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計,乃是門閥私署專設的稅務要職,屬私家勢力核心的度支官序列。
若說朝廷戶部是天下的財神爺,那上邽典計,便是這座城池實打實的“錢袋子掌櫃”。
王熙傑這名號,在上邽城無人不曉。
四十許的年紀,麵容算不上如何周正,生得顴骨高突,眼白略多,天生一副略顯刻薄的相貌。隻是此刻,這位掌錢的主兒卻半點氣焰全無,一張臉皺得像揉爛的賬冊,滿是化不開的愁苦。楊燦剛跨進書房門檻,怔立在那兒不肯落座的王熙傑就搶上兩步,納頭便拜。
“上邽典計王熙傑,叩見城主大人!”王熙傑行了大禮,連叩三下,地板都震得發悶。
“喲,我說王典計啊!”楊燦挑眉笑了,快步上前托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起來。
“你可是咱們上邽城的財神爺。這初五過了,我沒趕上迎財神,今兒初七,財神爺怎倒給我拜上了,快快請起。”
王熙傑被扶起來,弓著腰連連作揖,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城主說笑了!王某哪配稱什財神?這上邽的銀錢過手,全憑城主大人一句話調度。屬下不過是守著田莊、盯著邸店,把該收的稅銀一文不少攏回來罷了。
說白了,屬下就是城主大人的“錢袋子管家’。替城主大人把家底看住了,把進項算清了,可不敢貪了這“財神’的名分。”
““錢袋子管家’?說得好。”楊燦朗聲大笑,往主位一坐,目光掃過王熙傑身旁那盞紋絲未動的冷茶,語氣愈發親和。
“有你這靠譜的賬房,府庫充盈,我調兵備糧、修城鋪路才有底氣啊。坐,喝口茶慢慢說。”王熙傑剛沾著椅子邊,一聽這話蹭地一下又站了起來,垂著雙手,惶恐地道:“城主大人明鑒!屬下本想著城主大人昨日才到,正該安頓歇息一番,本不該這般不識趣地過來打擾。
可……可咱上邽府庫,如今是真的空了,實在是既無錢也無糧,屬下失職,罪該萬死!”
話音未落,他又是“噗通”一跪,這次連辯解的力氣都弱了三分。
楊燦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眸色沉了下來。
他來之前可是讓陳胤傑和皮掌櫃的幫他摸過底的,上邽雖不算富得流油,卻也絕不該這般窘迫。他原以為第一個來拜碼頭的,是來表忠心換靠山的,沒成想竟是來遞“爛攤子”的。
這是要給他這位新任城主一個下馬威呀。
楊燦沒再起身攙扶,隻是端起自己那盞熱茶,呷了一口,似笑非笑地道:“府庫既無錢也無糧?財神爺,那你可得給我說說清楚。這兩年既未遭大災,又無兵禍,上邽的銀錢糧草,總不能長翅膀飛了吧?”
王熙傑一聽,便哭喪著臉,對楊燦解說了一遍。
府庫的結餘,全在“破五”那天迎財神的好日子,被前任城主李淩霄當成年節之賞,一股腦發了下去。
上至僚屬官吏,下至守城兵卒,人人有份,一文沒剩。
楊燦猛地攥緊了茶盞,指腹被燙得發麻也渾然不覺。
他忽然想起了初六入城時的景象。
難怪那城頭人人如龍,兵卒個個精神抖擻,眉眼間全是喜色。
這他娘的都是因為剛領了一大筆獎金啊。
府庫的錢糧全發光了?
那都是我的錢、我的錢!
那是支撐上邽運轉的根基啊!
李淩霄被閥主罷免,心有不甘情有可原。
可那老東西都六十五了,即便榮退,隴上八閥對家臣的榮養待遇素來優厚,他又何苦來這一手絕的?楊燦越想心越沉,全城官吏士卒都領了賞。
他若追討,便是與上邽所有勢力為敵,這城主之位立刻就坐不穩了。
可他若是不追討,一座空空的府庫如何支應城防、發放俸祿?
李淩霄這是明著給他挖了個死坑。
他鐵青著臉沉默半響,才看向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王熙傑:“王典計,我上邽城中下一筆稅收,何時能入庫?”
“這……”
王熙傑的聲音更加悲苦:“回城主大人,今年……哦,已經是去年了。
去年的稅賦,還差四成沒收上來,今年的……今年的更是連影子都沒見著。”
“去年的為何拖到現在尚未收齊,是何緣故?”楊燦的一顆心已經沉到了穀底。
王熙傑哭喪著臉對楊燦解釋了一番,總算說清了原委。
自打去年三月起,索家勢力突入於家地盤,在城內大肆鋪開商業。
索家本就不必向於家繳商稅,那些精明商賈見狀,或寄名索府,或托庇門下,全都掛上了索二爺的旗號避稅。
他們打著索二爺的旗號,自然不用交稅了。
索家連於閥主都不願得罪,他一個小小的典計,縱然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從索家手收上一個銅板?
