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使用了五次情報，從特性中分析出來的石葵人情報耗盡了次數。

    可以查閱的情報記錄中，屬於石葵人的情報一點點破碎，隨後完全消散。

    這還是第一次，某項情報被短時間直接分析到耗盡。

    可程野依舊有些不甘心，因為從中獲取的有效信息實在太少，麵板上的詞條描述甚至沒有絲毫變動。他隻能看到了某個時間切片，石葵人在洞口吸收日光的表象，核心疑問卻一個都沒解開。它們吸收的日光最終流向何處？是變成了新的石葵人，還是說供養給了礦洞中某個特殊的感染源？如果是後者，礦洞深處的神秘存在，會不會已經達到了超凡母源級別？

    拋開神秘存在不談，普通石葵人的能源儲備究競有多少？

    生物解構射線該如何克製，射程和持續時間又是什量級？

    所有問題都懸在半空，就像研究所麵對感染源時的困境，人類目前根本沒有手段，能真正觸達這些怪物的本質。

    “要不要再殺兩個石葵人，收集更多特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程野立刻掐滅。

    現在的問題不是缺少可分析的特性，而是充能值已經捉襟見肘。

    右上角的數值因為之前動用儲物空間，隻剩49.5%，最多隻能再支撐一次情報分析。

    裝甲車上雖有便攜太陽能板應急，可160W的功率低得可憐，要充到下午才能攢夠一度電。更致命的是，裝甲車此刻還被紅光籠罩，別說下去取板，就連駕車逃出紅川，都得等到夜晚紅光消退才有可能。

    那

    程野的目光落在仍顯示100%的“日光吸收”特性上，決定賭一把。

    此刻被石葵人困在礦洞，就算能靠飛翼從空中脫身，沒了裝甲車，偌大的荒野又能去往何處？“提取特性，日光吸收，轉換為物品！”

    “不額外添加充能值。”

    在特性轉化上，程野沒有貿然押上全部充能值冒險。

    因為隻要轉化出的物品能補充0.5%的充能缺口，就能再提取一次特性。

    麵板閃爍起來，繼收容仙物時提取活水精華、海綿控製器後，這是第三次用特性兌換實物。半分鍾後，視野出現了可定位的選擇框，從框體大小判斷，具現化的實物十分小巧，約莫巴掌大小。程野索性伸出右手確認，掌心上方的空氣微微扭曲，一塊石板“啪”地跌落下來。

    石板？

    他愕然抬手，指尖觸到的確實是石質表麵。

    材質酷似石葵人臉部的灰白岩石，表麵雕刻著一圈圈細密的螺旋紋路，重量與普通石塊無異，不算沉重，卻也絕非輕飄飄的質感。

    這東西該怎使用？

    程野翻來覆去端詳了半天，沒找到任何接口或開關。

    想了想，他幹脆學著石葵人的模樣，將石板伸出洞口，讓陽光直接照射在螺旋紋路的表麵。嗡。

    手中的石板突然微微震顫，緊接著，黯淡的光亮從石板表麵的螺旋紋路一點點亮起。

    雖然亮度遠不及對麵崖壁上任何一個石葵人，像用了多年的舊燈泡，昏昏沉沉的，卻足夠引人注意。程野心頭一動，嚐試著掏出吊墜按在石板上。

    下一秒，麵板果然跳出提示：

    【檢測到逸散能量，正在進行能量回收...】

    【當前補能效率：極弱（Iv.1能源）】

    【預計充能時間：495H】

    啊？

    Lv1能源？

    程野目光一凝，自獲得收集器以後，他隻見過兩種能源。

    最多使用的Lv3級能源，也就是電能。

    以及上次割下魔眼海綿的觸手時，直接回收的Lv5級源能。

    至於中間的Lv4，以及下方的Lv1和Lv2，迄今為止都沒能見到過。

    可如今，這塊石板競補齊了這一缺口。

    這東西確實能夠補能，而且補能效率竟然有.

    按照收集器剩餘的396度電計算，如果495小時才能充滿，那一個小時的補能是.

