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副總拍了拍周院士的肩膀，軍靴踩在台階上發出沉穩的聲響。“是啊，該交班了。”他的聲音帶著軍人特有的豪邁，“但我們也沒白活，至少給他們打下了好底子。以後啊，就看著他們在國際舞台上跟人掰手腕，我們這些老家夥，喝著茶看新聞就行了。”
汪良工望著天邊最亮的那顆星，忽然說：“其實也不用太感慨，科技發展就是這樣，一代比一代強。我們當年覺得不可思議的技術，現在成了年輕人手的工具；我們當年的夢想，現在成了他們的日常。這不是很好嗎？說明國家在進步，民族在複興。”他走上台階，推開酒店的門，“走吧，明天還要看他們的植物實驗室呢，聽說有不少好東西，說不定又能給我們驚喜。”
暖黃的燈光從酒店湧出來，將他們的身影吞沒。戈壁的晚風還在吹，帶著遠處光伏板的清涼氣息，也帶著年輕一代奮鬥的熱度。夜色深沉，但每個人心都清楚，當明天第一縷陽光灑向這片土地，那些年輕的身影又會出現在實驗室、車間、沙漠，像戈壁上的胡楊，紮根土壤，向陽而生，用科技的力量，續寫著一個民族的複興夢想。而他們這些“老家夥”，能做的，就是為他們鼓掌，為他們喝彩，看著他們把這片土地建設得更好，把這個國家守護得更牢。這，或許就是最好的傳承。
考察團的擺渡車消失在夜色中的時候，吳浩正站在辦公樓的門廊下抽煙。戈壁的晚風卷著沙粒掠過耳畔，帶著光伏板陣列特有的金屬涼意。齊廣坤捧著保溫杯跟出來，杯蓋碰撞的脆響在寂靜格外清晰：“張副總最後問艦艇電源適配的時候，我看見你捏了下拳頭。“
會議室的燈光在考察團成員離開後，依然亮了足足有三分鍾。吳浩站在投影幕前，指尖還停留在混合儲能矩陣的拓撲圖上，那的紅藍線條在黑暗中仿佛仍在流動。齊廣坤率先打破沉默，將保溫杯重重放在桌上，水汽在杯口凝成白霧：“張副總最後問的艦艇應急電源適配性，我覺得我們準備得還是太淺了。“吳浩轉過身，牆上的時鍾正指向十點十分。走廊傳來保潔阿姨推車的牯轆聲，遠處的智能能源中心依然亮著指示燈，像一片沉默的星群。“不是準備淺，是我們對實戰場景的理解還不夠。“他拉開椅子坐下，指節在桌麵上輕輕敲擊，“周院士說我們是'造電腦'而非'攢電腦"，這話既是肯定，也是提醒一一今天展示的每個技術節點，單獨看都站得住腳，但串聯成體係時，藏在縫隙的問題就會暴露。“
張小蕾正對著平板整理白天的測試數據，聞言忽然抬頭，筆尖在“液冷方案“幾個字上頓住：“下午演示電磁炮充放電循環時，第三組數據其實有 0.3秒的延遲。當時忙著解釋算法邏輯，沒敢細提。“她調出波形圖，紅色曲線在某個節點微微上翹，“這在實驗室環境下不算問題，但放到艦艇的振動艙室，很可能引發連鎖反應。“
魏兵一直靠在牆角抽煙，這時掐滅煙頭走過來，軍靴在地板上踏出沉悶的聲響：“安防係統今天有三次誤報。光伏陣列西北角的紅外傳感器被風沙幹擾，把野兔當成了闖入者。“他從口袋掏出個皺巴巴的記事本，上麵用鉛筆標著三個星號，“最要命的是邊防哨所的通信中繼，我們的加密模塊和部隊現有設備存在0.8秒的同步誤差，這在實戰中就是致命的。“
齊廣坤猛地灌了口熱水，喉結滾動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格外清晰：“鈣鈦礦光伏板的老化數據，我特意加了5000小時的衰減率，但周院士追問的"晝夜溫差疲勞測試'，我們隻做了標準工況。西北戈壁晝夜溫差能到40°C，玻璃基板的熱脹冷縮係數，其實還沒摸透。“他忽然從文件袋抽出一疊測試報告，最上麵那份的邊緣已經被手指撚得起了毛邊，“你看這個，第17組樣品在- 30°C到 50°C循環 100次後，轉換效率掉了1.2個百分點，我們沒敢放進匯報材料。“
吳浩的指尖在報告上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突然變得刺眼。窗外的風卷著沙粒打在玻璃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某種無聲的提醒。“林溪他們的'沙行者"機器人，抗幹擾測試隻做了電磁炮場景，卻沒考慮高原凍土帶的地磁異常。“他忽然想起下午那個戴眼鏡的實習生，在演示機器人避障功能時，額角滲出的汗珠，“我們總說技術要'接地氣"，但到底什是"地氣'？是邊防戰士手的槍，是潛艇艙室的濕度計，是沙塵暴戰士眯起的眼睛。“
吳浩：“不是緊張，是突然意識到，我們離真正的'實戰"還差著一層。“他抬頭望向青年創新工作室的方向，三樓的燈還亮著，林溪團隊的身影在玻璃上投出忙碌的剪影，“就像沙漠的胡楊，看著根係紮得深，其實底下的暗流從來沒摸透。“
會議室的燈重新亮起時，張小蕾正在整理白天的測試記錄。她用紅筆在電磁炮儲能係統的波形圖上圈出個微小的毛刺：“第三組充放電循環，有0.3秒的電壓波動被我們刻意模糊了。“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她忽然抬頭，“在實驗室這叫誤差，到了艦艇的振動艙室，可能就是連鎖故障的導火索。“魏兵把軍綠色的筆記本拍在桌上，塑料封皮上還沾著光伏陣列的沙塵：“安防係統今天三次誤報。西北角的紅外傳感器把野兔當成了闖入者，更要命的是和邊防連的通信加密模塊一一同步誤差0.8秒，這在實戰就是致命的。“他忽然想起什，從口袋掏出個U盤，“這是今天的漏洞報告，三次境外IP的非授權訪問，都衝著生物實驗室的耐輻射菌數據來的。“
齊廣坤擰開保溫杯，熱氣在他鬢角的白發上凝成水珠：“鈣鈦礦光伏板的老化數據，我們隻敢說5000]小時衰減8%。但上周沙塵暴過後，第17組樣品的轉換效率掉了1.2個百分點，這數據沒敢放進匯報材料。“他翻開帶來的測試報告，邊緣已經被手指撚得起了毛邊，“周院士問晝夜溫差疲勞測試的時候，我後背全是汗一咱們的模擬艙最多隻能做到30°C溫差，而戈壁的夜晚能到零下20°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