說李淩霄對你搶了他的位子,怨氣不小?”

    李有才往前傾了傾身子,聲音壓低了些:“那老東西把上邽城主之位當成自家祖產了。

    你可得加些小心,他在這兒經營二十多年,根基不淺,你可別被他挖了坑栽進去。”

    “多謝兄長提醒,我自有分寸。”

    楊燦神色平靜:“明日開衙掌印後,我得先理大事,至於李淩霄,他翻不出什花樣。”

    李有才點點頭,抬手一指王南陽:“這位,是小晚的娘家表哥,王南陽。

    他自家鄉遠道來投,想在你城主府謀一份差使。”

    王南陽應聲起身,向楊燦微微頷首。

    楊燦抬眼打量著他,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相貌俊朗卻神情寡淡,嘴角平直得像用墨線勒過,唯有一雙眼睛黑白分明。

    察覺到楊燦的目光,王南陽才極輕微地牽了牽嘴角,算是對著他笑過了。

    “投效城主府?這有何難。”

    楊燦爽快地答應下來,放下茶盞,微笑地問道,“隻是不知王表兄你,擅長些什本領?我也好因材錄用。”

    王南陽略一沉吟,沉聲道:“王某擅長技擊之術。”

    他掃了眼花廳,補充道,“此處空間狹窄,不便施展兵刃,王某便為城主稍展拳腳,以作印證。”話音未落,他肩膀微晃,身形已如離弦之箭般掠至潘小晚身前的炭盆旁。

    那炭盆的銀絲炭正燒得旺,炭塊泛著灼人的橘紅色光暈,熱浪撲麵而來,連靠近半尺都覺肌膚發燙。可王南陽競毫無懼色,倏然探手入盆,動作快得隻剩一道殘影。

    楊燦還未看清他的動作,王南陽已然接連拈起三塊嬰兒拳頭大小的紅炭。

    他手腕一揚,三塊紅炭依次拋向空中,劃出三道弧形的紅光。

    緊接著他便腳步一錯,身形旋動如陀螺,一套拳腳功夫驟然展開。

    這人掌風淩厲如刀,指訣變幻莫測,拳肘膝足皆可攻敵,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利器。

    最驚人的是那三塊紅炭。

    它們在空中起落間,王南陽總能在拳腳交錯的間隙接住。

    或用掌心接住,或用指尖輕挑,甚至以膝頭、足尖借力,穩穩將炭塊彈回空中。

    那紅炭在他周身翻飛,宛如三顆跳動的流星,他的招式卻絲毫不受影響,剛柔並濟,行雲流水。這般紅炭,尋常人沾一下都要灼傷肌膚,唯有快到極致才不會炙傷肌膚。

    換作旁人,即便什都不幹,單是全神貫注接拋紅炭都難如登天,何況他還在施展一套完整的拳法。楊燦端著茶盞的手停在半空,眼中滿是震驚。

    他本以為古代技擊術不過爾爾,遠不及現代拳擊散打實用,此刻才徹底改觀。

    就像毛筆字,現代人是當書法來練,古人卻是朝夕使用。

    武術亦是如此,今人是消遣,古人卻是賴以生存的本事。

    你一個學英語的,哪怕是天天學,你那倫敦腔兒,還能比一個倫敦人更正宗?

    潘小晚端著茶盞淺笑著,神情波瀾不驚,她當然是早就知曉師兄本事的。

    棗丫和巧舌卻嚇得捂住了嘴,連大氣都不敢喘,唯有眼珠隨著紅炭的軌跡轉動,生怕它燙傷了人。李有才撚著胡須的手也停了,臉上滿是錯愕,他競不知自己這個便宜表兄競有這般身手。

    最後一式“流星趕月”,王南陽身形猛然旋起,空中三塊紅炭如墜星般落下。

    他的掌心微顫,精準地接住每一塊紅炭,順勢一彈,紅炭便穩穩落回炭盆,隻濺起一陣火星。王南陽一個收勢,立住身形,氣息平穩如舊,向著楊燦抱拳道:“獻醜了。”

    花廳內寂靜無聲,片刻後李有才猛地一拍大腿:“好身手!老弟,我這表兄怎樣?”

    他一邊誇著,一邊在心中惋惜,若不是想到王南陽會成為小晚的眼線,他是真想把人留住。楊燦卻沉吟了起來。此人武功確實驚人,是比豹子頭更合適的貼身保鏢。

    可即便有潘小晚這層關係,他也不敢輕易信任。

    尤其是他如今身邊的秘密越來越多,豈可輕率。

    但,此人真的是個人才啊,不予重用又可惜了。

    “老弟,你還猶豫什?”李有才很是不解:“我這表兄如此本領,你還不知足?”

    王南陽見楊燦不語,又上前一步道:“楊城主,王某除了武藝,還擅長醫術。

    刀槍外傷的縫合包紮、接骨續筋,或是內腑雜症的調理養護,王某皆能應對。”

    “哦?”

    楊燦終於抬眼,眸中閃過一絲興味:“如此良才,我並非不想要,隻是正在斟酌該予你何等職位。既然王兄還懂醫術,卻不知你的醫術與你的武功比起來,哪一樣更加擅長?”

    王南陽那張麵癱臉上,竟難得地露出一絲自矜:“王某認為,我的醫術比我的武功,要略勝一籌。”這話一出,花廳再次陷入寂靜。

    李有才頓時瞪大了眼睛,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我那疲軟無力的毛病,也不知表哥他會不會治。早知道表哥他有這般本事,說什我也該把人留下。

    幸好幸好,幸好他即便投效了楊燦,也是我自家親戚,日後總能找機會請他診治。

    “王兄的醫術比武功還要高明?”

    醫術高明?那更是人才了!

    而且懂醫術的人,文化知識也必然不低。

    武功驚人,又懂文化,所以……

    楊燦臉上終於綻開了笑容:“好!好極了!

    那便委屈王兄,暫任我上邽城主府的監計參軍兼醫佐一職,如何?”

    醫佐掌“分療眾疾”,負責主持全城的醫療事務,負責全城醫療人員的管理,尤其是有大疫時更要肩負其責。

    不能說它沒啥用,但是對李有才來說,這職務對自己表哥來說,沒啥油水。

    但是,監計參軍……,就是個完全聽不懂的新職務了。

    而且,楊燦把這個職務放在了醫佐之前,顯然這個才是表哥的正職。

    李有才忍不住就替大表哥問了出來:“賢弟,這監計參軍……

    參軍嘛,為兄懂得,隻是這監計,我表哥是要管什啊?”

    楊燦微微一笑,道:““監’為監察,“計”為審計。

    監察行政、審計財政,糾偏問責,是為楊某維持上邽秩序、確保上邽運行之強輔也!”

    PS:還欠書友151018184223839盟主一章,明天下午會議結束往家趕,後天白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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