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一個容貌平平無奇的年輕人
月魄高原中部,東照城。
隨著無數血肉在城中炸開,無數人族修仙者血灑主城道。
其中,邊家老祖整個肩頭都被打爆,就如同斷線風箏一樣被狠狠砸了出去,撞碎了一座仙家大宅的琉璃寶頂。
而未等他從剜心一般的疼痛中緩過神,他就看到打爆自己左肩的遺族踏空而起,以一雙附著滔天玄光的拳頭狠狠砸了下來。
麵對這迎麵而來的襲殺,邊家老祖在絕望中發出不甘的咆哮,運足全身氣勁狠狠砸向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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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陣爆響,邊家老祖手臂頓時被砸碎。
而那凶狠的拳頭則氣勢不減地落下,在他的心口狠狠打爆了一個大洞。
鮮血漫天噴灑之際,邊家老祖的眼眸倏然暗下,然後如同爛泥一般癱軟在了倒塌的廢墟指揮之中。
見此一幕,剩下的那些世家門人頓時麵如土色,再也沒了反抗之心,帶著倉皇與驚恐開始向南狂奔。
而隨著第一個的逃走,很快就有了第二個,隨後成群分散,悲哭著逃亡。
但殺到興起的遺族顯然不願意放過他們,立刻匯聚如同黑色海潮,洶湧而去。
與此同時,一位氣息渾厚的遺族折返向北,來到了一處空蕩而昏暗的茶樓之中。
「殿下,城中已沒有活口,剩下的人族倉皇而逃,我已命契戎帶人去追。」
茶樓之中,三皇子歿淵輕輕抬頭。
這座城沒有執器者,也沒有聖器,他們也沒趕來支援被殘殺的同胞,這讓他的眼神不禁流露出一陣失望。
看來厄沙王臣說的是對的,人這個種族,和他們遺族不同,即使知道自己的同胞正在遭遇殺戮也還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將那些逃走的人抓回來,修為高一些抓回幽州,去給肉體新成的族人做血食,至於那些修為低的,把他們抓起來修建父皇所需的王都與祭壇。」
「是!」
歿淵說罷起身,繞到了露台的方向,遙望著青雲天下極南處。
那有三大仙宗,應該是有三宗聖器,但其中有兩宗聖器是臨仙境掌控的,而另一宗則在最南方。
他與厄沙王臣兩人是扛不住手持聖器的臨仙境的,想去最南方難度也極大。
隻有等自己的兩位皇兄及剩下三個王臣凝成肉身,他們才能真正去破仙宗,奪聖器。
而現在,他的目標則是要找到陳氏仙族與那個天書院的那兩個執器者。
不過現在看來,那些聖器執掌者藏的還要更深一些。
但是沒關係,歿淵覺得隻要繼續殺,總能殺到他們的頭上,或者殺到讓他們也無法坐視不理的人頭上,引他們現身。
正在此時,遠天之上出現一道身影,也朝著茶樓的方向而來。
禍殃王臣的座下裨將巴勒落在露台之上,來到了厄沙王臣的耳邊,隨後一陣竊竊私語O
不多時,厄沙王臣對其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了歿淵:「三殿下,二皇子的肉身凝成了,但他似乎對肉身的強度並不滿意。「
歿淵轉頭看向厄沙王臣:「吩咐下去,調遣所有新生的族人繼續南下,我們要殺到那些執器者再也藏不住。「
「謹遵殿下法旨。」
呼哧呼哧月魄高原的西南方向,從東照城逃走邊家與鞏家剩餘族人正在山林中拚命奔逃。
而在他們的身後,無數遺族鋪天蓋地而來,帶著洶湧的殺機撲向了他們。
鞏家族老鞏不移是這些流亡者中境界最高的一位,應天初境,平日在中州也是要被人稱一聲老祖的存在,但此刻卻如喪家之犬,連頭都不敢回,隻敢和兒子一起,帶著家中的後人不斷地狂奔。
但讓他感到絕望的是,他們剛剛打算藉助前方廣袤的山林來掩藏蹤跡,迎麵便有無數遺族從天而落。
鞏家主脈一代剩餘的還有四人,三男一女,還都是下三境圓滿的境界,見到這一幕全都白了臉色,同時身體也因為對方釋放而出的威壓不斷顫抖。
「阿爺,阿爹——」
鞏家大小姐鞏寧絕望地看向自己的爺爺和爹爹。
鞏不移此時已經停住了腳步,凝神許久後看了一眼自己兒子鞏城。
鞏城很快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點頭之際轉身對鞏寧在內的幾人輕聲開口:「去,到後麵去,看準時機就跑,盡量分散開,能活下一個是一個。「
「爹,不要——」
「別說傻話,你們若是留下,一個也跑不了,那我鞏家恐怕就要絕後了。」
與此同時,鞏不移轉過頭,與其他幾個家族剩餘老一輩對視了一眼。
青雲天下的修仙者對凡人十分冷漠,但對家族觀念卻十分看重,一定程度上他們是十分害怕血脈斷絕的,於是僅僅一眼的對視,他們各自之間就已不謀而合。
轟!!!
