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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大盈真君的秘密
迎著沈修硯看過來的目光,沈崇明緩緩站起身。
「給伯父一些時間吧。」
負手朝著大殿之外走去的沈崇明倏然頓住腳步,聲音中帶著悵然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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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硯想了想,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伯父回來時————和雨寧說一聲便可。」
沈崇明沒有說話,腳步邁出的瞬間,體表便是電芒閃動,瞬間消失在家族大殿中。
三月末,連綿的春雨已經下了數日未見停歇。
冀州古道的青石路兩旁,古木蔥鬱,遠處田野,淅淅瀝瀝的雨絲被微風裹挾著,像是一位心靈手巧的織匠,以天地為梭,雨絲為線在這方天地之間織著一卷名為「希望」的帛錦。
古道筆直,透過氤氳的雨幕能夠看到道路盡頭是一座恢弘的巨大城池。
身穿淺藍色寶衣的沈崇明靜靜站在青石古道上,望著朦朧雨幕中依稀可見的高大城門,宛若一尊雕像,許久未動。
身後傳來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的「咕嚕」聲。
老黃牛粗重的喘息在不遠處停下。
牛車上,年約五六歲的孩童身上披著一件不算合身的蓑衣,頭上頂著嶄新的鬥笠,拎著一把油紙傘從牛車跳下來,一路小跑來到跟前。
「先生沒帶雨具?」
孩童仰頭望著佇立在茫茫細雨中的沈崇明。
沈崇明回過神,麵含笑意看向孩童。
遠處的牛車上又下來一位花甲老者。
那老者緊了緊身上蓑衣的繩子,扶著頭頂的破鬥笠匆匆來到跟前拱手。
「仙人息怒!」
「仙人息怒!」
「娃子不懂事,多有打擾,還請仙人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花甲老者一邊滿臉惶恐的賠著罪,一邊伸手將那孩童拉到自己身後。
沈崇明見此,淡笑拱手還禮。
「老人家怎知在下是修士?」
他能看出來,麵前這老人和孩童都隻是普通的凡人,身上沒有半點修行的痕跡。
然對方卻是一上來就喊自己「仙人」,著實有些奇怪。
老頭神色拘謹,拱著手支支吾吾道:「這初春的雨,涼著呢。」
「身體再好,淋一場怕也會感染風寒。」
「老朽遠遠的就看到仙人站在雨中,身上並沒有任何雨具,吾等世俗凡人斷不會如此。」
似是覺得沈崇明很是和善,這老頭兒拱了拱手又繼續道:「老朽臨近了又發現仙人這身上的衣衫並未被雨水浸濕,倒不是世俗凡人能有的手段————」
沈崇明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隨之笑了起來。
這倒是事實。
「老人家是冀州的黎庶?」
話鋒一轉,沈崇明岔開了話題,輕聲問道。
老頭兒正猶豫著該怎回答,其身後的孩童便是探出了腦袋:「我們是冀州趙家之人。」
沈崇明明顯能看到,孩童在提及「冀州趙家」時,臉上帶著淡淡的自豪。
而其身旁的老頭卻是明顯有些惶恐,一把將孩童的腦袋摁回身後,連忙朝著沈崇明拱手道:「支脈,老朽一家隻是趙家的支脈。」
「仙人若是要尋趙家,便是直接進城吧。」
沈崇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之看向老人身後那孩童,溫和一笑:「小家夥,叫什名字?」
那孩童似是對於「仙人」沒有多少敬畏,臉上反倒是有著得見「仙人」的激動與雀躍。
他掙脫了老人的手,來到沈崇明跟前站直了身軀,恭敬拱手道:「趙離禾拜見先生。」
「趙離禾?」沈崇明念叨了一句道:「這離禾二字是哪兩個字?」
麵前的孩童脫口答道:「離是離開的離,禾是禾苗的禾。」
