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敢之前不明白,現在哪能不明白啊。
先是收了賄賂,現在又被人威脅,而且是京城蔣家的威脅,如果還不識趣,估計下場就是和方軍使差不多了。
吳敢深深地吸了口氣,諂媚笑道:“蔣公子,你說得對,方軍使確實逃去了越郡,隻是等小人回到京城,方家可能會來找我詢問,到時候……”
蔣季禮笑道:“方家支脈罷了,況且最近他們有想將自己扶為正統的意思,正和主脈鬧矛盾呢,理不了你的。況且到時候,蔣、黃兩家也會護著你的。”
吳敢有些吃驚,他思索了會,問道:“這位李鎮撫使,京城黃家很看好他?”
“你覺得呢?”蔣季禮笑道。
吳敢覺得有些不對勁,據他所知,那位李鎮撫使不是被選上來「替死’的人嗎?
現在南疆的形勢,誰看不清楚。
越郡造反,邊軍造反。
原蒼梧路節度使俞由青戰死,這樣的形勢下,所謂的新節度使,隻是拿來替死的。
君不見,京城的才俊,就沒有人願意當這個所謂的蒼梧路節度使嘛。
這也是為什吳敢在這敢這囂張的原因。
隻是現在看來……真實情況似乎不是他所猜想的那樣。
“請蔣公子指教。”
蔣季禮站起身,哼了聲便走了。
指教……你也配?
看著蔣季禮離開,吳敢有些惱怒,卻也不敢發作。
他隻得去到另一邊,對著麵的十幾名禁軍說道:“我們在這再等幾日,因為來遲了,至於方軍使……不該說的都別說,否則回到京城你們也好不了,別怪我沒有提醒爾等。”
十幾名禁軍頓時凜然,不停點頭。
時間便又繼續往前。
又過了三日,李府的門前來了個少女,風塵仆仆的,眼睛紅腫,一臉悲痛之色。
門房張阿福見她是江湖人打扮,便問道:“小娘子來找何人?”
“我來找李師……李林!”她恨恨地說道。
張阿福皺眉,他做了兩年門房了,很擅長察顏觀色,一下子便看得出來,這少女對自己家主似乎有意見。
當下問道:“小娘子何名何姓,我好通報。”
“我叫陸盈……他知道的。”
張阿福點頭說道:“請稍等。”
隨後張阿福便進去稟報了。
中庭處,黃磬聽完張阿福所說,微微皺眉:“不會是官人在外麵惹的情債吧。”
“在外邊金屋藏嬌?”楚人宮問道:“那女子找上門來了。”
“不會。”黃磬搖頭說道:“官人不是那種好色之人,若他真想金屋藏嬌,簡單得很,不用特意隱瞞。楚人宮輕輕點頭。
黃磬想了會,對著張阿福說道:“請她進來。”
“萬一她是歹人……”
“這不是有你,還有紅鸞嘛。”黃磬笑道:“況且我的武技也不差,雖然比你們兩人弱些就是了。”這倒也是。
況且李胭景也在後院那,對於詭來說,後院到中庭的距離幾乎當作沒有。
她也在“看’著這邊的。
沒過多會,張阿福領著個少女進來。
對方一身青綠色的勁裝,眼睛紅紅的。
她進來後,沒有看到李林,反而看到了兩個大美人,兩人都是婦人打扮。
不知怎的,她的心中就有些膽怯了。
“你叫陸盈?”黃磬問道:“為何要見我家官人。”
陸盈下意識低頭,說道:“我……想來問問他,為何……要對我天一門那狠心!”
天一門?
黃磬想起來了,前段時間,李林確實是帶大軍殺了天一門很多人。
“你是天一門的弟子?你和官人熟識?”