一陣強烈的氣浪翻滾,鞏不移手持寬刀,翻袖出手。
僅存的氣勁在靈氣的裹挾之下於他全身的經脈之中催發,喚來四象風雷灌輸於刀中,激發出一道震耳欲聾的鳴顫被揮斬而去,鞏城就見狀立刻跟上,而其他幾個世家的長輩也起身強攻,窮其一生所修的術法瞬間環繞全身,一邊將小輩護在其中,一邊朝著山林不斷地衝鋒。
轟隆隆一陣爆響,鞏不移持刀狠狠劈下,殺向一名遺族,隨著強勁的氣浪在對撞之間不斷化作空氣的爆響,山林前的土包轟然炸裂,無數碎石與泥土在夜空下亂飛。
刀光洶湧之間,厄沙王臣的座下戰將契戎微微眯起雙眼,嘴發出一陣「嘖」聲。
與自己的主子一樣,契戎也十分好戰,在血肉風暴中新生之後,他二話不說就自薦為陣前先鋒,一路隨軍殺到此處。
隻是讓他失望的是,除了在先賢聖地遇到的幾個之外,其他人族甚至連玩物都算不上0
不過盡管自己的戰意無法得到滿足,契戎也還是找到了能讓自己產生興趣的事,那親眼見證這些奴隸的絕望而痛苦的表情。
轟!!!!
一陣爆響之中,契戎握緊雙拳,全身氣息瞬間迸發,如同一隻猛獸一樣猛地衝入了山林之中。
嘩嘩嘩山林之中,一處流水潺潺的野河邊,鞏不移被一杆長槍狠狠劈落,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血水湧入河水之中,很快就被稀釋成了粉色,潺潺東去,而鞏城也很快被一槍刺穿了肩胛,狠狠墜地。
「阿爺,爹爹!」
鞏寧見此一幕瞬間臉色一白,瞬間想要上前攙扶。
可誰知鞏城隻是給了她一個眼神,隨後換左手攥緊手中的長刀,隨著自己的父親猛衝而去,其腳下的那一塊帶著泥巴的青石在他重踏之下瞬間開裂,彭一聲裂開了無數塊。
被氣勁壓爆的水花四下飛濺,而被水花濺到的鞏寧則臉色一白。
她看懂了那個眼神,知道爹爹是在命令他們,在他們殺開缺口時候趕緊逃。
「鞏小姐。」
鞏寧轉頭看去,就見一同逃亡至此的連飛鵬和藍若若正看著她:「我們若是死在了這,家便亡了,不要辜負長輩心意。」
今次一戰,藍家和連家也是損失慘重,他們家的老祖在城中的時候就已經死了的,剩下隻有包括他們在內的十幾主脈子弟,還有就是那些正與遺族士兵奮力廝殺的五六個長輩。
他們與鞏寧麵臨著同樣的選擇,但顯然比她更早地接受了現實,已經拔劍準備。
見此一幕,鞏寧顫抖著手掌,伸手握住了自己的長劍,準備好了帶著弟弟妹妹,舍棄爹爹和爺爺離去。
這種想法是很好的,也是他們唯一的機會,可問題在於事情發展並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
因為就在五家長輩放棄防守,任由全身傷口不斷密集,以性命即將拚殺出一條短暫血路的時候,一隻恢弘的鐵拳狠狠砸了下來。
鞏城正在和父親配合,出刀鎮壓眼前的遺族士兵,見狀駭然大驚,猛然間蓄積全力揮刀迎去。
咪當!!!
