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陶丁格大師那一聲懊惱的大喊，在嘈雜的車間顯得格外響亮。
這位魔導技師長的臉上寫滿了懊悔與興奮交織的複雜情緒，他繞著那塊複合裝甲樣本來回踱步，嘴不停地念叨著什。
莫林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也鬆了口氣。
這種交流方式恰到好處。
他畢竟不是材料學專家，隻能憑借超越時代的見識，提出一個模糊的方向。
具體的技術細節和工藝實現，還得靠施陶丁格這些專業人士去摸索。
“施陶丁格大師，玻璃纖維背板隻是一個思路。”莫林適時地補充道，“它主要是為了解決陶瓷層易碎和約束的問題。但要真正提升防護力，關鍵還是在於中間的陶瓷。”
“氧化鋁陶瓷的硬度雖然不錯，但如果能找到硬度更高、韌性也更好的材料，效果會天差地別。”莫林頓了頓，拋出了另一個關鍵詞：“比如，碳化. . ..”
其實在聚能破甲武器被布列塔尼亞人獲取後，莫林第一次向馬肯森將軍和萊奧妮婭提出“複合裝甲’的想法時，【科技】選項卡就解鎖了相關條目。
隻不過和其他的技術不同，由於莫林確實不太懂材料學方麵的東西，所以基本上沒有漲過進度。倒是衍生出的一些【信息】詞條，提到了氧化鋁、碳化矽、碳化硼這些材料。
這些詞條還讓莫林知道了，這個世界其實也有「莫桑石’這種天然碳化矽存在。
而且發現者同樣是高盧科學家亨利·莫瓦桑，他從北美洲的一處隕石坑發現了這種物質。在這之後，布列塔尼亞人艾奇遜，則在實驗室通過人工方式偶然製造出了碳化矽……
“碳化矽？”
施陶丁格停下腳步，聲音有些不平靜，顯然是瞬間意識到了這種材質的特性。
“我想起來了！布列塔尼亞人之前確實成功人工合成了這種物質！他們當時主要是看中了它的高硬度和耐高溫特性. . .我怎忘了這一茬！”
老頭越說越興奮，他猛地抓住莫林的手臂，激動地搖晃著。
“沒錯！碳化矽的硬度遠超氧化鋁，而且化學性質更穩定！用它來做防彈陶瓷，理論上效果會好上幾個台階！”
“莫林中校，你簡直是個天才！你就應該去皇家魔導技術研究院去！”
莫林連忙擺手：“別別別，我可不適合去那....”
【解鎖進度提升：複合裝甲（10%）】
腦海中響起的係統提示音讓莫林心中一喜，看來這次交流的收獲不小。
雖然比起聚能破甲彈、魔晶攻城炮那些已經“點亮’的科技，這個進度依然可憐。
但對莫林來說，這也算是個意外之喜了。
畢竟“複合裝甲’如果真的開發出來了，可不單單能用在裝甲騎士上啊…
萊奧妮婭一直靜靜地站在旁邊，聽著兩人的對話。
她雖然不懂那些複雜的材料學名詞，但她能看懂施陶丁格大師臉上的狂喜，也能理解莫林寥寥數語之間所帶來的巨大價值。
“莫林中校，你總能給人帶來驚喜。”
萊奧妮婭的聲音帶著幾分讚歎：
“我開始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一個純粹的軍人了，你懂的東西似乎有點太多了。”
“大團長閣下過獎了。”莫林立刻擺出一副謙虛的樣子，“我這純粹是動機不純。”
“哦？”萊奧妮婭挑了挑眉。
“以前為了能多蹭幾次酒會，總得有點談資吧？”
莫林攤了攤手，一臉理所當然：
“我知道的那些東西聊膩了，就隻能聊點別的. . . ..所以聽得多了，看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那一點皮毛“不過也就能唬唬外行，在您和大師這樣的專家麵前，其實就是班門弄斧。”
這番半真半假的解釋，讓萊奧妮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人，倒是有趣得很！比那些古板家夥強多了！”
另一邊的施陶丁格大師卻沒心思開玩笑，他已經迫不及不及待了。
“不行，我得馬上去實驗室！玻璃纖維！碳化矽！我的靈感正在不斷湧出啊！”
這位魔導技師長像個孩子一樣嚷嚷著，抓起工作台上的圖紙和筆記就往外衝。
“莫林中校！等我弄出新樣本，一定請你來參觀！找機會我還要把你引薦給皇家魔導技術研究院的那些人看看！！”
“額. ..…這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莫林連忙打了個哈哈。
跟一個技術狂人交流就已經夠費腦子了，再來一群，他怕自己這點半吊子存貨根本不夠用。很快，施陶丁格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車間的另一頭。
