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引蛇出洞
在哈芬城,林恩不僅得到了城市統治階層的效忠,還在此得到了一批寶貴的補給。*r·a+n′t?xt../com
隨著靜河航線的完全解凍,金鹿堡的水軍已經出動,在哈芬城的碼頭上偶爾都能看到懸掛著金鹿旗的軍艦駛過。
林恩已經難以從水路獲取糧草輜重,泥濘的道路也給陸路運輸造成了極大阻礙。
更何況白河領與湍流郡已經進入了春耕季,他不可能在此時抽調大批農民來長距離運輸物資,那無異於飲鴆止渴。
假使動用一萬農民運輸物資,那這一萬人的田地就會拋荒,今年秋冬兩季將幾乎沒有收成。
為了讓這一萬農民安然活到來年秋收,就得用更多農民的餘糧來供養他們。
外,等同於林恩要虧掉兩萬乃至更多農民的稅收,差不多就是整個湍流郡一整年的財政收入。
他現在可還沒豪橫到這等地步。
拋開稅收不談,陸路運輸糧草還存在相當大的風險,湍流郡的北邊就是黑杉領。
這黑杉伯爵可是金鹿堡死忠,隨時都有可能出兵襲擾糧道。
湍流郡目前就隻有五百士兵留守,幾乎不可能護得住漫長的路上信道。
無論是從成本考慮,還是從安全性上考慮,林恩都不可能走陸路運輸糧草。
在水路與陸路都幾乎中斷的情況下,哈芬城的這批補給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在城北邊的軍營,林恩召開了一場還算豐盛的午宴,宴請了軍中的中高層軍官,以及來自哈芬城的使團。
下邊的普通士兵也人人有份,午餐都加了兩杯酒以及足夠填飽肚子的麵包與肉食。
緊繃了大半個月,這些士兵需要稍稍放鬆一下。
以這年頭麥酒的度數,區區兩杯酒也醉不了人,不至於令軍中動蕩。
午宴結束後,林恩再度投入了工作,他坐在小馬紮上翻看著各地送來的公文與軍情,同時問道:“維克多,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我們目前的軍糧還能支撐多久。”
維克多對軍糧消耗速度以及剩餘庫存了然於胸,他當即回道:“將士兵與戰馬的消耗全算上,還可支撐半年左右,橡樹郡各地的城市與莊園都主動獻上了糧食與草料,極大地充實了我軍的物資。”
林恩在橡樹郡打出的戰績太過亮眼,加之他的軍隊又秋毫無犯,地頭蛇們當然願意向他服軟。
當然,這也要得益於金鹿堡方麵的主動放棄。墈書屋 哽薪蕞全
拉斯洛和他母親安娜目前依然沒有派兵支持橡樹郡的動向,這勢必會讓依然心向他們的地方勢力失望。
這部分地頭蛇為求自保,哪怕心有不甘,也隻能先給林恩上交‘保護費’。
林恩仔細審閱著湍流郡方麵送來的軍情,同時說道:“我已經與市長丹尼爾協商好了,我軍將在哈芬城北邊休整一段時間,正好也能將春季的泥濘期熬過去。”
四月初的泥濘道路,可是比三月那會的結冰道路更難走。
尤其是那二十餘尊青銅臼炮,往往沒走幾公就會陷入泥坑,六七匹挽馬連拉帶拽都拖不出來,嚴重拖慢了行軍速度。
但林恩要想延續他速下城堡的神話,就離不開這些臼炮。
偏偏西北方向的金鹿郡依然是遍地城堡。
前兩任沼地公爵雖然拆毀了絕大部分大型城堡,卻在領地上新建了
近兩百座小型城堡。
而且隨著戰爭的深入,金鹿堡的宮廷騎兵們也開始對火炮的轟鳴聲產生了‘耐受性’。
他們發現這玩意很難直接摧毀城牆與城垛,頂多就破壞一些木質結構的塔樓或者哨塔。
麵對炮火攻擊,他們已經知道要撤出塔樓中的弩兵,也知道要指揮士兵縮在城垛後躲避。
因此林恩幹脆就不走了,先休整一陣子再說,反正他現在也不缺軍糧補給。
同時他還想著先觀望下金鹿堡方麵的後續行動。
根據最新情報,拉斯洛已經下達了大範圍征兵令,從沼地領各處征調貴族騎士與市民武裝。
鬧這大的動靜,必然還有後續。
“大人,我們已經幾乎占領了橡樹郡全境,並依托攻占的城堡構築起了防禦體係,各地的莊園與自治市也大多向您效忠,現在該急的是拉斯洛與安娜,我軍在這駐守得越久,他們就越是會心急,我們完全可以等他們先犯錯。”