說到痛處,王熙傑幾乎泣不成聲。
因為好死不死的,隴上各閥門下那些典計官,還都是施行“包稅”的。
包稅製這種製度,很多人聽說它是因為元朝。
元朝的包稅製,幾乎是“包天下之稅”,河泊、橋梁、鹽稅、酒稅等無所不包。
朝廷給你規定一個稅收的額度,收不夠自己補,收得多的歸自己。
朝廷就此做起了甩手大掌櫃。
包稅製雖然是在元朝時期其範圍和規模才達到頂峰的,卻不是元朝的獨家發明。
它一直都是封建時代各朝各代稅收製度中的一種。
哪怕是市場經濟最發達的宋朝,也有一部分稅是采取包稅製的,當時稱為“撲買”或“買撲”。不過,宋朝施行“包稅製”的,都是稅收額度小且零碎的,為此耗費朝廷大量人力物力不值得,這才分包出去。
而如今的隴上,連個朝廷都沒有,完全是家族式管理,管理方式十分粗放,這兒實行“包稅製”就再正常不過了。
王熙傑這差使,以前是人人眼紅的肥差,可索家一來,就成了燙手的山芋。
王熙傑為什第一個跑來拜山頭?他是來求活命的。
他才不在乎府庫空不空,雖說是他管著府庫,可支用卻是城主的權力。
府庫空了,你找前任城主啊,關我屁事。
他之所以肯跑來向楊燦示弱,就因為他是“包稅”的。
真要湊不齊這稅額,他就得砸鍋賣鐵自己補全了。
楊燦聽得心頭發沉,一時也是方寸大亂。
昨日的交接,雖說有一點暗交鋒,但總的來說還算平和。
人家李淩霄心頭不高興嘛,老爺子使使小性子,他也就包涵了。
可誰知,李淩霄他幹的這狠。
楊燦的牙關緊緊地咬了起來,不過,他不能在王熙傑麵前露出半分慌亂。
李淩霄挖了個大坑,都要把他活埋在坑麵了,他縱然無能狂怒又能如何?
他需要的是想出一個解決辦法,但這辦法,顯然是一時半晌想不出來的。
楊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故作平靜地道:“原來如此,你的難處我曉得了。你先回去候著,關於府庫空虛,和商稅收不上來的問題,我自有計較。放心,天,塌不下來。”王熙傑猛地抬頭,眼迸出光來,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連磕三個響頭,額頭都紅了。
“屬下願誓死追隨城主!上刀山下火海,絕無二話!”
“瞧你說的。”
楊燦擺了擺手,語氣輕鬆了些:“真要上刀山,那你不成武財神了?安心回去,我不會讓你為難。”“是是是!”
王熙傑連連應著,心早已樂開了花。
幸虧我當機立斷第一個來投誠,這步險棋算是走對了!
否則,不管楊城主能不能穩住局麵,我是一定要死在他頭了。
這時門外傳來旺財的聲音:“老爺,有兩位客人求見。”
王熙傑聽了更加慶幸,這就又有人來了?僥幸僥幸!
我既搶先了一步,在城主心中的份量,自然便有不同。
楊燦心亂如麻,想要清靜清靜梳理對策,此刻實在沒有半分見客的興致。
但是人家既然來了,他又不能不見。
楊仙便強作鎮靜,揮揮手道:“好啦,你且回去,等本城主消息。”
“是,是!”
王熙傑再磕一個頭,這才爬起來躬身退下。
廊下自有小廝引他出去,楊燦立刻喚旺財進來,揉著眉心問道:“是什人來了?”
旺財道:“回老爺,是靜瑤小師太和一位俊俏公子。”
旺財一臉興奮新奇地道:“靜瑤師太她……還俗了呢!”
楊燦猛地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獨孤清晏和獨孤婧瑤?
原來是他們兄妹啊……
歙?
原來是他們兄妹啊!
楊燦心頭怦地一跳,猛地站起身,急聲問道:“他們現在在哪兒?
他們來時……神色如何?那個俊俏公子,他帶了多少兵馬?”
一聽說獨孤兄妹來了,楊燦當真嚇了一跳。
這數九寒天的,那對兄妹踏雪而來,絕非是因為什閑情逸致。
楊燦心頭瞬間轉了百十個念頭:
莫不是我先前扯謊,說青梅與獨孤婧瑤義結金蘭那事兒,被他們兄妹一對證,露了馬腳?
這是上門興師問罪來了?
