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頁
- 高門庶子
- 第339章 槐郡大亂!
親,雙擊屏幕即可自動滾動
高雲逸在得知宋時安辭官且廉公公已經到建興後,連夜便騎馬去找到了於自己附近加固大壩的範無忌。
而在見到對方的時候,已經從他的臉上得知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坐在營房中床榻的位上,範無忌麵色凝重,情緒極其的低落。
“無忌兄。”高雲逸十分擔憂的問道,“怎了?”
“雲逸兄。”範無忌抬起頭,看向他,問道,“你為庫官,哪怕公務沒那繁忙,也不會輕易離開崗位。而今連夜到此,必定是有大事吧?”
“當然是有大事的。”高雲逸道,“府君去了一次盛安,然後便辭官了,那就意味著槐郡的屯田大事,再也與他無關。”
“是的,紀植已經代理太守,馬上就會奔赴總營主持大局。”他說。
“這就是問題所在。”高雲逸當了這一年的官,早就深刻的剖析出了官場的底層邏輯,因此十分嚴峻的說道,“隻要宋府君為實際的太守,哪怕人不在建興,而是遠在盛安,將事情托付於紀植,也無任何問題。可現在,紀植成了太守,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為何?”範無忌問。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高雲逸坐到了他的身旁,手掩著嘴低聲的說道,“他雖然是名義的郡守,可有廉公公在,他能夠說的上話嗎?而槐郡大事由宮中太監來統籌,這能不出岔子嗎?”
善宦並非沒有,像鄭和這種,就是相當有能力的好太監。
但拿這個作為辯駁的理由,純粹是用極少的個例來忽視海量的總體。
能夠掌權的太監,絕大多數都是誤事的。
哪怕他的本意有可能是好的,但越這樣越會壞大事。
反倒是壞心有可能做好事。
在大虞這一朝,太監的地位太高了,監督和壓製百官主力便是宦官群體,而非大理寺。
因此也導致宦官天然的與大多數官員對立。
總認為這些官員各懷鬼胎,誇大其辭,欺上瞞下。
其中‘誇大其詞’是最刻板的印象。
你們都說自己難,有這難嗎?
種個田,有那驚心動魄嗎?
“真出岔子了。”範無忌起身,到了自己的案前,將一封信交於了他,說道,“這是建興那邊送來的政令。”
範無忌為軍中主簿,負責聯絡上下。
雖然作為軍隊文職不背鍋,可是某些事情,必定要經過他的手。
無論對錯,他都要將此信息給轉達給軍隊。
高雲逸見其如此沉重,看信的時候,也有些緊張起來。直到看了上麵的內容,整個人都傻眼了:“僅你一部,就要調集兩萬民眾,五千士兵,用以在總營外圈地修建行宮?”
“是,上麵寫了,京縣大營會與我部力同心。”範無忌有些麻木的說道。
“那按照各出一半,也有五萬人了。”高雲逸徹底無語了,雙手一攤,極其難以理解的說道,“殿下不都說了,要將原本的規模縮減到兩成,為何還要動用五萬人?”
“為什?”範無忌笑了,接著罕見憤怒的說道,“因為行宮規模可減,但對陛下的忠心不可減。”
“低聲,低聲說。”高雲逸壓了壓手,讓好兄弟冷靜一些,“這事,沒有回旋的餘地嗎?”
“你看吧,此信無蓋章,也未落款。”範無忌提醒道。
“而且紀植也是寫的,奉廉公公之令。”高雲逸看著信,搖了搖頭,“這混賬紀植,明知道這樣做會出大事,但不敢與公公據理力爭。”
而且為了不背鍋,還反複疊甲。
“紀植現在,一個提線木偶罷了。”範無忌痛恨的說道,“我心疼的是,屯田大業,即將建成,卻要遭受如此大劫。”
“倘若是宋府君在,哪怕也要建行宮,也不會允許他們這樣做。”高雲逸皺著眉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等要向太子獻言嗎?”範無忌問。
他們畢竟是太子黨,哪怕宋時安不在,也不可能看著屯田被破壞。
“說什?”高雲逸問,“說下麵陽奉陰違,擅自的提高規格,惡意的把行宮修好?我告訴你,哪怕這事砸了,最後也不會怪廉公公。畢竟,這是向陛下獻的忠心和孝心。”
廉公公有最高的政治正確。
咱家不過是讓陛下住的好一點,把大典搞得熱鬧一些而已,哭腔jpg。
對於太監而言,心是好的,做了壞事,依舊是不可磨滅忠心。
“那怎辦,讓這事情就這錯下去?”範無忌反問。
“我們若向殿下進言,殿下若聽從了,會怎樣?”高雲逸問。
“會如何?”
