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林恩計成,好戲開場
自打潛逃回金鹿堡後,拉斯洛就似乎永遠都在生氣。-白+馬書,院. \更!新~最′快!
但這也沒辦法,誰叫幾乎所有的事都不如他意呢?
在外他不斷遭到林恩的打擊,勢力範圍一縮再縮,湍流郡與橡樹郡接連丟失,最內核的金鹿郡也遭到威脅。
在內他又始終被母親安娜所壓製,有沼地公爵之名卻無公爵之實,領地上的主要權力都被母親牢牢攥在手中。
更別提那些說投降就投降的莊園、城堡與自治市了。
這些本該效忠於公爵的勢力,都毫不遲疑地背棄了他,向新主人林恩效忠。
每次在發完火之後,拉斯洛總是會深深懷念死去的父親洛泰爾。
這世上人都會負他,唯有他父親總是一心為兒子著想,在生死決戰前都會想方設法將他送回相對安全的老巢。
但很可惜,他父親洛泰爾的人頭現在還掛在琥珀港的西城門上,他卻沒能力去給父親收斂屍骨。
生完了氣,想完了爹,這日子自然還是要過下去。
拉斯洛很快就找到了正在馬廄中喂馬的安娜。
“母親,我們必須要出兵了,連哈芬城都投降了,若是再不出兵,會有更多搖擺不定的勢力倒向林恩,到時候整個沼地領都將不複存在!”
拉斯洛之所以一直堅持要出兵,怕的就是哈芬城這等情況。
眼下噩夢成真,他是真坐不住了。
若是母親讓他繼續忍耐,那他隻能跟母親一起爆了。
哪怕拚著母子決裂的後果,拉斯洛這次也非得出兵不可。
可安娜並未如往常一般反對,她彎腰給馬槽添了最後一勺飼料,而後起身輕輕撫摸著棕色戰馬的鬃毛,嗓音中帶著深深的疲倦:“我已經喂飽了你的戰馬,去吧,按你的想法去做。”
哈芬城的倒戈,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過去幾十年,這座自治市對金鹿堡可謂相當忠誠,不僅每年都會準時呈上賦稅,其市長還會定期前來金鹿堡覲見。
每當沼地領與另外兩個公爵領發生軍事衝突,哈芬城還會主動派出弩兵助陣。
可就是這樣一座看似忠誠的城市,卻在未曾遭受攻擊的情況下主動投敵,這讓安娜很是神傷。
連哈芬城都降了,那些本就不如哈芬城忠誠的自治市更是可想而知。
金鹿堡對麾下各勢力的掌控與威望,毫無疑問已經降低到了近幾十年來的最低點。~卡+卡*小說*網_ !更,新\最_全?
這甚至還是在前三任公爵大搞集權運動的前提下,若是放在過去,那怕是早就象南邊的穀地領一樣分崩離析了。
因此,金鹿堡這次是非出兵不可了,不出不行,再拖下去,怕是連城堡內的宮廷騎兵們都會軍心動搖。
“母親,我這就去做準備!”一聽可以出兵,拉斯洛精神大振,拔腿便要返回城堡中收拾行李。
“等等。”
可安娜卻伸手叫住了他。
“母親還有什想說的?”拉斯洛隻能無奈停下腳步。
他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獨自領兵出征,而後擊潰聲名大噪的林恩走上人生新巔峰。
可安娜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又將他搞到精神崩潰:“這次我會隨你一同出征,共同擊潰強敵。”
拉斯洛花
了好一陣才緩過神來,他既震驚又有些無奈,聲音中也透著濃濃的無力感:“母親,您您在開玩笑是吧?一定是這樣的,您怎能隨我出征呢?這金鹿堡您難道不管了?”
“金鹿堡?如果你帶領的軍隊遭遇慘敗,這金鹿堡哪還有防守的意義?我當然要隨你一起出征,不徹底擊潰林恩,我們整個家族都將不複存在。”
安娜的理由無懈可擊。
金鹿堡固然易守難攻,可城堡要有人才能防守,一座連城牆都站不滿的城堡,實在是沒有多少防守的價值。
拉斯洛此次出征必然要帶走金鹿堡全部的精銳,若是戰敗,則整個沼地領都將蕩然無存,區區金鹿堡又有什好在意的呢?
安娜之所以要隨兒子出征,當然是怕年輕氣盛的兒子中了林恩的計謀,致使輕敵冒進,進而滿盤皆輸。
拉斯洛一聽急了,還想勸說:“可母親你現在都”
可他話音未落,就被安娜直接打斷:“難道你是以為我老了,騎不動戰馬了?”