陸盈抹了把眼淚:“我寧願不認識他了。”
黃磬打量了對方一會,然後笑了起來:“你在說負氣話。”
“我……”
“過來。”黃磬向她招招手。
陸盈下意識向前走兩步,但隨後反應過來,怒道:“我為什要聽你的…”
然後便跑了。
一下子就衝出了李府。
等出了李府後,她渾渾噩噩地走著,走了很久,直至走到城外的藍鱗真君廟處,才反應過來。這香火鼎盛,很多人在燒香。
她沿著外牆走,走到廟後,然後蹲下來抱著腦袋流淚。
半個多月前,陸盈先去的玉林縣,她沒有拿到師兄所說的,放在客棧的東西,便想去見見李林,但幾次在李府門口,都不敢去叫門,猶豫了一個多時辰,便回津城了。
結果剛回到津城,就聽說天一門被大軍圍攻,她瘋狂跑到天一門,發現幾乎家家掛白綾。絕大多數的師兄弟都死了,掌門和長老們全死光。
她詢問大師兄是怎一回事,大師兄不說。
她便去外麵打聽,雖然具體情況不太清楚,卻聽到這事是李林帶著大軍做的,當時就心痛得手腳發軟。哭了幾天後,便找了個機會,偷偷溜出來,想問問李林為什要這樣,明明他和天一門關係那好。隻是……看到黃磬後,她不知道怎的,就沒有了勇氣。
她哭得很傷心,身體一抽一抽的。
“你為啥在這哭啊。”
清脆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
陸盈抬頭,然後愣了下,接著便起身,使勁擦掉眼睛,說道:“見過藍鱗真君。”
她也是狩靈人,是能看到詭的。
雖然這是第一次見柳蜃,但廟那巨大的石像也是能大概看出藍鱗真君是長什模樣的。
“和我說說唄。”柳蜃飄了下來。
“我……”
陸盈看著柳蜃,她知道很少人能見到著真君,更不會和真君怎交流。
和她傾訴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況且她現在就真的很想找個人安慰自己。
於是她抽泣著,將事情的大概說了。
無非就是有個好友,趁著自己不在門派的時候,把自己門派的人,殺了個七七八八。
陸盈本以為真君是不太了解,也不想知道人間俗事的。
結果她一說完,柳蜃就問道:“你說的那個好友,是不是李林啊。”
“啊?”
柳蜃雙手叉腰笑道:“李林那天帶大軍攻打天一門,我在天上都看得清清楚楚啦。四妙真君還和我打賭,說李林會不會滅亡天一門,他說會,我說不會。”
陸盈臉色頓時就黑了:“藍鱗真君,你明明看到天一門的慘狀,為何不幫他們一把。”
“幹嘛要幫,李林是我的好友,我自然是站他那邊的。你也是李林的好友,你為何不站他那邊。”陸盈嘴唇動了兩下,說道:“天一門中有我的長輩和師兄弟們。”
“唉……那些人未必是你的長輩了。”
“什意思?”
“你不知道李林為什要屠天一門?”
陸盈搖搖頭。
“你那些長輩,全成蟲子了,一個比一個凶殘。”柳蜃說道:“如果不是那些人控製著你的師兄弟去硬扛大軍,李林估計也不會下重手。沒見那些家眷他都沒有動啊。”
陸盈沉默。
“對了,天一門沒有前途的,我這剛好缺個廟祝,你來幫我吧。”
啊?
陸盈看著她。
“你不是李林的好友嘛,我也是。”柳蜃笑道:“所以我們也是好友,你來幫我唄。李林常常有事做,大姐又不愛理人,我平時都好無聊的,你來了剛好可以和我聊聊天。”
陸盈沉默了會,說道:“我是天一門弟子……”
“又沒有讓你脫離天一門,況且我這有很多錢的,除了幾個太監,都沒有人用,你幫我用吧,順便也幫我和那些太監溝通一下我的想法,有些東西我不喜歡,得扔掉。”
陸盈還是有些猶豫。
“李林時不時會來我這求我辦事的,你待在這,不久就能見著他了。”柳蜃說著大話。
陸盈有些心動。
柳蜃繼續說道:“如果你和李林鬧別扭了,我也可以幫你說說情啊。李林平時最聽我的話了。”聽到這話,陸盈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居然答應下來。
“好,我當真君的廟祝。”
“哈哈,太好了。”柳蜃很高興地飄來飄去,隨後說道:“你也別叫我什真君了,和李林一樣,叫我小蜃蜃就可以了。”
陸盈輕輕點頭。
柳蜃飄落下來,笑道:“既然你是我朋友了,有什想問我的嗎?”
“你之前說,長輩們變成蟲子了……是怎回事。”陸盈說道:“我向大師兄詢問過這事的前因後果,他什都不肯說,隻是說這是天一門該得的。”
“就是蟲子啊……東邊的天空中,有一隻特別大的蟲子飄著,你那些長輩身體的蟲子,都是它弄出來的。”
“那隻蟲神?”
紅霧事件時,陸盈也是看到那隻巨大蟲子了的。
“對。”
陸盈內心五味雜陣,也就是說,這事錯不在李林,可他終究是屠了天一門那多弟子。
自己該恨他嗎?
陸盈內心極其糾結。
而也在這時候,突然真君廟的人聲就沸騰起來,從主殿的方向響起,連帶著廟後都聽得很是吵鬧。“他們在吵什……”陸盈有些不解,轉身想用輕身術跳上外牆看看情況。
結果這一轉身,便看到遠處天空中,紫氣繚繞,似霧似光,從高空緩緩灑落。
“那是玉林縣的方向。”陸盈喃喃道:“發生了什。”
而此時飄在空中的柳蜃歡喜地笑道:“那是李林的味道……還有姐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