沈崇明聽後點了點頭,隨之淡笑道:「趙家起於微末,本是世俗農戶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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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為農本————趙離禾,意指這趙家忘本了啊。」
他的低聲呢喃全都被麵前的老人聽得一清二楚。
那身穿蓑衣的老者神色大變,絲毫不顧腳下青石板路上的積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拚命磕著頭。
「仙人恕罪!」
「仙人饒命啊!」
「小老兒回去就給孩子改名,回去就改,還請仙人饒我祖孫二人一命!」
沈崇明見此,伸手輕輕一抬,一道溫和的靈力便是將跪伏在地上的老者扶了起來。
見識到這般仙家手段,那老者更是惶恐。
磕破的額頭處,鮮血混雜著雨水流了一臉,他也不敢擦拭。
沈崇明見狀,揮手取出了一個玉瓶。
「這麵是一些丹藥,老人家體弱,如今淋了雨,又受到了驚嚇,若不好好調養,身子會留下病根。」
「餘下的丹藥倒是可以給這小家夥服用,有固本培元,強身健體之功效。」
他知道麵前這老人斷不敢收自己的東西,便是將玉瓶遞給了麵前的趙離禾,隨之輕輕捏了捏他的臉蛋道:「小家夥,你雖無靈根,但氣血充盈,根骨壯實,若是肯吃苦,有毅力,未來在體修之道上或許會有些成就。」
「去吧。」
拍了拍孩童的肩膀,沈崇明站起身,緩步朝著遠處的冀州城走去。
微風吹來,渾身已經被雨水浸透的花甲老者望著沈崇明身形消失的方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一旁那名叫趙離禾的孩童腦海中還回蕩著沈崇明方才所說的話,暗自握了握小拳頭,他興奮的來到老者跟前舉起手中的玉瓶。
「爺爺,仙人賞賜的仙丹!」
老人反應過來,連忙將其手中的仙丹搶過去塞進懷中。
「莫要聲張,快走!」
冀州城,趙家祠堂。
數名守在祠堂的趙家修士此時全都寒蟬若禁的站在一旁,偷偷望著祠堂靈位跟前站著的那名身穿淺藍色寶衣的身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沈崇明站在那趙家祠堂的中間,目光望著祠堂諸多靈位最上方的三塊牌位。
那三塊牌位上刻著的正是趙栓,趙金虎與趙摶的名字。
趙家是伴隨著沈家崛起而起勢。
——
眨眼之間,已然有了四百年的底蘊。
奈何當年的趙栓和趙金虎兩任家主都沒有任何修行資質,壽不足百歲而終。
趙家三代家主趙摶同樣沒有靈根,但卻憑藉自身的毅力硬生生修煉到了練氣九層。
最後雖是藉助五行胎息法成就了胎息之境,但直到壽元耗盡也未能再進一步。
趙家這三代家主一生兢兢業業,是沈家完全可以信賴的下屬。
然現在————
祠堂外的雨越下越大。
沈崇明也不知自己在祠堂中站了多久,終是聽到身後祠堂外陸續傳來十數道破空聲。
趕來的十多名趙家修士在看到祠堂中央站著的那道身影時,全都忍不住心神一顫,恭敬站在一旁。
待得最後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修士禦風趕來時,諸多趙家修士才敢跟隨他一起來到祠堂,恭敬站成兩排,朝著祠堂中央的沈崇明拱手行禮。
「趙天裘攜趙家兒郎拜見主家老家主。」
白發蒼蒼的老人開口,身後那些人也都跟著開口道:「拜見主家老家主。」
麵前背負雙手的沈崇明緩緩轉過身,望著已是行將就木的趙天裘,又看了看其身後十多名氣息在胎息上下的趙家修士,暗自歎了口氣。
「天裘,你也老了。」
聽著他略顯溫和的話語,趙天裘和身後一眾趙家修士全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趙天裘更是向前一步,來到沈崇明麵前拱手道:「天裘讓老家主失望了。」
「癡活兩百載,這修為卻還是止步胎息。」
「如今氣血衰敗,壽元即將耗盡,此生當也再無突破的希望。」
「好在膝下有一孫兒,如今不過甲子之歲,修為已然達到了半步金丹之境,許是能夠成為我趙家的第一位金丹。」
