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要保佑的是那些身處苦海的人,助他們渡過厄難,也不知道他老人家降世,能鎮得住魏國多久…青婉捧著一杯熱茶,不禁生出一些感慨。
魏國王朝太大了,哪怕要樹立大乘佛教為佛門正統,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位的。
最近這段時間,魏國境內的那些牛鬼蛇神或許會因諸佛菩薩的威名而沉寂下去,但如果清理得不幹淨,肯定會有冒出來的時候。
旁邊的雲逍悠悠道:“萬事皆不易,我估摸著能看到有所成效,怎也得要個三五年。”
青婉嘖嘖道:“三五年?那有夠慢的……”
青婉心想三五年的時間,他們都遊曆天下幹了好多事情了。
再給他們三五年時間,估計北域整片地方都能成一片太平地。
青婉一手撐著下巴,嘟囔道:“這大個王朝,官吏多如牛毛,不僅沒能把地方建得繁華,還各種拖後腿,嘖嘖……”
“一代代王朝興衰反複,都是換湯不換藥,幾千、上萬年的世間都沒多大變化,實在是……”青婉搖頭晃腦,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
陸正輕聲道:“以銅為鑒,可正衣冠;以古為鑒,可知興替;以人為鑒,可明得失……有些道理,其實很多人都懂,但能做到卻是很難。”
“代代王朝反複,跟在原地繞圈子沒有什區別,總得有人出來打破這個循環,才可以讓世間跨入另一個新的人世間。”
公羊明撫須點頭,覺得陸正的這一席話非常有道理。
回想過去曆代王朝的曆史發展,如今天下諸國同樣在走老路,沒有脫離出去。
就好像都知道前麵會有坑,但沒誰覺得自己會掉進去,結果一個個王朝都在重蹈覆轍……
想到這些,公羊明越覺得自己選擇在北域探究真理是最正確的選擇。
雲逍眼眸閃爍異色,低聲道:“這事啊,比成聖都難…”
陸正笑了笑說道:“所以要讓更多人去共同努力,才有可能實現。”
忽地,陸正似有所感,轉而道:“我去閉關修行一下,你們慢慢聊。”
說罷,陸正起身離開,去到自己的房屋。
雲逍瞟了一眼,嘀咕道:“閉關?他難不成領悟到了什?你們儒家頓悟都這樣子的?”
雲逍看向一旁的公羊明。
公羊明不禁道:““他不一樣……老夫可不清楚他的修行法。”
公羊明壓根沒看出來陸正身上有什儒道文氣波動,不像是有什頓悟。
早前他就發現陸正走的不隻是儒道之路,現在對方具體在修行什,連他也不可知。
此時,陸正轉眼消失在房間之中,整個人來到小天地。
他一抬手,太平法典就出現於眼前。
整部法典氣息收斂,不過其上的一枚彩色蓮花印記熠熠生輝。
下一息,一抹彩色從印記中飛出,沒入陸正的眉心。
隻是一個恍惚,陸正就感知到不同尋常。
在他的周圍,已經換成了另一番場麵,似乎整個伽藍都處於他的注視之下。
他看到了山間談經論佛的僧侶善信,看到了正在宣揚佛門戒律的高僧,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元燾……連在某座佛殿中禮佛的魏帝,也在他的觀察之中。
陸正很快反應過來,這是佛祖真意與他共享了感知,讓他能夠看到一些難以窺見的景象。
一種玄妙無比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湧現。
在這一瞬間,陸正發現自己對於這片地方的認知更為明晰。
他甚至覺察有不少人身上散發出奇妙的氣息,化為絲絲縷縷的無形絲線,與他之間都聯係在了一起。因果之力……陸正心有所悟。
