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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鑒於要好多天見不到蘇錄了,朱壽死乞白賴,非讓他加更《鄭和下西洋》!

    蘇錄沒辦法,隻能一講接一講,連更了八段。從中午一直講到半夜,嗓子都幹岔劈了,朱壽才意猶未盡地放過他。

    沒辦法,誰讓他講的《鄭和下西洋》比枯燥簡略的官方記載精彩一百倍呢?

    在他口中,那段偉大的航程不再是平鋪直敘的航線記錄、“宣德化、柔遠人’的無聊重複,而是一出出扣人心弦、高潮迭起、人物弧光閃耀且爽到家的鮮活大戲一

    既有寶船遇風暴時的驚心動魄,船工們憑勇氣和智慧與風浪搏鬥的緊張刺激;也有艦隊與異國交鋒時的劍拔弩張,談判桌上的爾虞我詐;充斥著“犯我天朝者,雖遠必誅’的熱血橋段,還不乏異族美女、番邦公主瘋狂倒貼的狗血橋段……

    早期爆款網文了屬於是,把個熱血小青年朱壽都給聽嗨了,那叫一個心潮澎湃,欲罷不能!但能讓朱壽如此癡迷,絕非隻因故事的爽感一一蘇錄更將海量趣味知識無縫融入了故事中。他會講水手如何用牽星板觀測北極星定方位,如何依據洋流調整航向,如何擺脫恐怖的赤道無風帶。會鮮活地描繪巨鯨如海上仙山,噴柱直上雲霄;猴麵包樹粗壯如堡,樹身儲水可濟一村;數十萬火烈鳥集群起飛染紅天際,百沙丁魚群洄遊如烏雲蔽海,數百萬角馬遷徙蹄聲震雷……壯闊奇景曆曆如繪。異域風情更豐富多彩,各種膚色,奇奇怪怪的人種、飲食和習俗,乃至部落典章、城邦禮儀,大到治理體係,無不信手拈來。

    這些散落珍珠般的知識,被他用故事線巧妙串聯,織就了一幅完整又迷人的世界觀,令朱壽沒法不信服,這廣闊的海外世界絕非杜撰!

    蘇錄分明為他推開了一扇窗,窗外是他從未想象過的遼闊天地,讓他心生向往,愈不能至,愈發著迷……

    “好歹是講完了“舊港風雲篇’,抓住了“四皇’之一的南洋陳祖……”出門時,朱壽對被榨幹了的蘇錄笑眯眯道:“接下來十天我都不煩你了,安心考試去吧。”

    “有本事你去貢院找我呀。”蘇錄挑釁道。

    “嘿,你可別激我!”朱壽兩眼放光。

    “那事兒,再考慮考慮吧,不用跟我不好意思。”他又勸蘇錄道:“你也不用擔心會走漏風聲,沒人知道我把關節給了誰。”

    “君子慎獨,沒什好考慮的。”蘇錄卻依舊搖頭道:“再說我也不能玷汙了這多年的寒窗苦讀。”朱壽挑了挑滑稽的眉毛,無奈道:“你是博學多才、無雙無對,可是這一科有多黑你知道嗎?沒有這四個字中不了的!”

    蘇錄卻擺擺手,豪爽笑道:“中不了又如何?你不是還幫我謀了個造船使的差事嗎?大不了我給你造船去,到時你也能像三寶太監那樣下西洋,豈不更快活?”

    “那倒是……”朱壽不由神往,旋即又嘿嘿一笑道:“隻是有一樣忘了告訴你,這差事也是中官,一樣得淨身。”

    “起開!”蘇錄作勢要踢他道:“誰也別想動我的命根子!”

    “哈哈哈!”朱壽大笑著上車道:“你這人就是太軸,中貴宦官才是終南捷徑,你當二十年官,也不如去兩個蛋來得快啊!”

    “哼,純屬無稽之談!”蘇錄板著臉道。

    “哈哈哈,好一個無雞之談!”朱壽從車窗探出頭,跟蘇錄擺擺手道:“不管怎樣,都好好考吧,考不中就跟我進宮伺候皇上去!”

    “謝謝啊……”蘇錄嘶啞著喉嚨,沒好氣道。

    一直看著馬車消失在街口,蘇錄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轉回。

    說話多了傷氣,這是他上輩子經常有的狀態。

    “兒子,快把這碗參湯喝了。”蘇有才心疼地給他端了碗參湯。“這陣子你真是太不容易了。”“是啊弟弟。”蘇滿和蘇泰同樣十分心疼,這陣子眼見堂堂解元整天陪吃陪聊陪玩,都快淪為“三陪’了。

    兩個哥哥恨不得以身代之,可惜朱壽完全無視他們,愛莫能助啊。

    “這有啥,世上哪有容易的事?”蘇錄卻不以為意地朝父兄笑笑道:“當初你們為了救我,輾轉數地,奔走幾千,還得上門求太監,難道就容易了?”

