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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涑的表現,在三苗洞內就已經很差,讓羅彬對遮天地的人觀感大打折扣,同樣也讓張雲溪失望透頂。

    事情到了這一步,對於他們師徒三人來說,已經完全沒有優勢,白涑竟然妄想用身份壓人?

    世上人分三種,吃軟不吃硬,或吃硬不吃軟,羅彬屬於最後一種,軟硬不吃。

    可羅彬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他沒有停頓,再道:「我不屑於騙你,我雲溪先生,胡先生,身上皆無虹丹。」

    「做人是相互的,你們沒有履行到相應的承諾,我們來此地以卵擊石,能活下來,實屬僥幸。」

    「如果你不知道怎尊重人,怎接受現狀,非要蠻不講理,那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張雲溪微微點頭,顯然,他站在羅彬這一邊。

    羅彬自身也清楚,他此刻一言一句,都是有理有據的。

    白涑繃著一張臉,死死盯著羅彬,他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攙扶著白觀禮的白纖往前挪了兩步,隱隱擋住了白涑。

    「抱歉……」

    「師尊被下屍血上身,眼底恐怕還有一縷中屍白的身蟲,他本來就在真人門檻之前,要踏過那一步,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麵對可能出現的三屍蟲。」

    「雙蟲,他難以度過。」

    「師兄想要拿到虹丹,也是救師尊心切……恐怕他都沒有過多去想這虹丹是給老師祖尋的了……」

    「師尊身上有一套觀主真人的雷符,可行天雷。我們不是真想連累你們……」

    「苗王出事……非我們所願。」

    「如果你們真的拿到虹丹了,我們願意用等價之物換,或者用等價的條件。」

    白纖這一番話,禮數就上來了。

    「若拿到了,羅先生現在是去救苗王,救他的師父,不光是你們有師徒情,羅先生沒有嗎?你們師父好歹還在眼前,好歹還喘氣兒。」胡進接了話,他又搖搖頭說:「咱們也算出生入死了,這會兒翻臉,算什?」

    白纖勉強一笑,側頭看一眼白觀禮,她眼中複雜更多。

    白涑,沒有吭聲了。

    羅彬也沒有繼續得理不饒人,朝著前方崖路走去。

    三人經過崖路沒有問題。

    真要說上來,除了羅彬吃了一些苦頭,張雲溪和胡進至多一些驚嚇。

    後方白涑和白纖要稍微慢一些,他們將白觀禮夾在中間。

    羅彬不再等,繼續往回走。

    不多久,就徹底和白涑,白纖,白觀禮師徒三人拉開距離。

    「身蟲,真蟲。」張雲溪忽然道:「羅先生你可感覺到區別?」

    「我無暇去想……」羅彬話音沙啞,心依舊抑製不住,微微發顫。

    和白涑針尖對麥芒的時候還好,有個宣泄的地方,此刻完全平靜下來,那股落空感就仿佛萬千螞蟻,正在不停地啃噬他。

    他唯獨的僥幸,就是苗王現在還沒有死,還在苟延殘喘,因此,他才想趕緊找到虹丹。

    空安墜崖,他再怎強,都不可能活下來了吧?

    找到虹丹,就還有最後一絲希望。

    當然,也有可能即便是找到虹丹,苗王也無法突破,結果變成另外一個墨狄公。

    可希望,總好過於絕望?

    「你必須去想,你才知道,苗王此刻或許在麵對著什。」張雲溪言辭沉著冷靜,即便是眼前局麵,他居然依舊保持著大局觀。

    這一次,胡進緊緊閉上嘴,沒有吭聲。

    羅彬是想去想,可一時間心如亂麻,完全沒有頭緒。

    「哎。」張雲溪歎了口氣。

    「我……」羅彬格外複雜。

    這整個過程中,他們都沒有頓足停下。

    張雲溪隨之開口,接過羅彬的凝噎,說道:「按照你說的信息,以及那師徒三人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東西,身蟲和真蟲,應該是兩個關卡要麵對的。」

    「第一個關卡,是類似於道士突破真人的時候,那時候,應該是較為弱勢的身蟲,它們相對來說是虛幻的,類似於人的心魔。」

    「第二個關卡,就是徹底跨過那個階段,會麵對自身實質化的一切欲望,就是真蟲。」

    「我第一點判斷未必準確,第二點卻一定沒錯,虹丹一定是能引導自身,去除滅三屍蟲的珍寶,可也容易讓人陷入其中,譬如墨狄公。」

    「苗王,告訴了你能從空安身上得到金蠶蠱,難道他不知道,能拿到虹丹嗎?」

    「苗王,沒有要。」

    「是虹丹對他來說無用,他沒有服丹條件,還是說,他不信任外力?隻是信任自身?」

    「他有必要進三苗洞度過最後的日子嗎?」

    「還是說,三苗洞是三苗的開始,他在那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或許那可以讓他的心境得到升華?從而突破本身就存在的三屍蟲難關?」