趙天裘說話間,將身後一名青年喊到跟前開口道:「溫書,快來拜見老家主。」
那青年聞言,當即拱手行禮。
沈崇明瞥了他一眼,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沒有任何話語。
這般反應倒是讓那名為「趙溫書」的青年眼中浮現出一抹失望。
趙天裘似乎也看出了沈崇明對於自己引以為傲的孫子不怎感興趣,隻能尷尬的笑了笑拱手:「不知老家主今日屈尊前來,是————」
沈崇明看向他淡然道:「摶哥坐化距今過去多久了?」
趙天裘神情一怔,隨之趕忙拱手道:「回老家主,家父仙逝已有四十二載。」
「四十二年————」沈崇明念叨著,忽然淡笑道:「我怎感覺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讓我覺得有一種世事變遷,滄海桑田的久遠————」
趙天裘聞言,眸光有些躲閃。
其身後一眾趙家的修士則都暗地麵麵相覷,顯然有些不明白沈崇明這話是什意思。
「此來冀州,我在城外的冀州古道上站了許久,想要得到一些啟示。」
沈崇明也沒有去管趙家眾人的小心思,獨自負手在那諸多趙家已故族人的靈位跟前踱步。
「趙栓爺爺當年與我沈家老祖情同兄弟,金虎伯父亦是在我沈家剛起勢時,嘔心瀝血輔佐家父,最終耗盡心神,古稀之年便已離世。」
「摶哥自幼與我一起修行,並肩作戰,一生恪盡職守,如履薄冰————」
「而今,我在冀州城外得到的啟示卻是離禾」。」
他頓住腳步,緩緩轉過身看向趙家眾人中一名身著儒衫,體表隱隱有文道浩然正氣波動的中年男子道:「你是文道修士,說說這離禾」二字可如何解說?」
被點到的那名趙家文道修士麵色僵硬,嘴巴張合幾許,也是不敢作答。
趙天裘顯然是不太懂「離禾」二字代表著什,但見自家後輩麵對沈崇明的詢問竟是如此不堪,當即有些生氣道:「老家主問話,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便說不知道,如此悶不做聲,成何體統!?」
聽著他的訓斥,那人臉色更是難看。
不管怎說,他也是一個文心三竅的修士,這般簡單的解字之事又怎會不知道?
他隻是不敢說。
見其依舊支支吾吾,趙天裘當即瞪眼看向身後另一名和其相貌有著七分相似的花甲老者。
「你養的好兒子!」
那花甲老者是一名胎息後期的仙道修士,腰間掛著代表趙家家主身份的玉鈕,當是現任趙家家主。
被趙天裘當麵訓斥,這趙家家主顯然也是覺得有些沒麵子,恭敬躬身賠罪之後,便是扭頭看向自家文心三竅的兒子低聲厲喝。
「有什說什!」
「又不是什說不得的事情,當著主家老家主的麵,支支吾吾做甚!?」
麵對這祖孫三代人的小動作,沈崇明沒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就這般靜靜地看著。
而那名趙家文道修士接連被兩位長輩逼迫,終是硬著頭皮拱手開口道:「禾」為農本,離禾」即————即為忘本」之意。」
他的話音落下,趙天裘和那趙家家主先是一愣,隨之臉色大變!
其他一眾趙家修士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之後,也全都神色巨變,有人甚至對方才說話的那名文道修士怒目而瞪!
趙天裘和現任趙家家主垂眉低首,心中思緒萬千,全都在絞盡腦汁的想著,怎來解釋著所謂的「忘本」啟示。
沈崇明微微歎了口氣冷笑道:「原來是這個意思。」
「天裘。」
聽到他的聲音,趙天裘心中一緊,連忙拱手:「屬下在!」
沈崇明看向他道:「於公,趙家是我沈家的附屬,該做什不該做什,你當心中清楚。」
「於私,我與你爹親如兄弟,你是我的子侄,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四百年來,我沈家治下的附屬世家多有更迭,趙家這大族的位置可一直都沒動過。」
「你可知為何?」
趙天裘身體微微一顫,隨之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其身後趙家的其他人雖然不知沈崇明這話中的具體意思,但看到趙天裘已經跪下了,哪還敢站著?