獨孤婧瑤的話,應該不至於咄咄逼人。
可那個獨孤清晏……
楊燦一想起他當初幹淨利落地捅死錢大掌櫃的模樣,後脖梗子就冒涼氣。
楊燦感覺這位小少爺有點病嬌,病嬌的心理,你豈能用一個正常人的行為邏輯來揣測?
“老爺?”
旺財見他臉色發白,忍不住補了一句:“他們沒帶多少人啊,就六個侍衛跟著。”
“呼……”楊燦暗鬆半口氣,身子卻仍繃著:“那他們言語間可有不善?”
“挺和氣的呀。”旺財眨巴著圓眼睛,更納悶了。
楊燦道:“他們如今在哪兒?”
“小的把兩位客人先安置在外廳了,奉了茶水、點心。”
大戶人家待客,客人登門拜訪總不能等在大門口。
客人來了,會先請到臨時待客之處,尋常客人就在門房,貴客則請進外廳。
楊燦點了點頭,略一思忖,道:“成,你去,就說我正在會客,一刻鍾以後,你再把他們領到這……,不領到正廳去。”
“哎,小的這就去。”旺財應聲退下。
楊燦匆匆走到廊下,把一名小廝喚到近前:“快,把老辛和豹子頭喊來。”
片刻功夫,瘸腿老辛和豹子頭程大寬急急趕來。
“老爺有何吩咐?”
豹子頭抱拳問道,目光滿是凝重,能讓城主這般急召,定是出了要緊事。
“你們挑二十名好手,埋伏在正廳內外。”
楊燦聲音壓得極低:“一會兒我在正廳見客,若有變故,我摔杯為號,你們即刻殺出!”
老辛和程大寬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他們不知道楊燦遇上了什麻煩,可是這種屏後埋伏刀兵的把戲都搞出來了,恐怕事兒不小。二人不敢多問,齊聲應道:“城主放心,我們這就安排!”
看著二人匆匆離去的背影,楊燦又眯眼思忖片刻,忽然一拍額頭,轉身就往後宅趕。
這書房地方逼仄,用來待客還成,如果還想另埋伏兵,可就擺布不開了,所以,須得換到正廳才方便。可光有伏兵還不夠,能不動手當然最好,所以他得再去尋個“護身符”來。
後宅女兒的臥房,奶娘剛把熟睡的嬰兒放進搖籃,就見楊燦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念珠呢?青夫人先前哄孩子玩的那串念珠呢!”
奶娘愣了愣,連忙道:“老爺是說那串木珠子啊,我怕沒人看見的時候,小娘子抓著啃,就收在榻邊的小抽屜了。”
奶娘連忙拉開炕櫃的抽屜,把那串念珠取了出來。
“對對對,就是它。”
楊燦一看那串鋰亮的紫檀木珠子,馬上接在手中,摩挲了一下溫潤的念珠,毫不猶豫地把它戴在了自己腕上。
獨孤清晏和獨孤婧瑤在外廳坐了一陣兒,旺財便趕了來,言稱楊燦正在接待客人。
楊燦剛剛上任,事務繁雜是常理,想來也是該忙的,獨孤兄妹並不在意。
他們又坐了一陣兒,旺財捱著時間快到一刻鍾了,便又進來相請。
“兩位貴客,我家主人請兩位到正廳一見。”
獨孤兄妹便站起身來,跟著旺財去了正廳。
他們在正廳剛坐下沒喝兩口茶,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獨孤婧瑤放下茶盞,剛一揚眸,就見楊燦急步而入,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熱絡笑容。
獨孤婧瑤唇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就要起身說話。
卻見楊燦腳下不停,雙手已經拱起:“哎呀呀,寒雪迎貴客,福運踏門來!
獨孤公子和獨孤女郎踏雪而來,真是給我這上邽城添了幾分瑞氣呀!”
