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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堂,請慢走。”

      在宋靖從中書台下班,準備離開的時候,恰好廉公公就在門口堵著他,並且身旁也隻帶來了一位便服的小太監。

      “廉公公,這是什風把你給吹來了?”宋靖做出驚訝的問道。

      “哎,你肯定是知道的。”廉公公歎息了一口氣,而後伸出手道,“請借一步說話。”

      “好。”

      廉公公今日來的時候沒有大張旗鼓,前擁後簇,毫無排場,所以說這個見麵也不是很正式的,二人的狀態都相較放鬆。

      走到一旁後,那名隨行的小太監在一旁站著,對他倆保持了一段距離,同時也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不讓其餘人接近。

      “這宋府君是何意呀?”廉公公不確定的問道,“在行宮上的事情,雖然與殿下有些分歧,但什都是可以談的呀。”

      聽到這話,宋靖的表情沒有一絲的變化。

      不像是其餘人對宮的大太監那樣,保持著諂媚,或者說最起碼都有一些微笑,代表著尊敬。

      但宋靖完全沒有。

      廉公公,不是一個低情商的人。

      所以,壓根就不可能會在勸人的時候,說出這樣一句話——宋府君這是何意?

      如果覺得這樣不夠形象,那就再舉個例子。

      一對情侶吵架了,另一半想要和好,開口就是:你什意思?

      這不是要好好解決問題的態度。

      這是在責怪。

      廉公公這說,那就一定是得到了太子的要求,讓他在請人出山的時候,也要不卑不亢。

      “誰知道這臭小子什意思呢。”宋靖完全順著廉公公的意思道,“我可管不住他,他要是真的聽我的,那我可就省了好多的心。”

      “那不是這樣呀。”廉公公感覺到了宋靖的態度,笑著道,“小宋府君做的都是為國為民的事,先前的北涼之戰,後麵出使燕國,這些功勞那都是要名定青史的。”

      “就算這是功勞,那也是他自作主張幹的。”宋靖提前疊甲道,“此番他從槐郡回來,到了盛安,連家都沒有落,便直接去了皇宮,什辭官這事,也未與我商榷哪怕一個字。”

      “所以說,您得勸一下啊。”廉公公道,“這槐郡,還是很需要小宋府君的。”

      還是很需要。

      請求的這勉強嗎?

      這太子,是真的覺得屯田到了這一步,後麵都是簡單的收尾了。

      “需要他作甚。”宋靖直接擺手,“不需要的。”

      “都堂啊,真需要……”廉公公道,“殿下可是一直把小宋府君成為宰輔之資來培養的。”

      “公公。”宋靖看著廉公公,說道,“您的職責已經盡到了,我回去之後也會與他商榷,但這事我真不保證能夠有何改變。他當槐郡太守這段時間,老家寫信過來罵我的不止數人……我想宋氏,要消停一下了。”

      說完之後,他便雙手抬起,對著廉公公不彎腰的行禮。

      “都堂,還是拜托了。”

      廉公公雙手抬起,微微彎腰,向宋靖行了一禮。

      二人的對話,就此結束。

      然後由廉公公,盡可能詳細的轉述給了太子。

      “……”聽完的他,有些微惱,但也克製住了情緒,“那沒辦法了,時安他執意要辭官職,那本宮也不能強人所難,讓他做不樂意的事情了。”

      廉公公知道,太子要一展拳腳了。

      因為從他身上完全看不出‘那沒辦法了’的為難。

      不過在他看來,這事也沒有想象中那難。

      屯田最難的工作,就在前麵。

      宋時安的確是有才,有魄力,將那些別人難以做到的事情完成了。

      可是現在稻子都結穗了。

      馬上就要秋收了。

      都到了這一步,就隻剩下動用那幾十萬人將那些麥子給收割了。

      有何難處?

      大虞的官員再廢物,再貪腐,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事情漂漂亮亮的做好向太子交差,這不比什都好嗎?

      再說修建行宮的事情。

      原本的規模的確是有些強人所難,可現在隻動用數萬人,其餘軍民的壓力也不會有多大。

      甚至多了不到半成的勞動。

      還有。

      昨天自己向皇帝稟報的時候,皇帝倘若覺得不可,為何不直接點出來。

      他可是太子的父皇,如此大事,他能夠不提醒自己的兒子嗎?