祠堂內所有趙家的修士都跟著跪了下來。
然這個時候的沈崇明卻是緩緩挪開了腳步。
「你們要跪的不是我,是他們————」
指著諸多趙家先輩們的靈位,沈崇明聲音漸冷道。
趙天裘聞言,仰頭看向前麵那一排排趙家族人的靈位,腦海中忍不住回憶起父親趙摶臨死之前對自己的教誨。
這一刻他似乎意識到自己這多年來,好像走錯路了。
「都好好想想吧。」
最後看了一眼趙家的眾人,沈崇明身形一閃,直接化作一道雷光消失在祠堂中。
「爺爺。」
沈崇明走後,那名修為已經達到半步金丹,被趙天裘稱為最有希望成為趙家金丹第一人的趙溫書連忙起身來到趙天裘跟前,想要將其扶起。
然此時的趙天裘卻是滿臉苦澀的搖了搖頭。
「溫書啊,你可知主家老家主剛才那番話代表著什?」
身旁的趙溫書聽後,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趙天裘見此,微微側頭又道:「你們呢?」
身後諸多沒敢起身的趙家修士麵麵相覷一番,最終也有幾人相繼開口猜測沈崇明的意思。
趙天裘聽完他們的話,滿臉失望的搖了搖頭。
「老家主此來隻提及我趙家前幾代族人為主家所做的貢獻,又以離禾」二字敲打吾等。」
「便是意味著主家對於我趙家如今的所作所為已經忍到了極點,之所以還沒有對我趙家動手,那都是看在趙家先輩們的情分上。」
「如今老家主親自前來,提及此事,便意味著我趙家先輩們好不容易積攢的這點情分已經用掉了,若是再不知悔改,日後便再無情分可言!」
趙天裘蒼老悲愴的聲音在祠堂內回蕩。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當年父親趙摶為何在麵對沈家吩咐的所有事情時,都會謹小慎微,思忖再三才會做決定。
那是因為他是在權衡如何能夠兼顧趙家發展的同時,又盡可能做好主家吩咐的事情。
父親趙摶還活著,他任家主時,些許事情還經常去請教父親。
但伴隨著趙摶為了嚐試突破,閉關不出之後,他所做的諸多事情已經背離了父親的初衷。
之後趙摶突破失敗,身死道消,他也將家主之位傳給了兒子。
趙家近些年所走的方向已是越偏越遠。
如若當今沈家的掌權者還是沈崇明這般念舊情之人,或許還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然沈家現任的家主偏偏是手腕強硬冷血的沈修硯。
那是一位敢於提出「仙凡割舍」,連沈家嫡係都不願意遷就的存在。
治下這些附屬世家若是繼續陽奉陰違,後果可想而知。
沈崇明回到衍聖山已是五月末。
他此番不僅僅是走訪了趙呂木三個世家大族,連帶著沈家治下的三宗和涼州那邊的妖修勢力也都親自去看了看。
餘下那些沒有被找上門的世家大族非但沒有因為沈崇明沒去找他們而暗自高興。
一個個暗地都更加惶恐。
他們全都偷偷派出嫡係前往趙呂木三家以及棲雲穀和落霞山與青蘿劍廬三宗打探消息。
想要從他們口中探出主家有什打算。
然這幾家如今哪還有心思再和他們攪合?
