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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張知道我要來?是了,這家夥能掐會算……趙都安愣了下,深深看了這名神官,故作低沉,維持自身逼格:

    “好。前頭領路。”

    很快,他跟在守門神官後頭,沿著天師府內的錯綜複雜的道路朝最深處趕去。

    許是夜深,神官們饒是未睡,也多在建築中,因而路上並未遇到什人。

    “請。”引路神官在深處小院外停步,折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默默離開。

    趙都安深吸口氣,雙手推開虛掩的雙扇木門。

    邁步跨入,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那一株神秘的巨大榕樹。

    不同於夏季的碧翠,榕樹粗壯的枝幹上,葉片火紅,在月色中光澤流轉,映照下的光輝在地上暈染開。張衍一正悠閑地坐在樹下竹椅中,微笑看向他,打趣道:

    “趙都督深夜不陪在陛下身邊,緣何來尋老朽?”

    你特仿佛在內涵我……趙都安眼神古怪,高度懷疑老張在調侃他,話有話,但聰明人絕不自我揭傷疤,他摘下麵具,拱手行禮:

    “晚輩來此,乃是替金簡神官傳話給天師。”

    張衍一“哦?”了聲:

    “金簡兒要你帶什話?”

    趙都安正色道:

    “她很想師尊,失望於今年中秋,無法與您團圓。故而托我來轉告思念之情。”

    恩,金簡那個憨批當然沒有說出這番話,但大概意思是有的。

    趙都安自作主張,替金簡來問安,實際是為了自己的登門找個由頭。

    張衍一怔了下,狹長的雙目中流露些許暖意,輕聲頷首:

    “替老朽告知金簡兒,她……有心了。”

    不……她壓根沒托我,以她的情商根本想不到這周全……趙都安微笑:

    “晚輩定會將消息送到。”

    張衍一點點頭,指了指前頭空著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聽聞底下人匯報,你今日在東山可是大出風頭,將趙師雄都收入囊中?”

    趙都安沒坐,一臉謙虛:

    “些許小事,無足掛齒,隻是少許虛名罷了。”

    心中嘀咕:真的是底下人匯報,還是你這老登自己溜出去偷窺打聽的

    基於對老張私下品性的了解,趙都安高度懷疑是後者。

    張衍一詫異地看他:

    “如此謙遜,倒不像你,說吧,今晚來有什事?”

    趙都安乖巧至極,麵露慚愧之色:

    “的確有一事,想請天師參詳。如今趙師雄投降,接下來,朝廷將向慕王用兵,晚輩不想放過這大好機會,欲要一鼓作氣,截斷慕王後路,故而,想召集一支精兵,擒拿徐敬塘……

    隻是,慕王府經營多年,隻怕有高手潛藏,故而……想向天師借兵一二。”

    借兵!

    趙都安思前想後,若不想放虎歸山,最好的方法。

    就是趁著趙師雄與袁鋒,在正麵戰場牽製雲浮軍。

    他帶一群高手,擒賊擒王。

    可惜,朝廷中的高手如今分散在各道軍中平叛,短期調集也不現實。

    所以,他將主意打到了老張頭上。

    “不借!”張衍一慵懶拒絕,“天師府不插手皇族內鬥,此乃規矩。”

    趙都安毫不意外,曉之以理:

    “前輩,玉袖神官曾於太倉與白衣門邪修一戰,後平叛中,又遭遇神龍寺武僧梵龍……可見,徐敬塘已暗中與白衣門和神龍寺餘孽勾結。

    前者乃邪修,天師府身為名門正派,予以鏟除,天經地義。

    至於後者,神龍寺若壞了規矩,天師府阻攔規勸,也在情理之中。天師請放心,晚輩絕不會驅使神官插手初次以外的廝茶……”

    張衍一笑吟吟道:

    “你這小子倒算計的明白。但老朽憑什幫你?要知道,光你這具替身,還是老朽借給你的,這份債務你還沒還。”

    老登,我就知道你的替身不是白給的……趙都安動之以情:

    “前輩,此次獵殺徐敬塘,晚輩是會親自參與的,若晚輩死在此行中,那欠前輩的債,也隻怕無法償還了。”

    張衍一眼睛瞪大,微微坐直身體:

    “你要賴賬?”

    趙都安嬉皮笑臉:

    “正所謂人死債消,等我死了,這替身您收回去便是。”

    二人都明白,區區一具傀儡替身的債不算什。

    但趙都安同樣清楚,老張對自己始終懷有別樣心思。

    或是察覺到自己身上,纏繞的諸多因果,與“與眾不同”。

    張衍一一直以來,都對他很感興趣,若非礙於女帝,顧忌早強行將自己收成弟子了。

    所以,他索性以此再“勒索”一點援助。

    哪怕趙都安隱隱擔心,欠下的債越多,未來要償還的越多,可也該先做好眼前的事再說。

    大不了,等自己晉級天人,與貞寶雙修……呸,夫妻同心,賴賬就是。

    諒老張這個糟老頭子,也不敢來要賬!

    夜涼如水。

    一老一少沉默地對視了好一陣。

    張衍一歎息一聲,敗下陣來,沒好氣道:“你要借多少人?”