一陣金石相撞之聲倏然響起,鞏城手中的長刀被直接一拳劈斷,同時直接被狠貫顱骨。
就如同有一團雷在腦中炸開一樣,鞏城瞬間七竅流血,直挺挺地躺倒了下去。
見此一幕,其他那些世家老人全都忍不住臉色蒼白,絕望再起。
他們認出了此人,就是方才在城中將邊家老祖一拳打死的那個。
轟一聲拳意再起,契戎狠狠殺了上來,直接打爆了三人,鮮血如同暴雨一樣傾盆而落,直接將河岸染得血紅。
下一瞬,他的身影猛然殺向了鞏不移,一拳將其狠狠砸飛了出去。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其口中噴湧而出,讓鞏不移渾身顫栗。
天亡我鞏家——
滿拳鮮紅的契戎轟然陸地,舉目看向他的眼神,頓時覺得無比興奮,於是再次捏緊了鐵拳。
不過正當他要再次將場間屠戮之際,他的眼神卻忽然一凝,轉頭看向了右方黑漆漆的叢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方才好像看到了一抹身影在那閃過,但真正看過去卻又什都沒發現。
就在此時,一陣爆鳴聲倏然響起。
契戎猛地回眸,就見剩下的螻蟻忽然暴起而上,趁他失神,聯手襲殺而來,於是猛然蓄力。
【霸天罡氣】
轟一聲悶響在河岸炸開,契戎渾身一顫,無盡玄光環身,那些狂暴的術法瞬間被狠狠彈開,在夜空之中炸裂。
至此,他們才意識到,遺族有著無比強大的軀體,但與蠻族和妖族不同的,是他們亦如人族那般可以修行。
哢嚓一聲,鐵拳砸下之際,藍家一位老者被狠狠打爆了左半邊的身子。
「無知的螻蟻——」
契戎發出一聲尖嘯,猛然暴起,如同一道高山轟然壓下,凶狠的一拳直接砸向了鞏家族老鞏不移。
見此一幕,鞏寧發出一聲驚叫,臉色刷地白到了極致。
父親死的時候她還沒反應過來,所以這聲尖叫一方麵是因為親眼見到父親的暴斃,一方麵也是她知道爺爺也命懸一線了。
但就在此時,她忽然感覺手腕一痛,驀然回神,她發覺自己手中的長劍被奪走了。
而她的眼前則出現了一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他的長相極其普通,五官沒有任何一處是優秀的,甚至有些別扭。
正是這人以極快地速度拿走了自己的劍,從她的麵前倏然而過,在河岸邊單手握劍,淩空而起。
鞏寧並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知道為何的會有一個年輕的人族在這。
但此時此刻,就在她的眼前,隨著那人禦空飛向了那個揮拳的遺族。
那之間,滾滾的夜色之下綻放出了一道恢弘的劍芒,就如同月華一般轟然泄下,讓所有嘈雜之聲都被掩埋。
那是一道無比強大的劍,劍意落下之際,整個河麵都如同被燒開了一樣瞬間沸騰了起來,隨後,猛然爆開。
【道劍小重山】
轟!!!!!
