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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隱觀並不知道月台驛一戰中,沈七七送給皇帝的一柄劍叫做俠氣,他根本無法理解陰十娘此時這句話的意思,但感知著這些人身外的氣機,他確定這些人是想逼他出手。

    想要借著安知鹿兵臨城下的契機,以此種方式,徹底摸清各門閥所有修行者的底細?

    範隱觀身周的清光如水流一般波動起來,他看著陰十娘,有些無奈的說道,“會死人的。”

    陰十娘很爽利的說道,“不死我就行。”

    範隱觀覺得和這個霜劍之主似乎根本無法溝通,他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但還是嚐試著看看能不能說服對方,“你或許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們這做法,叛軍還未兵臨城下,我們這座城的修行者,卻因為自相殘殺而損失了許多強大的力量。”

    “這你得和顧十五去講道理,但他現在不在長安,他去了潼關。”陰十娘道,“所以這道理也講不著。”

    範隱觀有種自己閉關多年,這世界到底怎了的感覺,他深吸了一口氣,盡可能平靜的說道,“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和王泉相見,本身便是要設法殺死崔秀……”

    “那你們殺你們的,這我們管不了,但現在得登記造冊,不登記造冊,更不可能離開長安。”陰十娘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範隱觀的雙手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他終於確定,他和明月行館這幫人,是完全沒辦法講道理的。

    或許在此時的顧十五眼,安知鹿和崔秀是敵人,而他們這些門閥,同樣是敵人。

    不管他們這些門閥聯手要做什事情,對於顧十五而言,都是會帶來不可知、不可控結果的添亂。

    範隱觀不再說話,他身外那一層層清光不再晃動,仿佛形成實質凝結在空氣之中,一層層凝固的光線邊緣形成一道道懸浮著的符線。

    他的目光落在那四名服飾各異的老人身上。

    他不知道這些老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們都擅長什手段,但他確定這些人都是無名觀的長老。

    這四人加上霜劍之主,加上那個修行不破金身的賀火羅,一對六,他根本沒有絲毫的勝算。

    隻是不能力敵,他還能逃。

    而且他也不相信,城中其餘那些門閥會任憑這些人胡來。

    皇帝和顧十五是想看清楚所有門閥的底蘊,看清所有門閥藏匿著的強大修行者的神通,那隻要不暴露自己的所有手段,便已是成功。

    一念至此,範隱觀便不再猶豫,他身外一層層清光的邊緣,泛起渾濁的光焰,那些飄蕩於空間的符線之中,開始出現一柄柄劍。

    一柄柄元氣凝成的法劍,都是淡青色的,仿佛春天雨後新生的樹葉,從那些符線之中生長出來,大小不一,形製不一,然而卻都散發著極為危險的氣息。

    “你們慢聊,這不關我的事啊!”那名寂台閣的官員看著身外空間滋生出無數柄法劍的範隱觀,頓時臉都白了,連忙往後退去。

    無數的法劍在空中晃動,在往外綻放著可怕的神通氣機,整條街巷都已被強大的劍氣所充斥。

    王泉也很幹脆的退到了賀火羅的身後。

    按理而言,他是來給範隱觀送東西的,應該算是和範隱觀一夥的,但眼下這些法劍在街道之中晃蕩,他覺得任何一道法劍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他不能保證這些人交手時,範隱觀還能保證不誤傷自己。

    賀火羅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的視線和感知之中已經失去了範隱觀的蹤跡,無數的法劍,就像是無數的水流和柳枝在街巷之中舞動。

    也就在此時,他嗅到了一股異常燥熱的氣息。

    轟!

    一團巨大的火光,就在這條街巷的半空之中炸開。

    天空就像是直接被火光掀開了一塊,半空之中無數的法劍被震碎,火光和破碎的劍氣交纏著,變成零落飛舞的萬千火蛇。

    剛剛躍起的範隱觀落在地上,他看著頭頂的無數火蛇和兩側被炸塌的屋頂,驚怒不已的叫出聲來,“你瘋了嗎,用這種近乎神通物的火器?”

    “你們以前不都覺得我們就是瘋子?”剛剛出手的玉衡長老抖了抖衣袖,看著範隱觀淡淡一笑,“不過現在我們有皇命,你有什?”