    「弄清楚這些,會讓你更冷靜地去判斷。」

    「或許虹丹有用,可未必是苗王需要的。」

    「他所需要的是什?」

    羅彬很長時間沒有覺得張雲溪的話深奧的讓他難以理解。

    此時此刻,他一時間還真的不能聽透徹,看透徹,因此他沒有直接回答張雲溪。

    「羅先生,你念頭通達啊!」

    張雲溪再度開口,帶著一絲絲感歎。

    「看似,他做出了魚死網破的結果,實際上,真的是嗎?他刻意給空安漏洞,讓空安嚐試逃生,繼而引出和他實力相仿的背靈,背靈和落荒而逃的空安碰撞,背靈死,空安墜崖。」

    「他的確在賭人性,不過,他沒有賭背靈會遵守規則,而是賭其對虹丹的貪婪。」

    「因此這樣一來,兩人就算是實力上相仿,心境上卻天差地遠,用這種方式,避免了他不在之後,你要麵對的危險。」

    「隨後,他托付一切。」

    「其實,他應該早就對你托付過一遍了吧?」

    「收你為徒的時候。」

    張雲溪目光深邃。

    羅彬心頭微微一滯。

    「他想要什?你便給他什,這就是你能做的一切,尊師命,讓他覺得一切盡在掌控之中,這通達的念頭,或許能讓他和曆代苗王都完全不同。」

    張雲溪這最後一句話說完,便安安靜靜地趕路,再也不多言其他。

    胡進也難得地保持著安靜。

    走了良久,思緒了良久,羅彬內心依舊複雜。

    說來不容易,想通,更不容易。

    張雲溪這一生曆經生死,是的,就算玉堂道場盡滅,他依舊保持著自我。

    他的念頭,就是通達的?

    忽然,羅彬的複雜,又成了另一種怔然。

    一切,都繞回來了。

    他,還是最開始那樣?

    他的性格和大部分人一樣,某件事情如果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就覺得別人一定做不好。

    哪怕是苗王,哪怕這個境界突破,是苗王自己的事兒,他一樣認為,或許他拿到虹丹會有所不同。

    相當一部分人,都會有這樣的固執己見。

    可苗王自己會不重視嗎?

    答案一定更是苗王比任何人都了解自身境界,知道應該怎做。

    他不過是個剛學蠱術的小輩。

    他能有本事,去決斷苗王需要什?

    苗王對他很真誠,甚至羅彬覺得,有種視如己出的感覺,才會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一個有能耐的父親,需要兒子做什?

    一個站在頂點的師父,需要弟子做什?

    他們一定不會覺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而是希望他走在自己的規劃之中。

    這些,應該就是張雲溪所說的念頭通達!

    想清楚這的瞬間,羅彬隻覺得眉心一陣陣微癢,似乎有什東西鑽了出來。

    他看不見自己額頭,可他知道,必然是金蠶蠱種!

    隱隱約約,他有個感知,金蠶蠱種在給他指引方向!

    本意他是想回千苗寨,動用人手,直接排查崖下,找空安屍身,找虹丹。

    如今,金蠶蠱種有了反應,他也無需刻意去找到虹丹,他更應該做的,是找到苗王的金蠶蠱。

    直覺告訴他,如果真如張雲溪所說那樣,如果他真的讓蠱種吃到了金蠶蠱,苗王一定會有感知,那苗王的念頭,必然會更通達!

    信念,往往會讓人在絕境的時候,去逆風翻盤!

    稍稍頓足,羅彬閉目,靜靜感知方向。

    「跟我來。」他啞聲開口,循著金蠶蠱冥冥中那個指引方向疾走。

    胡進稍稍愣住,張雲溪目光卻微微一亮,立馬跟上羅彬。

    一行三人在山林之中穿梭,大致方向,是一直在朝著山腳下走去。

    三危山大,這一走,就從天黑走到了天亮。

    途中不得不停下來短暫休息,胡進雖然實力不足,但是經驗不少,他身上攜帶了很多乾糧,甚至還有水囊,幾人休整之餘,也能吃上些東西,補充體力。

    又是一天的時間過去,日暮西山,夜色不停吞並殘存日光時,羅彬到了這一峰的山腳下。

    後方是巨大的屏障山,兩側是類似於環抱的山斜坡,一直往上,形成巨大的山峰。

    頭頂正上方,能瞧見一個崖台,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凸起部分的三苗寨輪廓。

    那絕非一個蟾蜍的模樣。

    更像是一個鐵壇,用來煉蠱的鐵壇!

    再仔細一看,還像是一個爐子,用來製藥的爐子!

    第三眼又有所不同……還像是一個略圓的鈴鐺。

    移靈洞一脈的人,搖晃的鈴鐺,不就大概是這個樣子?

    這,就是三苗?

    「師父……」

    羅彬眼眶忽然紅了。

    他知道,為什三苗洞在萬千蠱蟲覆蓋的時候,會形成那蟾蜍的形狀了!

    哪怕是在如此危難凶險的關頭,苗王依舊在給他鋪路!

    黑金蟾不是他靠著自己的本事收服的。

    因此苗王才會讓他更多的去培養蠱種,避免黑金蟾反噬!

    三苗洞的變化,蠱蟲覆蓋而形成的蟾蜍,就是苗王給黑金蟾最後的威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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