“女郎”二字,是極鄭重的稱呼,也就是“女郎君”、“女公子”之意。
楊燦深知獨孤清晏是個寵妹狂魔,在稱呼上半點不敢馬虎。
獨孤清晏連忙起身回禮,他此來本是為了尋人,聽聞楊燦成了上邽城主,這才特意登門相求。此刻聽著滿是喜氣的客套話,他也拱手笑道:“楊城主客氣了,冬安順遂,諸事興昌。
我們兄妹來得唐突,倒是擾了城主清淨。”
“哪兒的話,楊某剛剛上任,糟心事兒多著呢,哪有什清淨可言。”
楊燦說著,執起獨孤清晏的手,熱情洋溢地搖了搖:“獨孤兄,一別數月,你可是風采依舊啊。”“呃.………”獨孤清晏雖說此來是拜托他幫忙的,可也沒覺得他就有資格跟自己稱兄道弟了。被他抓著手這自來熟地說話,獨孤清晏還挺不自在的。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來,倒也……不好太駁他的麵子。
獨孤清晏奮力抽回手來,幹笑了兩聲道:“還好,還好。”
“喂,楊執事,恭喜你囉,莊主變城主……”
獨孤婧瑤裹著雪白的狐裘,似笑非笑地開了口,原本還想再跟一句:“你還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本姑娘的姐夫呢……
楊燦卻已搶先轉向了她,滿麵欣喜地拱手:“秋上匆匆一別,今日再見,獨孤女郎風采竟比那時更勝三分,真真是芝蘭玉樹,清雅動人啊。”
獨孤清晏一聽,便笑容可掬起來。
他是風采依舊,小妹就是更勝往昔,這一比的話……
做為一個寵妹狂魔,他覺得很合他的心意。
獨孤婧瑤卻不吃這一套,就她那神仙氣質,從小到大,不知道被多少人拍過馬屁了,獨孤姑娘的“耐拍力”現在極其強大,早就免疫了。
她笑吟吟的正要調侃調侃楊燦,目光一落,卻正看見楊燦腕上的念珠。
這……,她在楊府裝小尼姑的時候,這串念珠是天天拿在手上的,如何不認得?
當初要前往平涼郡,不用再扮出家人了,這串念珠就被她隨手拋在了客房案上。
誰料,今日競見它戴在楊燦腕上。
她忽然想起自己當初離去時,楊燦雖然對她的遠行安排得十分妥帖,對她的離去卻似乎毫無不舍之意。莫非是他早已知曉我的身份,才刻意壓下了心思?
極有可能啊,他當初以為我是一個女奴時,那可是霸道的很,哪怕他以為我是一個出家人,也敢大膽表白。
可後來……
獨孤婧瑤忽然覺得自己發現了楊燦隱藏至深、不肯告人的秘密。
她自我攻略著,越想越覺得就是這一回事兒。
那種想要看楊燦難堪的促狹心思,竟然悄悄淡了大半。
她抿了抿唇,便想:罷了,看他如此有眼光,就暫且給他留點麵子好了。
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消遣他,沒必要在我三哥麵前讓他下不來台。
“楊城主倒是越發會說話了。”
這樣想著,獨孤婧瑤的語氣便軟了幾分,抬手攏了攏鬢邊的碎發:
“楊城主好厲害,不過一年光景,就從莊主升了城主呢。”
楊燦暗暗鬆了一口氣,獨孤婧瑤沒有拆穿他,獨孤清晏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這一關就算是蒙混過去了楊燦忙請二人重新落座,親手給他們續上熱茶:“姑娘過譽了,楊某不過是守著一方水土,盡一些本分罷了。
倒是二位,頂著這大的雪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要事?
若有用得上楊某的地方,二位盡管開口。”
獨孤清晏一聽,便放下茶盞,神色鄭重起來,道:“實不相瞞,此次前來,確有一事要請楊城主幫忙。”
楊燦忙道:“獨孤兄請講。”
獨孤清晏有點別扭,實在不想跟他稱兄道弟,不過……正有求於人……
罷了,反正此事一了,我就走了,懶得與他計較。
獨孤清晏便道:“某是奉家父之命,到天水一帶尋人的。”
“哦?不知所尋何人?”
“江南吳郡羅家有個女兒,名喚羅湄兒。
據說她如今就在隴上,應是來了天水一帶,我們兄妹便是受托來尋她下落的。
我本已托了朋友,可聽聞你是上邽城主,這地方再沒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
“吳郡羅家的女兒?”
楊燦暗吃一驚,實未想到他們競是為了羅湄兒而來。
楊燦迅速斂去眼底的精芒,看似隨意地問道,“獨孤家與吳郡羅家遠隔千之遙,想不到竟有如此深厚的交情。”
“倒也談不上。”
獨孤清晏擺擺手:“兩家一東一西,生意上彼此有些關照聯絡罷了。
如今,也是困為羅家女出門在外,羅父情急之下,隻好就近請托,家父念及舊情,不便推辭罷了。”“三哥說的什話!”
獨孤婧瑤不滿意了,反駁道:“他們父一輩的隻是生意上的交情,我和湄兒可是實打實的好姊妹呢!”獨孤婧瑤眸中泛起懷念之色,道:“當年我去江南遊玩,她還陪我太湖采蓮呢。
算算日子,倒有五年沒見了,如今她也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獨孤清晏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是,你們是好姊妹!
可不是好姊妹,連性子都一模一樣,一樣的愛離家出走,沒個叫人省心的。”
獨孤婧瑤衝他皺了皺鼻子,沒再反駁。
楊燦將這兄妹二人的對話聽在耳中,心的算盤已經打出火星子來了。
原來他們兄妹是受托來找羅湄兒的,不是來尋我晦氣的就好。
歙?不對,聽獨孤清晏方才這番話,我似乎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