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溪雙眼極為明亮,他點頭,神態帶著讚歎!
「有勇有謀。」胡進咽了一口唾沫。
這件事情發生時會覺得很激烈,很突然,可事情本身並不複雜,張雲溪能看明白,胡進一樣能看懂。
就在這一霎,苗王身上的氣勢如同決堤的大壩,轟然泄下!
羅彬前一瞬短暫的喜悅,此刻瞬間散落,他快步朝著苗王跑去!
他,想到了辦法!
此時此刻,苗王的模樣很古怪。
他站在那。
他臉上似乎在蠕動,有什東西要穿破而出!
「師父,我有辦法!」
「你撐住!」
羅彬喊聲極大,在山崖中回蕩!
「羅先生!不可!」
後方,張雲溪大驚失色,聲音更大!
「金蠶蠱落在了他身上,他逃不掉……」
「找到金蠶蠱,讓你的蠱種,將其吃下……」
前兩句,苗王的聲音是正常的。
隨後,苗王的身形變得格外傴僂,話音也斷斷續續。
「三苗洞啊……」
「三苗……」
「能嗎?」
「辦法?」
「無需辦法。」
「我,無關緊要之人……」
苗王慢吞吞的走進了三苗洞的大門。
大門閉合,蟾口隨之封閉。
羅彬和苗王之間的距離的確不遠,可苗王距離三苗洞門還是太近了。
在苗王不願意等的情況下,羅彬根本來不及靠近。
洞女,一個個散去。
羅彬就要走上台階。
密集附著在三苗洞大門的那些蠱蟲,忽然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這讓羅彬微微鬆口氣。
可他剛跨上去一步。
門,驟然開了。
門內杵著的,赫然是墨狄公!
青,白,血,三色屍蟲縈繞其上。
墨狄公身上全是煞氣,全是不善,全是敵意!
這和它先前的狀態都完全不一樣。
不光如此,墨狄公身旁,另一口羽化惡屍的老嫗陰厲地盯著羅彬。
一條條小臂粗的蜈蚣在門檻下隱現,還有其餘蠱蟲,仿佛隨時都準備著攻擊羅彬!
嗖的一聲,是一條粉舌在麵前橫射,似是阻擋羅彬往前!
冷汗蹭蹭往上冒,羅彬自己也知道,這兩口羽化惡屍沒有善意!
苗王,無法壓製他們!
因此,他無法進三苗洞!
張雲溪和胡進跑到了羅彬身後,一人抓住羅彬一條胳膊,用力將其往後拽。
「你的第一卦,改不了苗王的命!」
張雲溪語氣分外凝重:「那是你無法承受的反噬!」
「羅先生你冷靜,不要意氣用事,不要上頭!」
胡進微慌,快速勸說。
羅彬身體繃直,僵站在那一動不動。
門,轟然一聲關閉。
氣浪極大,抽打在羅彬的臉上。
隨後,門又轟然一聲開啟,三個人被拋了出來!
一人,是白觀禮。
白觀禮神若瘋癲,躺在地上,臉色十分陶醉,宛若沉浸在某種愉悅之中。
白纖蜷縮在一起,體若篩糠,麵露驚悚,雙目緊閉,仿佛被嚇壞。
至於白涑,他則是一動不動,完全昏死。
他們這一次行動,如果不是苗王出手,簡直就像是一場鬧劇,所有人都會折損在這。
「虹丹……」羅彬顫巍巍地開口。
他進不去三苗洞。
恐怕苗王也不會讓他進去。
按照苗王之前那些說法,恐怕很長時間,無論是千苗,移靈,或者是巫醫峰,都無人突破。
虹丹,或許就是一個契機。
「崖下!」羅彬言之鑿鑿。
對此,張雲溪反而沒有多言。
「是可以找找……萬一呢?苗王簡直是個高人中的高人……我從來沒見過這厲害的人……」胡進喃喃。
轉身,羅彬就要走。
「羅先生……他們……」胡進又喊了一聲。
「一人,找不到虹丹的,有問題的是白涑,白觀禮比他強得多,還有,這白纖問題不大,他們昏迷於此,我們不能置之不理,一旦他們醒來,會形成反效果。」張雲溪沉聲道。
羅彬閉目,再睜眼,眼珠中滿是血絲。
是,憑藉白涑的心性,等他們醒來,發現躺在這兒,恐怕會直接遷怒於人。
「下屍血……」胡進咽了一口唾沫。
羅彬注意力也在白觀禮身上,他沒有多少表情。
張雲溪蹲身在白涑身旁,伸手,掐住白涑的人中,狠狠發力。
白涑猛然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雙手撐著兩側,挺身而起。