衍聖山腳下,族正院後院的涼亭。
烏雨寧將一杯熱氣騰騰的靈茶恭敬遞到沈崇明麵前:「師父,喝茶。」
沈崇明接過茶盞,將其放在麵前。
「修硯有沒有說接下來該怎做?」
烏雨寧略微思忖一息開口道:「家主的意思,三宗九族最近太過安逸了。」
「沈家遷徙到九州世界數十年,涼州妖修之中,雪狼王和花青等都已相繼突破金丹。」
「反倒是三宗九族,數十年間竟是如一潭死水。」
——
「三宗之中的棲雲穀和落霞山因為道崩之前實力大損,這些年一直在恢複實力,還有諒可原。」
「青蘿劍廬人少,且劍修本身修行自有章法,也無需擔心。」
「九大世家大族的問題最嚴重。」
話說到這,烏雨寧也是忍不住歎息。
「族正院近些年調查到的情報怕是會遠超師父的想像。」
「各大世家的許多嫡係族人當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沈崇明端起麵前的茶盞輕抿了一口微微點頭。
這一點他在走訪時也發現了。
九州世界如今所麵臨的危機似乎是一點都沒有壓在他們身上。
各大世家幾百年的底蘊,天資絕豔的修士沒培養出來幾個,倒是養出了一堆世家紈。
「家主的想法是每十年,摘掉九大世家中任意三家的大族」身份,其餘小世家可以通過挑戰,擂台,正麵廝殺等任何方式去爭奪大族」之位,隻要不傷及凡俗,奪得大族」之位的世家會受到我沈家三十年庇護。」
「如此循環往複,這些世家大族隻要不想將來被人滅了滿門,當是不敢繼續散漫下去。」
沈崇明聽後神色有些複雜。
這個辦法確實能夠起到無時無刻都在鞭策各大世家,讓他們不敢有任何懈怠的效果。
同時也能避免在這些世家的更新疊代中,一直讓沈家扮演劊子手的困境。
但弊端便是一旦掀起爭鋒,必然會有不少的修士會因此隕落。
而那些新興起的世家甚至會為了避免被搶走大族位置的世家複仇,暗中實施斬草除根的狠辣手段。
到時候一部分的罵名還是要由沈家來背。
烏雨寧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擔憂。
淡笑著繼續道:「族正院實施這個計策自然不會將計策的根本和盤托出。」
「到時候隻需對外宣稱那些世家不再是受我沈家庇護的大族,稍加暗示,九州世界其他修士家族自然會有人因眼饞大族的位置出手。」
「家主還說,生死輪回,終究還都在九州世界,根本上不會有什損失。」
沈崇明聽後點了點頭。
這一點倒是事實。
九州世界的修士吸收九州世界的力量修煉,即便是各大世家間互相廝殺,有修士戰死,一切都還是會回歸世界本源,根本上確實不會有什損失。
端起麵前的茶盞一飲而盡,沈崇明有些釋懷的站起身道:「此事你們處理吧,為師就不跟著摻和了。」
烏雨寧點了點頭拱手道:「恭送師父。」
衍聖山,太玄峰。
自葬劍淵歸來之後,修為成功突破到紫府後期,沈文安對於修行之事便也沒那著急了。
——
放鬆下來後,他便是將大量時間都花在參悟如何運用劍意技巧上。
當初在葬劍淵中,那赤霄劍靈所用出的三招劍意招式給其帶來了極大的震撼O
實力和劍意境界相同的情況下,他竟是連對方三招都接不住。
最後也是被逼無奈,利用【斬魂劍】秘術強行斬殺赤霄劍靈,毀掉了一柄至強劍兵才得以保命。
參悟數月,沈文安現在已是大致明白。
赤霄劍靈當時所用的三招,第一招算是運用了劍意的「巧」。