    趙都安心下一喜,道:

    “不敢奢求,若能得玉袖、金簡二位,再加上鍾判神官協助,再加上淮水本地一些道門援助,便也足夠。”

    他算的很清楚,張衍一名義上有六個弟子,其中“老三”、“老四”很可能在虞國之外遊曆,無法指玉袖金簡二女雖強,但還缺了個夠分量的鎮場子。

    若能請“小天師”鍾判協助最好不過,恰好小天師應也在國境內,且據他所知。

    鍾判座下的那輛馬車,有日行千的能力,可以及時召來。

    張衍一想了想,道:

    “鍾判三人可以調給你,但淮水地方的道門不可。”

    見他麵露好奇,張衍一耐心解釋:

    “與神龍寺各地都有廟宇不同。虞國境內,雖各地也有道觀,但卻非天師府下屬,私下借兵予你,不應調集他們,也未必會應。

    何況,地方那些術士修為有限,你若要人……京城天師府內,倒可以借調給你一些可用神官。”趙都安卻搖頭道:

    “晚輩很快就會行動,來不及等京師的神官趕赴淮水。既如此,便不必了。”

    他沒打算拖延。

    這次回京前,就已經命永嘉那邊準備動兵,明後日,朝廷大軍就會開拔南下。

    張衍一也不意外,笑道:

    “既如此,便算了。不過隻借你三名弟子,卻反顯得老朽小氣了,這樣吧……”

    他似略一思忖,抬手一招。

    金燦燦的大榕樹搖曳,一片葉片脫落枝頭,旋轉飄落。

    老天師以手指一撚,那葉片光輝縈繞,待光芒散去,竟成了一隻錦囊。

    “這是……”趙都安一怔,下意識抬手接住拋來的錦囊,投以疑惑視線。

    張衍一笑解釋道:

    “送你一個保命手段,若此行真遇到大危險,可拆開錦囊。不過,切記不可提前拆,否則就作廢了。”趙都安眼睛一亮!

    好東西!

    他下意識攥住,原本他還在想,要不要去找貞寶,從皇宮武庫中,翻找下是否有保命法器。但又遲疑,有了趙師雄當初險些殺死他的例子,擔心女帝得知後,會不準許他冒險。

    卻不想,張衍一反倒給了。

    不過收下錦囊的同時,他心中也是微微一沉。

    任何饋贈都有代價,老張越大方,隻怕欠下的債務越沉重。

    “多謝天師,”趙都安攥著錦囊,又遲疑起來:

    “不過,這東西我沒法帶回前線。”

    他神魂穿越兩地,可無法攜帶任何東西!

    一老一少尷尬對視,張衍一沉默了下,輕咳一聲,抬手一抓,錦囊回到他手,淡淡道:

    “老朽知道,隻是考驗你是否得意忘形。你且回去,老朽會施法,以仙鶴將錦囊與調集鍾判等人的法旨遞送去前線尋你,最多一日,便可抵達。”

    這厲害……趙都安鬆了口氣,重新露出笑容:

    “有勞天師,還有一件事,不知天師可否以天道推演,晚輩此行是否順利?”

    張衍一躺回竹椅,道:“無法推演。”

    是涉及慕王,難以預知,還是不想告訴我?趙都安看了眼那隻錦囊,若有所思:

    “晚輩懂了。還有一件事………”

    你煩不煩……張衍一翻白眼:“說!”

    “晚輩想打聽,天師可知曉,白衣門與神龍寺中,有什棘手的人物?”趙都安厚著臉皮蓐羊毛。見隻是問情報,張衍一鬆了口氣,沒好氣道:

    “白衣門都是一群喪門星,最厲害的,自是白衣門主,屍幽簾。至於神龍寺……與那梵龍相熟的,倒還有兩人,法號廣圓、空竹。好了,滾吧。”

    屍幽簾?聽上去像是個女人的名字……白衣門主難道是女的?

    廣圓、空竹……詔衙中應有相關資料……趙都安暗暗記下,告辭離開。

    等人走了。

    大榕樹才沙沙作響,火紅中夾雜金色的樹冠浮現出一張模糊人臉:

    “你之前借助“天書’推演,不是察覺淮水一地將有大凶險?或是應在他身上?何不阻止?”張衍一抬起眼皮,輕輕歎了口氣:

    “天道難測,命運難為。一味地趨吉避凶,隻能避開眼前凶險,卻或將失去更多。”

    大榕樹似懂非懂,又道:

    “你說仙鶴送信,一日就到。我怎不知這樣快?”

    張衍一臉一紅,起身拂袖回屋:

    “我最近要出門一趟,若有人來,便說我閉關了。”

    離開天師府,趙都安趁著夜色,沒有立馬回宮,而是直奔詔衙。

    詔衙內,晚上也有人值班。

    他直奔了衙門內的檔案庫,以“緝司”權限,調取了一部分資料,匆匆記下。

    而後,他想了想,返回梨花堂。

    今晚值班的鄭老九。

    “大人?您怎回來了?沒在宮中陪陛下?”值房內,喝茶看報的鄭老九詫異地道。

    不是,你們這幫人怎誰都問這個……趙都安手掌間,殘留的滑膩觸感又襲上心頭,令他一陣難受,板著臉道:

    “莫要多嘴,我且問你,詔獄那群勾結慕王府的官員,可審出什了?”