除此之外,陸正對於其它事物、各種無形的氣息力量都分辨的更加清楚。
修行中人修道,以得道成聖。
如果說尋常聖境強者是積累力量,獲得一種強大天地偉力、“道”之力量而成為頂級強者。那開辟修行大道的至聖,便是在天地間更明晰地創造出修行之法,並且分享出來,以供其他人也能更容易的修道,獲得強大的力量。
而陸正現在的狀態,就是在佛祖真意的引導下,去感悟佛道其中的一些玄妙,有助於修行。倘若把佛道比喻成一棟配置齊全的高樓,佛門中人就是住在樓中,至於能享受到多少好處,就看自己的能力。
而陸正是要另起高樓的人,他得把整座高樓都要弄個清楚,好有經驗搭建自己的樓房。
處於玄妙的感悟狀態,陸正連時間都忘記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僅一瞬間。
陸正的感知關注到伽藍寺的一尊菩薩像。
那石像中存在一縷念頭。
又是恍惚之間,透過那縷念頭,感知直達另一片陌生之地。
伽藍往北數千,魏國某州之中,一處靈韻之地。
此時天寒飄雪,山間有佛寺廟宇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廟中一處幽暗的靜室之中,一群穿著華貴僧袍的僧人齊聚,一個個臉色陰沉如水。
伽藍聖地有諸佛菩薩顯聖,甚至誅滅了一些佛門高僧一事,他們都已經知曉。
本來最初他們聽聞佛祖顯靈還挺高興的。
但聽說為了立佛門正統,有些高僧直接被鎮殺,愣是又給他們潑了一盆冰水。
自家事自己心清楚,他們宗派寺廟什德行,自己曾經又做過多少罪孽,都是有些數。
連他們同宗的代表都被誅滅了,他們還能落得什好。
“為今之計,我等如何才是上策?”
有僧人輕輕開口,臉色相當難看。
“伽藍是萬萬去不得了,如今朝廷還要借勢打壓佛門,我等隻怕是自身難保……”
“不若暫且離開魏國,出去避避風頭?”
“出去?這一去恐怕不是一時能回來的。”
“該去何處,這天下之大,但也沒幾個好去處啊!”
一眾僧人在那議論紛紛,都是表情凝重。
他們是佛門中人,去其它大國都是不受待見的存在。
往西是荒蕪之地,往東往南的幾個大國,也都是禁佛的王朝。
而今佛門正統出世,像他們這樣的潛逃僧人,去了肯定更不受歡迎,估計沒誰願意接納他們,免得汙了名聲。
有人提議道:“看來隻能去北域了,北域那邊雖然混亂不堪,妖氣衝天無什靈山寶地,但以我們的身份和勢力,去往那些妖國勢力,怎也能受人尊重……”
“去到那邊,說不得還能如以往一樣發展信眾,魏國朝廷可管不到那邊去。”
“什佛祖……手也伸不到那長吧?”
他們表麵上修佛敬佛,但一個個心門清,佛門不過是給他們帶來好處利益的工具。
那天上的諸佛菩薩,在外麵麵前稍微敬一敬,裝個樣子也就得了。
那些古老的意念存在又不是真的神通廣大,通曉萬物之事,能管束到整個世間。
要真有那大的能耐,佛門也不至於幾興幾滅,往前數百年都不見諸佛顯聖。
眾人議論一番,覺得北域也是沒有去處的去處了。
畢競他們現在所修行的寺廟都是靈山寶地。
去了北域那邊的話,跟從大城府邸換作鄉村草屋沒什區別。
哪怕真能成為某些妖國勢力的座上賓,但底蘊能比得上大國王朝?
有的人實在是難以舍棄現在擁有的一切。
但讓他們去麵對魏國朝廷和佛門正統去講什條件吧,也實在是沒那個底氣。
“老衲怎感覺心慌得緊,好像有什不好的事情發生……”
忽地,有位老僧突然開口。
原本還在討論的眾人頓時為之一靜,一個個紛紛戒備起來。
“大師何出此言,莫不是你預感到了什?”
