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迪文肉眼可見的在暗影界過得不錯。
盡管他現在的不朽靈魂已經化作最正統的巫妖形象,用瑪卓克薩斯的寒霜精魄淬煉的秘法骸骨組成了陰沉骷髏的形象,又以金色的魂靈鎖鏈束縛著自己的靈魂歸於這骸骨之中。
但對於強大的巫妖們來說,這些鎖鏈與其說是束縛,不如說是展現它們強大力量的裝飾品。就如麥迪文身為祭儀密院的“巫妖男爵”,地位僅次於強大而尊貴的辛達妮侯爵之下,即便在充斥著野心和紛爭的“戰爭熱土”瑪卓克薩斯中,麥迪文也已成為了真正的“權貴”。
他如其他巫妖那樣戴著神秘而威嚴的法術冠冕,用一套華麗的紫色巫妖長袍點綴自己的骸骨之軀,在長袍之上充滿了描寫死亡威儀的如綬帶一樣的符文印記,而那長袍下擺分成非常有儀式感的四份“裙擺”。伴隨著麥迪文的懸浮而行,這華麗又陰森的裝點給他增添了一份額外的死亡權威加持。
此時,他帶領著祭儀密院的精銳巫妖們,追隨自己的領袖辛達妮侯爵抵達捐靈這充滿銅臭與欲望的浮空都市,顯然是為了兵主的印記而來。
作為兵主的直接下屬,瑪卓克薩斯司掌不同征戰之力的五大密院肯定都感知到了兵主印記的出現,但五大密院在兵主失蹤後一直明爭暗鬥,這群巫妖們顯然不打算和其他密院分享這份奧秘的榮耀。在迪亞克姆的邀請下,尊貴而強悍的辛達妮侯爵便帶著自己厲害的下屬前往了捐靈們為它們準備的密室中,打算搶先一步接受兵主留下的戰爭諭令。
整個過程,麥迪文都非常克製的履行著自己作為下屬的儀態,落後辛達妮侯爵半個身位,並為她握持兵主留在瑪卓克薩斯的“征戰之杖”。
這是一把真正的“神器”,是兵主成為永者時被賜予的武器。
換句話說,這玩意大概率是初誕者製作的,不管是從位格還是從破壞力而言,它都是六大界域中貨真價實的頂級武器。
遺憾的是,辛達妮侯爵雖然在兵主失蹤後第一時間找到了這把法杖,但她很顯然無法完美駕馭兵主的偉力。
相反,這玩意被麥迪文持有的時候,居然出乎尋常的“順從”。
僅僅是這一點,就讓迪亞克姆和雙界行者都發現了這對“主仆”之間奇妙的潛在關係,而就在他們進入密室,大門被關閉的那一刻,距離次級神隻剩下一步之遙的強悍巫妖辛達妮侯爵便彎下腰,以謙卑的姿態讓開了道路。
剛才還伏低做小的麥迪文也不裝了,大搖大擺的拄著征戰之杖上前,欣賞著迪亞克姆拿出的兵主印記。這一幕給捐靈大財主和雙界行者看傻了。
臥槽!
真相這勁爆的嗎?
祭儀密院的新晉巫妖男爵麥迪文居然已經暗中操縱了辛達妮侯爵?所以,這家夥才是祭儀密院的真正主人?
似乎是察覺到了旁觀者們的震驚,麥迪文伸出陰寒的骨爪,觸發了兵主的印記,讓之前出現過一次的兵主投影又一次出現。
他語氣溫和的解釋道:
“並非各位想的那樣,我並沒有用惡毒的方法操縱尊貴的侯爵,我隻是和辛達妮女士達成了“君子協定’。
在我滯留於暗影國度時期,她和整個祭儀密院暫時為我效力,作為回報,我會在事情結束後幫助辛達妮女士踏上她渴望已久的“登神之階’。”
“但是在暗影國度的天命約束下,“次級神’這個概念是不存在的!”
