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立願而歸
「還隻是應天境,距離神遊都還差很大一截,我這樣沒辦法拿回肉身?。」
天書院掌教許久才回過神:「未達神遊之前,你甚至都不可太過接近你的肉身,否則你必會再次被鎖魂。」
聽到這句話,季憂忍不住抬頭凝視蒼天:「可我方才衝境之時感覺天道沉寂無比,並無收獲。」
「它被夜色遮蔽了,再加上本就虛弱,法則已經開始漸漸失去對這世界的影響,天人感應自然似有若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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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如何繼續修行破境?」
「去見黑夜。」
天書院掌抬手,指向了那無邊的夜色:「修仙者悟道悟的是天地法則,化規則之力為己用,同時依托對世間法則的理解而神魂升華,你眼前的夜色雖是被遺族聖皇煉化過的天道,但被釋放後仍引舊需要法則來運轉,維持青雲穩定,基礎仍在,事實上我族先賢在太古時代就感知遺族天道而修行,當時被遺族稱之為盜火者。」
季憂聞聲看向身後,眼神忍不住微微眯起。
在成功定道之前,他已經自行封閉了自己的感應,生怕會走入歧途。
所以他先前隻是在用眼睛看這漫天夜色之時,直到此刻以神魂為橋,他才倏然感受到那澎湃的法則之力。
那感覺就像是在麵對著洶湧的海潮,令人心生震撼,但震撼的同時他卻有些疑問。
「遺族天道可被人族輕易感應?」
「它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意誌,隻是被遺族聖皇握在手中的器具,並無善惡之分。」
天書院掌教說罷轉頭重新看向他:「季憂,你天賦極高,對天道的理解也向來透徹,
如今這古老的天道正在沸騰,規則之力盡現,對你而言反而是快速提升境界的好事,因為你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如此沸騰的法則。」
陳夫子聞言凝住眼眸,開口補充道:「但要謹慎,遺族會從你的天人感應之中發現你,你要注意不被發現。」
季憂凝視著那滾滾黑夜,輕輕點頭。
懂了,夫前侵犯—
天書院掌教此時輕捋長須:「想見夜色你就要重歸青雲,所以接下來問題是你歸去的宏願,你可有頭緒?」
季憂回神看著他們兩人道:「要求是什?總不能隨便什都可以吧。」
「你要清楚天道如今需要什,就如當初崔浪死後,守夜人斷絕,顏良知曉天道需要新的守夜者,於是為願以此下界,收了方若明—」
陳夫子:「?」
季憂聞聲看向陳夫子:「那限製呢?」
作為靈劍山前掌教,上一代的鑒主,還是飛升過的仙人,這老頭卻一直窩在豐州,什都沒做。
所以季憂知道,以願而歸一定是有限製的。
陳夫子見狀輕聲開口:「除了下界還願,發願者不可沾宏願之外的太多因果,否則便會受罰,當初書亦遭襲,我強行出手便已受到懲戒,神魂的開裂至今無法愈合,所以這些年我除了給你和方若明傳承,什都不能做。」
「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
「若宏願未成,你便會魂飛魄散,從此消弭於天地之間。」
季憂看著陳夫子:「您—?」
陳夫子哈哈一笑,豪邁過後淡然點頭:「不錯,我時間確實不多了。」
「都要沒了,您倒是淡定。」
「因為我並不遺憾,我和書亦一樣,自小天賦卓絕,修行速度驚人,在父親離去之後接掌靈鑒成為掌教,無悲無喜地打算走完一生,隨先輩飛升而去,但究竟為何要飛升,飛升之後會是什樣,我一無所知,於是那些年,我生活的無悲無喜,百年如一日,回首看卻並沒什可記起的事情,直到崔浪離世,我才知道這天下的事情應該分兩種,一種是別人想讓我做的,一種是我自己想做的,這幾年我極順心意,如尋常老者一般教書育人,看著那些孩童成長,活的無比舒暢,除了無法飲酒,無甚遺憾。」
陳夫子坦然而道,臉上寫滿了欣慰。
季憂能夠明白他話中意思,因為他家那個傲嬌鬼也是這樣的。
因為無悲無喜,數十年如一日,所以遇到自己後才覺醒了翹家天賦,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這世界上並非所有人都想長生永存,總有人朝聞道,夕死可矣。
正在兩人陷入回憶之際,天書院掌教在一旁悄然開口:「題跑的太遠了,重要的都沒說完,你如此糊塗,難怪會選了方若明。」
陳夫子憤而振袖:「本座還有什沒說?你行你來!」