這位身材高大的中年女人雙手叉腰,渾身上下散發出驚人氣勢,“我的兒子,你要是不服,我們現在就可以進決鬥場比鬥一番!”
想當年,安娜也是同齡人中的一把好手,還跟著父親上過戰場。
這些年雖為洛泰爾生兒育女、管理領地,卻依舊會抽出時間鍛煉武藝,每年秋季甚至都會帶隊去森林中進行長時間的狩獵。
當然,歲月無疑在安娜的身上留下了無數痕跡,她的臉上有了皺紋,腰圍也不斷擴大,大腿上更是橫生贅肉。
可拉斯洛又豈敢與母親在決鬥場上相見呢?他隻能低頭歎息:“算了,一切都聽從母親的安排。”
金鹿堡的軍隊早已做好了戰爭準備,三天之後,拉斯洛就與安娜共同領兵出征。%?秒3章節>,小{說t,網? <÷免{費@閱a讀?e
這支軍隊的總人數超過萬人,包括兩千左右的宮廷騎兵,外加千人左右的自治市民兵外加相當數目的貴族軍隊,其餘則是去年冬季招募訓練的步兵。
其中最為精銳的,當然是那兩千宮廷騎兵,這支軍隊的忠誠度與作戰經驗都毋庸置疑,且裝備精良,是全軍的內核戰力。
自治市民兵與貴族軍隊的戰鬥力差不太多,在曆任沼地公爵的集權政策影響下,領地內的自治市與貴族都沒法保留太多軍隊,戰鬥力也要遜於分封時期。
至於超過半數的步兵,其作戰能力與戰鬥意誌都是最差的。
他們在身份上依舊是農奴,到手的工資也不高,武器裝備也較為簡陋,大部分底層士兵就隻配發了兩件皮甲與一杆長矛,真論戰鬥力,也就比普通的征召兵要高出一點。
金鹿堡這邊當然有訓練步兵的辦法,但一方麵時間太緊,另一方麵則是倉促間物資供應不上。
沼地領並無大型鐵礦,絕大部分鐵錠都要從鏡鐵領購置。
可自去年秋季開始,鏡鐵領就中斷了對金鹿堡的鐵錠供應。
作為中間商的三河城就更不必提了,早就是林恩的地盤,更不可能向金鹿堡出售鐵器。
其實就算鐵錠供應充足,金鹿堡在短時間內也沒有足夠的產能來匹配六千新兵的甲胄須求。
優秀的鐵匠們都必須要優先服務於騎兵部隊,為騎兵們鍛造從南境傳來的新式板甲衣。
事實上,拉斯洛也沒指望這支新創步兵能爆發出多少戰力。
他主要還是要依仗兩千宮廷騎兵與一千貴族騎兵
,並將趕製出來的幾百套板甲衣全配備給了宮廷騎兵。
在地勢平坦的沼地領內核地帶,具備高機動性、高衝擊力的騎兵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
步兵嘛,無非就是用來湊人數當炮灰的。
自拉斯洛正式出兵之後,沼地領上空持續放晴,似乎就連老天都站在他這邊。
很快,他就帶領軍隊抵達了金鹿郡南部的一處公爵行宮,距離被林恩占據的橡樹郡僅有不到一天路程。
可就在他想要繼續南下收拾敵軍與叛徒時,安娜卻下達了新的指令。
“全軍就在這行宮周圍暫時休整,沒有我的命令,任何部隊都不能離開軍營!”
隨著安娜的一聲令下,近萬大軍迅速安營紮寨,並接連三天都在趴窩。
行宮不僅是公爵在外修葺的場所,也是附近幾個莊園共用的糧倉,常年存儲大量糧草,倒也能供應得起這支軍隊。
底下的士兵們姑且還能按捺得住,反正飯菜管飽,偶爾還能分到一點酒。
可拉斯洛卻是忍不了了,他直接衝到行宮的餐廳,向正在享用精致晚餐的安娜吼叫道:
“母親,我們難道要在這繼續觀望?據說西邊峽穀郡已經有自治市暗中投靠了林恩,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將失去整個峽穀郡!”
拉斯洛沒法不急,哈芬城的輕易倒戈就象是推倒了多米諾骨牌。
那些依舊效忠於金鹿堡的勢力一看,連哈芬城都降了,那我們為何不降?
向沼地公爵效忠和向白河伯爵效忠,本質上能有多大區別?
