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組賽的第一輪是六進三,隨著兩日對戰的結束,基本有一半的參賽者被淘汰。
而剩下的三人之中,勝者需要連勝兩人,進入下一輪的分組。
也就是說,首戰贏了之後的人基本都會麵臨兩種情況。
一個情況是下一局輪空,等待其他的兩人決出勝負,進行小組之內的最後一戰,完成六進一。
另一個情況是需要先和其中一人決出勝負,隨後麵臨輪空那人的挑戰。
至於到底是哪種情況,則是需要抽簽決定。
何靈秀今日所戰的就是他們組內的最後一個,而今也算是成功拿到天道會第二輪的名額,而在與眾人回去的路上,他們剛好碰到從蒼梧道場歸來的季憂等人。
季憂的首戰在今日,這並不是什秘密,於是他們便問起了結果,便得知季憂首戰告勝。
對於這個的結果,眾人並不覺得驚訝。
尤其是何靈秀,甚至露出一種盡在我所預料之中的表情。
季憂的戰力對外人而言一直都不詳,但他們多少都有些模糊的概念,覺得他能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畢竟這還隻是第一輪,對手之中有不少用來湊數的世家弟子,勢均力敵的對手都是後續才會出現。
所以這般勝利,也並不值得驚訝與喝彩。
就像他們之前所贏了的前幾場一樣,心中覺得也就是那回事而已。
閑聊之後,季憂與曹勁鬆等人離去,隻剩下了何靈秀等人還在分析關於今日的戰鬥。
不過就在此時,他們看到餘詩柳也從外走了進來,但似乎有些走神一樣,也沒怎跟他們打招呼,就順著林間小路朝自己的宅屋走去。
王高岑見狀叫了她兩聲,她似乎也沒聽見,徑直地走進了自己的屋子當中。
此時的天色還不算晚,季憂和曹勁鬆、班陽舒、溫正心等人在宅屋之中飲茶,便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打開門扉,外麵站著的是掌事院弟子文思遠。
先前他們是一起從蒼梧道場歸來的,不過文思遠中途與他們分別,去了一趟太平園,替季憂抽了簽,此時回到這,便將抽簽的信箋放到了季憂的桌上。
“季師弟,小組賽第二輪的抽簽結果。”
“麻煩了。”
季憂將信封接過,隨後展開看了一眼,麵寫著向暉兩個大字:“這是我下一輪的對手?”
文思遠點了點頭:“師弟明日要與他對戰,隨後和輪空了的涼州婁家子弟婁萬鵬爭奪六進一的名額。”
“我還以為我會是輪空的那個。”
“這是抽簽決定的,對決的時間大概在明日早上的,地點還是在蒼梧道場,屆時我會來請。”
文思遠在將信箋送達之後,轉身便回了如升園東園的最東側,也就是掌事院所下榻之所,躺在床榻之上一陣出神。
沒多久的功夫,其他掌事院弟子也都紛紛回到了住所。
他們也和文思遠一樣前去太平園抽簽了,但抽簽之後並未著急回來,而是恪盡職守地去四方打探了自己所負責的參賽者下一輪所可能遇到的對手。
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說不定等到他們勝利了,處於他們身後的世家還能給些靈丹什的表示感謝。
眾人邊說邊走,進入到屋中之後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之上文思遠,此間不禁對視一眼,心說文師弟回來的可是夠早的啊。
“季師弟的首戰,贏了?”
“嗯,贏了。”
聽到這個消息,其實掌事院的眾弟子們也沒有什太過驚訝的情緒。
他們其中一部分並未關注季憂所對戰的是誰,隻覺得以季憂那四劍斬敗兩位同修,逼得長老閣都要低頭的實力,這勝利簡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還有一部分掌事院弟子來自於中州,對於唐景明有所耳聞,知道他與尋常的世家子弟不同,但也都覺得季憂是要勝其一籌的。
不過不知為何,他們覺得文思遠的表情好像有些恍惚。
掌事院的三位掌事此時也已經回到了如升園之中,因為他們不隻是負責學子的比鬥,還要負責天書院長老的論道之戰。
歇息飲茶之後,各掌事院弟子便陸續接到了弟子收集而來對手信息。
這些信息會經過他們的匯總查證,隨後將此交代給那些即將進入下一輪的弟子。
三位掌事捏著這些信函,不斷翻開,查驗,彼此交流許久,將一些不至於太過關注的信息剔除,最後繪製成一份份的文件。
此時,他們翻到了餘詩柳的對手信息。
負責餘詩柳的弟子是掌事院的韋瀚,他遞交的折子與別人都不同,是兩份,一份青州卜家子弟卜澤,另一份是靈州席家之女席錦玉。
這說明在下午抽簽的時候,餘詩柳輪空了。
這個卜澤和席錦玉,都有可能會成為餘詩柳的下一
個對手。
“這卜澤的戰力實際上一般,能獲勝也是因為遇到的對手太弱。”
“那以秦兄之見,這席錦玉才是最值得注意的?”