張雲溪起身,沒有和白涑靠得太近。
胡進效仿其動作,去掐白纖的人中。
白纖也清醒過來,不過她醒來那一瞬,是驚慌失措,左右四掃。
直至瞧見是羅彬等人,她那股慌亂才消散。
「師尊!」白涑沒有理會羅彬幾人,立馬翻身而起,挪至白觀禮身旁,抓住其肩頭晃動。
白纖同樣搖搖晃晃挪到白觀禮另一側,她眼眶都一陣泛紅。
扭頭,白涑盯著羅彬,張雲溪,胡進。
「你們……怎把我們帶出來的?」
「墨狄公呢?」
「虹丹呢?」
白涑接連三個問題,緊接著又說:「快讓我師尊清醒!」
羅彬皺眉。
張雲溪無言。
胡進臉皮微搐,他說:「帶你們出來的,是苗王,墨狄公自然還在邊兒,虹丹不在我們身上。」
「白觀禮道長被下屍血侵蝕意識,我們怎讓他醒來?」
「不該是你們想辦法讓他醒嗎?」
胡進的話,從來都不在少數。
要好的不靈壞的靈,要有時候「心直口快」地噎人。
「你們好像並沒有太大的問題,能夠帶著白觀禮道長走吧?羅先生還有要緊事情辦,這地方也並不安全,兩口羽化惡屍,太凶了,得回千苗寨。」
胡進再度開口。
「請吧。」張雲溪做了一個手勢。
白涑沒多吭聲,他隻是盯著三人。
白纖則顯得有些惘然,不清楚幾人之間為什多了隔閡,以及敵意。
她攙扶著白觀禮要起來。
白涑才動手幫忙。
「我們不是羽化惡屍的對手,能僥幸活著出來,已經是一件幸事,為此,苗王卻付出了代價,他出不了三苗洞了,因此白涑道長,你若是有什不滿,你應當自行消化。」
「你們的代價,隻是白觀禮道長的下屍血,道門總有治愈的辦法。」
「千苗寨的代價是損失苗王,羅先生的代價是失去了師父。」
「先前的一幕,我希望不會出現。」
「道門是有規矩的,羅先生如是。」
張雲溪這一番話,既說明了情況,又隱隱帶著一絲敲打。
「這……」白纖的迷惘,稍稍有了一絲醒轉,明悟。
「意思是,虹丹拿不到了。我們可以分道揚鑣了?」白涑的話音微冷。
「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就是合作嗎?你們要虹丹,並且要驅趕走屍王,以及對付羽化惡屍,我們要做的就是帶路,且輔助幫手。」張雲溪直白道:「我們各自做出努力,你們的表現,不盡人意,結果是苗王救場,你覺得還能如何呢?」
張雲溪一番話並未慣著白涑。
他隻是說不完全的過河拆橋,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而委曲求全。
一時間,白涑沉默。
轉身,羅彬就要離開。
隨後他稍稍頓足,瞥了一眼白涑,說:「盡快出三危山,你們沒有理由在這久留了。」
「還給我雷擊木,然後,我要搜你們的身,先前發生了什,我和師妹,師尊,完全不知道。」
「你們有沒有獲得虹丹,我們也不知道。」
「苗王或許真的來救場了,或許他也被真的困進去,既如此,他怎可能將虹丹繼續留在墨狄公身上,這不是讓墨狄公遲早有一天繼續找上你?」
「還是說,苗王不是墨狄公對手?」
「空安呢?」
「苗王坐收漁翁之利了吧?」
「你們,是想把我們騙走,是要反悔了?對吧?」白涑這一番話,直讓羅彬眼珠發紅。
白涑沒有繼續攙扶著白觀禮,因為白纖能扶穩。
他走向羅彬。
「做人是相互的,你們是陰陽先生,如果你們不仁,就休怪我不……」
白涑話音未落,黑金蟾射出舌頭,差點兒就打在了他身上。
驟然後退兩步,白涑額間滿是細汗。
他眼神再度變化,冷冰冰補了一句:「我是搜不了你的身,可你隻要這樣做了,那就是騙了人。」
「回到山門,我會如實稟報師祖。」
「屆時你會給千苗寨帶來怎樣的後果,你要自己承受!」
「你們這些地方的人,都這狂妄,都這自大嗎?」羅彬啞聲問:「那我如果殺了你呢?是不是也會有人來報複?他們想找到這的可能性,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