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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某認購二十股,兩千貫。”

    李淩霄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燒紅的巨石,砸進了政事廳這口沸水鍋。

    “嘩啦”一下,原本嗡嗡的議論聲瞬間炸了鍋。

    李淩霄枯瘦的大手緊緊地扶著兒子李建武的肩膀,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具年輕挺拔的軀體是他唯一的支撐。

    他那滿頭霜白的發絲,在政事廳內泛著細碎的微光,襯得他那張溝壑縱橫的臉愈發肅穆起來。“每股一百貫是吧,那就是兩千貫錢,李家今天就能足額繳清。”

    話音落地,廳內驟然死寂,眾人麵麵相覷,連呼吸聲都聽得分明。

    楊燦猛地一拍桌子,大聲道:“李公有魄力!熱娜,記下了,李淩霄,認購二十股!”

    原本懸著的五千貫認股額度,被這二十股生生啃去了兩千,其他的人麵麵相覷,臉色都像被潑了墨一般難看。

    “八百貫!我出八百貫!”

    陳胤傑猛地反應過來,像被火燙了屁股似的蹦起來,聲音都劈叉了:“我認購八股!”

    他伸著五根手指,不停地比劃著,等他喊完了才驚覺自己比的是個巴掌。

    這個數,已經是他在不請示父親的情況下,能調動的全部資產了。

    可就眼下這境況,他擔心真要回去請示,很可能連口剩菜都吃不上了。

    額度再減八百,隻剩兩千二百貫。

    王熙傑本來還在翻著眼睛盤算自己能一次性拿出多少,需要留多少以抗風險,被陳胤傑這一下刺激的忍不住了。

    “兩百貫!我認購兩百貫!”

    王熙傑大聲地說著,喊完了恨恨地瞪了一眼角落的李淩霄。

    若不是這老東西不作為,害他這個包稅的很是虧了一筆,今天他至少還能拿出一百貫來。

    “木兄,莫要再猶豫了!”楊翼一把攥住木岑的胳膊,急急地道:“再遲,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了。”“呃,我……”木岑的喉結滾動著,眼神在眾人臉上不斷遊移,他還是下不定決心。

    “罷了,那為兄先吃為敬了!”楊翼不等他了,立即扯開嗓子喊:“一百五十貫!楊某認購一百五十貫”

    眼見這邊已經喧鬧不休,李淩霄緩緩地坐回椅中。

    李建武望著父親佝僂的背影,嘴唇動了動,終究把話咽了回去。

    李淩霄雖未看著他,卻似把他的舉動都看在了眼。

    李淩霄輕輕笑了一聲,幽幽地道:“兒啊,這天……已經變啦。”

    李淩霄輕輕歎氣道:“爹打拚了一輩子,給你們兄弟幾個,算是攢下了一份家業。

    可爹老了,腦子轉不動了,那股子拚命的勁兒,也泄了……

    要是再讓爹為了這個家拚下去,隻怕……,,爹老了,不成…”

    李建武聽得鼻子一酸,眼淚瞬間湧了上來,模糊了他的視線:“…”

    “你大哥守田產,二哥掌商鋪,各撐一攤。”

    李淩霄反手拍了拍兒子的手背,掌心的老繭磨擦著李建武的肌膚。

    “爹如今把所有浮財,都交到你手上了。”

    他頓了一頓,聲音又低沉了些:“老話說,窮養兒誌,富養女德。

    你是爹最小的兒子,爹從小沒讓你和兄長們一樣去曆練辛苦,這是你的債啊!

    今兒,這債,終究是找回來了,以後,全靠你自己.……”

    李淩霄黯然地說著,他原以為他一個人就能扛下家族的所有,總想著憑他一己之力就能護得家族周全。可如今,他也還是總上了一個家族最穩妥的傳承之道:“長子為盾,次子為矛”。

    守成者穩根基,開拓者探前路,一攻一守,方是一個家族守成加開拓的最穩妥策略。

    說到這時,李淩霄高大的身軀愈發佝僂起來,一頭白發也愈發顯得蓬亂。

    再不見大年初六初卸任時,他那鶴發童顏、揮斥方遒的模樣。

    李建武哽咽著,兩行熱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簌簌而落。

    “我……我出五十貫!和楊兄並作兩股!”

    木岑終於從怔忪中驚醒,慌忙起身喊道。

    像是打開了一道閘門,捕盜掾朱通等人也是紛紛響應起來。

    湊不齊一股的便拉著相熟的人合股,七嘴八舌的報價聲再次填滿了政事廳。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餘下的額度便被他們瓜分殆盡。

    幾個動作慢的列席者捶胸頓足,商團來的老夥計們更是大失所望,哪有餘股給他們。

    楊燦壓了壓手,待廳內安靜些才開口道:“諸位莫急,賺錢的路子不止一條呢。

    我這天水工坊,熔鐵、製琉璃、改良紡織……,哪一樣拎出來都是獨一份的營生。”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的臉,又道:“回頭我把這些產業細分羅列,諸位若有看中的,可提前投入研發資金。

    隻要你投的產業能從圖紙變成成品,我許你三年的獨家代理權。”

    “楊城主,何為獨家代理權啊?”沒搶上槽的程棟紅著眼睛追問。

    “所謂獨家代理呢……”楊燦耐心地解釋起來。

    他從銷售權限講到利潤分成,因為這種模式前所未有,許多基礎性的常識他也得說個明白,大家才能理解。

    漸漸的,沒搶到新股的人臉上開始多雲轉晴了,連聲道起好來。

    等眾人情緒平複,楊燦才清了清已經說到沙啞的嗓子,高聲道:“好!那我這便宣布,即日起,“天水工盟’正式成立!所有入股者,按份額分紅,風險共擔!”

