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由跨起，勁從腰發，氣貫於臂，勢達拳鋒。」

    「武器乃身體之延伸，需練至械如手足勁透氣血意統周身，方能窺得傳武人械合一之妙。」

    訓練場內。

    程野來回跨步如風，一邊念叨著劉畢傳授的口訣，一邊揮刀虛砍。

    可惜，劉畢那套威風凜凜的刀法到了他手，除了動作幅度大了些之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切菜做飯。

    軟綿綿的，無甚力道傳遞。

    咚。

    短刀砍在鐵木假人身上，往旁邊彈開，留下了一個幾不可見的豁口。

    「現代人的血性殺性早就被文明教育磨平了，我殺隻雞都要刷半天短視頻學習才敢下手，這動刀砍人……」

    程野忍不住搖頭，「若是單單靠我自學，不逞匹夫之勇，恐怕就算學個一年半載都沒有應付普通感染體的把握。」

    「但幸好，我還有其他出路。」

    程野收起短刀，走到角落意念打開麵板。

    【收集員：程野】

    【當前職級：lv.1見習】

    【生命層次：0】

    【技能：空，空，空（可裝備：野獸直覺基礎發力）】

    「裝備，基礎發力！」

    意念閃過。

    嗡。

    程野隻覺腦海像是被人用錘子猛砸了一下，眼冒金星，太陽穴狂跳。

    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掀開腦殼，將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硬塞進來。

    劈砍戳刺上撩...

    模糊的意識海，皮膚黝黑的男人握著長刀不斷揮砍，動作笨拙卻帶著股野路子的狠勁。

    似是一瞬間，又似是一月一年數年！

    等到程野再回過神時，眼前的男人已經消失，隻剩下握在手的短刀微微抬起。

    「這種感覺...」

    程野下意識的輕輕揮舞短刀，明明動作依舊生澀僵硬，但發力卻和之前有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從胯部，到腰部，再到手臂，再到武器！

    幻想了無數次的那條力線終於被連接了起來，程野隻感覺到每一次揮刀，都像是邁開步子在奔跑，越來越有勁，越來越熟練！

    「太妙了，真是太妙了！」

    「這一刀竟然是這發力，不是單純下壓，而是以胯帶腰以腰提臂，讓整具軀體化作杠杆，造成重錘砸落的發力感覺。」

    劉畢攏共教了三招。

    下劈，戳刺，斜撩。

    每一招都是出手就要命的招式，程野原先還覺得這三招沒什強度，現在融合技能賦予的肌肉記憶使出來，當真是殺意凜然。

    砰。

    短刀重重劈在木人樁上，擦出一絲火花。

    程野低頭查看，瞳孔微縮，這一刀果然遠超預期，竟砍出來足足兩厘米深的豁口，已經微微超過檢查站外勤近戰所需的最低水平。

    「可惜，現在技巧足夠，身體素質卻成了短板。」

    「要是我有B哥那樣的力量，這一刀的威力最起碼能提升到五厘米...甚至六厘米。」

    程野做出判斷後，開始嚐試另一項技能。

    不過在此之前，他選擇先將基礎發力從技能欄上卸了下來。

    潮水般的肌肉記憶飛速褪去，剛剛還握在手愈發嫻熟的短刀，揮舞時又變得生澀起來。

    三式刀法銜接之間，流暢的動線發力也跟著一並消失。

    咚。

    作勢下劈，一刀砍在鐵木假人身上。

    程野收刀仔細觀察，如他所料，最開始那一刀隻留下了幾不可見的淺痕，這一刀卻有了明顯的劈痕，接近七八毫米左右。

    「如果是這樣，那三個技能欄完全足夠我前期使用了！」

    程野微微頷首，心中甚是欣喜。

    技能的裝配不僅帶來了發力經驗，還帶來了與之相匹配的肌肉記憶。

    卸載技能後，肌肉記憶跟隨消失，發力經驗卻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再說的直接明了一些。

    裝配技能就像是高人傳功，可以瞬間獲得極高的境界和與之匹配的內力。

    卸載技能後，內力被收回，而境界感悟這些卻保留了下來。

    「已經有了足夠的境界，知道該怎練怎發力，並且隨時還能裝配技能尋找自己練習上的誤區，這簡直比傳武大師手把手教學還牛逼啊。」

    程野沉浸在喜悅當中。

    劉畢這個莽漢去戰鬥確實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在教學上簡直糟透了。

    張嘴就是學會憤怒，閉嘴就是放棄理智。

    也就他的學習能力和模仿能力很強，這才不至於被發現基因上的差距。

    「不對啊，我這不是魂穿嗎？按理說應該既有現代人的腦子，又有廢土人的戰鬥力啊...」

    程野想了想，將原因歸於前身的基因可能本就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否則程龍斷不會早早把兒子送去高牆內圈養，連半點戰鬥技巧都不傳授。