    頓一下,他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再說,我也不光為了咱們的小家……”

    馬車駛出騾馬市大街,往東長安街行去。

    朱壽發現住豹房還有一大好處,就是沒有門禁了,想多晚回去都沒人管。

    他愜意地靠在大迎枕上翹著二郎腿問一旁伺候的張永:“你信他能忍得住嗎?”

    張永斟酌道:“回小爺,蘇解元此刻自然是真心真意的,但進了考場,萬一題目太難,忍不住用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但我信他。”朱壽卻淡淡道:“他說他不用,那我就信他……在他騙我之前,我不會懷疑自己的朋友。”

    說著,他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話鋒一轉道:“既然他不要,咱們就趁機發點小財吧?”

    張永忙問道:“怎發財?”

    “把那四個字賣給想要的人呀。”朱壽便興奮道,似乎很得意自己的奇思妙想。

    “啊?”張永瞪大了眼:“啊?賣考題?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呀!”

    “放心,有人查你就把責任全都推到我朱壽身上,就不信皇上敢砍我的腦袋。”朱壽臭屁道。“好吧……”張永一陣無語道:“可是這是皇上的掄才大典,小爺你不能拆自家的台呀。”“劉瑾就從來不像你這樣愛掃興。”朱壽哼一聲。

    “哎呀,老朽又多嘴了,再也不敢了。”張永熟練地抽自己一耳光。“小爺讓幹啥就幹啥。”去年差點倒台的遭遇,徹底改變了張公公。

    “這就對了!”朱壽這才滿意道:“這不是給你個發財的機會嗎?別人求都求不來!”

    張永咽了口唾沫問道:“這……具體怎賣啊?”

    “簡單!”朱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還有一天一夜就開考了,傳言滿天飛,舉子們肯定都慌成狗了。”

    說著他壓低聲音吩咐道:“你找些靠譜的徒子徒孫,悄悄聯絡一下他們,保管有人願意掏這個錢!實在沒錢還可以先借給他們,難道還怕他們日後不還?”

    “那是,敢不還錢咱就讓西廠上門催債去。”張永忙點頭。

    “對嘍!”朱壽點點頭,又叮囑道:“不過千萬注意要保密,別跟大伴似的弄得人盡皆知。”“哎,小爺放心,老朽不會給小爺惹麻煩的。”張永又應一聲。

    “不是惹麻煩。”朱壽卻搖搖頭道:“是為了咱們的生意著想。你得讓那些舉子以為,拿到的是獨家秘方,他才肯慷慨解囊,爛大街的貨可賣不上價去!”

    “哎喲喂,這生意經,小爺真是範蠡在世啊!”張公公趕忙點讚。

    “是吧,我也覺得我是天才。”朱壽愈發得意道:“那就坐等收錢咯。”

    “哎,小爺放心。”張永忙點頭,又不得不問道:“小爺這回想賺多少?”

    “當然是多多益善了。一份賣五百兩,咱倆二八分賬,我八你二!”朱壽獅子大開口,“我可跟你醜話說在前頭,最少得給我賣一百份!賣不到,你自掏腰包補個四萬兩銀子給我。”

    “哎,老朽記住了。”張永別無選擇,隻能痛快答應。

    回豹房伺候皇帝就寢後,張永便將四個幹兒子叫來跟前,把任務跟他們一說。

    四人都聽傻了。“什,皇上要賣考題?”

    “皇上這是要幹啥啊幹爹,缺錢缺成這樣了嗎?”

    “哪來那多廢話?皇上要幹什,輪到你們置喙了嗎?”張永哼一聲道:“讓幹啥就幹啥。”“哎,兒子知道了。”勝林友忠一起應聲。

    張永這才神色稍霽,不讓別人置喙,反倒自己分析開了。“咱家琢磨著,這既是皇上對蘇解元的考驗,也是對劉瑾那廝的考驗,就看他倆接下來怎做。”

    “那感情好,咱們可以隔岸觀火。”張林笑道。

    “放屁,這對咱們也是考驗!”張永卻拖著長腔道。

    “啊?對咱們也是?”勝林友忠吃驚道。

    “廢話,這短的時間聯絡到那多的舉人,還得說服他們掏錢買字眼兒,能是容易事兒嗎?”張永理所當然道:

    “這回劉瑾肯定惹皇上不高興了,皇上指不定要給咱加擔子,咱得證明咱們能挑得起來才行!”說著重重一拍桌案道:“不要等明早了,現在就給咱家行動起來,找遍京城所有應試的舉子,把那該死的考題賣給他們!”

    “是!”四個兒子齊聲應道:“幹爹放心,誰敢不買我們弄死他!”

    “胡說八道!”張永兩眼一瞪道:“一定要保密,不許鬧出動靜來。這樣才能賣上價去懂不懂?”“拿刀子架著一樣能賣上價去!”張勝提督三千營,行事就是彪悍。

    “這是皇上的生意經……”張永淡淡道。

    “哎,那我們就悄悄地賣題,聲張的不要。”勝林友忠便馬上改弦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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