對於林恩的明智決擇,維克多是舉雙手雙腳讚成。
戰爭進行到現在,白河領方麵的戰線已經拉得很長了,若繼續往金鹿堡方向進軍,就有可能就會被敵軍切斷退路,從而陷入敵軍的包圍網。
如今比的是誰先沉不住氣,比的是哪一方犯錯更少。
林恩隨後翻到了來自南邊穀地領的軍情:“白鷹堡那邊也已經開戰了,從北境整體局勢考慮,我倒是希望這場戰爭越早結束越好。”
過去的小半年,鏡鐵伯爵瓦薩始終將白鷹堡圍得跟鐵桶一般。
奈何頭的穀地公爵赫爾曼始終不願投降,誓死與城堡共存亡。,k,a-n_s\h!u.c·m?s\.*c·o*m`
瓦薩同樣無奈,隻能在春季開始強攻白鷹堡。
鏡鐵領又沒青銅炮助陣,麵對建在懸崖峭壁上的城堡可沒太多辦法,隻能用人命硬堆。
可想而知,這場決定公爵寶座歸屬的攻城戰勢必會相當血腥與慘烈。
林恩可是還指望著鏡鐵伯爵能多騰出些兵力去抵抗南境侵略者,不希望這位便宜盟友在白鷹堡下損傷慘重。
隻是赫爾曼的態度太過堅決,就連他女兒海拉都勸不動,林恩也早已放棄勸這頭倔驢轉意。
維克多眉頭微皺,思索片刻後麵露遺撼道:“如今已是四月,雖然還沒有確切情報,琥珀港方麵的南境大軍也應該已經開始行動。
最先受到衝擊的,必然是王冠領地西部地區的中小貴族們,隻可惜我們與鏡鐵伯爵的軍隊都受到了牽製,難以支持這些地區。”
林恩放下手中軍情,冷哼道:“去年冬天我已經給過這些貴族機會了,誰叫他們不願意把握住呢?他們的生死已經與我們沒關係了。”
事實上,林恩也曾在東進與西進這兩條道路中遲疑過。
為此他還曾命令外交部長卡列博向王冠領地派遣過多批使者,為的就是將這些殘存的中小貴族收攏起來。
若是他們願意交出領地,林恩倒也能保他們一份安穩的富貴生活。
可他們不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紛紛拒絕了白河領方麵的招攬。
隻有少數貴族態度曖昧,但最終也沒能下定決心。
既然如此,那林恩就隻能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了。
主要王冠領地那邊是真的無險可守,就象他目前所在的橡樹郡一樣,隻能靠各種城堡硬守。
但在
南境大軍麵前,老舊的貴族城堡根本就起不到多少防禦功能,貿然向其中派駐軍隊,完全就是給敵軍刷戰功的。
“現在,這批貴族唯一的作用,就是為大人和鏡鐵伯爵爭取更多時間,希望他們的態度能夠像去年冬季那般堅決,至少能多抵抗南境侵略者一段時間。”
談及此事,維克多也有點無奈。
同為北境人,他是希望林恩能撈這批貴族一把的,順便也能在王冠領地占據一片還算富庶的灘頭陣地。
但沒辦法,北境的貴族都將領地看得比性命還重要,或者說領地就是這些貴族的身家性命。
當然了,南境侵略者可不會講究什老鄉情誼,以他們蝗蟲般的風格以及鯊魚般的胃口,勢必會將這些頑固貴族徹底碾碎吞下。
根據琥珀港那邊傳來的消息,寒風伯爵等被俘的王領大貴族多半都慘死在了牢房,他們到死也沒有向奧托低頭臣服。
維克多現在就希望王領殘存的貴族們都能象寒風伯爵那般硬骨頭。
林恩與維克多探討一番北境局勢後,下達了最新指令:“你記一下,現在就替我草擬一封送給鏡鐵伯爵的問候信,順帶打探一下白鷹堡方麵的戰況。
再草擬兩封公文,發到河沼縣與三河城,提醒安德烈與利昂注意白河沿岸的防備。”
目前,林恩內核領地的防務主要由老五安德烈與市長利昂負責,其中利昂又要聽從安德烈的戰時指揮。
一千優質新兵,加三河城千人規模的民兵與武裝市民,再加之小哈夫丹麾下的兩千荒民新兵,就是白河領全部的防禦力量。
背靠地形優勢與堅固城牆,抵禦萬人左右的攻勢應當沒有太大問題。
若是敵軍數量過多,林恩從橡樹郡這邊返回去增援也不會太慢。
等等,增援?