強烈的劍壓如同山嶽塌下,振臂揮拳的契戎被狠狠劈退了三丈,其腳底在河岸磨出一道深溝,後背直接撞斷了滿山古樹。
要知道,從城中到現在,這遺族靠著精湛的戰鬥經驗和強大的肉身,從未被打退半步C
但此刻,他卻被一劍斬退了三丈。
河岸邊的氣氛瞬間一滯,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那人持劍落地,劍氣環身。
「應天境!」
「我人族何時有如此年輕的應天境?!」
「劍道如此之強,會不會是靈劍山的弟子?」
「沒見過的應天境,不可能,如此年輕的應天境,我不可能沒見過才對—.」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人的突如其來一劍而震驚,就連僥幸逃過一死的鞏不移都盯緊了那道身影。
人族的修行是需要歲月累積的,對於天道的領悟也需要心智的成熟作為鋪墊。
所以差不多的年輕人之間,修為大概率不會差一個大境界,除非是身份差別懸殊了,所接觸的修資源不同。
而這種年紀能達到這種境界,除了各宗親傳,在他們的認知當中隻有一人。
但各宗親傳他們都認得,至於那另外的一人,他的戰力遠超於此,而且在一年前就已經死去了,不可能出現在此。
轟轟轟一陣澎湃的氣血轟鳴聲中,契戎從飛沙土浪中走出,也目光如炬地看向那滿臉沒有任何特點的年輕人族身上。
他能感受到對方境界,但也能感受到他的戰力強度比尋常的人族要更強一些。
契戎一路殺了許多的人族,很多都是和自己相似的境界,但那些人卻比自己弱很多。
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的手段十分粗糙,甚至有些都隻是空有境界,但根本不會戰鬥。
據王臣殿下所說,那是因為人族有一個規矩叫做非我族不外傳,以至很多術法都會被嚴格把控。
甚至在人族內部,哪怕同姓同族,支脈和主脈所能修行的東西也不相同,這就導致了很多人族的戰力都相當糟糕。
精力全都用在了走前人已經走過的路上,浪費了無數光陰。
更好笑的是,王臣殿下還說,人族有個製度,這個製度讓一批人拚死拚活供養另一批人,而另一批人隻需要坐在山上悟道就好,以至於他們並不尚武,很多時候隻看麵子解決問題,以至於很多人一生都未經曆過真正的戰鬥。
但是,麵前這個人不同。
他能感受到對方的戰意,知道對方也是身經百戰的人,同時也能感受到那劍道的強悍與精妙,不輸他們遺族聖法。
「總算來了個像樣的,我以前殺我的人族奴隸前從不會過問他們是誰,但我可以允許你留下名字。」
「好啊,留吧。」
一聲清澈的回應響起,令契戎眼神瞬間一怒。
他是要讓他死前留下名字,可對方卻似乎要讓他留下名字,然後殺他。
這是第一次,他看到麵對他們遺國聖族沒有絲毫慌張的人族。
轟隆一聲,契戎猛然暴起,腳步重踏而起,隨後雙臂振拳狠狠壓來,強烈的拳頭在空氣中打出一片爆響。
恢弘的一拳落下,河岸邊的年輕身影持劍橫擋,被直接打退三丈。
速度還和之前差不多,但沒有肉身的加持,攻擊比之前弱了很多,使用小重山也沒了先前那般得心應手。
最關鍵的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肉身很脆。
季憂感受著更換身體的變化,而後猛然攥緊了長劍,麵對再次襲來的契戎,凝眸之間劍意瞬間沸騰。
半個時辰之前,他剛剛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基於自己的能力之下捏出了自認為最帥的肉身。
而就在晾乾成型的過程之中,他忽然感受到了殺意的襲來,於是迅速帶著自己的肉身躲了起來,才發現是遺族在追殺族。
他並不認得這些被追殺的是誰,但他很想試試自己,試試被記載於太古史冊當中的遺族。
嗡一聲。
劍意升騰之際,季憂猛地揮劍斬去,與再次揮拳而來的契戎狠狠戰在了一起。
遺族拳頭無比沉重,但那環天的劍斬亦如大山崩塌,兩者相撞之間就如同天雷滾滾。
見此一幕,那些幸存的世家門人全都麵露恍惚。
他們驚恐於那遺族的強大,但同樣震驚於那平平無奇,長得沒有任何特點的年輕同族。
因為他們雖然知道對方是應都境主修為,並因此驚訝不斷,但還是被其滔都主戰意與直衝霄亨主劍意之中所鎮住。
這樣主人,似平已經有了自己主霸氣存在,即便是在同樣主境界之中也是戰力強大的存在。
不過就在此時,變化忽然發生。
隨著拳劍主再次相撞,季憂猛然踏步,改雙手持劍,倏然間欺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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