    重新裝備基礎發力，熟悉的肌肉記憶回歸。

    這一次程野隻是身體稍微一顫，就將全部肌肉記憶重新接納進入身體。

    「看來第一次裝備技能，必須要在絕對安全的環境下，裝備過一次後，重新裝備影響就小了很多。」

    程野將這點記在心底，又快速點擊野獸直覺進行裝備。

    「嗯？」

    已經做好了被記憶衝擊的準備，然而幾秒過後，程野卻不由驚咦。

    怪了，怎一點感覺也沒有？

    重新卸載，裝備，依舊感受不到和之前有任何一點區別。

    「難道是...被動技能嗎？」

    程野皺眉思索。

    就在這時，放在一邊地上的防務通響了起來。

    【劉畢：我已經到門口了，出來吃飯吧】

    為了感受技能帶來的改變，打卡下班後，程野飯也沒吃徑直來了訓練場。

    先前專注於揮刀時尚不覺得，此刻瞥見消息才驚覺有些饑腸轆轆，像是餓了好幾天似的。

    「應該是新增的肌肉記憶，消耗了不少能量。」

    將訓練短刀卡入刀架凹槽，程野快步往出口走，遠遠便望見劉畢提著一個袋子，在老地方衝他招手。

    「B哥，你發財了？不是說隻給我帶點營養漿就行嗎？」

    程野接過袋子打開一看，頓時愣住。

    麵竟然放著完整的兩袋合成肉乾，還有巴掌大小的鹼水麵包三塊。

    盡管麵包邊角處有些黴點，但在當下的廢土時代，在幸福城，哪怕放眼內城都是難得的美味！

    「肉乾是加西亞給你的賠償，麵包...老丁給的。」

    劉畢悶聲回複。

    話音落下，程野這才發現劉畢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盡管強行擠出一絲笑容，但眼角卻仍有些沒有散開的陰沉。

    「怎回事？」

    「加西亞被我吊起來抽了一頓，現在人還在衛生所急救。」

    劉畢語氣平淡，像是在敘說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聽的程野眼皮直跳。

    不是哥們，你把人打到急救，怎像是人把你打了似的？

    不對，你打加西亞幹嘛？因為我和他要人付了5個貢獻點？

    不至於吧？

    「等等...應該不是因為我吧？」

    「多少有點關係，但不全在你。」劉畢輕輕搖頭，「檢查官之間換人在規則默許的範圍內，可那老小子偏要在下班點犯渾，逢人就說你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仗著我的名號威脅他，還大放厥詞說東派無人，簡直笑掉大牙。」

    「且不說龍哥當年出任務時救過加西亞他爹的命，就說如今東西兩派鬥得水火不容的架勢，他也不該跳出來當這個出頭鳥。」

    「老丁讓你出手的？」

    程野有些聽明白了，眉峰漸漸壓下來。

    本來因為實力大增的好心情，也突然變得平靜起來。

    按理說這本來是個小事，但東西兩派內鬥，所有人都變成了丁以山和哈林的手牌。

    東派勢弱，他這張牌沒大過加西亞，落了聲勢，丁以山自然要出更大的牌搶回主動權。

    「不說這個了，你吃飯，吃完趕緊開練，啥陰謀詭計都沒硬實力重要。」

    劉畢擺了擺手。

    兩人蹲在公交站旁邊，程野吃的很快，三下五除二乾沒了兩包肉乾，又吃了兩片邦邦硬的鹼水麵包才停下。

    窮文富武，沒有足夠的能量補充，身體隻會越練越虛。

    「胃口變這大，看來這段時間練的很有作用。」

    劉畢有些意外，但更讓他意外的是，進了訓練場後程野的表現。

    槍法訓練暫不提，這是個慢功夫，神槍手也需要大量的子彈才能喂出來。

    近身格鬥，昨天是程野主攻，劉畢防守，今天次序輪換，變成劉畢主攻，程野防守。

    「我來了！」

    劉畢暴喊一聲，氣勢很足，實則揮拳的胳膊隻凝了一分力。

    咚。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程野用肘部硬接一記，借勢沉肩墜肘整條手臂如鞭子一般猛然抽落。

    「好膽！」劉畢瞳孔微縮，不閃不避，用小臂硬接感受力道。

    啪！

    黝黑的皮膚被程野鞭了一拳，泛出一絲坨紅。

    盡管堅硬的骨骼擋住了大部分衝擊力，殘餘的衝擊力仍像根細針紮進尺骨神經，讓他感受到了疼痛。

    終於有勁了！

    劉畢微微眯眼，前兩天程野連破防都做不到，今天卻讓他有點疼痛感覺。

    這般巨大進步，已經不能用驚喜來形容，簡直是驚嚇。

    「準備好，我要認真了！」

    嘴上說著，劉畢卻隻將一分力，加到了兩分。

    聽起來似乎不多，但卻是一倍的提升，瞬間讓程野感到了巨大壓力。

    「B哥生死間摸爬滾打二十多年，幹掉的感染體早就破了五位數，太強了。」

    「但今天的我...也不弱！」

    劈砸架甩，基礎發力帶來的發力方式，被拳頭手臂演練出來。

    一股如野獸般的氣勢從程野身上騰起。

    劉畢心下微驚，手上的力道不自覺的又提高半分，半分，半分...

    啪。

    程野飛了出去，狠狠撞在鐵木假人身上，差點沒把那會吃的肉乾吐出來。

    「我靠！」

    劉畢臉色大變，如利箭一般竄了過去，將程野連忙托住。

    也不知道為什，剛剛他竟然有種麵對變異獸的感覺，因此一個恍惚不自覺的將力道猛加到了四成！

    這一拳的功夫起碼頂的上常人二十年，程野怎擋得住？

    「B哥...你這陪練，必須...扣錢！」

    程野乾嘔了兩下，嘴角滲血。

    直到胸口處的那股血氣全部壓了下去，才勉強出聲吐槽道。

    剛剛這一拳該說不說，讓他真有種國道撞大運的感覺，整個人毫無還手之力的就被掀飛了。

    什技巧，什發力，什野獸直覺...

    不對，更應該說是野獸模式才對。

    程野回想剛剛的狀態，一交手後他整個人像是著魔了似的，進攻防守竟然真就依了劉畢先前說的，不再用腦子細想，全都在依靠本能和直覺完成。

    「我的，我的。」

    劉畢連聲抱歉，眼中卻滿是驚喜，半點沒有先前的陰沉，美滋滋的笑道：

    「龍哥果然又騙我了，你的天賦，絕對在我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