“會得罪廉公公。”
範無忌沉默了。
高雲逸又問:“若沒聽從,會如何?”
“會如何?”
“會得罪太子殿下和廉公公。”
高雲逸知道這個時候太子想要極力證明自己,任何的潑涼水都不可能被原諒:“兄弟啊,自古以來,忠言逆耳啊。”
“宋時安不知道忠言逆耳嗎?”範無忌反問。
“他當然知道。”再次湊近範無忌,高雲逸壓低聲音,極其嚴肅道,“他這,是在給殿下一個教訓呢。”
“那,我們就這樣看著外行對內行指手畫腳?”範無忌問。
“我曾經也覺得,做一個正直的官不難,不貪,不懼,拿著一本《大虞律》,還官場一個朗朗乾坤。”高雲逸慨歎的說道,“可這天下,是我一個倉官,是你一個軍中主薄能改變的?”
這話,說到了範無忌的心坎上。
小範也想做點事,可小範官太小了。
“隻是把這個行宮修好,讓老百姓再苦一些,熬過秋收那一刻……”範無忌低下頭,隻能在心中祈禱,“但願,沒有別的岔子就好了。”
“不。”
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高雲逸搖了搖手指,十分篤定的說道:“我告訴你,賬對不上。”
………
紀植和廉公公一同的前往了屯田的總營,在司平官鍾要劃定測量好之後,一萬士兵,四萬百姓便從附近的兩個營中調撥過來。
總共五萬人,在鍾要的指揮下,開始動工,挖掘地基。
同時,建築材料從四麵八方運來。
因為人力是從最近的兩個營調撥來的,足足五萬人,而且都是勞力,所以宋時安先前製定的‘掃蝗行動’直接就被打亂。
當然,廉公公也清楚,蝗族有多可怕,在農業方麵的事情,不可能掉以輕心。
因此,哪怕少了很多人,原來的工作也不能夠敷衍了事,必須強力執行。
“這每日多加了一個時辰的治蝗,飯又不多給一口……”
“而且這天越來越熱了,怎受得了啊?”
“咱們莊昨天就中暑暈倒了幾個。”
坐在田埂之上的一行佃農,端著碗吃飯時,就忍不住牢騷起來。
但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飛蝗襲來。
幾人隻能夠連忙放下碗,拿起鑼鼓,大力敲打,發出震耳的噪音將蝗蟲驅散。
此類的情況,在建興和京縣兩地發生的尤其之多。
的確,隻是抽調五萬人修建行宮。
但這兩縣離行宮最近,勞動力從兩地抽調是最便利的。
按照當初的設想,每十人少一個,確實是不會影響大局,是最合理的。
但是,各地的每一個莊子抽調十分之一的人,再由士兵將人送往行宮工地,這中途政令傳遞的損耗,行路時糧草的損耗,還有人員零散分布下指揮的不便,都讓那種合理變成屁話。
哪怕是現在,大學學生會讓每個學院出等比例的人手,然後大家一起做成某個項目都夠嗆,古代就更別說了。
不過,僅僅隻是如此的話,這台機器還能維持……
“公公,這琉璃瓦槐郡可真是找不到,也造不出啊。”
在行宮地基挖掘時,站在外圍的鍾要手上拿著圖紙,然後對廉公公說道。
“槐郡沒有嗎?”廉公公不解的問道。
“皇宮修建的材料,都是各地的商人負責,因為有些木材土礦,不是哪都有。”鍾要解釋道,“比如此等綠色琉璃瓦,便需要從欽州來。”
“就不能用別的替代嗎?”廉公公道。
“可以,其餘的殿都是用最普通的紅瓦,可這大殿……”鍾要道,“最起碼,這大殿得用琉璃瓦啊。”
“那咱家知道了。”廉公公點頭,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他已經在很努力的一切從簡了,但主殿都保持不了規格,那他也沒臉去見太子。
“先前宋府君騙…搞來的這群商人,有人是做琉璃瓦的。”鍾要道。
“你需要多少?”廉公公問。
“這個數。”鍾要將清單呈給廉公公道,“順帶一些其他的主殿材料,也都寫在了這。”
“這多啊……”廉公公有點頭疼了。
“運輸途中肯定有損耗,所以報的量是需要的兩倍。”鍾要道。
“兩倍夠嗎?”廉公公問。
“這屯田也不易……”鍾要解釋道,“差不多是夠用的。”
“那如若不夠呢?”