“不錯,在我看來,餘詩柳所對上的大概率會是席錦玉,所以這個人要重點看一下。”
三人隨即翻開了席錦玉的折子,麵寫的密密麻麻,包括了此人的優點和缺點,等到看完這份折子之後,他們又翻開了關於卜澤的折子。
與席錦玉的折子不同的是,卜澤的折子上隻有寥寥幾筆。
這代表連一直在為餘詩柳觀戰的韋瀚都覺得,這個卜澤和席錦玉對餘詩柳而言並不能構成威脅。
既然構不成威脅,自然不需要過多注意,不然的話還反而會牽絆出手的節奏。
郎和通此時將手中的折子放下,端起茶杯後道了一聲:“季憂的下一輪誰?”
“向暉。 ”
“沒有輪空,要多來一戰啊。”
秦昂點了點頭:“這季憂的運氣,看樣沒以前那好了。”
計敬堯聞聲的抬頭:“此話何解?”
“沒輪空也就算了,他這一組當中的對手,還都不簡單,唐景明、向暉和婁萬鵬都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實力頗為可圈可點,隻是因為他們的背景跟腳弱了一些,關注度才沒那大,但絕對不會是可以輕易取勝的。”
修行天賦這個東西,並不是誰的背景跟腳更強就是誰的更好。
仙宗、世家之間的實力差距,有一部分也是因為術法、修煉方式的傳承問題。
所以,有一些小世家之中雖然出現天驕的幾率不高,但放眼整個九州而言,人數也不算少。
就像今年入院濮陽興,他所在的濮家也是個沒落世家,但他的修行天賦倒是極好的。
季憂所在的這一組,沒什頂級世家的子弟,但僅以個人論述的話,實力確是極強的。
三人念叨著,隨後翻開了文思遠所遞交的關於向暉的折子。
目光在其中掃過,但卻沒有在其中看到一個字,儼然是完全空白的一大片。
見到這一幕,三位掌事微微一怔,隨後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文思遠在掌事閣一直都勤奮而努力,從來不會敷衍閣中的命令,更不是那種心存敷衍之輩。
這折子麵的空白,唯一的解釋就是看過了季憂上一場之後,他覺得調查季憂的對手根本就沒有任何必要…
翌日清晨,夏風悠揚,日暖風恬。
如前幾日一樣,住在郡城的人在往先賢園湧來,而住八大園的人則向著九座道場湧去。
何靈秀等人又是早早起床,前往了景陽道場觀戰,因為今日的柴澤和蕭含雁,都要進行小組賽的最後一戰。
不過戰鬥還未開始,何靈秀就看到了從人群之中擁擠而來的王高岑。
“何師姐,你有沒有見到餘師妹?”
“她不在玉宇道場?”
