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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同兩頭都攔著便衣太監,不讓人打攪張公公和蘇解元講話。

    “出門時,劉公公領來了個雜耍班子,又是吞劍又是噴火,還有耍猴的。放在以前,以那位爺的性子,早就把要幹的事兒拋到腦後,津津有味看雜耍了。”張永笑地對蘇錄道:

    “這回您猜怎著?愣是沒攔住那位小爺你知道嗎?”

    “是嗎?”蘇錄不禁笑道:“這說我比猴兒還好玩啊。”

    “那可不。”張永神色複雜地拍了拍他的後背道:“你這要是當了太監,就沒我們什事兒了。”“世伯您放心,我指定沒有搶您飯碗的想法。”蘇錄忙擺手笑道。

    “少來。”張永哼一聲,似笑非笑道:“昨晚上我朝你擠眉弄眼多少回?就是攔不住你勾引那位小爺。“我可跟你說賢侄,你可千萬別把他想簡單了,那位爺愛玩歸愛玩,卻是八歲就學習帝王心術的主,想掌控他的人,死都不知道怎死的。”

    “多謝世伯給我敲響警鍾,但小侄這也是沒辦法呀。”蘇錄歎息一聲道:“世伯你看,錢寧堂堂皇庶子,錦衣千戶,都被劉瑾嚇得去養貓熊了,可見那幫人有多可怕?小侄能不害怕嗎?我看到這粗的大腿能不抱緊嗎?”

    “錢寧算個屁的皇庶子。皇上從小跟我們太監學的,就喜歡給人當幹爹。”張永哼一聲道:“但皇上跟我們能一樣嗎?他純粹是為了好玩!上來一陣拿他當個玩意兒耍,回頭就把他忘了。”

    …”蘇錄知道,張永這也是在提醒自己,皇上不過是覺著他好玩,對他的興趣不會太久的。見把蘇錄打壓得差不多了,他才話鋒一轉,微笑道:“不過你這解元郎倒還挺坦誠,一點都不裝,真難得呀。”

    “這不到哪山唱哪歌,跟啥人說啥話嘛。”蘇錄笑道。

    “合著咱家是粗人?”張永白他一眼。

    “世伯是自己人。”蘇錄圖窮匕見道。

    “可……”張永果然被美到了,一張老臉綻放出越來越鮮活的笑容,親熱地拍著蘇錄的後背道:“賢侄,你們真是一家子妙人啊,你又是最妙的一個!”

    說著他壓低聲音道:“放心,就衝你這一句,世伯拿命護著你。”

    “小侄日後也會如此,不管有沒有那個能力。”蘇錄為了一家老小的安危,也是拚了。

    “放心,指定有!世伯將來就靠你得個善終了。”張永對蘇錄愈發親熱,湊近了法不傳六耳道:“我現在給你交個底,以免你弄巧成拙一一頭一件,咱們這位皇上,從小沒有從太後那得到母愛。原本皇上是將乳母當成媽的,但他四歲那年,有一回先帝跟太後開玩笑,叫皇上拍這個壞女人,皇上就聽話拍了。”

    “太後當時就不太高興,便讓皇上拍他奶娘,皇上就不忍心了,怎都不拍。可把太後氣壞了,直接就把奶娘攆出宮去…………”

    “好家夥。”蘇錄不禁驚歎,這張太後怎跟小嬸兒一個水平?“那後來呢?”

    “皇上丟了奶娘徹夜哭鬧,急得先帝和太後一晚上連派了四次人,請奶娘趕緊回宮。她雖然回來了,太後也不能容她了,便讓我們這些太監多帶著皇上玩。等到皇上跟我們親近了,就又把她打發了。”張永說著歎了口氣道:“結果皇上就把對奶娘的感情轉移到我們身上,其中又以劉瑾這個大伴兒為主。蘇錄恍然,原來皇帝把劉瑾當成媽了……

    “所以你千萬別當著皇上的麵兒,說劉瑾的壞話。”張永囑咐道。

    “嗯。”蘇錄忙點頭表示記下。

    “但我說可以。”張永又補充道。

    “明白,以後我都先跟世伯說,世伯再決定跟不跟皇上說。”蘇錄了然道。

    “就是這個意思。”張永欣慰地點頭,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

    “再者,你現在是廠衛的重點關注目標。錦衣衛、東廠西廠的探子都盯著你呢,一言一行皆會被記錄在案。”他便接著提醒道。

    “我知道,所以我收著呢。”蘇錄並不意外,所以他今天在四川會館格外低調。但是他管不著別人啊,那幫解元說的那些過分的話,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劉瑾耳朵了。

    “主要是別說讓皇上不高興的話。”張永道:“至於劉瑾,想罵就罵吧,反正你不罵他,他也會罵你。“劉公公對我意見很大嗎?”蘇錄問道。

    “那不廢話嗎?”張永白他一眼道:“他今天沒攔住皇上來見你,估計晚上飯都吃不下了。”“不過你也別得意得太早,”頓一下,張永接著道:“咱們那位爺是出了名的沒長性,別看他現在頂稀罕你,指不定哪天興趣就轉移了。”

