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你俘虜了玉山軍一千五百人,還抓了敵方主將裴守拙?”
朔風城的將軍府,剛剛聽聞消息的耶律昭夜驚訝地坐直了身子,自己與洛羽打了這多年,以前就算打贏了仗,最多抓住些許重傷動不了的隴西軍卒,還是頭一次生俘如此多的兵馬。
“千真萬確,末將豈敢胡言?”
赫連灼風恭恭敬敬地說道:
“不過玉山軍拚死阻擊,副將君破淵帶著少許糧車跑了,據末將估算應該運回去一兩萬石軍糧。除去戰場上損毀的,剩下的十幾萬石糧草已經全部運入城中。
殿下說不能讓一粒米落入隴軍手中,此戰是末將失職,還請殿下降罪!”
“哎,一兩萬石軍糧罷了,夠他們吃幾天的?無所謂。但生擒如此多的隴軍乃大功一件,消息傳出,敵軍心士氣必然大跌,哈哈!
赫連將軍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啊。
甚好!哈哈。”
赫連灼風大鬆了一口氣,暗自竊喜,第五長卿說得沒錯,耶律昭夜的心思果然全都被俘虜吸引了,糧草不糧草的早就拋之腦後。
而且自己故意耍了點小聰明,少報了糧食,根據實際估算,隴軍應該弄走了四五石糧草。
“好事,確實是好事。”
百天縱也有些意外,問道:
“那此戰第五長卿有無異常?”
“沒有,從頭到尾末將都盯著此人,絕無泄露軍情的機會,敵軍提前發現我軍蹤跡應該是外圍有遊弩手警戒的原因。”
赫連灼風十分肯定地說道:
“大軍圍住山崗,絞殺隴軍他也在指揮戰鬥,沒有想要故意放隴軍跑的意思。而且在俘虜敵軍的過程中,此人出了大力,是他提議用百姓為誘餌逼迫隴軍放下武器。
末將轉頭就殺了幾十號蜀國民夫,裴守拙果然就範。”
他羅吧嗦地講了一大堆,畢竟第五長卿算是幫了他一把,本能地會替他說些好話。
“原來是這樣。”
耶律昭夜目光微凝:
“以百姓的命相要挾,沒想到此人看起來文文弱弱,做事手段卻如此狠辣,不錯,本殿喜歡。
能幹出這種事,絕不可能是洛羽的人,嘖嘖,又得一大才啊。”
眾所周知,洛羽手下的邊軍最在乎百姓的命,一直標榜自己替天行道,豈會出現濫殺百姓的情況?
“殿下所言不錯,。”
眾人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就和百天縱開戰前的布局一樣,搶糧、排除內奸,一箭雙雕!
耶律昭夜斜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
“現在我們該考慮考慮俘虜該如何處置了。”
“直接殺了算了,先拿裴守拙開刀。”
赫連灼風惡狠狠地說道:“將其虐殺於陣前,必定重重打擊對方軍心士氣!
剩下的一千五百軍卒可以分批坑殺或充作奴隸,讓整個奴庭三州的人看著,這就是與我大羌作對的下場!”
“哎,好不容易抓到個俘虜,豈能隨便殺了?”
百天縱眉頭微挑:
“殿下覺得,咱們想辦法勸降此人,然後讓其為我們效命如何?
兩軍對峙數月,想贏隴軍,不出點奇招是不行的。”
“勸降?”
耶律昭夜一點就透,饒有所思地說道:
“此人乃玉山軍主將,如果真能為我大羌效命,要是一員悍將,要能潛入敵軍內部為我所用,怎想都不虧啊。
我覺得可行。”
“咳咳,恕末將直言,此事斷不可行。”
赫連灼風苦笑道:
“隴軍將領皆是洛羽的死忠,頑固至極,他們寧願死,也不肯降,何必白費力氣?”
“此一時彼一時。”
百天縱豎起一根手指道:
“在此之前,裴守拙是玉山軍主將,身處萬軍從中,又心壞恨意,自然會拚死一戰。
洛羽手下各軍主將幾乎都是隴西三州出身,跟著洛羽南征北戰這多年,自然是死忠。可裴守拙是奴庭人,投入洛羽麾下不到一年,談何死忠?
此次被俘,其心中骨氣定然會大打折扣,要知道人的底線是越來越低的,隻要他願意放下武器,潛意識就說明他想活,他想活,就有投降的可能。”
“人的底線總是不斷降低的,,我很讚同這句話。”
耶律昭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試試吧,不試又怎知道結果?
嚴刑拷打也好、威逼利誘也罷,你們放手去做,如果他願意降,那便最好,如果不降,再殺也不遲。”
“諾!”
……
第五長卿在朔風城內的住所不再是軍帳,而是一棟三層小樓,古色古香,頗有幾番風味。
小樓中除了知玉外還有好幾名耶律昭夜賞賜的婢女,隻不過他很清楚,這是耶律昭夜監視自己的手段。
夜色如墨,唯有三樓窗台邊那盞孤燈在寒風中搖曳。第五長卿端坐琴前,修長的指尖輕撫琴弦,一縷歡快清越的琴音倏然劃破寂靜。
他微垂著眼瞼,指尖在七弦間靈活流轉,曲調如溪水奔湧,泠泠淙淙,透著壓抑不住的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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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內的婢女侍衛們早就見怪不怪了,誰不知道這位第五先生酷愛彈琴?哪怕是大冷天的也幾乎一日不停,每天一曲。
琴音時而如鶯雀穿林,振翅追逐著三月春光;時而如清泉擊石,迸濺出晶瑩剔透的水花,滿院皆聞。
隻要耳朵不瞎,就能聽出今日第五長卿的琴曲中充滿著喜悅之意。
殊不知在其後方,百天縱正駐足傾聽,仿佛置身琴弦之中。知玉本來想通報,但卻被他阻止了。
“錚~~”
最後一個音符戛然而止,餘韻在夜空中久久不散。
“呼。”
一曲落罷,他輕撫微顫的琴弦,仿佛在安撫自己同樣激蕩的心緒。
“啪啪啪。”
琴音剛落,身後就響起了輕微的鼓掌聲,百天縱邁步走出,麵帶笑意:
“早就聽說第五兄的琴藝乃是奴庭一絕,今日總算有幸,聆聽一二。
果然激蕩心弦,仿佛超然於世。”
“大人過獎了。”
第五長卿迅速起身,躬身行禮:
“些許拙劣之技,入不得大人法眼。”
“哎,用不著這生分。”
百天縱笑著擺擺手:
“你我年紀相仿,又都是文人出身,與征戰沙場的武夫不同,日後就以兄弟相稱。
如何?”
在此之前百天縱一直稱呼他為第五兄,但第五長卿畢竟身份低微,總是以官位相稱。
“這怎敢?”
第五長卿惶然道:“大人身份尊貴,微臣當不起。”
“哎,我說行就行。”
百天縱板著臉:“還是說看不上我?”
“不敢不敢。”
第五長卿這才說道:
“那就鬥膽,稱呼一句百兄了。”
“哈哈哈,這才對嘛。”
百天縱爽朗一笑,手中多出一壺酒,做了個請的手勢:
“借著月色,我有好酒,聊聊?”
“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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