以人劍合一的意境之力,藉助紫府境修士對法則之力的淺顯運用,引發周遭虛空中火屬性天地靈力的共鳴,於自己身側形成一片火焰領域。
繼而又藉助那火焰領域中的火焰為媒介,將劍意融入其中,悄無聲息之間就形成了數幹柄具有極大殺傷力的長劍。
細細參悟之後,沈文安大致明白,自己若是能夠掌握這個技巧並修煉到小成之境,以目前掌握的【潮汐劍意】和【萬頃澄湖蘊青蓮】兩種劍意,未來也可以做到如赤霄劍靈那般。
劍意出,周遭虛空中所有水屬性靈力甚至是那些看不清的水滴都會成為自己的殺招。
至於赤霄劍靈所用的第二招。
起初,他隻以為那是劍意的極致狂暴,如今細細參悟後,已然有些明悟。
赤霄劍靈那一劍應該是兩種意境的融合。
如火中之金,融可為一體,散又能各自為劍。
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自己當時以純粹的青蓮劍意以點破麵,擊潰了那劍意巨劍,卻沒有徹底粉碎其那一招的攻勢。
反倒是讓其順勢用出了第三招,劍意劍陣。
劍招和陣法的融合,他先前已經有了初步的涉獵。
之所以沒有花更多的心思去鑽研,也是覺得眼下還是以提升境界為主。
有朝一日境界若是突破到了化嬰真君之境,短時間內無法繼續突破,倒是可以分出一些精力去鑽研如何在同境界的情況下,盡可能提升自己的實力。
參悟了一段時間赤霄劍靈對劍意劍招的運用,沈文安覺得自己已經大致掌握了其中的精髓,隻需日後慢慢嚐試,當能夠掌握這些技巧。
最近這段時間,他也是取出了離開葬劍淵時,赤鳶上人所贈的那部劍典打算參悟一番,看看有沒有什值得借鑒的地方。
摒棄了金性金丹法,沈文安本以為這《太闕歸元劍典》對自己的修行不會有多大的幫助,一直也沒當回事。
可自從前日他將那記載著《太闕歸元劍典》的玉簡取出來,細細參悟至今才倏然發現,這部劍典竟然是一門不需要金性就能修煉的真法!
反覆確認玉簡中的劍典確實沒有金丹境要合「不朽金性」的說法後,沈文安意識到赤鳶上人所贈的這門《太闕歸元劍典》應該傳承自遠古滄湣界還未被打崩的時期。
是遠古時代某位劍仙所修煉的法門!
「怪不得當初閑聊時,赤鳶前輩曾提及他在修行之道上遇到了困惑。」
捏著手中的玉簡,沈文安神情古怪的呢喃著。
不出意外的話,赤鳶上人應該是以上蒼賞賜的不朽金性成就了金丹大道,之後也是一直延續這個體係,達到化嬰圓滿。
這種情況下,《太闕歸元劍典》於他來說著實如同雞肋。
畢竟修為達到他這個境界,也不可能因為這門劍典是傳承自遠古時代的劍修,就放棄一身道行,選擇重頭修煉。
「看來,這部劍典的來頭應該比想像中大的多。」
「不然也不至於讓一位化嬰圓滿境的修士因此困惑。」
心中一番思忖,沈文安再次有了新的猜測。
如赤鳶上人這般化嬰圓滿境的修士,境界已經達到了滄湣海域的極限,不能離開滄湣界的情況下,大部分的東西與他來說已經沒有什吸引力。
修行功法更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他能因為這《太闕歸元劍典》而感到困惑,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這門劍典背後還牽扯到其他的東西,從價值上來說,遠不隻是一門遠古劍修的修行法那簡單。
握著手中的玉簡,沈文安也有些糾結了。
《太闕歸元劍典》越是貴重,他便越是覺得愧對那位老人。
人家對自己算是坦誠相待了。
而自己呢?
