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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塹壕大栓與魔法
- 第318章 誰是帝國新兵最痛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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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累斯頓,薩克森帝國陸軍部大樓。
窗外的菩提樹大街上落葉紛飛,初秋的寒意已經降臨在了這座帝國的心髒。
而在陸軍部大樓內那間掛著巨幅地圖的作戰會議室,溫度卻高得讓參會者都忍不住解開了軍服衣領的扣子。
一份份全新的報告,正一一擺放在參會者身前的桌麵上。
這份報告的封麵上並沒有什絕密印章,隻是簡單地寫著《帝國禁衛突擊教導部隊首次全員全裝摩托化機動及合成演練總結》。
如果單看報告的前半部分,這簡直就是一份“罪己詔’...
超出預定集結時間近一小時,百分之十五的車輛未能按時抵達,一個連隊在行軍中迷路,還有車禍、士兵乘車暈倒等種種情況……
要是換做以前,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早就該被勒令停職反省,甚至被踢出軍隊了。
但此刻,圍坐在桌邊的帝國陸軍大腦們一一包括從科布倫茨趕回來參加最高統帥部例會的小毛奇,以及陸軍部的掌控者法金漢將軍,臉上非但沒有怒容,反而帶著一種發現新大陸般的狂熱。
“五個半小時.”
法金漢將軍的手指重重地敲擊在報告的一行數據上,腦袋還在忍不住的微微搖頭。
“先生們,請把那該死的拋錨率和迷路的蠢貨先放到一邊,看看這個數字一一五個半小時!一百二十公!”
他抬起頭,環視著四周的同僚,聲音顯得十分興奮:
“這是什概念?這意味著如果我們有兩個這樣的師,就能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從側翼把他們的腸子都掏出來!”
在他說話的同時,總參謀長小毛奇背著手,站在巨大的西線態勢圖前。
他盯著地圖上那條漫長的戰線,似乎在腦海中模擬著這支全新部隊的推進軌跡。
如果說教導部隊此前還隻能算是一支戰術單位的話,此刻他們展現出的機動能力,已經讓他們摸到了戰略力量的門檻。
在這個時代,步兵師一天的標準行軍距離是25到30公。
如果是強行軍,或許能達到40公,但那意味著抵達戰場後的士兵將疲憊不堪,幾乎失去戰鬥力。騎兵雖然速度快,但缺乏攻堅火力和持續作戰能力一一而且他們同樣沒有卡車的四個輪子跑得快。小毛奇轉過身,語氣沉穩的接著法金漢的話說道:“莫林中校用事實證明,隻要給步兵裝上輪子,他們的戰略價值就會呈幾何級數增長。”
“可是將軍,這損耗率……”
陸軍部一名負責後勤的高級軍官擦了擦額頭的汗,“按照報告的數據,這種強度的機動,對車輛和物資的消耗是天文數字..”
“打仗哪有不花錢的?現在我們花的軍費難道少了?”
法金漢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和戰役勝利比起來,幾輛卡車和輝晶燃料算什?莫林中校在報告說得很清楚,這些故障大部分源於製造工藝和操作不當,是可以改進的。”
“這位中校在報告把自己和麾下的教導部隊罵得狗血淋頭,但我看. .. ..這恰恰是他最聰明的地方。”
另一位高級參謀顯然也很讚同的表達了自己觀點:
“他把所有問題都擺在桌麵上,就是告訴我們一一摩托化部隊不是完美的,但隻要解決了這些問題,它的價值將無限放大。”
小毛奇點了點頭,走回桌邊,拿起那份報告。
“批準教導部隊的所有後續改進方案,另外,關於莫林提交的那份《單兵體能與戰術動作強化訓練大綱》……”
“已經下發下去了,各個軍區都在積極響應。”
“很好,隻要再給我們一些時間,基層部隊的戰鬥力將得到極大的提升!”
就像陸軍高層在會議上所說的一樣,教導部隊的體能、戰術訓練大綱,其實已經在慢慢向全軍推廣了。不過由於第一批在教導部隊受訓的各部隊人員還沒離開,所以率先真正落地的反而是各大軍區的後備兵訓練營。
巴伐利亞州,第四後備訓練營。
天空陰沉得像一口倒扣的黑鍋,冰冷的秋雨夾雜著泥漿的味道,無情地拍打在訓練場上。
“快!快!快!你們這群沒斷奶的軟蛋!”
“別像個娘們一樣在泥坑扭來扭去!動起來!”
粗暴的吼叫聲穿透雨幕,伴隨著尖銳的哨音,在空曠的場地上回蕩。
後備兵穆勒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泥水順著他的頭盔邊緣流進脖子,冰冷刺骨,但他根本顧不上擦。
他的視線模糊,滿眼都是晃動的人影和飛濺的泥漿。
在穆勒的麵前,是一堵兩米高的木板牆。
這就是那個該死的、據說是由某位“天才’軍官發明的四百米障礙跑的一部分。
“上啊!穆勒!別擋道!”
身後的戰友推了他一把,穆勒咬緊牙關,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猛地起跳,雙手死死摳住濕滑的木板邊緣。
他雙腳在滿是泥濘的板壁上亂蹬,好不容易把沉重的身軀掛了上去,然後像一條死魚一樣翻過牆頭,重重地摔在另一邊的泥坑。
“咳咳咳……”
穆勒劇烈地咳嗽著,嘴全是泥水的味道。
還沒等他喘口氣,一隻穿著黑色長筒皮靴的腳就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躺著等死嗎?起來!繼續跑!”