    0.8度，800w的功率？

    這高？

    程野心下一驚，同等大小的太陽能板，連這個功率的十分之一都做不到。

    這到底什原理，竟然能夠如此高效的轉換太陽能？

    如果按照這個補能效率，豈不是說隻要五個小時，就能補滿四度電缺口，再進行一次特性具現？想到這，程野抬頭望向籠罩紅川聚集地的解構射線。

    以800w的功率，真能支撐這種恐怖射線長時間覆蓋整片區域？

    是射線本身極度節能，還是..問題其實出在聚能紅石上？

    似乎從這些石葵人身上，摸到了某個了不得的秘密。程野將石板倒扣在洞口壓住吊墜，轉身走回洞內。洞口閃爍的微光立刻吸引了劉畢和牛福的視線。

    “剛從上麵洞口撿的，興許能讓它們誤以為我們是自己人。”程野隨口解釋。

    兩人聞言也不多問，愣愣點頭。

    反正都是從沒見過的詭異東西，不管程野發現什，似乎都不足為奇。

    劉畢還脫下自己的外套，示意他係在腰間遮擋身體。

    係好後，程野赤裸著上身，走到殷若風身旁，將還在低聲抽泣的中年人扶起來。

    “程. ..程檢查官。”殷若風連忙抹了把眼淚，臉上血汙混著淚痕，狼狽不堪。

    “我很抱歉。”程野聲音沉了沉，“如果不是我要來紅川聚集地，要探查”

    “不，這不是您的問題。”

    殷若風猛地搖頭，抽著鼻子打斷他，“如果我們人類連對外界的探查權都丟了，如果連檢查官都要在荒野上畏首畏尾，隻敢兩點一線往返庇護城，那我們還能做什？躲在城等死嗎？”

    見程野隻是歎氣，臉上依舊掛著難掩的沉重。

    殷若風又用沒受傷的手撐著地麵坐起身，脊背繃得筆直：“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從我們踏入荒野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麵對死亡的準備。隻是..”

    他說著，又抹了把眼淚，聲音滿是愧疚：“該死的是我這個老東西，不該是他們兩個年輕人啊。他們還沒來得及在庇護城安個家，還沒好好活過”

    程野沉默著，沒有回話。

    在這片危機四伏的荒野，麵對未知的感染體，誰也不知道死亡會在哪個瞬間降臨。

    如果剛才那道紅光射偏半分，落在車廂中部的劉畢身上。

    如果沒有劉畢在天人武域下的精準判斷，指引眾人逃向崖壁礦洞，或許此刻，所有人都已經被那恐怖的射線解構湮滅，連一絲殘渣都不會留下。

    他蹲下身，輕輕撥開殷若風額角磕破的地方，確認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及顱骨後，沉聲道：“他們是為幸福城的外勤事業犧牲的，該有的撫恤和榮譽，我會親自向上麵申請，一定全額發放到他們家人手中，絕不會讓犧牲者寒心。”

    “嗯，多謝程檢查官。”殷若風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老張是帶他們入行的人，後續的手續，他會幫忙跟進。”

    程野站起身，又走向斷了一條腿的胖子張大平。

    人類的適應力總是超出想象，才過去十多分鍾，斷腿的劇痛便已稍稍麻木，隻剩下一陣陣的酸脹。見到程野走過來，張大平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額頭上滿是冷汗：“程檢查官..”“別動，裝甲車的尾箱有夾板和急救藥品，但現在外麵全是紅光，我們暫時下不去，得等晚上光線消退才行。”程野蹲下身，語氣平靜地安撫。

    “我、我知道，不著急。”張大平連忙點頭，看著程野掏出短刀，小心翼翼地割開他褲腿，露出腫脹變形的左腿。

    程野伸手輕輕觸碰，能清晰地感覺到骨頭隻是被撞擊後彎折，並沒有粉碎性斷裂，懸著的心稍稍放下：“沒事，隻是單純骨折，沒有傷到神經，等拿到藥品固定好，恢複起來很快。”

    他扶著張大平坐起身，讓他靠在山壁上。

    張大平舔了舔發白的嘴唇，艱難地開口：“程檢查官，您千萬別自責。很早之前我引他們進商隊的時候，就跟他們說過，荒野上的死亡，從來都是突如其來的，可能是他們，可能是我，也可能是隊任何一個人。我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他頓了頓，眼神飄向礦洞深處，像是在回憶過往：“當年也是我心軟。龐家一共七個孩子，夫妻倆帶著他們逃到光虹的時候，每天連飯都沒得吃。我看著兄妹倆懂事，就接納他們進了商隊。這幾年，他們倆把八成的收入都郵回了家，靠著這筆錢，其他幾個弟妹才勉強活了下來，還能去庇護城的學校識字。”“沒成想，到最後竟然會是這個結果啊.”