反正白河伯爵不會縱兵劫掠,甚至還承諾會保留各地自治市與莊園的一定自主權利。
這白河伯爵可是擁有來自地獄的新武器,攻破城堡與城市就如同吃麵包一樣簡單,與他為敵,隻有落入地獄的下場。
而且金鹿堡方麵又始終未曾派兵增援,新公爵拉斯洛就跟個死人一樣,天天住在那座宛如棺材的金鹿堡之中,這讓底下的勢力如何能夠信服?
既然如此,還不如幹脆向偉大的白河伯爵效忠!
安娜好整以暇地用刀叉切割羊排,同時教訓兒子道:“你看看,又開始急了!自治市與貴族領地的軍隊尚未完全集結完畢,我們得給他們一些時間。
而且我已經命令艦隊封鎖哈芬城港口,這算是給哈芬城的教訓,也是給其他自治市的警告。
我還派出了大批騎兵襲擊湍流郡,隻要林恩的軍隊得不到足夠的糧食補給,他就隻能退兵。
除此之外,琥珀港的奧托應該也已經開始行動,大批南境軍隊很快就會包圍三河城,到時候我們的機會自然就來了。
至於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依托行宮與周圍的城堡,構築新的防禦陣線,防止林恩強攻金鹿郡。”
安娜之所以在行宮頓兵不前,除了害怕戰敗、等待戰機外,還有另一層用意。
那就是讓領地上的其他勢力覺得他們得到了金鹿堡的庇護。
反正金鹿堡是出兵了,隻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完全出兵,但至少扼守了林恩繼續北上的信道,給予了敵軍一定的壓力,這或許也算是一種‘存在主義艦隊’。
安娜強行按下了拉斯洛繼續南下的意圖,在行宮等待戰機的同時,派出大批輕騎進入橡樹郡搜集軍情。
她要時刻搞清楚林恩的動向。
林恩方麵自然也已經收到了金鹿堡出兵的消息。
“
這安娜可是女人,竟然親自帶兵出征,這可真是勇氣過人。”
維克多在呈上軍情的同時,情不自禁誇了一嘴。
北境欣賞勇士,能以女人身份領兵出征同樣也值得稱讚。
林恩看過軍情,輕笑道:“有些勇氣,但又不多,到了行宮就又停下來當了烏龜。”
對於安娜的真實意圖,林恩自是一眼看穿。
到了這等地步依然還在當烏龜,無非就是在等他主動撤退。
維克多看了眼軍情,回道:“她是在等待我們撤退或者先犯錯,以金鹿堡目前的兵力,安娜是不會輕易與我軍進行決戰的。”
林恩起身看向地圖,稍作思忖後下達了指令:“那就按照此前的計劃進行,士兵們在這哈芬城外休整了一個多星期,也該活動活動了。”
在各方壓力下,安娜這隻老烏龜終於舍得從金鹿堡探出頭來。
林恩當然不會輕易讓她再縮回去。
很快,駐紮在哈芬城北的大軍就開始拆除軍營,隨軍的民夫們則提前一步運送軍糧向東撤退,擺出一副他們正要跑路的模樣。
林恩此次出征,除了內核軍隊外,還帶了三千多人的隨軍民夫,負責看管糧草輜重與照顧士兵日常生活。
待到民夫們押著沉甸甸的馬車離開軍營,維克多提前布置好的謠言也開始在橡樹郡猛烈傳播。
在哈芬城的某座小酒館,有中年酒客神神秘秘說道:“聽說了嗎?奧托的軍隊就快到三河城了!”
另一名酒客立刻驚歎:“這快?這可是才四月份,要是他們現在就到了三河城,那豈不是三月份他們就出兵了?這幫貪婪無恥的南境人。”
又有酒客憂愁道:“現在是聊南境人的時候嗎?還是聊聊我們這哈芬城吧,等林恩的大軍撤退,安娜和拉斯洛肯定馬上就會殺到,到時候市議會該怎辦,我們又該怎辦?”
“那能怎辦?繼續投降唄?”
“算了算了,和你聊不清楚。”
消息從酒館中發源,很快就傳遍全城,並在兩天之後以最快速度送到了安娜與拉斯洛手中。
“林恩真要撤退了?”安娜看完情報依然有些難以相信。
主要時間上不太對勁,從琥珀港到三河城路途遙遠,中間還要穿過不少王領中小型貴族的領地。
以常理而言,若是琥珀港的南境大軍從四月出發,殺到三河城下怎也要到五月份。
可現在才四月中旬,去掉消息從三河城傳到橡樹郡的時間,等於說南境大軍或許在三月初就出兵了,這多少有點不符合用兵的常理。
但她轉念又想到,這林恩也是三月初突然出兵,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為了爭奪寶貴的領地與人口,違背常理似乎也挺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