    見蘇錄沒什反應,張永更實在地提醒道:“你指望跟皇上友誼天長地久?那不扯淡嗎!皇上是不會跟任何人成為朋友的。”

    “我隻是想活命啊,世伯。”蘇錄這才輕聲道。

    “跟皇上交朋友隻會害死你的。”卻聽張永幽幽道:“但是,朱壽可以有朋友啊……”

    “世伯的意思是?”蘇錄定定望著他。

    “朱壽就是朱壽,永遠不要把他當成皇帝。把他當成皇帝那一天,就是友誼結束的那一天,能做到嗎?”張永也定定望著蘇錄。

    “能。”蘇錄鄭重點頭。

    “另外就是,千萬別求朱壽任何事。”張永又囑咐道,說著揶揄一笑道:“這怨不得別人,隻怨你給那小爺灌輸的“朋友無所求’,被他當成金科玉律了。”

    說著他忍不住吃吃笑道:“那小爺從來沒有過朋友,也不知道朋友怎回事,就信了你的鬼話,以為無所求的才是朋友。所以千萬別自己打自己的臉。”

    “放心,我不會求他任何事的。”蘇錄保證道。

    “這才是明白人。你能跟他做朋友就是天大的福氣了,保你百厄退散,心想事成!”張永語重心長道。“確實。”蘇錄也深以為然。

    說完了要緊的話,兩人便出了胡同,往蘇家小院行去。

    快進門的時候,張永忽然想起什似的輕聲道:“那些舉子的事情千萬別摻合,你考你的就行了。”“是的,小侄也不想摻合,但有的時候……”蘇錄輕歎一聲道:“實在是別無選擇啊。”

    “嘿嘿,劉瑾這回玩得太過了,走著瞧吧,有人收拾他……”張永說完便推開虛掩的院門,對頭笑道:“人叫回來了!”

    院子,朱壽正和張忠玩白打蹴鞠。

    白打是蹴鞠的一種玩法,不設球門,兩人對踢。以頭、肩、背、膝、腳等部位觸球,使球不落地。朱壽從小就愛蹴鞠,熟能生巧之下,可以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

    但見皮製的鞠球在二人膝頭、腳尖、頭頂、後背來回躍動,始終不沾地麵。

    “你可算回來了!”朱壽用膝蓋將球顛得老高,接著猛地一腳抽射,那鞠球便呼嘯著朝蘇錄飛去。“哎呀!”張永忙驚呼著躲開。

    卻見蘇錄不慌不忙,一個漂亮的胸口停球,便用巧勁將那鞠球穩穩卸下。又順勢抬膝,讓膝蓋繞著球轉了個圈,緊接著腳背一勾,腳跟一磕,鞠球畫一條優美的弧線飛向朱壽!

    “好球!”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帶著與古法白打截然不同的利落花哨,看得朱壽眼前一亮,忙用膝蓋接住球,跟蘇錄你來我往對踢起來。

    張忠立馬懂事地退到一邊當起球童。

    “那是,念書那會兒,我可是院隊十號。”蘇錄便得意道:“全校顛球記錄保持者。”

    “哇,你們四川的書院還組隊玩蹴鞠?”朱壽驚訝道。

    ..…”蘇錄略一恍神,他說的當然不是太平書院,更不是鶴山書院。

    眼看球擦著他的肩頭飛到他身後,張忠馬上喝彩道:“好!”

    卻見蘇錄一招高難度的蠍子擺尾,居然又將球從身後救了回去……

    “好好好!還可以這樣玩啊?!”朱壽大開眼界,大呼小叫,也使出渾身解數,非要跟蘇錄分一個高下。

    鞠球在二人間飛來飛去。朱壽的古法招式靈動多變,蘇錄的後世技巧別出心裁,一時竟踢了個難解難分一直踢了小半個時辰,二人才氣喘籲籲地坐在門檻上休息。

    朱壽接過張永奉上的蜜漿水,灌兩口把銀製水壺遞給蘇錄道:“差點忘了來找你幹啥。”

    “不是踢球的嗎?”蘇錄也不能嫌水壺帶著龍涎,神態自若地喝了一口。

    “當然不是了,我哪知道你還是個蹴鞠高手?”朱壽搖搖頭道:“我是來找你算賬的。”

    “又有賬要算?”蘇錄無奈道。

    “你昨天騙我!”便聽朱壽道。

    蘇錄心中一緊,難道他查到,鄭和沒帶回辣椒來了?

    便不動聲色道:“我騙你啥了?”

    “你說那鄭和寶船長四五十丈,寬十八丈,光船艙就有五層,還有九根桅杆!”朱壽便沒好氣道:“真像你說的這樣,那船得多沉呀,怎能浮得起來?”

    “哦?”蘇錄沒想到是為了這事兒,不禁放聲大笑道:“我說浮得起來,就一定能浮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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