“辛苦了，中校。”萊奧妮婭的聲音將莫林的思緒拉了回來。
“接下來，還有一位先生想和你聊聊。”
隨著她的話音，一個一直站在不遠處靜靜等待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他穿著一身同樣幹練的技師工作服，但氣質上更像個精明的管理者。
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眼神銳利而審慎。
“這位是西姆斯主管。”
萊奧妮婭為兩人介紹道：
“他是我們條頓騎士團裝甲騎士研發與製造部門的負責人 . .路德維希之前提交的那份關於“雙人操控’的報告，就是由他負責評估和跟進的。”
西姆斯主管向莫林伸出手：“莫林中校，久仰大名。”
“西姆斯主管，您好。”莫林與他握了握手。
“在討論下一個話題之前，”萊奧妮婭看了看莫林，“需要休息一下嗎？喝杯咖啡或者別的什？”“完全不需要，大團長閣下。”
莫林挺直了腰板，眼神閃爍著某種光芒。
“隻要是討論裝甲騎士的話題，我永遠精力充沛！”
當然，他內心的潛台詞其實是：“開什玩笑！我的鋼之魂正在熊熊燃燒啊！快把你們的大家夥都拉出來讓我看看！”
看到莫林這副樣子，萊奧妮婭和西姆斯相視一笑。
“好吧，那我們繼續。”
西姆斯推了推眼鏡，將莫林引向車間另一側的一塊巨大繪圖板前。
“關於雙人操控，我們很感興趣，但也遇到了一些棘手的問題。”
繪圖板上，用一些線條勾勒出了一台裝甲騎士的簡易結構圖，旁邊還有幾張不同角度的剖麵圖和設計草案。
“路德維希的報告非常詳盡，尤其是關於駕駛員和武器官的組合，給了我們很大的啟發。”西姆斯主管指著其中一張草圖，那上麵畫著一個明顯比“齊格飛1型’更“豐滿’的軀幹結構。“但在我們將這個想法付諸實踐時，卻遇到了兩個繞不開的難題。”
他豎起一根手指。
“第一，空間. .....裝甲騎士的駕駛艙本就狹小，這種設計是為了最大限度地讓它看起來像人。”“因為騎士們是通過“同感操作’來驅動裝甲騎士的，所以裝甲騎士的造型越像人，就越能實現人機合一的操控。”
“但現在要硬塞進去第二個人，哪怕按照莫林中校所說的，采用前後串聯的布局，整個軀幹部分也不可避免地要膨脹一大圈。”
他用紅色的粉筆在繪圖板上圈出了增大的部分。
“這不僅僅是變胖了那簡單，它會導致機體重心、平衡性、動力配比全部都要重新設計，幾乎等於從頭研發一款新機體。”
莫林聽到後也開口多問了一句：““而且是不是和路德維希少校擔心的一樣.. ..覺得雙人駕駛不符合騎士的風格？”
西姆斯和萊奧妮婭都點了點頭，後者也開口說道：
“很多資深騎士都認為，裝甲騎士是騎士意誌的延伸，是獨一無二的夥伴，不應該讓第二個人染指。”“勝利才是戰場上唯一的追求。”
莫林的回答簡單而直接。
“如果失敗了，再高貴的意誌也隻是史書上的一句笑話。”
這句話讓萊奧妮婭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已經壓下了那些反對的聲音. .”她沉聲說道，“現在我們隻討論技術問題。”“是的，所以這也引申出了第二個問題。”
西姆斯舉起了第二根手指。
“我們不知道該給它裝上什樣的遠程武器...….中校你應該也見過我們的裝甲騎士用的突擊炮了，它的威力隻能用來消耗布列塔尼亞裝甲騎士的護盾，而且還無法擊穿它們的裝甲。”
“而隻是安裝常規的步槍或者機槍. . ..那對於其他裝甲騎士來說，和撓癢癢沒什區別，我們為什要費這大力氣去改裝呢？”
“如果我們進一步增加火炮的口徑和重量，又會讓裝甲騎士的行動更加不便，這樣反而會丟失原本的格鬥能力，得不償失. . .. .”
從西姆斯等人的角度來看，由古代騎士演變而來的裝甲騎士，其定位決定了它必須擁有強大的突擊和近戰能力。
但如果要兼顧遠程火力，似乎又找不到合適的武器來使用. . . .…
所以這多年下來，騎士間的戰鬥，還是在互相“破盾’後，演變成了近距離的白刃戰。
聽到這，莫林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西姆斯主管，看來你們的思路，走進了一個誤區.. ...給裝甲騎士準備的火炮，並不是口徑越大越好啊~”
“嗯？中校你的意思是. ..”
“而且誰說所有的裝甲騎士都必須是一樣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