迪亞克姆看了一眼那位沉默以對的女巫妖,他幽幽的說:
“暗影國度的權力架構與力量體係早就被初誕者定死了,永者司掌並分享死亡真神的權能,其麾下的追隨者們各自掌握死亡原力的下級力量概念。
換句話說,辛達妮侯爵無法完成登神之階不是她天賦或者方法有問題,隻是她已經晉升到了這個體係中的“玻璃天花板’。
即便是兵主願意分享權能,她也無法接受這份沉重的饋贈。”
“所以”
一直沉默以對的辛達妮侯爵在自己那飄逸的黑綠色“靈質長發”的搖曳中,用巫妖們陰森又帶著回響的語氣說:
“要我脫離暗影國度的天命秩序,在驚才絕豔的麥迪文閣下的幫助下完成登神,要,就隻能一條路走到黑的顛覆這個刻板又無情的腐朽秩序了。
不瞞您說,也不怕您笑話。
在兵主失蹤的漫長時光中,我和其他密院的野心家們也曾試圖謀奪兵主的權能,但直到麥迪文的到來,直到他為我解釋那殘酷的真相,我才意識到,永者的權力和地位不是依靠我們這些卑微者的努力就能獲得或者繼承的。
社們生而為神!
這份力量不可以被轉送給其他生靈,如您所說,就算兵主自願也無法賜予我更多力量,這個真相讓我充分意識到了所謂“天命’的虛偽。
這套由初誕者建立的體係宣稱“完美無缺’,但它顯然泯滅人性。
,我也從未想到,我會有一天能和噬淵之主佐瓦爾“共情’。”
這位強大的巫妖侯爵譏諷的說:
“我難以想象,當曾身為“永仲裁者’的佐瓦爾發現“天命’的缺陷時,池該有多痛苦和失望,才會瘋狂到主動挑釁造物主的威嚴?”
“對於偉力要心存敬畏,辛達妮女士,不要如此隨意的評論尊貴者。”
麥迪文聽完了兵主的留言,隨後擺手說:
“我們追逐著真理,理應謙遜一些。”
“您教誨的是。”
辛達妮侯爵很恭順的低頭應答。
雖然兩人都口口聲聲的說彼此隻是合作關係,但她這個態度可不像是合作,完全就是把自己放在了仆從的位置上。
而且麥迪文確實沒有強迫她,是她心甘情願這做的。
隻能說星界法師確實離譜,他活著時候能和黑暗泰坦共生幾十年,甚至偶爾壓過黑暗泰坦的黑暗思緒,這死了之後自然也能做出一些讓人感覺到“驚駭”的事業。
“在我進入瑪卓克薩斯之後,我就聽說了本地流傳的“兵主預言’。”
麥迪文把玩著那枚兵主印記,對迪亞克姆說:
“本地人傳說,兵主把自己的力量和學識都放在了神聖的“兵主之座’中,但隻有那能通過“試煉’的個體才能繼承那些力量與知識。
試煉的內容就是找到兵主失蹤前藏於瑪卓克薩斯各處的神器。
包括這把征戰之杖在內,一共有四樣神器,剩下三樣分別是血肉鑄造護腕、兵主披肩、軍權肩鎧。我花了點時間,在辛達妮侯爵的幫助下將神器找回,送到了兵主之座並得到了一把由池親手鍛造卻沒能完成的符文劍,從而得知了兵主的下落。”
麥迪文發出了讓迪亞克姆很熟悉的笑聲,他調侃的說:
“事實證明,兵主之座沒有無敵的偉力也沒有傲視諸界的學識,兵主隻是在那存放著自己的一套計劃。我把刻希亞的事告知了雙界行者和拉法姆閣下,事實證明,它們不愧是你親自選擇的合作者。它們順利帶回了這枚印記。
然而,這也證明了兵主的失蹤並非是一場「意外’。”
“沒錯,我之前就有所懷疑了。”
密室中的雙界行者有些狐疑的點頭說:
“雖然那位永者留在刻希亞的那些解釋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我在事後思索卻發現其中漏洞百出。傳說中的兵主乃是暗影國度最理智,最強悍,最狡猾的戰爭統帥,一向謀定後動的池怎可能在不留後手的情況下,魯莽的獨行導致自己落入絕境呢?
最重要的是,在兵主失蹤之後,其他永者居然就這看著,也不去尋找?
不是說永者乃是暗影國度存在的根基嗎?