    張大平的聲音哽咽了，他用力抹了把臉，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話鋒一轉，眼神多了幾分堅定，“我們活著的人，能做的就是把他們用生命預警的信息帶出去，告訴更多人紅川聚集地的危險，別讓其他無辜者重蹈覆轍。如果咱們有能力解決掉這片死地的麻煩，那就更是大功一件，也算是讓他們的犧牲，有了真正的價值！”

    “嗯，我明白。”

    程野鄭重地點點頭。

    張大平說的確實沒錯，廢土人早就見慣了犧牲和死亡。

    糾結已經死去的人沒有任何意義，此刻再多的安慰也都顯得蒼白，唯有查清石葵人的秘密、消除這份威脅，才是對犧牲者最好的告慰。

    他起身走到牛福身旁，牛福的左臂也斷了，卻硬是咬著牙自己將錯位的骨頭掰了回來，此刻正用衣服簡單固定著，額頭上的青筋還在微微跳動。

    “牛哥”

    牛福抬起頭，擠出一絲硬朗的笑容：“沒事，小傷。你沒死，我和你畢哥也沒死，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說完，他又笑道，“我和你畢哥經曆過比這更危險的情況，而且不止一次兩次，但這次，我們運氣還是不錯，又活下來了。”

    “是，我們運氣確實不錯。”

    程野點頭，轉頭看向劉畢，語氣帶著坦然的自省：“B哥，說到底還是我荒野經驗太少。剛才那會隻想著往外逃，完全忘了檢查官遇到未知感染體，第一反應不該是逃跑，而是先摸清它們的能力規律。”劉畢聞言頓了頓，輕輕頷首：“你能意識到這一點，這趟荒野之行就不算白來。”

    他苦笑搖頭，語氣也帶著幾分自責，“其實這次是我的問題，我平時總跟你說別犯經驗主義，結果自己也沒跳出來，還是把這當成了以前的石省、以前的荒野。”

    “早在無間皮影出現的時候，我就該警醒的，空霧降臨後，這片土地早就多了無數不確定性，那些我們自以為熟悉的東西，可能早就變了模樣。”

    “你的意思是？”程野偏過頭，透過礦洞縫隙望向崖壁另一側，那些貪婪吸收日光的石葵人仍清晰可見“沒錯。”劉畢沉聲道，“石省的荒野就算危險，也不該危險到這種程度，先是遇到滅級感染源衍生的無間皮影，緊接著又冒出石葵人這種完全未知的感染體類型。它們很可能都是順著空霧來的。”“無間皮影是流竄型感染體，從海省遊蕩到石省不奇怪；但這些石葵人，它們背後的感染源，恐怕是被礦脈的紅石吸引來的。否則要是早就有這種恐怖存在，中線沒廢棄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要栽在這。”順著空霧而來的感染源和感染體？

    程野低頭沉思，越想越覺得這個推測站得住腳。

    無間皮影上一次的出沒記錄還在海省，當時它駕馭的是幽靈船，而非半掛卡車，這次突然出現在石省，此前沒有任何人上報，本身就透著反常。

    而這些石葵人，更是連一絲記錄都沒有，若說來過這的人都死了，根本說不通，它們吸收日光時的動靜，幾公外恐怕都能察覺異常。

    偏偏昨晚眾人是趁夜抵達，注意力又全被無間皮影吸引，這才沒發現紅川聚集地的異樣。

    好在那隻落單的石葵人提前預警，否則要是探查礦洞出來後，解構射線剛好覆蓋整個聚集地，牛福和殷若風四人恐怕會在睡夢中就被徹底湮滅。

    這想來，沒人發現並上報異常，大概率是中線廢棄後的事。

    這兩年沒人走這條路線，異常沒被察覺也說得過去，但就算中線廢棄，按隱居地高天誌所說，去年還有些藝高人膽大的商隊零星經過，他們也沒發現異常，時間尺度就能再往回縮。

    直到今年空霧徹底籠罩石省，商隊絕跡，這些異常才徹底被掩蓋，沒被任何人發現。

    “我們是第一批發現者，按理說該立刻上報庇護城”

    劉畢說著，下意識的去摸腰間的防務通，卻摸了個空，東西全都落車上了。

    他皺著眉思索道：“現在我們有兩條路：第一條是立刻折返回城，向檢查站報告紅川聚集地的異常，再由軍團派出專門的收容隊伍過來勘察；第二條是繼續趕往光虹，進入同盟網絡覆蓋範圍後，再把信息發回檢查站，讓幸福城派人過來處理。”

    “這種高危感染源一旦發現，必須盡快解決，否則要是混進冬季的感染潮，絕對是一場滅頂之災。說完，劉畢目光再次看了過來，將選擇權交出。

    選前者，這次外勤相當於提前結束，三個任務都會以失敗告終。

    但考慮到接連遭遇的危險，就算放棄，也沒人會多說什，甚至後續還能跟著軍團隊伍再來，參與剿滅行動撈取功勞。

    選後者，就要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繼續前進。

    隊伍剛折損兩名隊員，他和牛福曆經大開拓時代，對死傷早已麻木，可程野畢竟是初出茅廬，若不及時調整，很可能落下心理陰影。

    “不，我們還有第三條路。”

