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老祖,妥妥的宮中僅次於宮主等人的老仙家,就算不是半步元神,也一定是差不多的境界。這等人物,隻是從石家祖峰當中撲出來,便被餘缺收去了。
“此子身上的紫色靈光,的確是仙光無疑!”
“可恨啊!他為何出海一趟,就能獲得這等元神道兵傍身。我等苦修多年,卻一直受困於煉罡境界。”諸多的仙家,望著半空當中的餘缺,人人神色變幻不定,有人驚懼、有人忌憚、有人貪婪。不過一時間,他們都是不發一語,僅僅是神識傳音,或是心間念頭紛湧。
沒有人敢站出來,應下餘缺那句“主持公道”的說法。
煉度峰主站在其中,他同樣也是目色震驚的看著餘缺,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還揉了揉眼睛,再三的看向餘缺,確認餘缺體表的紫色仙光,正是元神道兵無疑。
凜冽剛強,非同凡響,傲然絕世!
而且這仙光,還正是煉度峰的六丁六甲道兵之形色,底子就是六丁六甲!
“這、這家夥哪來的這大機緣,竟然養成了元神級別的六丁六甲!”
煉度峰主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咋舌不已:“元神道兵……老子我連根毛都沒有摸到啊。”
好幾息過後,他才慢慢回過神來,心間除去震驚之外,所充斥的也是一股歡欣喜悅。
“好、好好好!”
煉度峰主麵色漲紅,幾乎是立刻就想跳出來,和餘缺相認,好好問問餘缺,究竟是如何煉製出元神級別的六丁六甲。
但是當他的身形剛剛有所動彈時,便注意到了四周形形色色的仙家們異樣的目光。
煉度峰主緊了緊手中的玄黃爐,他眼珠子一轉,隨即輕咳一聲,然後震動法力,提氣大喝:“汰!你這潑才,為何膽敢在黃山道宮中,打殺道宮真傳?”
他這喝聲,響在群山寂靜的當頭,頗是唬人。
一些仙家還被嚇得身子抖了抖,連忙朝著遠處避去,免得距離他太近,待會被血也濺到了。“這老東西是誰,還敢招惹那煞星?不怕死!”
讓這些人等更加欽佩的時,他們眼中的“老東西”,在喝問餘缺後,居然還膽敢主動飛上半空,當著眾人的麵,站在了高餘缺半個身子的位置,手中托著一尊高腳銅爐,斥道:
“餘缺,你且速速招來,若是半個不實,某必收你入爐中,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煉死在某的寶爐中!”
有仙家看見這一幕,當即出聲叫到:
“好!好樣的!狠狠教訓教訓這小子,別丟份!”
“這位老英雄是誰,年紀雖大、道行雖不高,但膽氣十足啊。”
“煉度峰主?他這老龜仙平日低調的很。
今日怎的不躲在煉度峰中燒火,而是跑過來看熱鬧了。看熱鬧也就算了,他什時候這好打抱不平了?”
緊接著,讓這些人等眼珠子都快要看直的是,那飛揚跋扈、桀驁肆意的餘缺,麵對那老東西,居然臉上露出了唯唯諾諾之色,當即躬身彎腰,拱手見禮。
隨行在餘缺身後的黃山弟子們見狀,不少人臉上剛剛升起的義憤填膺之色,也是瞬間變成了麵麵相覷。現在隻有諸如宮冬雪、玄土上人這等,既認識煉度峰主,又知道煉度峰主和餘缺關係的仙家們,個個的麵色怪異,臉上還隱隱帶著促狹之色。
度滅這廝,哪是主動跳出來訓斥餘缺啊,分明是急著跳出來讓餘缺找好借口、想要托詞,將那真傳石蘭之的死給定個調子,免得被人扣上了叛逆、同門相殘的罪名。
而餘缺瞧見自家師父出場,且手中還托著一件看上去有些眼熟的東西,他心思不笨,自然也是立刻就猜到了自家師父的用意。
於是他麵色恭敬,出聲道:
“是,弟子這就招!”