王高岑搖了搖頭:“我就是從玉宇道場過來的,她不在。”
何靈秀聞聲感到有些詫異,因為餘詩柳今日清晨早早便離去了,她還以為她是去了玉宇道場,觀看卜澤與
席錦玉的對戰,好了解一下自己接下來的對手,這才知道並不是這一回事。
這倒是奇怪了,因為餘詩柳一向都是嚴謹的性格。
前次對戰之時,就算是明顯不如她的對手,她都會仔細去看,沒道理遇到個強悍的反而不去了。
何靈秀的眼神中浮現出一抹疑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覺。
而此時的餘詩柳,正坐在蒼梧道場的觀眾席,麵對著清晨時升起的燦爛日光,一絲不苟地盯著台上。
她昨日一夜未眠,今早上確實是很早就出門了,但去的並不是玉宇道場,而是這。
而與她一樣早早便前來的,還有一群人。
其中一個是中州黃氏之女黃柔,還坐在昨天的那個位置上,正看向擂台的方向。
她昨日來此是為了看唐景明,唐景明輸了之後,她就沒什關注的人了,本來今日是不需要再來的。
但不知為何,她今早還是不由自主地就來了這,甚至連邱寒月喊她去城中遊逛都拒絕了。
除她之外,還有三位來自雲州的夫人們,坐的位置與昨日也算相同。
她們昨日來此是為了等到季憂賽後找他談談的,但後來根本就沒有去找他,而是恍惚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番再次前來,完全是換了一副心態,眼神中唯有沉默。
另外還有唐家家主,以及唐家其他的人,也都聚集於此,望向台上的那兩道身影,雙手捏的極緊。
同時還有的,是處於觀戰台上的三個倩影。
其中,丁瑤手按高台的欄杆,默默無聲。
“人好多啊。”
“是有些多,我先前在此對決的時候,沒有這多人
的,隻有零星幾個而已。”
高台東側還坐著兩個年輕男子,都是來自於禹州婁家,一個是那位輪空了的婁萬鵬,還有一個則是他的胞弟婁萬。
天書院每天都在觀戰、分析對手,他們自然也是一樣的。
目前台上的兩個人,不管獲勝的是哪個,都將成為婁萬鵬的下一個對手,他們自然是要來觀戰的。
而婁萬鵬的胞弟婁萬早先在此處對決過,知道這個道場是極為蕭條的,而今天的人員數量,則是大大超乎了他們預料。
此時,婁萬鵬看著四周圍的目光朝向,心中隱約開始有些不安。
其實這種不安,從昨日便一直存在。
他對唐景明是有所了解,知道他輸了之後,婁萬鵬就知道季憂應該很強。
如若不然得話,九州之中也不會有此人那多的傳聞。
而如今這滿場的人好像都是為了季憂而來,讓他更加確信了自己心中的傳聞。
婁萬鵬不禁坐直了身子,隨後稍稍挺起了要被,眼眸之中浮現出一抹淡淡的金光,準備以神念仔細觀看季憂的出手。
此時,隨著淡藍色的結界之光從兩邊升起,開始向著中間聚合。
州向家子弟向暉將手中長刀拔出。
與唐景明那種身材清瘦的形象不同,這向暉是頗為五大三粗的,手中長刀寬大而厚重。
隨著督戰敲響了此間的銅鑼,婁萬鵬豁然凝住了目光,便見其靈氣驟然呼嘯,刀光猛烈而起,剛猛非常,接著又見拔劍而出的季憂踏足而迎,手中長劍高舉。
婁萬鵬所在的位置在圓台的南側偏西,與季憂出劍的方向一致。
在他看來,與匯聚滿身靈氣的向暉相比,季憂出劍的姿勢顯得十分尋常。
不過當那高舉的道劍忽然向下斬落之際,婁萬鵬不知為何,頓時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倏然乍起,頭皮一陣發緊。
鏗鏘!
季憂悍然落劍,直接與那劈斬而來的長刀撞在了一起。
向暉仿佛感受到萬鈞之力在一瞬間全都灌注而來的,握刀的雙手在一瞬間崩裂,溢出了滿手的鮮血,整個人都踉蹌後退,不斷地硬控著手中急促顫栗的鐵刀,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
昨日已經見過相似一幕的眾人捏緊了拳頭,心頭頓時一陣微顫。
又來了……
如昨日一般的事情,又來了。
而就在此時,季憂踏地而行,身影如同穿風一般逼近,手中的道劍直接向前狠狠斬下。
轟一聲,就像是滿場氣浪被壓爆了一樣,滾滾的狂浪不斷向著四周轟然潰散,衝擊的整個結界內都在風起雲湧。
在無數雙淡黃色的眼眸之中,那平平無奇的落劍所帶起的風嘯,幾乎在一瞬間就直接撕開了向暉那柄長刀之上所凝聚的靈氣,隨後猛然斬落,以至於所有人的腦海之中都是嗡鳴一片。
當一聲,猶如雷霆乍響。
向暉手中的長刀直接被崩斷,隨後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
一陣粉霧飄灑之後,身高馬大的向暉砰一聲摔落在
地,就像是昨日的唐景明一樣,整個人都變得安靜了下來,一點都不像剛才那般吵鬧。
婁萬此時睜大了眼睛,看向了兄長婁萬鵬,心說兄長你接下來的對手就是他?運氣還真是爆棚了。
而婁萬鵬則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下頜不斷顫栗。
與此同時,餘詩柳、丁瑤和黃柔全都忍不住咬住了嘴唇,盯著這一幕沉默不語。
其實有些太過於超脫的事情第一次見,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接受的。
大部分的想法都是再看一次,總覺得好像再看一次也許就可以理解一樣。