老掌教轉頭看向季憂:「關於宏願一事,除了契合天道,最重要是你的宏願是要隨心而發才會有效,天道洞察一切,不會被謊言欺騙。」
「這個確實,冠冕堂皇的宏願是不會有效的—」
陳夫子發現自己確實忘了這件事,氣焰全無地開口:「我倒是有個建議,你可以聽聽0
季憂抬起頭:「夫子請說。」
「如今遺族複蘇,生靈塗炭,你是因此而去,自然可以因此發願去抵抗遺族,這恰好也契合天道需要,成功機率應是極高的。」
「此話—倒是不錯。」
天書院老掌教難得地同意了他的話,不禁點頭肯定。
遺族聖皇要煉化天道,重新奴役萬族,這是他們當前最大的劫難,一切抵抗的意誌都會被應允,若是宏願與遺族有關也恰逢其時。
此時,聽到兩人的唱和,季憂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當中。
隨心而發,契合天道,但除還願之外不可多沾因果,還願失敗還會魂飛魄散。
說真的,這發願而歸的規則實際上十分嚴苛,光是前兩條就尤為困難。
畢竟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兩者向來不合。
而後麵的兩條規則,則更是相互製衡。
因為你若想做更多的事,獲得更大的自由,就必須發更宏大的願,關係越廣越能行動自如,可同樣的宏願越大失敗的機率也會越高。
陳夫子所給的建議是將宏願落在抵抗遺族之上,這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季憂思索許久,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望向了陳夫子與天書院掌教。
「可還有何疑問?盡管說便是。」
「沒什,可以開始了。」
季憂說話間開始屏息靜氣,而後仰起頭直麵天道。
以神魂直觀,天道就像是一條白色的巨龍一樣,盤踞在無盡的白茫之上,龐大的軀體如同連綿的山脈。
季憂曾隨大夏使團出使過妖族,見過青雲天下最為雄壯的十萬大山,而迎麵的天道之形所帶給他的恢弘感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就如同老頭大夫說的那樣,如今的天道當真是奄奄一息,若不是仔細感受,甚至會覺得它不過是個龐大的死物。
觀察許久,季憂凝住了眼眸,隨著周身玄光呼嘯,天人感應開啟。
見此一幕,天書院掌教與陳夫子知道他已決定好了的要發願,於是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幾步,給他留出了空間,然後仰頭觀之。
視線之中,隨著季憂的心念被蒼天感知,一道恢弘的仙光接引而來。
天人感應中的季憂瞬間感受到一股宏偉且不可抗拒的力量襲來,整個人都被猛然拉扯了上去。
見此一幕,白茫世界之中的兩人全都忍不住凝住了眼眸。
季憂心念到底是否會得到天道的驗證,他們也很難確定。
因為他在複蘇後就反覆強調過,他隻是想回去,和想一起死的人一起死去,若他代天伐遺的心念沒有那強烈,那回應機率就會變得極小了。
更關鍵的是,如今天道太過孱弱了,究竟能否還有力氣回應季憂的發願,他們也不清楚。
「你說如果—」
「轟!!!!
天書院老掌教剛要張口與陳夫子交流一番,口中的話忽然就一陣天道鳴顫而打斷了。
而在他們的眼前,瀕死的天道倏然支撐起了龐大的身軀,似是竭力地抬起了頭,那股龐大與浩瀚感頓時撲麵而來。
青州與靈州交接之處,大荒林東北方向的月魄高原。
無盡夜色之下,無數的遺族士兵洶湧而來,如同一團黑潮不斷向前衝殺。
而在他們迎麵的方向,無數修仙者奮起反抗,轉瞬之間,黃土覆蓋的高原之上已是屍橫遍野之景。
這些修仙者有的來自於原幽州世家藍家邊家,蠻族入了幽州之後,他們就來到了青州定居,除此之外還有來自青州的土族連家沙家與鞏家,都曾是丹宗的姻親世家之中較大的三家。
遺族複蘇之後的第一波殺機並沒有直接襲向此處,卻不曾想第二波轉瞬之間便朝著他們滾滾而來,讓他們措手不及。
轟!!
夜色之下,沙家老祖吞服一顆丹藥,渾身氣息暴漲,運起長刀轟然殺下。
伴隨著沉重的刀勁,迎麵而來的遺族被狠狠殺落。
「什遺族,也不過如此!」
「殺我族人,毀我家門,該殺!」
沙家老祖尖嘯一聲,隨後猛然卷起衣袖,再次踏天而起,朝著正啃食自家族人的遺族狠狠殺去。
但就在他第二刀即將落下之際,一道身影呼嘯而來,手掌朝他頭顱而下,狠狠握爪。
哢嚓一聲。
沙家老祖顱骨碎裂,頓時癱軟如泥地從高空之中墜落。
遺族三皇子歿淵於夜空而立,看著雙手間的鮮血,不由得揚起嘴角。
奴仆就是奴仆,學了他們遺族的修煉之術,卻還是給不了他一點驚喜。
轟!!!