不僅多有隱瞞,還連累了他被大盈真君那老東西所傷,損失了不少修為。
「他日若是有機會,當是要去南黎海域的赤須界看看他老人家。」
心懷愧疚,沈文安歎了口氣,將玉簡收回儲物袋,起身離開了閉關的房間。
小院中,衛秋靈見到閉關數月的他突然出關,便是笑著迎上前來。
「修為明明在外麵就突破了,一回來就跑去閉關,也不跟妾身說一聲。」
聽著她的抱怨,沈文安含笑拉起她的纖細玉手,輕輕拍了拍安慰道:「境界是突破了,但先前在葬劍淵還有些其他的感悟,閉關也是為了將那些感悟好好消化一下,以免浪費了難得的提升機會。」
衛秋靈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道:「先前聽你說,此次出去曆練本打算去一趟冰神宮看看崇真?」
沈文安微微歎了口氣搖頭道:「之前確實有這般打算,但————」
「為夫剛從葬劍淵出來,便遇到了大盈真君。」
「什!?」衛秋靈聞言,俏臉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道:「那老家夥還活著?」
沈文安點了點頭:「活著————」
「不僅活的好好的,實力也強的可怕。」
「若非一位來自南黎海域的散修前輩出手相助,老家夥現在估計已經將我抓走了。」
「你最近多加小心一些,如無必要,千萬莫要跟著族兵們出去亂跑。」
吩咐完這些,他便要朝院外走去。
「夫君去哪?」
沈文安頓住腳步開口道:「此次回來,也沒跟金兄他們說,如今心中恰巧還有些疑惑之處。」
「打算去無名島嶼找金兄問問。
1
無名島嶼,草廬涼亭內。
沈文安與金毛猴子相對而坐。
「沈兄是說,一個當著你的麵被人捏爆了元嬰,徹底身死道消的人又活過來了?」
金毛猴子有些訝然的看著他開口道。
沈文安舉起麵前的玉杯,麵色有些凝重。
「不僅是活過來了,其修為似乎還沒有什損失。」
當年雲水城那一戰距今也隻有四五十年。
大盈真君不僅死而複生,修為依舊還強到堪比化嬰真君圓滿境的赤鳶上人。
父親沈元說,大盈真君當時出現在葬劍淵外,目標大概就是他。
沈文安也是想要弄明白老東西為何盯上自己?
他盯上自己是因為自己身上有什他需要的,還是說隻是單純的想要藉助自己從沈家身上圖謀什。
隻有弄清楚了這些,將來萬一再遭遇那老東西,他才會有更好的應對之策。
「死而複生————修為沒有多大的損失————」
金毛猴子眉頭緊皺,似是在努力回想著什。
「他好像失憶了。」
沈文安輕抿著杯中的靈酒,回憶起當初在葬劍淵外的種種,倏然開口道。
大盈真君曾在沈家居住過一段時間,和他還算熟悉。
但回憶起當時在葬劍淵外那鬥笠身影看自己的眼神,沈文安明顯能感受到一種困惑陌生。
似乎————他並不認識自己,隻是循著某種氣機找到了葬劍淵。
「失去記憶————」
「失去記————難道是!?」
金毛猴子眉頭緊鎖著念叨了兩句,倏然激動的從石凳上跳了起來!
「沈兄可曾聽聞釋修之中有一種名為【三世身】的神通秘術?」
沈文安皺眉搖了搖頭。
他對釋修不是很了解。
接觸過的釋修除了迦南寺也就是當年被困斬龍穀的那名來自天龍寺的古怪僧人。
他對這些禿驢唯一的印象隻有道貌岸然,陰險狡詐————
金毛猴子重新坐回石凳上,眉頭忽然又皺了起來。
「倒也不對啊。」
「俺老猿沒聽說過釋修的【三世身】能夠完美保存自身修為,且三世身中,過去現在未來三世身體的記憶是共通的,任意一世身被抹殺,其他兩世身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你當年既親眼看到其元嬰被捏爆,當場身死道消,那就代表其三世身中的一世肯定被斬殺了————」
「容俺老猿再想想,再想想————」
金毛猴子急的抓耳撓腮,思忖許久之後他忽然一愣看向沈文安道:「你說的這人是不是大盈真君!?」
沈文安點了點頭:「就是他。」
金毛猴子見此,神色有些複雜,隨之端起麵前的靈酒,仰頭飲下。
「是那老家夥的話,倒是能解釋通了。」
沈文安沒有說話,拎起麵前的酒壺輕輕為其斟滿靈酒。
金毛猴子理了理思緒道:「你可知大盈真君的恐怖?」
沈文安神情怔然。
大盈真君的恐怖他確實見識過,但金毛猴子轉生百餘世,顯然應該知道更多的秘辛。
「那老家夥是仙釋同修,其當年不僅仙道修為達到了化嬰圓滿,釋修境界也達到了大光明佛陀境。」
「這也是為何當年的他能夠在滄湣海域的道源秘境之外,都擁有著半步化神境的恐怖實力。」
仙釋同修!?
