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人牽著一騎從米鋪後門出來。
細麟駒一隻價值萬金,白氏米鋪也僅有三隻。
城不許駕馬疾馳,出了城門後,方兩人共乘一騎飛馳而去,天際光景已陷入昏暗。
吳斤兩業已追上了勞長泰,兩人並肩在裹心草林子馳行,不時遇上立擋的裹心草,二人身形分分合合著齊頭並進。
“有幾人?”
“目前隻發現十人。”
“你繼續尾隨。”吳斤兩扔下話驟然停在了林子。
勞長泰不解奔馳中回頭看,對方的身影已恍惚在棵棵裹心草後麵。
根據凶手逃逸的去向,吳斤兩靜默估算了一下速度和距離,忽翻掌放飛風鱗,整個人再次騰空而起,依然沒有高飛,依然貼著草地,不過卻繞了個弧線。
也沒飛多遠,翻飛的鱗片落入掌中,聚沙成塔般合一收起。
落入草叢中的同時,憑空撈出了一隻大葫蘆背在身上,葫蘆嘴彈開了,他閉目凝神傾聽著動靜,首先聽到了窸窸,的蟲鳴,晚風蕩搖草葉。
外麵天色已昏暗,他高大身形在高高的草叢下,透著幾許朦朧。
很快,隱約的唰唰聲逼近。
一個胳膊上纏著鐵鏈唰唰衝在前方開路的蒙麵人陡然一驚,看到了前方草叢中的人影,緊急停,並喝了聲,“什人?”
後方緊跟著嗖嗖出現的一群蒙麵人陸續停。
這群蒙麵人並不認識吳斤兩,已被人扛在了肩頭正滿臉驚慌的黃盈盈卻是一愣,別人不認識,他還能不認識吳斤兩嗎?
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在這撞見吳斤兩,若不是蒙麵人的喝斥聲,他非得懷疑吳斤兩就是這些蒙麵人的幕後主使不可。
雖不知吳斤兩能不能救得了自己,他第一反應便是求救,然而無法出聲,也無法動彈,身上已被下了禁製,隻能使勁眨眼睛,希望吳斤兩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吳斤兩一身淡定,冷冷清清看著這些突兀打扮的人,人數點了遍,沒錯,正好十人。
僅憑他這份淡定,已讓一群蒙麵人心有些沒底。
一夥蒙麵人目光互碰,交換眼色,既不想留活口,又不明對方底細而不敢輕舉妄動,一時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吳斤兩卻沒空跟他們耗下去,忽對他們大袖一揮,然後便對著他們衝了過去。
見對方率先動手了,一群蒙麵人頓時沒了選擇,立馬就要抄家夥反擊,然很快都察覺到了一股異常,感覺周身出現了一股遲滯之力,進而被卡的死死的,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皆目露驚恐。
本就無法動彈的黃盈盈反倒沒感覺到什太大差別。
衝來的吳斤兩如拂葉摘瓜,將一個個無法反抗的蒙麵人逐一放倒在地。
隨同扛著自己的蒙麵人倒下的黃盈盈心,則掀起了驚濤駭浪般,這小高這厲害的嗎?自己都沒看懂他怎出手的,就把一群人給放翻了。
吳斤兩暫沒管他,又摸出了風鱗,朝林子喊了聲, “此地不宜久留,走了。”
於是勞長泰從林內閃了出來,不過已經將自己給蒙麵,他又不知道吳斤兩此來會將這些人全部滅口,為了方便後麵行事,暫沒露出真容。
勞長泰將一夥倒地的收攏在了一塊,吳斤兩駕風鱗裹了一夥人升空,這次沒有再貼著草上飛,而是直接飛向了天際……
米鋪的夥計,兩人一騎趕到遮攔坡時,天色已徹底昏暗,但還是看到了血泊中的三具屍體。
兩輛拉著靈米的馬車沒有在現場,事發時受到了驚嚇,衝到了兩旁的裹心草林子,被車架拖累也沒跑遠,此時已安靜了下來,正在自顧自地啃食裹心草。
米鋪夥計根據動靜找到了兩車。
沒什好說的,一人留在了現場,一人騎著細麟駒一陣風似的全速返回。
等他回到大致城,天色已經大黑,衝到了城門口方減速小跑。
那噠噠而來的急促蹄聲,讓靜坐鋪子的白啟如感覺到了異常。
她剛起身,便見跳下坐騎的夥計倉惶跑入,顫聲稟報道: “老板娘,不好了,方子他們出事了,被殺害在了遮攔坡,現場不見黃爺蹤跡。”
白啟如眸光一震,冷聲道: “你留下看鋪子。”
鋪子已經沒了多餘的夥計,剛才是她自己親自看守。
話畢一個閃身飛出,裙下飛步,於攔在門口的細麟駒背後一蹬,人騰空而起,找準了方向,橫空飛掠而去。
夥計快步跑出門口目送,依然是一臉的心有餘悸。
“何人在城內擅自飛行!”