林恩突然想到了一條妙招。
“我知道了,我知道該如何將金鹿堡的軍隊從龜殼釣出來了!”
林恩突然提高音調,將正在低頭速記的維克多嚇了一跳,他被迫放下鵝毛筆,抬頭問道:“大人,您又想到什了?”
“我會再等拉斯洛一到兩周時間,若是在此之後金鹿堡方麵仍然沒有出兵的跡象,那我們就向東撤退,並散播南境大軍即將攻打三河城的謠言。”
林恩一邊說著,一邊從小馬紮上站了起來。
他轉身走到地圖邊,右手托著下頜,雙眼不斷在地圖上掃視:“金鹿堡方麵的意圖我已經大致猜到了,拉斯洛的母親安娜老練且狡詐,她目前才是金鹿堡真正的主人。
以她的性格,她肯定是在等奧托的南境大軍進攻白河領,這樣我就必須要退兵,而她就將趁機出兵,銜尾追殺我軍,並趁勢奪回橡樹郡與湍流郡等領地。
既然如此,那我就幹脆給她這個機會!”
林恩對安娜的了解,一方麵來自與雅格娜的閑聊,另一方麵則源於自己的推測。
雅格娜曾以淺灘領男爵之女的身份進入金鹿堡,並在安娜身邊當了一段時間的侍女,近距離接觸並了解過安娜。
而林恩雖然沒有與安娜見過麵,但他從去年開始就與安娜隔空交鋒,對於這位對手也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安娜用兵講究一個‘穩’字,去年她將親哥哥,也就是前任黑杉伯爵調到三河城,壓根就沒想著要擊敗林恩,隻是防止林恩攻占三河城而已。
再之後的湍流郡與橡樹郡戰役,她都力求穩妥,麵對林恩的大舉入侵隻
是派遣少量軍隊駐城防守,一味拖延林恩的腳步,從未想過進行戰略決戰。
這倒符合一位掌權婦人的心態,不想冒險,更不想承擔滿盤皆輸的風險。
麵對這種謹慎到極點的敵人,要想將她從龜殼調出來,那就非得下重餌,而且是那種看起來沒有藏鉤子的肥美餌料。
那又有什餌料,比得過全殲林恩大軍的誘惑呢?
維克多跟在林恩身邊耳濡目染,對軍事也有了一定的造詣,他沉思片刻後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節,而後拍案叫好:“大人這計策確實絕妙!”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不妥之處,“可是簡單的謠言應該騙不過安娜那個老女人,而且她肯定會派人去求證。”
林恩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微笑,他拍著地圖道:“不,這你就不明白了,軍情緊急,她哪來的時間去求證,難道真要從金鹿堡派出間諜去三河城打探消息?一來一回我軍早就走遠了,而她就會貽誤真正的戰機。”
維克多又問:“那她若是繼續龜縮在金鹿堡之中,我們又該怎辦?”
林恩卻是笑容更甚:“那不是更好了?她要始終不肯上鉤,那我們就掉頭去攻西南方向的峽穀郡,到時候,誰還會臣服於一名怯懦如鼠的掌權者,就連她最親近的臣屬也都將背棄她而去。
去年冬天,穀地公爵赫爾曼明知自己的兵力不如鏡鐵伯爵,卻依然要親率大軍去征討叛徒,其中道理是相通的。”
林恩是真正的掌權者,因此很清楚其中關節。
假設他目前在河沼縣,而奧托的大軍已經包圍了三河城,若是他不派遣援軍,那不僅三河城內的市民階層會背叛他,就連他麾下的士兵們也會抱有怨言。
三河城是第一個被出賣者,後麵又將是誰呢?
既然領主都不願庇護他忠誠的城市,那城市與軍隊又為何要效命於他呢?
這是個很簡單的邏輯。
至於林恩為何要調虎離山,那邏輯就更簡單了。
金鹿湖的湖水已經融化,位於湖心島的金鹿堡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夠輕易攻克的,他又沒患失心瘋,不可能去強攻那座堅城。
為此就得先將敵軍從城堡引出來。
就在林恩敲定計策的之際,金鹿堡內的年輕公爵卻在大發雷霆。
“廢物,都是一幫廢物!這哈芬城竟不做任何抵抗就直接投降了,就這幫毫無勇氣與忠誠可言的市民,我庇護他們究竟有什用?哪怕養一條狗都會對我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