沈文安眉頭緊鎖,有些難以理解大盈真君是如何做到的。
仙道修士與體內丹田修紫府,修元嬰,而釋修修金身,修佛國————
這兩種體係完全衝突啊!
金毛猴子似乎也不知道大盈真君是如何解決兩種修行體係之間的衝突,繼續開口道:「釋修的【三世身】能夠修出一體三命的三世之身,既過去身,現在身和未來身。」
「三世之身完全獨立,但記憶共通。」
「據說這門古老的神通秘術修煉到大成時,任何一世的身體都可以斬去另外兩世之身,將他們吞噬,三世合一,成就極為強大的存在。」
「但這【三世身】的弊端也很明顯,沒有大成之前,任何一世之身被斬殺,其餘兩世身雖然不至於跟著身死,但神魂受損,修為大跌,出現記憶丟失等情況是在所難免的。」
「所以你剛說那老家夥失憶了,俺老猿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門秘術。」
沈文安恍然點了點頭。
「那他又是如何保住一身修為的?」
迎著沈文安疑惑的目光,金毛猴子沉聲道:「仙道有一門古老的仙法,俺老猿當年在北辰仙山時,恰巧從老主人口中聽說過。」
「那仙法名為【靈胎七星仙籙】,這門仙法據說是遠古一位仙人為自己的後輩所創。」
「老主人說,那位仙人十分鍾愛自己的某一個後輩,奈何那個後輩資質太差,窮極一生也未曾成就仙班果位。」
「其壽元耗盡時,那位仙人以無上法力護送其魂魄入幽冥,讓其轉世。」
「但又怕其轉世之後無法覺醒宿慧,且丟了生前苦苦修來的道行,便是創造了【靈胎七星仙籙】這門秘術。」
「這門秘術可以將其生前的記憶和修為以七張符籙伏請北鬥七星的星象之力,將之封印,躲避輪回清算。」
「施術者重生之後,七顆命星會指引其找到上一世與之相熟之人,從他們的記憶中找回自己上一世記憶的同時,也能一步步解封自己的修為,快速回到上一世的巔峰狀態。」
「大盈真君那老家夥應該是同時修煉了釋修的【三世身】和仙道的【靈胎七星仙籙】兩種秘術。」
「其三世身中的一世身被斬殺,雖然遭受了反噬,但修為應該沒有盡失。」
「此後又通過【靈胎七星仙籙】解封了一部分修為,實力方才快速恢複到幾近巔峰時期的狀態。」
金毛猴子不愧是從遠古時代一次次轉生活下來的存在。
隻是結合的沈文安的描述,幾乎就完整的推算出了大盈真君當年假死脫身的後手。
沈文安聽後恍然大悟。
但隨之他便皺起了眉頭。
「這般說來,大盈真君那老家夥隻要想要恢複前世所有的記憶和修為,還是會再找上我?」
金毛猴子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你方才說那老家夥專門去葬劍淵堵你,這就意味著你就是【靈胎七星仙籙】其中一顆命星指引之人。」
「這般說來,他肯定不會放過你。」
話說到這,金毛猴子頓了一下道:「不過你也不用太夠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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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輪轉,他上一次根據命星指引找到你,被你口中的那位劍修壞了好事,等到命星下一次輪轉到你身上,少說也得十多年之後。」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老家夥接下來肯定還會去找其他命星指引的存在,從他們身上取回自己的記憶和修為。」
「等下一次輪轉到你————」
金毛猴子話說到這神色不禁變得有些古怪。
沈文安聽到這話也是神情一怔,隨之滿臉苦澀。
現階段的大盈真君已經強到堪比滄湣天榜前幾的地步,若是等他再找回一些記憶和修為,下一次再找上門來————
恐怕就是有赤鳶上人在身邊,也擋不住。
短短十多年,他自己撐死也就能達到紫府巔峰或圓滿。
這樣的實力在老家夥眼中怕也就是一隻個頭稍大的螻蟻,依舊可以輕鬆碾死O
想到這,沈文安心中剛突破紫府後期的喜悅瞬間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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