    鄭老九忙將一份冊子取出來:

    “這是最新審問調查的進展。”

    趙都安坐在桌邊,借助燭火審閱。

    冊子上,記載的是整理後的供詞,這些內奸大多負責向慕王府傳遞情報,少部分高級內奸,會嚐試影響朝中一些小的決策。

    但這都不是趙都安翻看的重點。

    他仔細看的,是這群官員,有哪些人的出身是淮水西線,準確來說是“鏡川邑”一地的士族。“鏡川邑”,便是淮水士族們,數百年間擴建園林,一同造起來的那一片地區。

    以當地一座縣城為圓心輻射周邊,是繁華不遜色於府城的地區。

    淮安王徐聞的宅邸就在那。

    徐敬塘如今也駐紮在那,之前救援趙珂兒的行動就發生在鏡川邑。

    “帶我去見下彭文良。”趙都安合攏冊子,起身說道。

    彭文良,正是肅清清流黨的第一炮,他親自從都察院抓回來的那名高級官員。

    不多時。

    趙都安在鄭老九的帶領下,進入詔獄。

    在一座監牢中,看到了穿著囚衣,渾身遍體鱗傷,躺在地上的彭文良。

    “將他弄醒。”趙都安淡淡道。

    獄卒立即打開牢門,拎著一桶鹽水,嘩啦倒下去!

    沉睡的彭文良傷口刺痛,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等他顫顫巍巍,被獄卒如死豬般拖出來,憔悴的臉龐被迫揚起,透過淩亂黑發,看到了一張麵具,不禁顫抖:

    “是你!”

    趙都安微笑道:“好久不見,彭大人,聽聞你在這過的不好,嘴巴還很硬。”

    彭文良眼神怨毒,死死盯著他:“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趙都安似乎笑了,然後冷不防,抬起一腳,“砰”的一下將彭文良踢的倒飛出去,狠狠摔進了牢房!“你一個叛徒,跟本官神氣個什?”

    趙都安走入牢房,靴子踩在彭文良的胸口,道:

    “給你一個機會,寫一封信給家族,要彭家幫助朝廷。本官可以讓你少受些苦。”

    彭家,乃是淮水鏡川邑的一個不小的家族。

    趙都安想一舉斷掉徐敬塘的巢穴,光有一支精銳的修行者小隊還不夠,最好再能獲得本地勢力的輔助。若此人肯配合,他可以請老天師,將此人的手書一並送去前線。

    彭文良臉色煞白,卻仰頭慘笑一聲,憤恨道:

    “你以為,我會信你這走狗的話……休想!”

    他想的很明白,自己謀反必死,絕對不能再連累家族。

    家族既已投靠慕王府,就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彭文良冷笑道:“慕王爺,必攻入京師,我雖死,家族還在……”

    趙都安輕輕歎了口氣,知道爭取彭家失敗,他蹲下來,低頭憐憫地凝視著彭文良:

    “你在牢中,還不知道吧,趙師雄已經歸降朝廷,很快就會南下,擒殺徐敬塘。到時候,你彭家既站在了徐敬塘的一側,隻會迎來滅族的結局。”

    彭文良大怒:“休想證我!我絕不會信!呸!”

    趙都安抬手,擦了擦麵具表麵的唾沫,搖頭站起身,走出監牢,淡淡道:

    “接下來,每天好好“伺候’彭大人一次,但千萬不要把人玩死了,一定要留他一口氣,等徐敬塘死了,好讓他死心。”

    獄卒們恭敬諂媚:“遵命。”

    趙都安邁步往外走,隻聽身後的地牢走廊深處,傳來彭文良的大罵,然後是哀嚎與慘叫。

    走出詔獄。

    趙都安看了眼到了後半夜,已經快黎明了。

    “這具傀儡身也有好處,起碼感覺不到疲憊……”

    他歎了口氣,直奔皇宮。

    爭取彭家失敗,他隻能另想辦法,不過趙師雄歸降的消息已通報完畢。

    他接下來,要爭分奪秒,進行最後一步。

    很快,趙都安返回了皇宮武功殿,與海公公打過招呼後,踏入舊樓。

    臨封道,太倉府衙。

    黎明破曉前最黑暗的時候。

    趙都安睜開雙眼,看到了房梁與窗幔。

    他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感受著真實存在的血肉軀體,腦海中與女帝在天子樓上的經曆浮現。許久後。

    趙都安推開臥室房門,從中走了出來,在府衙後院的某間房間外站定,敲門:

    “起來,跟我去永嘉開個會。”

    “吱呀。”

    房門打開,匆匆套上道袍,隱約可見內女子道姑曼妙身姿的玉袖走了出來,皺眉道:

    “開會?”

    趙都安窺見女道姑身姿,心如止水:

    “恩,金簡跑哪去了?將她找回來,準備去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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