就在此時,一陣高天之上的強烈轟鳴猛然響起,讓歿淵不由得收斂了微笑,凝住眼眸抬頭向上看去。
一瞬之間,他仿佛感受到一股氣息忽然閃現了一下,讓他感覺一股不適感從體內升騰而來。
此時那高天之上的一片白茫之中,浩瀚的仙光呼嘯而下,如同被點燃了整個蒼穹。
天書院掌教和陳夫子帶著一臉的驚愕,不由得將頭抬得更高。
許久之後,季憂從高天之上的更高處中倏然下落,渾身上下天機湧動。
而更讓兩人睜大眼睛的是,季憂不但氣息大變,背後還浮動著一座巨大的光輪。
其實他自己也很疑惑,不清楚這是什,隻知是立願之後忽然出現的,但卻能感覺到有一種渾身力量湧動而來,簡直取之不竭的感覺。
同時他感到自己五感比先前更加通達,心念也無比通透。
「原來立願還有好處的,陳夫子怎不告訴我?」
「?
陳夫子眼眸微凝,麵對季憂的聞訊不知該說些什。
而正在此時,季憂的腳下開始有一片璀璨的金光不斷下落,洞開了層層黑夜落入青雲大地。
也就在此時,他整個人都被拖住,朝著黑夜滾滾的青雲天下呼嘯而去。
見此一幕,陳夫子轉頭看向了天書院掌教:「他身上纏繞的那個,是什東西?」
「我人族的太古七賢被賜予過的,天相加身。」
陳夫子臉色一怔,抬頭看向更加奄奄一息的天道。
同樣身為仙宗掌教,他自然清楚古籍中曾記載的天相加身,事實上,人族的諸法伴身之術就是因此演化而來。
它像是一種術法,但又像是一種境界,隻來源於天道最初的眷顧。
據古籍所稱,那是天道之力在修行者身上的寄存,猶如天威加身,當年的太古大戰之中,七位先賢便是如此攜天之力才戰勝了遺族。
「他到底立了什願?」
陳夫子想到這些後,不由得恍惚一陣。
已經頻死的天道再次將天道之力給出,無異於自殺一般。
他自己也是立願者,知道這根本不是立願就有的,唯一的區別,可能就在於立願的內容。
聽到陳夫子的詢問,天書院掌教似乎也察覺到了季憂的宏願與先前所談的不同,於是倏然揮袖。
不多時,漫天之上便有天道誓言凝三,漸漸顯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那句立願隻有短短四句。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出往聖繼絕學,出萬世開太平。
姻人瞬間凝住了眼眸,腦予嗡鳴不斷—
青雲天下的劫難當真隻是因出遺族複蘇?解決了遺族便能萬世大吉?
不,並不是這產。
季憂清晰地知道,人族的災禍一也都來源於人族自己,就連遺族能夠成功複蘇都是因此。
他不願意看到苦難一生的人再次淪世奴隸和音食,也不願意看傲嬌鬼他們因此死去,
自然是要回去與他們一起反抗的,可這種反抗必須要值得。
退一萬步來講,若人族真的有機會度過此劫,之後呢?
難道要沫掌控這個世界的權柄重新歸還給那些坐吃山空的修仙者?自己則因世宏願約束,成世陳夫子那產隻能坐觀的角色?那千辛萬苦抵抗遺族,就算真的贏了又有什意義?
所以不應該隻是遺族,也不應該單單隻是遺族。
轟!!
滾滾黑夜遮半,季憂的神魂落入了一片幽暗的山林。
他站起身,看向自己的廁體,發現它呈現一種近乎半透明的光質,而旁邊的一顆小樹輕易地就穿透了他的手臂。
他輕輕動了動手臂,任由那樹枝在手臂間來回穿梭,心說果然,他必須要先有一泥廁才行。
季憂的五感本就通弗,此時將耳力放遠,便聽到一陣流水乏從西邊潺潺而來,於是邁步走去。
月色西移,夜色靜謐,四周冷風不斷,並有煞氣在其予不斷縈繞。
在山林西側,流水潺潺的小河邊。
從山上的被挖下的泥土正被一陣靈氣所托舉,漸漸在河岸邊一塊青石之上被塑形。
要捏一個吳彥祖,季憂的神色十分認真。
半響之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心說罷了,雷佳巧也行。
不過,眉毛這個地方還是要改一改,需要更加英氣一些。
折騰許久,季憂朝後退了幾步,以更遠的距離看著眼前的已經成型的泥人,不由得一陣微微皺眉。
像賈隊長的話,是不是就有點過分了一些。
與此同時,高天之上。
陳夫子正坐在一片白茫之予,盯著無盡的蒼天,表情微愣,眼神之中充滿了不解。
他本應該化道天地的,但因出季憂的忽然出現讓他的想法暫時擱置。
而依照感覺而言,違願之罰應該此時應該已經降下了才對,可不知世何,他沒有任何感覺。
「看來,蒼天法則並不認為你守護黑夜的宏願失敗了。」天書院院長輕乏開口。
「?」
他明明什也沒守住,而黑夜也成功地出現在了青雲,這立願在那一刻就應該宣告失敗的,但天道卻不認出他失敗了。
陳夫子聽後微微一怔,隨後忽然表情愕然地朝向了下界,看向了季憂離開的方向。
(今天寫的比較費勁,少點字數,明天補上,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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