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迪把張建川送到了侯二飯店門口，立即引來了無數目光關注。

    早知道要來侯二飯店吃飯，張建川就不坐這輛奧迪來了。

    也不知道顧明建他們怎也都選中了侯二飯店，這本來是廠職工比較喜歡的飯館，怎現在連區鄉鎮上這些幹部們都知道了？

    還是因為自己要回家，顧明建他們為了照顧自己，才選擇這？

    張建川估摸著是後者因素居多。

    張建川這才想起今天是9月30日，明天是國慶放假，恐怕不少人都想要在侯二飯店打一頓牙祭了。奧迪停下，張建川哪怕隔著車窗玻璃，都能感受到來自周圍廠邊人的目光，弄得他有點兒進退兩難。繞一圈到偏僻一點兒的地方下車？好像有點兒裝。

    可就這下去，隻怕那些目光都能在自己身上燒出無數窟窿來。

    正在糾結，就看到一輛公爵王也停到了侯二飯店門口，立即把目光吸引了過去。

    張建川認識這輛車，漢川01.00699，廠黨委1書記、廠長劉啟勝的車。

    從右後座下來的劉啟勝也一樣就看見了這輛黑色奧迪100，和自己這輛公爵王停放在一起，交相輝映。愣了一愣，又看了看這輛奧迪的車牌號，雖然是漢川101的牌照，但號碼很普通，也不是小號，劉啟勝有些驚訝。

    可這是奧迪，基本上都是黨政機關再用，一般說來都是前1000位數的號碼，鮮有其他號碼，但這輛車可有點兒特立獨行了，居然是一個普通好牌。

    注意到劉啟勝的目光落在自己這輛車身上，而從另外一側下來的則是副廠長晏文寶，也注意到了自己這輛車，張建1川知道自己再不下車恐怕就要遭詬病了，隻能硬著頭皮下車。

    “劉叔，晏叔。”把手機包丟在車上，示意司機等自己一下，張建川這才下車，疾步過去，“您二位也來這吃飯？”

    劉啟勝看到張建川這才恍然大悟，放眼這漢州紡織廠，還有誰敢誰能坐這輛奧迪100？恐怕也就張忠昌的二小子了。

    “，建川啊，怎今天舍得回來了？上一次在望江賓館，你跑得快，還說叫你一道吃飯呢，結果你好像被市委伍書記和杜市長他們叫進去了？”

    劉啟勝熱情地握著張建川的手，笑意盈麵。

    “嘿嘿，劉叔，漢州紡織廠是我家啊，這過節了肯定要回來啊。”張建川也笑著點頭，“上次是跟著洪總和陳總以及兩位行長沾了光，才被一道叫了進去，哎，和領導在一起吃著也緊張，都沒吃飽，早知道還不如和劉叔您坐一桌呢。”

    張建川的話讓劉啟勝分外高興，狠狠拍了拍張建川的肩膀：“你小子，別不知足啊，人家無數人想跟伍書記杜市長坐一桌都沒機會，你還得了便宜還賣乖,”

    “劉叔，我這是真心話，您說我和你們不一樣啊，書記市長也就是關心一下我們，難道我們有難處還能直接去找書記市長不成？不像你們是國企，嫡長子嘛，有啥事兒當然可以找書記市長說道說道，…”張建川半真半假的話讓劉啟勝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子能幹出這大陣仗來，是有兩把刷子，單這人情世故就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轉的。

    和劉啟勝握手之後，張建川才又向晏文寶問好，晏文寶倒是沒多少話，隻是寒暄了兩句。

    “劉叔，晏叔怎想著來這吃飯了？”張建川很好奇。

    廠食堂有專門小包間，用來接待的，味道也不差，何必來這侯二飯店？

    侯二飯店更多的還是廠職工們聚餐打牙祭的地方，雖說味道的確好，但是檔次上就有些不夠了，而且這種場合對劉啟勝和晏文寶他們來說，也有點兒顯眼了。

    “嗨，還不是王怡？她說她都調離了，愣是沒到這侯二飯店吃過飯，人家都說好吃，非得要吃一頓，趁著這節前，我私人請客，算是為王怡送行了吧。”劉啟勝慨然道：“共事一場，王怡也算是熬出頭了，就滿足她的心願吧。”

    張建川心中一動，“王部長真的要當宣傳部長了？”

    劉啟勝笑著微微搖頭，“，待會兒你問她本人吧。”