    感受到兩人的目光，程野搖了搖頭，語氣篤定：“B哥，恐怕我們得在這留幾天了。”

    劉畢一愣，抬手揉了揉眉心，屬實有些意外。

    好家夥。

    他還在考慮會不會給程野留下心理陰影，沒想到程野直接要原地進行研究。

    這份大心髒，難怪研究所會給一個檢查官頒發研究員身份證明。

    “你要想清楚，這是完全未知的感染體，沒有專業裝備支持，也沒有軍團兜底，我們隨時可能死在這劉畢顯然會錯了意，以為他要深入礦洞探查。

    “放心，我絕不會進礦洞冒險。”程野連忙擺手，解釋道，“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收集一些關鍵數據。”

    如果石葵人的能量吸收方式，真能轉化為新式能源的突破口，對幸福城而言將是顛覆性的助力。這意味著幸福城可以擺脫水電站的依賴，冬春兩季也能保持穩定能源供應。

    分散的衛星城建設、後續的基建拓展，難度都會大幅降低。

    更重要的是，一小塊石板就能實現800w的功率輸出，若是放大十倍呢？

    平鋪在車頂，功率如果能達到15kw，足以讓車輛實現近乎無限續航。

    就算保持現有大小，做成便攜供能柱。

    對於行走荒野的人而言，這樣一個小巧卻又能提供穩定能源的東西.

    絕對是十足的硬通貨！

    “好，隻要你不去麵冒險，待幾天也無妨。”劉畢點頭，話音剛落，便忍不住重咳兩聲，一口血汙從嘴角咳出。

    他揉了揉發悶的後背，連忙平躺下來。

    被甩進山洞的後勁此刻才徹底湧上來，即便他已是天人合一的境界，體質也隻是比普通人強上一些，遠不及超凡者這般強悍。

    這一撞，直讓他心口發悶，連呼吸都帶著滯澀感。

    掃了眼洞內眾人，除了程野還活蹦亂跳，其餘人皆是掛了彩。

    劉畢暗自搖頭，接下來的路，怕是得讓程野來把控方向盤了。

    “B哥，牛哥，你們好好休息，等石葵人停下，我就下去車拿藥。”

    程野起身，赤著膀子坐在洞口，目光落在那塊日光吸收石板上。

    習慣了水電站的高速補能，800w的效率讓人難免有些心急。

    等到日頭快要行到峽穀上方，充能值這才艱難的回到了25%以上。

    又可以兌換一次特性了。

    打開圖鑒麵板，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將目光定在聚能紅石上。

    焰能轉換看起來像是攻擊手段，而且現在也沒有所謂的焰能能夠轉換。

    隻有聚能紅石，在當下的處境透著幾分利用價值。

    “提取特性，聚能紅石，轉換為物品！”

    意念落下的瞬間，特性欄的聚能紅石積累度大幅降低，充能值也一並被扣除，轉眼便歸零。程野心下搖頭，隻能耐心等著紅石具現。

    十多秒後，視野的放置框如期出現。

    依舊是將紅石具現在手心，看著緩緩浮現，卻隻有米粒大小紅石顆粒，程野忍不住歎了口氣。如果有100%的充能值全部投入追加，或許這項特性可以兌換出先前那個石葵人，指腹大小的紅石。“這小，該怎用呢？”

    程野用指尖撚著紅石顆粒，觸感和普通石頭別無二致。

    他忽然想起紅石與石葵人的關聯，拿起身旁的石板，試著將顆粒按在石板表麵。

    下一秒，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紅石顆粒接觸石板的瞬間，竟毫無阻礙地融了進去，像是原本就屬於石板的一部分，嚴絲合縫地嵌進了石板的紋路。

    “嗯？融合了？”

    程野愣住了，但更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麵。

    在他的觀察下，石板原本微弱的光芒肉眼可見地亮了幾分，顯然能汲取更多日光進行能量轉換。他連忙將吊墜貼上去，麵板瞬間彈出提示：

    【檢測到逸散能量，正在進行能量回收...】

    【當前補能效率：微弱（Iv.1能源）】

    【預計充能時間：445H】

    “什，功率竟然提升了！”

    程野心頭劇震，立刻計算數字，眼中閃過一抹不敢置信。

    僅僅米粒大小的聚能紅石，竟然直接提升了1000w的功率。

    如今這塊石板的充能效率已經達到了1.8kw，每小時可以穩定輸出1.8度電，幾乎要追平插座充能的效率了。

    “我的天，石板，聚能紅石，這到底是什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