可當向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中的長刀彎折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時,他們的腦海還是如昨日一樣,一片空白。
唐景明和向暉不弱,雖然比不上仙宗子弟,與那些親傳更是差了不少,但最起碼也是世家之中的佼佼者。
在眾人心中,他們是走不到最後的,想拿到名額也不容易,輸並不是太過出人意料的事。
可誰也不曾想到,他們會輸成這個樣子。
這不可能是通玄境?怎會有這種通玄境。
“回去告訴顏書亦,這件事交給我了。”
“若是顏昊輸的很慘,估計會動搖很大一批天劍峰弟子。”
丁瑤此時正站在高台之上,腦海之中回蕩著先賢宴上的對話,此時再此凝望季憂的身影,眼神之中一片恍惚。
就連一直都覺得季憂勝率很高,一定能入前十的卓婉秋,此時也不禁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隨後兩人回過神,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鑒主,發現鑒主正襟危坐,但眼神之中明顯也帶著一種訝然。
實際上她早就以無疆境的威壓去試過陌生男子,結果卻被他頂住,當時她就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而在看過了他的兩場對戰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對他的預估還是低了一些的。
戰鬥結束之後,季憂便離開了蒼梧道場。
而其他人則還在原地靜坐,一直到回過神之後才向著外麵走去,臉上帶著愕然的表情,叫那些從其他道場之中離開的人心覺疑惑,心說怎一個個都像是失了魂一般。
差不多相同的時間,陸家家主陸雄正帶著自家的子弟沿漢白玉道走過,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園子。
雲州陸家所派出的子弟在齊雲道場有對決,隻是結果並不叫人滿意。
他們好不容易湊齊的五個參戰子弟,如今已經連續輸掉了三個。
陸家本來就是新晉的百年世家,根基不算太厚,家族的修行天賦也一般,所以陸家家主的陸雄本就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但親眼見著自家子弟輸掉,他還是會覺得有些遺憾。
在這青雲天下之中,實力其實才是決定了一切的基礎,可除了家中的兩個女兒,真的再難找出一個爭氣一些的。
陸雄此時走進園子中的宅屋,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夫人。
她還穿著外衫,腳下沾著些泥巴,一看就是剛剛從外麵回來的。
他知道自己的夫人對修仙者之間的比鬥並沒有什太大的興趣,這幾日進進出出,倒是與他說起了不少青年才俊。
每日回來夫人都會與他聊起其中一位,說與家中二女極其相配等等。
話話外倒不是真的急於要把女兒嫁出去,而是在暗戳戳地表示她並不同意女兒喜歡季憂這件事,多次提及鄉野私修四個字,語氣不乏嘲諷,內心深處是希望自己能改了主意,為女兒另選良婿。
不過不知道為何,自從昨日晚間開始,夫人就再也沒提過這件事,反倒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
石君昊和蕭含雁的對決紛紛在午時之前結束,回來之後便見到王高岑已經率先一步回到了院子當中,正一臉費解地盯著東院。
“找到餘師妹了?”
王高岑聞聲回神:“啊,找到了,她和我差不多同時回來的,隻不過有些心不在焉。”
何靈秀看他一眼:“心不在焉?”
“嗯,跟她說話她也好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她去了哪?”
王高岑張了張嘴:“我看她好像是從蒼梧道場出來的。”
石君昊此時看了一眼何靈秀,忍不住開口道:“季憂這兩日都是在蒼梧道場對決的,莫非餘師妹是去看了的季憂的對決?”
“去看了一場對決而已,怎會看的自己失魂落魄了?”
何靈秀忍不住響起昨晚見到餘詩柳的時候,發現那時候她就有點心不在焉的了。
莫非……季憂又像之前和楚河的對決那樣,被對手斬破了衣物,露出了什叫人心慌的東西?叫餘師妹看了去……
思索之際,穀澤濤從門外而來,見到他們之後忍不住開口:“聽說了沒有,一個叫婁萬鵬的人退賽了。”
何靈秀不認識的婁萬鵬,但聽到退賽兩個字卻忍不住流露出一絲驚詫:“既然都到了天道會,怎也該試試看的,竟然還會有人退賽?”
石君昊此時抬頭看向穀澤濤,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先賢聖地吸引力一直都極大,甚至不惜有人願意壓製一年的境界也要等,如今已經到了天道會上,有棗沒棗都要打三杆子,怎可能會有人在這種關頭放棄?”
石君昊說罷之後忍不住追問:“誰是婁萬鵬?”
穀澤濤抿了下嘴:“涼州婁家的一個子弟,他的小組第二輪輪空了,若是不退賽的話,就會是季憂下一輪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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