“我們這離伽藍這遠,哪怕佛門和朝廷有什動作,也不會這快的。”
有人放出念頭,探查外界的情況,卻並無什異常。
而那位老僧卻是越發心悸。
這樣的感覺,他修行這多年來從未有過。
他連忙起身道:“老衲先行回去了,諸位怎選擇,自求多福……”
老僧莫名覺得這成了是非之地,得趕緊離開才是正確的選擇。
與此同時,不遠處一座輝煌的佛殿之中。
一尊高大的菩薩金像猛然瞪眼,一縷恐怖的氣息由像中散發出來,瞬間籠罩向眾僧所在的靜室。一眾僧人迅速覺察異樣,紛紛施展法術想要遁走。
然而,當一個個飛離靜室來到外麵之時,卻發現早已換了一片天地。
隻見上方有日月同天環繞,腳下則是一片荒蕪之地。
放眼一望,遠處四方朦朧不可見。
他們即便放出神念,也難以探查周遭環境的明細。
“法慧!難道你與朝廷勾結,故意引我們入局!”
有人看到此幕,忍不住驚怒質問出聲,以為是中了什圈套。
被人稱作法慧的僧人聞言,臉色難看道:“我不是,我沒有,我也不知道這是什地方,到底誰幹的眾人驚疑不定,他們齊聚在寺廟中議事,來之前都是小心翼翼探尋過情況,沒想到冷不丁地中了招,都不知道是誰在出手。
“不好,我的法力在消失……”
有僧人大驚失色,感知到自身的異常。
其他僧人也變了臉色,紛紛運轉功法,想要阻止力量的流失。
然而,他們越是運轉法門,自身力量流逝的速度越快,似乎怎也止不住。
有人驚悚不安,“這到底是怎回事?”
“這,好像是誰的內天地,正在壓製我等……”
有僧人見多識廣,憑借經驗發現了此地的不同尋常。
“怎可能,誰能強大到如此地步,能將我們所有人一下子帶進來?難道是有問道近聖的存在?”他們不說是佛門的頂級強者,那至少也是有通玄境的人物。
這多人瞬間被拉入另一方天地,甚至都沒有提前覺察狀況,實在讓他們難以想象對手的恐怖。有人甚至還以為真的是大魏朝廷的高手和投靠朝廷的佛門高僧出手了。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野。
陸正懸空而立,一手執太平法典,麵無表情地看著這群佛門僧人,眼眸中略帶審視的意味。陸正都沒想到佛祖真意還能借一縷菩薩念頭,讓他感知到數千之外一座寺廟的情況,還能借他施展一些神通,把這些人給囚困起來。
一眾僧人看到一個年輕人出現,紛紛警惕不已。
他們可不會因為陸正的年輕相貌而有所輕視,畢競有的高人駐顏有術。
說不得眼前之人是個比他們年紀還大、道行還高的老怪物。
有僧人聲音低沉道:“不知閣下是何人,為何將我等帶到這來。”
陸正淡淡道:“我嗎?”
陸正頓了頓,又道:“你們就當我是替佛行道者吧。”
眾人聞言神色各異,心中浮想聯翩。
替天行道他們倒是聽說過,可這替佛行道……
感受著自身止不住流失的法力,有人忍不住道:“閣下不妨再把話說明白一些,我等有何處得罪過閣下嗎?”
陸正平靜道:“我說是依照佛祖之意,你們恐怕也不怎相信。”
這一番話,換作往常,他們這些佛門僧人或許真的不會信。
但如今麵對這有些詭異的局麵,自己的佛門力量還在無形之中消失,實在想不信都難。
有人心生懼意,轉身朝陸正的反方向飛遁,想要逃離這片未知的天地。
然而下一瞬,體內的力量加劇紊亂,使其身與魂震蕩,如遭雷擊。
天上,一道純白的氣息化作細長劍氣,徑直斬落而下。
這是一道不同尋常的劍氣,其中不僅蘊含天地正氣,還存有因果之力。
那其中的因果,直接與僧人牽連交織。
這是陸正感悟了佛法因果,讓太平法典的法之力量又多了些特質。
一劍降臨,不可避免。
劍氣瞬間璀璨生輝,僧人的身影眨眼被光輝淹沒。
下一息,僧人在原地消失,徒留些許佛門力量緩緩消散於天地。
陸正神色如常,悠悠開口道:“前種惡因,今得惡果,佛門報應,因果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