    範隱觀無言以對。

    這些墮落觀的修士,之前在他們的眼中,原本就是真正的瘋子。

    也就在此時,玉衡身邊的天樞長老盤坐在地,瞬間氣息全無,仿佛一下子坐化了一般,然而就在這一那,範隱觀聽到自己的體內響起了無數的呢喃聲響,就像是無數人在竊竊私語。

    範隱觀身外的法劍開始不斷的崩碎,崩碎的法劍產生的劍氣在長街上呼嘯飛過,任何一片墜落在牆上的劍氣都會將牆壁破開一道孔洞。

    範隱觀很震驚。

    他感到自己的心境明明沒有受這種聲音的影響,但他所施展的法門卻依舊在崩潰。

    也就在此時,陰十娘抬頭,往前跨出了一步。

    隻是往前跨出了一步,範隱觀就感到了死亡的陰影籠罩了過來。

    他的口中泛出了苦澀的感覺,他終於確定,自己絕對沒有可能逃離此間,而且對方根本沒有什顧忌。

    所有殘存的法劍瞬間離開他的身周,筆直的朝著周圍的空間刺出。

    看著筆直刺到自己身前的法劍,賀火羅異常簡單的轟出一圈。

    啪的一聲輕響。

    他甚至都沒有感到任何強大的衝擊力,這柄法劍就已經崩碎。

    賀火羅一愣。

    他看到不僅是自己這邊,朝著四麵八方飛出的所有法劍,此時也都已經崩碎了,但這些法劍的後方,都出現了一條發光的符紋。

    範隱觀身上散發著的清光,順著這些發光的符紋,彌漫在長街上,漸漸凝結。

    王泉和那名寂台閣的官員發現自己真的就像是一條被凍結在冰塊的魚一樣,動都不能動了。

    嗤的一聲輕響。

    一道法劍自範隱觀的身前生成,化為一道流光,落向陰十娘的身前。

    陰十娘的身體突然一縮,矮了一尺有餘,直接避開了這一劍。

    範隱觀微微一怔,他正要再出一劍,他身後的天空,卻響起了轟鳴。

    他極為迅捷的轉過頭去,隻見一尊巨大的金佛矗立在了空中。

    轟!

    賀火羅朝著前方,全力轟出一拳。

    整條長街晃動起來。

    叮鈴鈴……

    也就在此時,有無數銅鈴聲響起。

    開陽長老身外出現了一尊撐著傘的山鬼法相,法相撐開的這把傘邊緣的銅鈴散發著悅耳的鈴聲,鈴聲之中,無數黃色的道符從這尊法相的身周飛了出來。

    道符似乎沒有任何的衝擊力,也沒有形成任何元氣的爆炸,不帶雷火,然而它就像是怪物一樣,和周圍的元氣一起湮滅。

    範隱觀的身體也劇烈的晃動起來。

    他是範陽盧氏最為強大的修行者,數十年的隱修,甚至連長安也僅僅有數人知曉他的存在,一直以玄慶為追趕目標,他的劍心法域已經強大到能夠覆蓋著一條長街,在這一條長街之中,他甚至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神明,能夠令身處其中的修行者整體氣機的運轉都變得緩慢。

    然而一個人麵對足足六名同境的修行者,在對方如此以力破法的情形之下,他的劍心法域便根本難以有效的運轉。

    神通和神通的碰撞,最終便是都不成神通。

    這時陰十娘又跨前了一步。

    範隱觀突然覺得自己下一那就會中劍,這種感覺讓他身前的清光劇烈的收縮,形成一麵和他人身等高的圓鏡。

    圓鏡的中心出現了一點白色的霜意。

    “可以了。”

    也就在此時,範隱觀聽到長街之外響起一個人的聲音。

    那點白色的霜意瞬間消失。

    賀火羅收拳。

    陰十娘退出十餘丈。

    天樞和開陽長老也同時停手。

    範隱觀愣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他確定這些人似乎不再想和他戰鬥,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在他的身體蕩漾開來之時,他咬牙道,“用這種方法看清了我的修為和神通,然後就算了?”

    陰十娘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不然呢?”

    範隱觀一下子無言以對。

    是啊,不然呢?

    一心求死?

    以他的修為,或許能夠同時對敵兩人也不落下風,但是對方來了六個人…就算他拚命,或許連拖一個人陪葬都做不到。

    “這樣就很不錯了。”

    就在他心中剛剛升騰的怒火消散的那,他聽到陰十娘又嘀咕了一句,“有的人可不會隻是登記造冊這幸運。”

    範隱觀腦海之中嗡的一震。

    他突然想明白,這不隻是皇帝和顧十五對諸多門閥底蘊的一次摸底,同時還是一場清算!

    他們要將當年參與伏擊沈七七的修行者找出來!

    他自己並未參與當年伏擊沈七七的那一戰,若是他是當年的參與者之一,恐怕他現在就已經死了。

    那方才在長街之外說“可以了”三個字的人,便應該是當年見證了那一戰的人。他知道當年伏擊沈七七的那些人修行的是什法門。

    那這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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