負責帶訓的士官長,那個被所有後備兵私下稱為“黑臉屠夫’的家夥,正居高臨下地瞪著他。那雙眼睛沒有任何憐憫,隻有凶狠。
穆勒不敢反駁,手腳並用地從泥坑爬起來,踉跟蹌蹌地衝向下一個障礙一一低樁網。
而對於他來說,這一切簡直就是地獄. ..…
自從這套新的訓練大綱下發以來,整個訓練營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以前的訓練也就是走走隊列,練練刺殺和射擊,再就是一些長途行軍和基礎體能訓練。
現在呢?
每天早上雷打不動的十公武裝越野,下午就是在這個該死的四百米障礙場上反複折磨,中間還穿插著各種戰術動作練習。
據說這套訓練法,就源自那個什教導部隊. ..
穆勒一邊在滿是積水的鐵絲網下匍匐前進,一邊在心把那個發明這套東西的混蛋狠狠問候了一遍。要是讓他知道是誰搞出這種折磨人的玩意兒,他發誓,一定要在那個人的咖啡吐口水!
好不容易熬到這一輪訓練結束,穆勒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休息區的草地上。
周圍全是和他一樣狼狽的後備兵,大家一個個麵色蒼白,渾身濕透,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嘿,穆勒,還活著嗎?”
旁邊的戰友漢斯湊了過來,這小子以前是碼頭搬運工,體格比穆勒壯實點,但此刻也是喘得像台破風箱。
穆勒點了點頭...又猛地搖了搖頭,然後抹了一把臉上的泥:
“媽的……我感覺我的肺都燒起來了,這根本不是訓練,這是謀殺。”
“誰說不是呢。”漢斯苦笑著搖搖頭,“我聽說隔壁連隊昨天跑廢了兩個,直接送醫務室了。”“我就不明白了。”
穆勒憤憤不平地捶了一下地麵,開口抱怨道:
“我是來當兵打仗的,是為了去前線把那些布列塔尼亞佬趕回海喂魚的!不是來這大後方當雜技演員的!”
“天天鑽鐵絲網,翻牆頭,這能殺敵嗎?難道我們要靠翻牆頭把敵人笑死?”
他的聲音有點大,引來了周圍不少後備兵的共鳴。
“就是!每天就在泥爬!”
“我入伍前是獵人,槍法比教官都準,憑什還要受這罪?”
抱怨聲此起彼伏,大家似乎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紛紛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就在這時,一道陰影籠罩了過來。
原本還在嘰嘰喳喳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士官長不知什時候站在了他們身後,手拎著那根令人聞風喪膽的鞭子,臉上掛著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說啊,怎不繼續說了?”
士官長用鞭子輕輕拍打著自己的掌心,目光掃過每一個後備兵的臉,最後定格在穆勒身上。“列兵穆勒,你剛才說,這些訓練不能殺敵?”
穆勒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站起來,立正。
“報告士官長!我……我認為我們需要更多的實彈射擊訓練,而不是在這浪費體力!”
雖然心怕得要死,但那股年輕人的倔勁兒讓他把心話說了出來。
“浪費體力?”
士官長嗤笑一聲,突然猛地一腳踹在穆勒的小腿迎麵骨上。
“唔!”
穆勒痛得悶哼一聲,差點跪倒在地,但他強忍著沒有倒下。
“聽著,你們這群菜鳥。”
“你以為戰場是什?嗯?”
士官長彎下腰,臉幾乎貼到了穆勒的鼻子上。
“你以為戰場就是大家排好隊,聽著軍樂,互相開槍?你個蠢貨!”
士官長指著身後的障礙場,繼續對著穆勒大聲吼道:
“那個低樁網,就是敵人的機槍封鎖線!你爬得慢一秒,你的腦袋就會像南瓜一樣爆開!那個板牆,就是炸塌的塹壕和廢墟!你翻不過去,敵人的刺刀就會捅進你的屁股!”
“還有那個20公越野!”
士官長直起身子,對著所有後備兵吼道:
“你們以為那是為了折磨你們?那是為了讓你們在打光子彈、沒有援軍的時候,還能有力氣跑得比敵人快!或者在追擊的時候,能咬住那些該死的逃兵!”
雨越下越大,士官長的聲音卻蓋過了雨聲。
他是參與過亞眠戰役的老兵,是真正衝過機槍火力網,和布列塔尼亞人拚過刺刀的老兵。
因為在戰鬥中背部留下了不可逆的損傷,所以被調到了後方訓練營擔任教官。
作為第一集團軍曾經的一份子,莫林的名字對他來說,可謂是如雷貫耳。
“這套訓練方案的發明者,他是從死人堆爬出來的!他和我們一起在亞眠跟布列塔尼亞人拚刺刀的時候,你們還在家吃麵包!”
士官長一把揪住穆勒的衣領,把他拎了起來。
“小子,你現在恨他,恨我,恨這該死的泥. . ...都沒關係,盡管恨吧!”
士官長幫穆勒拍了拍胸口的泥水,雖然越拍越髒。
“等有一天,當你趴在死人堆,頭上不斷飛過不長眼的子彈,隻有靠著這練出來的體能多爬十米就能活命的時候……你會跪下來感謝今天流的每一滴汗。”
穆勒愣住了。
他看著士官長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那麵沒有戲謔,隻有一種看透生死的認真。
“現在,列兵穆勒。”
士官長鬆開手,指了指起跑線。
“因為你的愚蠢問題,全排加練一圈... ...你,兩圈。立即執行!”
“是!長官!”
穆勒大吼一聲,轉身衝進了雨幕。
這一次,當他再次撲進那個冰冷的泥坑時,那種想要抱怨的衝動似乎消散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沉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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