“那就得再運一次。”鍾要道,“絕對不能夠用雜色的材料進行充數,這比用普通材料還要難看得多。”
“那就報三倍,也是為了穩妥。”廉公公十分謹慎的說道。
“那這些東西,可都是要錢……”鍾要小聲的提醒道。
太子的確是給了一些資金讚助。
但是,他可沒有考慮到這種情況。
那些錢,壓根就不夠用。
“這個,咱家自有方法。”
廉公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從容道:“宋府君是如何讓那些商人出錢出力的,咱家就能怎讓他們出力。”
………
七名商人被廉公公召見。
一行人走在路上,皆小聲議論。
“這些天我們一直想要見公公,都沒能見到,今日怎突然叫我們?”
“怕是有事情啊。”
“該不會是行宮的事情吧?”
說到這,各自都看向了彼此。
他們做的生意,不少都是跟建築有關的。
然後,每個人都變得緊張起來。
惶恐的,走向了大堂。
而一進去,便看到那位公公翹著二郎腿的坐在椅子上。
並且,周圍沒有設位置。
先前宋時安也會經常找他們,不過一進去,就是讓他們坐椅子上,語氣親切熱情的不像是個大官……
說他們是金主,是東家,是他宋時安的財神爺。
當然,這可是宮的人。
宮的人,一向都是趾高氣昂的。
“我等,參見公公。”
眾人一齊向廉公公行禮。
“諸位,今日召你們前來,是來讓大家發財的。”說完,廉公公就讓身旁的太監將一份份清單,分發給了他們。
他們看到了單上的內容後都懂了。
采購。
“朝廷會用以前的價格,采購你們的貨。”廉公公道,“並且,通行所需的路費也一律報銷。”
這的確是一個發財的機會。
因為他們做的就是這種生意。
但是,眾人心都有一個疑慮。
見他們都猶猶豫豫,廉公公道:“諸位有何疑問,請說。”
“公公。”於是帶頭的一人開口道,“我等的錢都換成了糧,都存在這了。如若要向朝廷提供這些貨,那貨款的話?”
“朝廷能黑你們嗎?”廉公公反問道,“你們替前府君做事,錢也是直接給嗎?”
“公公,是這樣的。”那人說道,“宋府君承諾在屯田結束後,會用糧食賣出的錢支付給我等,不過按照工段,已經給我結了兩成的款。”
很經典的國企工程款分段結清。
至少,給人以希望。
“那先前宋府君給你定金了,剩下的一齊在屯田之後結了,有問題?”廉公公問道。
按理來說,是這樣的。
可是,宋時安都不在了。
那換了個新主官,你不給表示一下,眾人如何能夠心安。
每個人都惶恐起來。
就在這時,還是帶頭的那人說道:“公公,之前宋府君承諾過我們,存在倉庫的糧食可以隨時帶走,已經有些糧商將糧食帶走了,既然結不了款,那可否先將我們的糧食歸還?”
聽到這話,廉公公一下子就生氣了,道:“宋府君在時,你們的糧食安心的放在了倉庫。現在咱家來了,怎就想不放心,要把糧食帶走?”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不是的。”那人連連擺手。
“這說吧,宋府君有誠信,而咱家的背後是太子殿下,咱家承諾諸位。”廉公公義正言辭道,“屯田結束後,所有糧食都歸還。你們的銀子,也給你們一兩不少的結清!”
廉公公知道,糧食就是他們的把柄。
宋時安就是用這個拿捏他們的。
隻要糧食在,他們就不可能跟屯田切割。
而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眾人也隻能答應,而後一同離開……
再強,那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但回去的路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陰霾。
對能否拿到錢,沒有一丁點的自信。
比起這個太子的心腹太監,他們甚至相信詭計多端的宋時安。
可現在,糧食也帶不走……
就在這時,一人突然抬起頭道:
“糧食不要了,跑路吧。”(本章完)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