隨即,餘缺便從袖袍中取出了一張符咒,符咒中留有他當初離開黃山時,在羅族商船上留存的李鳴星等人密謀的證據,其中還包含李鳴星魂魄道出的幕後黑手。
餘缺將符咒當著眾人的麵進行公布,且還示意四周的仙家們:“諸位可以放出神識,檢查此符咒的真假,其中絕無拚接篡改的痕跡。”
眾人聽著李鳴星等人的言語,以及快著那一張張隱隱約約的麵孔,麵色都是驚疑。
特別是當李鳴星等人的魂魄嚎叫聲響起時,四周仙家眼中的忌憚之色更重。
有人口中嘀咕:“好家夥,原以為這廝是有了元神道兵傍身,才這般肆無忌憚。敢情他當年隻是七品時,就敢打殺我道宮子弟。”
餘缺對於這些人等的嘀咕充耳不聞,他轉過身子,麵向了身後的宮冬雪,拱手道:
“諸位道友,這位乃是當日和我一同乘船出海的宮道友,她乃是玄土上人門下的首席弟子。也可證明船上之事的真假。”
刷刷的,不少人的目光,頓時就落在了宮冬雪的身上。
特別是那隻是本著看好戲的玄土上人,這廝麵色緊張,心間暗呼糟糕,沒想到一不留神,自家玄土觀也要被拉下水了。
玄土上人急忙就想要傳遞神識進行阻止,但是緊接著立刻就想到,自家徒兒一直都跟在餘缺的身後,並且餘缺眼下的身份地位截然不同,其頓時就又猶豫不決起來。
現場人員眾多,且宮冬雪的注意力主要放在餘缺身上,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家師父那糾結不已的神色。聽見了餘缺的話,此女坦然的走出,朝著四方拱手,然後清楚的道:
“啟稟諸位道友、諸位前輩,李鳴星等人圖謀不軌、暗害餘缺真傳之事,確有其事,證據確鑿。弟子宮冬雪,可道心起誓,以證明真假!”
話說完,宮冬雪便退入了二三十個黃山弟子當中,不再發一語,將現場讓給了餘缺。
餘缺這時回過身子,朝著那煉度峰主再度俯身大拜,口中道:
“非是弟子心性薄涼,非要打殺此女,觸犯宮規,實是彼石家聯合宮外白家,暗害弟子再先,又誘導弟子殺她,弟子才一時不忍,遂成全了她。”
煉度峰主聽見餘缺這番話,麵色沉著,眉頭緊鎖。但是他覷眼看向餘缺的目光,卻是滿意至極,充滿了一股“孺子可教也”的意味。
這時,匯聚在餘缺身後的出海弟子們,也是紛紛鼓噪:
“餘缺哥哥乃宮中第一流的好漢,分明是剛才那賤婢求著餘缺哥哥殺她,是那賤婢的問題,幹我哥哥什事情!”
“諸位前輩,餘缺真傳這個沒殺、那個沒殺,偏偏到這石家中開了殺戒,分明就是石家有問題啊。”“罪證確鑿,休說殺個真傳了,便是把這石家滅了,占了這山頭,某等也是支持的。”
二三十弟子們不遺餘力的為餘缺搖旗喊,這動靜落在了其他仙家的眼,不少人又是眉頭微皺。“這煞星又是從哪招來的這群靈光沉穩的弟子?”
“這幾個凝煞弟子,我為何半點印象都沒有?莫非也是在海外凝煞?”
就連餘缺聽著身後眾人的話,臉上也是又幾分汗顏之色,他都有點擔心這群家夥得寸進尺,嘴冒出個“捧他當宮主”的話來。
雖說他也不介意肩膀上擔起這黃山道宮,但也不能如此著急啊。
“肅靜!”於是餘缺轉頭瞪著這群家夥,口中斥一句。
刷的,剛才還鼓噪連連、甚至是嬉皮笑臉的家夥們,一個個的立刻屏氣斂聲,半個不字都不敢嗆聲了。如此模樣落在了旁人眼,更是惹得不少人的詫異。
煉度峰主覷眼看著,心間的念頭還一歪:“這小子能打能殺,還能拉攏人,莫非我煉度峰後繼有人,真要闊起來了……”
心中的念頭雖然翻滾不停,但是煉度峰主表麵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的說:
“如此說來,你此番在石家祖峰上,乃是前來尋仇,並非是覬覦彼輩的靈物種種,而且石家還和宮外的白家相互勾結,曾經意圖暗害你?”