      綜上。

      宋時安別的可能替代不了,可屯田收尾這事,能做。

      “既然要督造行宮,那除了司平的官員要去,宮也得出人。”太子抬起頭,看向了廉公公,“此事,本宮想要交於你。”

      太子知道太監貪腐有多嚴重。

      但是,倘若沒有宮的監督,那讓官員們自己去做,那就更不好控製了。

      不過,他擁有解決的法子。

      “殿下,奴婢願意為殿下效力。”廉公公說到這,有一些猶豫道,“可是喜公公先前就去過槐郡,再加上現在他傷養得也差不多好了……”

      “中山王在那,他方便去?”太子笑道。

      “也,也是。”廉公公低下頭。

      怎忘了這一茬。

      “還有,你知道本宮為什想讓你去?”太子認真的問道。

      “奴婢不知。”

      廉公公十分惶恐道。

      在陳寶那時,廉公公在大太監中的排序甚至都進不到前五。

      而現在,他也是第四開外的太監。

      按照資曆,地位,如此大事,能夠交給的人還有很多。

      “在諸位司禮太監中,本宮認為你,最本份。”太子抬起手指,指著對方,十分嚴肅。

      “為殿下做事,本份就是奴婢的…本份。”廉公公知道太子的意思。

      他貪的少。

      現在,想要讓一個不貪的人去。

      “大虞先前出使燕國,花的太多了,此番修建行宮,能夠給撥的款相當有限。當然,地方鄉紳也是能夠給與幫助的。”太子道,“本份人,就像那普通人家的巧婦,精打細算,而又能夠井井有條。”

      太子在PUA,希望廉公公一點兒都不貪。

      

      讓他下麵的公公,也一個子不貪。

      “此事若能做好,到時候陛下秋收大典,也會高興。”太子笑著說道,“你,為首功。”

      廉公公仿佛看到了,一個玉璽就在自己的麵前。

      當然!太監怎敢窺竊神器?

      可掌印的大太監,就不能對玉璽有渴望嗎?

      渴望在最近的地方服務皇帝!

      “殿下,奴婢必為殿下竭盡全力,將性命都賭在這次行宮的修建上!”

      廉公公跪地匍匐一拜,抓住了這進步的機會。

      “放心吧。”太子則是相當從容的安慰道,“好好去做,自然而然便可,有朝廷和宮的支持,你將會一路通暢。”

      ………

      宋時安在這個時間點回京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盛安。

      頓時便引發了軒然大波。

      畢竟他可是屯田的總設計師,這個時候回來,難道是跟喜公公被抽陀螺的事情有關?

      那陀螺不是六殿下抽的嗎,怎是宋時安回來?

      在京城熱議時,盛安政局也發生了動蕩。

      朝廷為了安撫人心,便在尚書台發布了官員變動的公告——槐郡守宋公時安,遘疾靜攝。郡丞紀植權攝府事,勸課農桑如舊。

      但內行的人都知道,這是幌子。

      屯田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隻剩兩個月就要豐收了,這可是要拿功勞的時候,什病不能等屯田結束?

      那結論隻有一個——宋時安和太子發生了意見分歧,宋時安辭官不幹了。

      直接導火索,就是那槐郡行宮!

      此時的魏翊淵,正在外城一間酒樓二樓雅間,看向窗外。

      在鬧市的中央,搭起了一個台子,有前台也有幕後。台上,一人身著黃色虎皮裙,身上毛躁躁的,長著個猴臉,手拿著一個黃色的大棒子,閃轉騰挪,十分靈巧,每做一個動作,便引發陣陣喝彩。

      “呔!吃俺老孫一棒!”

      酒肆雅間的魏翊淵也鼓了鼓掌,臉上帶著笑容。

      過了一會兒後,一名門客走到了他的身旁,稟報道:“殿下,與那戲台的東家聊過了,說要買下他們,但他們並不情願,哪怕都開價到了兩千兩銀子。”

      “那就繼續加。”魏翊淵隨意說了一句,接著繼續看著鬧市的戲班子表演。

      “殿下,小的不懂,這唱戲每天在盛安城中演《西遊記》,雖然也得了些賞錢,可一次也就那幾千文,還要給盛安吏交稅,咱們都出到了兩千兩,還要養著他們,為何不願意?”