    “彩!”滿廳喝彩聲起,認繳的人紛紛湧到胭脂和朱砂麵前,搶過一份認購書,回到位子上填好姓名、認購數,然後簽字畫押。

    楊翼捏著他和木岑的共同入股文書回到座位時,雙腿還在不受控製地打顫。

    這廝賭性重,他把全部身家都押上了。

    贏了會所嫩模,輸了下海幹活,大抵有點兒梭哈的瘋勁兒。

    “好,今日事了。胭脂、朱砂,替我送送諸位。”

    人潮散去,楊燦瞬間像被抽走了骨頭,從端正的坐姿癱成一團軟泥。

    這一場人心博弈,真比在戰場上拚殺還累啊。

    李有才是最後一個走的,他拍了拍楊燦的肩膀,笑得眼角都堆起了褶子。

    “老弟啊,辛苦了。如今春暖花開,冰河都化了,過兩天我請你去天水湖泛舟,咱們好好鬆快鬆快。”楊燦苦笑著搖頭:“我這兒還有一堆收尾的事。這樣,五天後吧,到時總該能歇口氣了。”“好!就這說定了!”李有才又拍了拍他的肩,轉身離去。

    熱娜從副手席上站起來,見楊燦那副筋疲力盡的模樣,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主人,這商業之事,也不輕鬆吧?”

    “可不是嘛。”楊燦癱在椅上,懶洋洋地應道:“全是人心算計、利益權衡,累得很。”

    話音剛落,一雙溫軟的手輕輕搭在了他的額頭上,指腹帶著淡淡的涼意,輕柔地按著他的太陽穴。楊燦舒服地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十指纖纖,力道恰到好處,一縷似有若無的幽香飄入鼻端,清冽又纏綿。

    楊燦閉著眼睛輕唔了一聲:“熱娜啊,你有體香?”

    這話問得未免唐突,熱娜的臉頰瞬間染成緋紅。

    她並沒惱,隻是怛泥地搖頭:“哪有……,是人家從西域帶回來的香水,小小一瓶,花了不少銀錢呢。”

    “我不信。”楊燦勾了勾唇角,“這好聞,一定是體香。”

    “真的不是嘛!”熱娜急了,幹脆把手腕湊到他鼻尖下麵:“主人若是不信,聞聞就知道了。”楊燦順勢抓住她的柔黃,指尖觸到細膩的肌膚,心中一動,湊到鼻下輕嗅起來。

    那香氣清雅,確實不像天然的體香,楊燦忍笑道:“嗯,難怪我會誤會成體香,原來是醃入味兒了呀。“醃?”熱娜又氣又羞,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主人當人家是塊鹹蘿卜呢!”說著便要抽回手。楊燦卻猛地一扯,熱娜站立不穩,跟蹌著撲向前來。

    他順勢伸手一攬,將人穩穩抱在了懷中。

    熱娜驚得美眸圓睜,還沒來得及驚呼,豐盈的唇瓣便被霸道地覆住。

    熱娜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隻覺得對方的氣息將她徹底包裹,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爺,我們回來了!”

    胭脂和朱砂歡快的聲音突然從廳外傳來,驚得兩人慌忙分開。

    熱娜站在一旁,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被扯亂的衣襟,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連耳垂都透著粉色。楊燦卻悄悄撚了撚指尖,居然一手難以掌握,嘶~恐怖如斯!

    胭脂和朱砂小姐妹倆,手牽著手高高興興地走進來,剛跨進門檻,就感覺到廳的氣氛有些異樣。楊燦端端正正地坐著,熱娜垂著頭站在一旁,看似全無異常。

    可兩人之間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味道,卻像薄霧似的驅都驅不散。

    胭脂狐疑地瞟了他們一眼,似乎……沒什不正常,可她又隱隱覺得,很不正常。

    楊燦端起桌上的涼茶呷了一口,淡定地道:“咳,熱娜,後續的事宜就交給你了。

    你要是忙不過來,可以物色幾個可靠的人手幫人你,家業大了,得加人!”

    說罷,楊燦便施施然地離席而起,往後宅而去。

    胭脂和朱砂連忙跟上,經過一道跨院門兒時,胭脂忽然停下腳步,用清淩淩的一對大眼睛看著楊燦,脆聲道:“咱們家那兩匹小白馬,已經馴好了呢,爺要不要去馬廄看看。”

    朱砂認真地點頭附和:“是的呢,那兩匹馬兒我們馴的可好啦,比那匹棗紅馬溫順,爺騎著一定舒坦!PS:倒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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