池們自己就是偉力和秩序的化身,現在天命的根基都失蹤了,其他永者表現的就好像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很不正常。”
“這當然不正常,一個心懷秩序者在落入絕境時不會隻給出這些“擦邊’信息。”
在看到其他人還一臉茫然的時候,迪亞克姆也不再打啞謎,他主動解釋道:
“細究兵主留下的信息和號召,就不難發現池與其在示警,不如說是在引誘!
這段留言是一個標準的“任務簡報’,是一個完美的力量誘餌,一個留給崇高者的行動號召,一個送給野心家的陰謀策略。
與其說是兵主“被迫’將印記留在了刻希亞,結合袍給出的信息來看,反而好像是兵主拋出了一份所有人都無法無視的重要信息,吸引著所有聽到這段信息的人立刻行動起來。
因為正義感,所以選擇阻止暗影國度的天命被顛覆也好。
被野心驅使,渴望打開初誕者聖墓獨占那份重塑現實的力量也罷。
你可以懷疑這段信息的真實性,但你不能無視它,更不能假裝自己不知道它..”
之前決定加入這場行動的索財團大財主索·莉亞女士作為一名狡詐的捐靈大商人,立刻聽懂了迪亞克姆話語中的“暗示”。
她悚然一驚,大聲說:
“您的意思是,兵主是故意的留下這些信息的?池希望所有知道“紮雷歿提斯’的人都行動起來。池希望那個初誕者留下的寶庫現世?
這一切都是兵主的陰謀?”
迪亞克姆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麥迪文,示意由他完成剩下的解釋。
“我們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
巫妖男爵聳了聳肩,把玩著兵主的印記,姿態優雅的說:
“但如果兵主真的是整個暗影國度最強悍,最睿智,最狡猾的永者,如果池真的如傳說中那樣,精通暗影國度和整個物質寰宇乃至六大界域的所有戰術戰略的話,那隨手炮製這樣一個“陰謀’對池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與其說是兵主被自己古老的叛逆兄弟佐瓦爾抓走了,不如說,或許佐瓦爾目前所做的一切都在兵主的計劃之中?
甚至是池這個老謀深算的家夥,在一步步的引誘佐瓦爾這個“理想主義者’去完成那個可怕的計劃。為了確保佐瓦爾不起疑心,兵主幹脆把自己作為囚徒留在了佐瓦爾眼皮底下,以此來確保自己可以隨時注意到噬淵之主的動向,並且以“受害者’的身份,把自己從這個可怕的陰謀中摘出去。”麥迪文停了停,攤開雙手,對已經聽傻了的索·莉亞女士說:
“如果按照這個猜測推進下去,那最後的結果要是佐瓦爾完成野心,取得初誕者的偉力重塑現實,要是不知道從哪跳出來的英雄勇士們,在兵主的引導下阻止了佐瓦爾做危險的事,成功挽救了一切。但不管結局是哪一種,主宰暗影國度的天命秩序都會因為這一場對初誕者偉力的追尋而崩潰!最妙的是,當兵主被解救出來的時候,池就成為了一個“完美受害人’。
沒有任何人會懷疑到池.
在天命顛覆之後的暗影國度,池依然可以坐鎮於瑪卓克薩斯,並和其他永者聯手“重塑死者國度的秩序’,而在這個過程,兵主損失了什呢?
池成為了囚徒但會被解救。
池損失了名望但地位身份放在那,沒人敢公開討論。
池不再執掌“勝利’的力量,但兵主本就不缺乏力量。
池失去了古老的兄弟,但池和佐瓦爾的關係真的有那好嗎?
如果池們的關係真的很好,當初也不會發生佐瓦爾試圖顛覆秩序,而被其他永者聯手放逐鎮壓在噬淵之中。
如果池們的關係真的很好,那在兵主失蹤後,其他永者也不會對此視而不見。
兵主沒有損失任何東西,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看,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我所說的這些,最少邏輯上是成立的,對吧?”
麵對麥迪文的詢問,捐靈大商人這會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
她意識到追尋初誕者寶物的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充滿了風險,更要命的是,自己剛才和一個蠢貨一樣被高回報所引誘著入了夥,這哪是什高回報的項目?
這分明就是個永者親自操刀的“殺豬盤”!