餘缺正色回答:“正是如此!”
他的話音一落,石家祖峰之上就響起了一陣的咒罵聲:
“放屁!你這賊子,殺了人還要汙蔑我等!”
“諸位仙師上人,還請為我石家做主啊。我石家在宮中,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能被這等人小汙蔑、欺辱。”
其中不少人都朝著煉度峰主喊話:
“這位老仙家,千萬不要被賊人給蒙蔽了!”
“老仙家,你若是願意幫我石家拿下此子,我石家必定銘記此事,與煉度峰交好!”
但是下一刻,煉度峰主站在半空當中,忽然歎聲說:
“原來如此,都是為師不好,讓缺兒你受苦了。
今日你來石家中,既然是前來報仇雪恨的,為師自然是沒有理由阻止了。隻不過……”
他覷眼看了看身下那些世家的人等,道:
“石家中還是有不少無辜之人,你切莫打開殺戒,否則為師也難以救你。”
說著這話,煉度峰主還將手中的玄黃爐,當著眾人的麵,掂量了掂量。
許多人聽見這話,臉上的神情都是變化。
特別是那些石家中的人等,他們愣愣的看著半空中,完全沒有想到,眼前跳出來幫襯他們的老仙家,競然就是那殺人賊子的師父!
其中甚至有人脫口就道:“此子出身煉度峰?不可能,煉度峰不都是一群廢物嗎?”
煉度峰主聞言,他眉頭微皺,不等餘缺動手,便輕輕敲擊手中的銅爐。
咻的,一道火焰就飛出。
現場頓時一陣驚恐的叫聲響起,其餘正要嘀咕的石家族人,頓時都閉緊了嘴巴,不敢亂說。隻見火焰落在了那人身上,將其身上的衣袍毛發種種,統統燒成灰燼,但是又沒有傷其皮肉。此舉不僅彰顯出了煉度峰主那精妙的控火能力,也顯示他是旗幟鮮明的站在了餘缺這邊。
餘缺瞥了一下倉皇的石家祖峰人等,他向煉度峰主回答:
“是,弟子此番前來,隻抓那石蘭之和其背後的靠山便足矣。
至於石家剩下的人等中,究競還有誰無辜、誰摻和了其中,宮中自然有人處理。弟子不會越俎代庖。”“善。”見餘缺聽話,煉度峰主臉上的滿意之色更是濃鬱。
隨即,煉度峰主環顧著石家祖峰四周,看著那些一個個都有點麵熟的仙家們。
他出聲:
“貧道度滅,在此向諸位稽首了。今日本峰弟子事出有因,所以有此狂悖之舉。
貧道今後必定嚴加看管,不知諸位是否信我?”
煉度峰主的話聲誠懇,顯然是在用自己的這張老臉,替餘缺拉攏人脈、消弭妒恨。
餘缺看著煉度峰主,心頭頓時一陣溫暖,第一次感覺這黃山道宮,算是並沒有白回來。
現場的眾人仙家們,望著煉度峰主的那張胖臉,各自看了看後,其中七八成的仙家,竟然都是選擇了出“既然是事出有因,度滅道友今後多多注意點便是。”
“這等跋扈弟子,道友的確是要好假看管才是。”
這場景落在了煉度峰主的眼中,讓其本人也是一時間感覺驚訝至極。
“老夫的麵子,竟然這般管用?”
餘缺也是訝然的看著四周態度變化的仙家們,他不由的對自己的師父,又多了幾分敬意。
能在宮中拉攏到這多人的支持,師父他老人家也是深藏不漏啊。
其實,兩人屬於是誤會了。
煉度峰主雖然手藝老道,在宮中頗有口碑,現場的仙家沒有一人沒有找過它。
但是現在之所以這多的人選擇息事寧人,一方麵是有煉度峰主為餘缺站台,另外一方麵也是餘缺的手段這般了得,他們屬於是想要交好餘缺,省得將來了被報複。
此外,不少仙家都是在心間暗自嘀咕:
“反正有沒有罪都不是我們說的算。此事必然會被告到蓮花峰中,有宮主等人親自裁決……既然這樣,我等何必和此子對著幹。”
因此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現場除了石家的族人在不斷喊冤之外,方圓所有的仙家,對此都保持了沉默,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