城頭守衛見有人要直接從上空飛過,有人一聲大喊,數人飛起阻攔。
白啟如泛冷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家中生變,事急從權,回頭自會向城主請罪。”
話畢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一個閃身從阻攔空隙中穿過。
空中守衛相覷,認出了是誰,盡管人家算是給出了交代,但還是分出兩人追了去。
離白氏米鋪不算太遠的一處樓閣上,窗格後麵的梅幽剛好能看到米鋪的人員進出情況。
見到白啟如情急而出的動靜,他便摸出了一枚子母符,發出了一個詢問消息:情況如何?
此時的吳斤兩已經抵達了浩瀚草原外圍的山地中,找了個臨時洞窟藏身,幾粒檀金焰氣照明。
十個蒙麵人的蒙麵自然已經揭開了,勞長泰正在搜他們的身,以圖從隨身物品中找出能鑒別身份的東西。
吳斤兩知道的情況多,鑒別身份的方法也簡
單,直接解開了黃盈盈的啞穴,問: “他們,都認識吧?”
黃盈盈見到凶手們的真容,已是倒吸一口涼氣,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好些時候,滿眼的驚疑不定,然後不知想到了什,瞅了瞅吳斤兩和蒙麵的勞長泰,忽一個勁地搖頭道: “不認識,沒見過,不知道是什人。”
十個蒙麵人臉上或多或少閃過意外神色,多少鬆了口氣。
然而十人身上屬於大致城官方身份的腰牌,卻被勞長泰一個個搜了出來,一件件,一樣樣扔到吳斤兩的腳下。
吳斤兩腳尖撥弄著腰牌看了看,斜了黃盈盈兩眼,忍不住嘿嘿直樂,大致城官方的人,他不信黃盈盈一個都不認識,除非故意弄了腰牌假冒。
沒看到什上檔次的東西,一塊開始發出幽光的子母符引起了吳斤兩的注意,他撿起一看,然後將上麵“情況如何”的字跡亮給了十個靠牆坐的蒙麵人看,問: “誰的?上麵有暗花,怎回?能給交代的,給我個眼色。”
然而卻沒得到想要的反應。
吳斤兩嘿嘿一樂,隨手撿起地上搜身搜出的匕首,又隨手扯起一人,抓住其後腦勺將其摁在了洞壁上,匕首貼牆插入,勒住脖子用力一拉,噗聲的鮮血直接噴在了洞壁上。
鬆手,人倒地,比殺雞還隨意,看得黃盈盈心驚肉跳。
另九位蒙麵人又何嚐不是如此,連勞長泰蒙麵下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吳斤兩又拎著血淋淋的匕首問下一個,“你能
不能給我想要的答案?”
那人兩眼珠立馬一頓亂晃,怕了,急了。
於是吳斤兩解開了他的啞穴,那人立馬喘氣道: “是邱老三的他知道怎回。”
“誰是邱老三?”吳斤兩揪了那人到手,讓他麵對八名同夥指認。
那人朝一壯漢怒了努嘴。
吳斤兩又道: “我隻給三個人活命機會,希望你好好珍惜,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回道:“稅監少監梅幽。”
吳斤兩扔開了他又去把邱老三的啞穴解開了,晃了晃手上的子母符, “教我怎回。”
邱老三道: “看你想怎回,內容末尾加個‘米’字當暗花便可。”
吳斤兩: “我想先穩住他。”
這是實話,他這事情還沒處理幹淨,能讓幕後黑手的反應遲滯一下的話,自然更穩妥。
邱老三: “那你說已經得手便可。”
吳斤兩也不管有沒有詐,當即按照他說的施法子母符給了回複。
子母符上很快有了消息反饋:甚好,速回。
吳斤兩收起子母符,見之前倒斃的已經現形成了一頭體軀龐大的山豬,遂笑著對其他蒙麵人道:“如果你們不能證明他們交代的沒問題,那說明他們得到了活下去的資格,至於你們,好像也沒了留活口的必要。”
不止是嘴上說說,也直接上手了,又揪起一人給摁牆上,匕首一拉,鮮血又噴一牆。
鬆手放開,他又去揪起了下一個,隻見那人眼珠子晃得一塌糊塗。
吳斤兩哦了聲,問: “莫非有話說?”
那人眼珠子立刻上下擺動,就差腦袋跟著點頭了。
於是吳斤兩解開他的啞穴,那人眼珠子立馬瞅向黃盈盈,急聲道: “他說謊黃盈盈說謊,他認識我們,而且認識很多年了。”
黃盈盈一張老臉立刻尷尬成了苦瓜一般,瞅著吳斤兩手上還在滴血的匕首,滿眼的心慌慌。
吳斤兩扭頭看向他,嘿嘿道: “老黃,是你在說謊,還是他在說謊?我覺得是他在說謊,我是來救你的,你怎可能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