現在,想退出已經來不及了。
但她還是有最後的疑問,她說:
“但兵主這位永者分明就是“天命’的最大受益者啊!池在這個體係可是執掌偉力的領袖,最少在暗影國度沒什東西可以束縛池。
池為什要處心積慮的蠱惑其他人去反抗天命呢?”
“你聽聽你說的話,捐靈!真是愚蠢。”
辛達妮侯爵語氣辛辣的譏諷道:
“如果你的權力都來自於某樣東西的賜予,那這些權力再美好也不是你的,它可以賜給你自然可以回收。
兵主確實在暗影國度居於萬人之上,但你也說了,池的一切都是“天命體係’給池的。
若兵主是個如“長女格蕾絲蒂亞’那樣的昏聵之輩倒也罷了,但兵主卻被初誕者塑造為英明神武之輩,這樣一個靈魂怎會甘願被束縛於一套決定了過去、現在和未來,如死水一潭毫無波瀾可言的體係中?池不缺力量,也不需要地位名望,池追求的是更抽象也更寶貴的東西。”
“池要的是“自由’!”
迪亞克姆一錘定音的說:
“不隻是池渴望自由,佐瓦爾對於天命也已深惡痛絕,而那位端坐於雷文德斯的血色陰影中,遙控物質世界的戰爭,編織出一套將黑暗泰坦和聖光之母都拖入其中的恐怖陰謀的德納修斯大帝,更是不可能任由自己被天命束縛。
在暗影國度中地位超然的寒冬女王不在乎天命,是因為她的職責決定了她被天命約束的力度最少。而長女.
長女不是昏聵之輩!
昏聵之輩不可能在遠古時期,帶領晉升堡壘獨自擊潰無光之海的邪惡入侵,不要小看虛空大君,也不能小看擊敗了它們的長女。
她隻是.
怎說呢?
認清了現實所以選擇了擺爛。
不過這也沒什關係,我很快就會去為長女做一番“心理輔導’,好好一個永者,不想著幹好職責,整天擺爛怎行?”
“啊!”
三觀被破碎又重塑的女商人抱著自己的華麗麵具尖叫道:
“那按照你們的說法,這暗影國度所有的大人物都或多或少的在圖謀推翻天命嗎?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這暗影國度豈不是就沒一個好人?
我們據靈在這做了幾萬年生意,對這的理解卻沒有你這個剛來這的人認識的更清楚?我覺得你們有些陰謀論了。.
或許,永者們不是你們所說的那樣“全員惡人’。”
“不好啦!”
就在索·莉亞語無倫次的否認真相時,瘋瘋癲癲的拉法姆突然出現在密室,扯著嗓子大叫道:“那些聖物匠. ..那些貪婪又瘋狂的狗輩,帶著仲裁者的心核和印記逃跑啦!”
至尊盜王咧著嘴,上躥下跳的對迪亞克姆揮著手說:
“就像是你說的那樣!
你一走,它們就按耐不住啦,它們帶著寶物逃去了雷文德斯!哈,那些家夥已經是德納修斯大帝的狗腿子啦。
所以”
興奮異常的拉法姆搓著手,說:
“需要我至尊盜王親自出馬,去德納修斯大帝奢華的納斯利亞堡把我們的寶貝再偷回來嗎?順便多偷. ..咳咳,多“拿’一點東西來作為我們的精神損失費?
我們二八分,你和其他人拿二,我一個人拿八分!
這活都是我在賣命幹,所以我覺得這個分成比例很合適,誰敢反對誰就是沒良心。”
“別急。”
迪亞克姆對索·莉亞露出一個“你看,我早說過”的表情,又對偷癮上來,根本止不住的拉法姆說:“耐心點,你會有機會搬空納斯利亞堡的,嘶. ..我突然有個想法,你說,如果我們把華麗的納斯利亞堡搬去物質世界,搞個納斯利亞堡大劫案什的,有沒有搞頭啊?”
“嘶!迪亞克姆,聖光的聖人啊!你他娘的真是個犯罪的天才!很好,就這搞吧,哈哈哈,本大爺已經手癢難耐啦,現在,有請至尊盜王的下一位受害者閃耀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