    張建川笑了，“劉叔，你這是故意害我啊，這種事情我能去問王部長？要不就隻有當副縣長了。”劉啟勝驚訝地一揚眉，這個張二娃真的眼眨眉毛動，通透人啊。

    “建川，你和誰啊？”劉啟勝隨口問道：“廠的嗎？可別又把我們廠的姑娘們給拐走了啊。”很顯然覃燕珊和崔碧瑤到益豐公司的事情也早就在廠傳遍了，連劉啟勝這個廠長都知曉了。短短兩年間，原來的五朵金花，唐棠調離，覃燕珊和崔碧瑤辭職，姚薇也借調了出去，隻剩下周玉梨一個人，以及一個候補進來的奚夢華了。

    “劉叔，您這又開玩笑，我啥時候拐了廠女孩子了？”張建川趕緊叫屈。

    “哼，別以為廠的事兒能瞞得過我。”劉啟勝瞪了張建川一眼，“唐棠和你處過對象吧？周鐵錕的女兒和你好像也是不清不楚的，其他幾個女孩子，我好像都聽說過和你的風言風語，…”

    “劉叔，謠言，絕對都是謠言，除了唐棠的確和我談過一段時間戀愛，其他都是謠言，您肯定弄錯了，是那個褚百萬的兒子，保衛處劉叔的外甥，你該見過，都是他啊，…”

    張建川趕緊解釋。

    “是嗎？好像不是吧？褚德輝我當然認識，他兒子褚文東我也知道，都和縣人大老龍的姑娘訂婚了吧，估計不是明年就是後年就要結婚了，則呢還能扯到人家頭上去？”劉啟勝瞥了張建川一眼：“老龍上一次和我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還說起呢，…”

    張建川也沒想到劉啟勝居然和縣的關係也這熟悉，連褚德輝和龍正堯都認識，而且好像關係還挺密切啊。

    正琢磨間，一輛紅色桑塔納也緩緩駛入。

    張建川認得出來，那是宣傳部的車，丁向東的座駕。

    不出所料，下來的是王怡。

    “王怡來了。”劉啟勝看到王怡下車，揮了揮手，“建川，如果沒其他人，你就幹脆和我們一起吧，就廠幾個人，…”

    “劉叔，不好意思，是區和鄉我原來的老領導，可能要說點兒事兒，咱們還是隔桌陪，待會兒我過來敬一杯酒。”

    張建川趕緊道，然後又和過來的王怡打招呼。

    看見張建川也在，王怡既感到驚訝，但又不覺得意外。

    過節了，人家回家來，在這侯二飯店吃一頓也很正常，誰讓自己要選這呢、

    “建川，這巧？一道？”王怡笑著招呼。

    “王部長，就不打擾您和劉叔、晏叔他們聚餐了，劉叔剛才還在說，他私人請客歡送您，您非得要選這，要不怎能碰到一塊兒呢？”張建川笑著道：“我和區委陶書記以及尖山鄉顧書記、肖鄉長一起，待會兒我們過來敬您一杯，…”

    “哦，和老陶老顧他們？”王怡進入狀態也很快，雖然才幾個月時間，但對各區鄉鎮的領導們也都大體熟悉了，“行，待會兒再說，先說好，不準灌我酒啊，咱們可都是廠出來的，得相互支持。”張建川笑了起來，他知道王怡酒量也不俗，“王部長，您到地方上工作了，有時候這酒就是避不開的啊。”

    “哼，少給我說這些，你得幫我頂著，……”王怡瞪了張建川一眼，“說不定以後我們打交道的時候還多呢。”

    張建川心領神會，“一定，一定。”

    一直到劉啟勝、晏文寶和王怡等人先進去了，張建川這才鬆了一口氣。

    侯二飯店外邊已經有很多人過往，都看到了這一幕，尤其是看到張建川和劉啟勝、晏文寶以及王怡談笑風生，不少人都是感慨無限。

    兩三年前張建川在廠還是個半邊戶，不入流的小人物，三年過去，這就已經和廠的頂層人物坐而論道了呢？

    這反差也太大了一點兒。

    張建川沒進飯店，就在門外獨自站著，偶爾也和熟悉認識的人打個招呼，一直到陶永興、顧明建、肖紹寬到來，但卻沒見到莊三妹兒。

    “三妹兒還要把雞場一些事情收拾一下，待會兒才來，我們就先去接了陶書記先過來了，哇，奧迪啊， ……”顧明建和肖紹寬都是嘖嘖稱讚，圍著看了一圈之後才道：“我們這麵包車就懶得跑了，讓你的奧迪跑一趟吧。”

    張建川也懶得理睬這二人的羨慕嫉妒恨，隻是吩咐了小田跑一趟，這邊才和陶永興說道起來了。“區也要動，趙元海怕是要走了。”陶永興無欲則剛，說話也是直截了當：“他早就該走了，在這耽誤事兒，大家都看他不順眼，他自己也覺得憋屈，何必呢？”

    “真的要動他？”張建川吃了一驚，“誰來？田……”

    陶永興微微頷首：“多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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