      這可是兩百萬錢啊。

      “你沒發現,他們演的雖然都是《西遊記》中的,可從來沒有演完一章,每次都是意猶未盡。”魏翊淵道。

      “確實,故意吊胃口。”

      “如此多的人,還有如此大的排場,卻隻賺點打賞錢,為何?”魏翊淵問。

      “殿下,這是為何?”

      “因為。”魏翊淵抬起手指,說道,“他們這是在打出名號,讓整個盛安的人對他們眼熟。後麵,便可圈地收錢,讓那些人花錢看了。”

      這種商業模式,他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那在哪圈地呢?”門客驚訝的問。

      魏翊淵道:“如若是本王,就包一家酒樓,變成戲樓,不收看戲的錢,但把茶水賣貴,進去就得收費。”

      “殿下英明!”門客眼睛放光,太佩服中平王的才能了,並且有些激動的說道,“同一個戲,這些庶民能看無數遍不膩,那些達官貴人更肯花錢,要是將戲班給買了,可以吃這《西遊記》一輩子啊。”

      一年扣除掉成本至少賺幾千兩銀子輕輕鬆鬆。

      “五千兩買,不會虧。”魏翊淵說完後,又補充道,“對了,提本王的名號。”

      先前兩千兩能夠幹脆的拒絕,說明對方的東家也是個實力不小的大佬。

      所以五千兩也有可能被拒。

      但掉魏翊淵中平王的馬甲,那就不一樣了。

      普通富商能夠巴結到一個正四品能上朝堂的官員,那就已經是誤闖天家了。

      而能夠接觸到皇室,而且是王爵,那他這輩子都起飛了。

      極少人會不來巴結。

      “是。”門客點頭,“殿下,那在下繼續去談。”

      “務必要將這《西遊記》戲班給拿下。”魏翊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本王,要它有大用。”

      “是。”

      門口就此退下。

      而很快,又有一人進來,湊到魏翊淵的旁邊小聲道:“殿下,太子殿下派出了廉公公,與司平(工部主官)出了皇城。”

      “真出去了?”

      聽到這個,魏翊淵有些驚訝。

      因為他沒想到,宋時安是真的屯田屯一半,將革命果實給讓了出去。

      兩個人不是要拉扯一番,講講條件嗎?

      “是的。”那人道。

      “四哥啊,還真的讓你的心腹大患就此解決。”

      魏翊淵是看出來了,皇帝希望太子平穩接班,對他沒有任何要求,除了守住江山。而太子當上了儲君之後,也變成了一個再無大誌,隻希望皇權握在手中的庸人。

      倘若真的以統一為己願,這個時候為什要自損屯田成果?

      還不是鎮不住宋時安這個權臣。

      “那宋時安,真就這簡單,一氣之下退了?”

      魏翊淵有所懷疑,同時又想到了自己二哥的話,那就是所有人都覺得宋時安做不成的事情,他必定能做成。因此,有了一絲狐疑:“難道,屯田到了這個份上,沒有宋時安的情況下,還能失敗?”

      ………

      “廉公公和司平已經出了盛安。”

      吳瓊向離國公匯報道。

      坐在位上的離國公臉色一沉,看向了吳瓊,問道:“你如何以為?”

      “兒子以為,宋時安是在與太子較勁。太子,也是在與宋時安較勁。”吳瓊道。

      “不錯。”離國公道,“那你認為,誰會贏?”

      “兒子覺得……”吳瓊在一番糾結後說道,“雖然宋時安乃天下奇才,可他這次較勁,是真的有些托大。”

      “那就屯田沒了宋時安,也能做成?”

      “父親。”吳瓊認真分析道,“宋時安自己讓出來了功勞,那接手的這些人,一定會竭盡全力,將此事做成,繼承此次屯田的功勞。這種情況下,兒子不明白,誰會去貪腐,誰會去怠政,誰不會全力以赴?”

      “你懂人性,但你還是官做短了。”

      “請父親指教?”

      對此,離國公頗為從容且篤定的說道:“有想要做好的心,再付出竭盡全力的努力就能把事做成。那這世上,就無難事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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