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鬼屋的挑戰圓滿結束,林夢秋十分滿意,全身心的體驗都可以打滿分。
接下來便是繼續榨幹陳拾安的下一站,攀登雲棲山計劃了。
作為市區少有的5A級景區,雲棲山常年吸引著不少遊客和爬山愛好者前來。
眼下已經中午十一點了,晚上六點半的時候還要照常上晚自習,時間有限。
兩人商量一下後,決定不吃午飯了,隻是在景區附近的超市買了些麵包、三明治、餅幹、水果和巧克力和水當做幹糧,便一起踏上了通往雲棲山頂的石階。
林大小姐買單,包括吃的喝的,以及登山的門票和索道乘坐票。
“謝謝班長。”
陳拾安笑了笑,雲棲山那大,他本來還想著不走要收門票的常規已開發路線,改從別的旮旯角落自己開荒上山呢。
“索道票……班長,咱們坐索道直接上到山頂?”
“哪有那好。”
剛上山這會兒,少女還十分有勁兒,一雙長腿邁開來,像靈活的小兔子似的,時常兩個台階並做一個就跨越過去。
她一邊爬著山一邊道:“要先爬到茶馬索道那才有索道可以乘坐,不過索道也上不了山頂,隻能到清泉飛瀑那邊,要想登頂的話,起碼還得再爬兩個小時。”
“原來如此,我還說不如直接徒步上山呢。”
….……時間不夠,全程徒步要起碼五六個小時。”
“班長上去過山頂沒?”
林夢秋不說話。
“班長坐索道都沒上去過山頂啊?”
“×!”
少女白他一眼:“爬了你就知道了,真的很高的,到了後麵每個台階都很高。”
“這樣子啊。”
許是剛剛在鬼屋丟了臉,騎車路上又不小心露出了脆弱,一生要強的班長大人這會兒憋足了勁兒,勢要在爬山這一站讓這臭道士刮目相看才行。
還別說,少女一雙修長的腿兒邁開來,這剛開始的部分還爬得挺快。
陳拾安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側,他背著自己的背包、背著班長大人的小包包、背著她帶過來寫生的畫板,手正提著個袋子,頭是剛買的幹糧。
陳拾安邊爬邊吃,一路優哉遊哉。
“班長,要吃三明治不?”
“呼、等會兒吃、呼……”
“班長,要吃桔子不?”
“呼、等會兒吃、呼……”
“班長,要……”
“你別都吃完了、留點給我!”
“好好好,還以為班長不吃呢。”
一路拾階而上,山風帶著草木的清新氣息撲麵而來,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恰逢遇見有導遊在帶團,導遊姐姐舉著旗幟,身後跟著大約是公司團建的一夥年輕男女,她的聲音在腰間的小蜜蜂音箱響起:
……相傳,雲棲山是神仙雲中子的修煉之地,雲中子為了拯救當地百姓於幹旱之苦,用仙法引來天上的甘霖,滋潤了這片土地,從此山上便常年雲霧繚繞,樹木繁茂。為了感謝雲中子的恩情,百姓們在山上修建了古廟,世代供奉。此外,還有傳說稱山中有一隻修煉千年的靈狐,它會在月圓之夜化作美麗的女子,幫助那些虔誠的人實現願望……”
陳拾安一路跟著聽,白嫖人家的導遊姐姐,聽得津津有味。
“修煉千年?那這狐兒還一直在雲棲山嗎?”陳拾安好奇地搭話問。
“哈哈,神話故事啦……咦?小弟弟,你是我們團的嗎?”
“,不是,我就路過,姐姐講得挺好,湊過來聽聽。”
“哈哈,謝謝……”
被人識破了身份,陳拾安便也不再賴著了,快走了兩步,跟上前邊正無語朝他翻白眼的少女。“班長剛剛聽見了嗎,說是山還有隻修煉千年的靈狐呢。”
“呼、假的、呼、你也信……”
“班長都沒見過怎知道是假的呢?”
“呼、就是、呼、沒見過才是、假的……”
陳拾安笑了笑,心道肥墨你都還喂過呢。
雖然家的肥貓兒沒有什千年道行,但也確實不是什尋常貓,精怪書中的描繪多為尋常人的幻想,事實上也沒想象中那詭譎莫測、無所不能,活脫脫一隻饞貓罷了。
隨著海拔逐漸升高,石階變得陡峭綿長。
雲棲山的海拔並非浪得虛名,對於平日缺乏高強度鍛煉的林夢秋來說,體力消耗得飛快。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腳步也變得越來越沉重。
“呼……呼……”
在茶馬索道站前,林夢秋終於是停下了腳步,連續爬了近一個小時,她的體力差不多耗盡了,主要是爬得快。
這會兒少女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地喘著氣,臉頰因為激烈的運動而泛著健康的紅暈,像是山間初綻的桃花。
“呼……呼……”
她回頭看了眼,陳拾安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悠哉悠哉地跟了上來,甚至連一滴汗都沒出。什鐵人啊?!
本來還能強撐得住的體力,在被他打擊之後,頓時泄氣光了……
“班長頂不住了?”
陳拾安語氣輕鬆,看看麵前快要被榨幹的少女,又看看廣場平台那頭的索道站。
一個方方正正的鐵皮轎廂,機器低沉的嗡鳴聲在陳拾安耳中清晰可聞,與山間的靜謐形成了奇特的對比,這鋼鐵的造物,硬生生在莽蒼山林間開辟了一條捷徑。
“呼、坐索道了…………”
林夢秋重新站直身子,走過來陳拾安身邊,站在他的麵前,拉開掛在他胸口前的背包拉鏈,從麵拿了一包紙巾出來。
她小手捏了兩張出來,一張自己擦擦汗,另一張遞過去給陳拾安,陳拾安拿來擦了擦嘴……他這一路悠哉悠哉地爬上來,都吃飽了。
“班長要是熱的話,把外套脫了吧,我幫你拿著。”
臭道士居然那貼心?
林夢秋便把外套脫下,陳拾安接過來後自然地係在了自己的腰間。
突然見到這一幕有些熟悉……林夢秋恍然回想起,這可不就是上周煩人蟬發的某張照片出現的場景嘛啊啊啊啊……!!
算了。
好用。
兩人已經買過票了,這會兒便一起去乘坐索道。
陳拾安的山爬得就多了,但索道卻還是第一次乘坐。
踏進那懸在空中的小小玻璃轎廂,兩人相對而坐,門合攏的輕微撞擊聲後,腳下猛地一震,纜車便緩緩地離開了站台,開始沿著鋼索向上滑行。
第一次坐索道的陳拾安感覺新奇又有趣,他好奇地看向玻璃窗外,視野被抬高之後,視線也變得格外的遠。
來時的山路,此刻蜿蜒如細線,盤繞在巨大的山體褶皺;
層疊的森林如綠毯覆蓋著山巒,遠處的城市高樓如精致的沙盤模型,鑲嵌在大地與天穹的交界;偶爾遇到鋼索接駁處或山風掠過,會輕微地搖晃一下,引得人心也跟著微微一蕩。
一種奇妙的抽離感湧上兩人的心頭,在這樣的天空之上,仿佛所有的煩惱都被拋到了大地的下方。陳拾安看著林夢秋,林夢秋也看著陳拾安。
兩人對視著……陳拾安忍不住噗一笑。
板著臉的班長大人本來還繃得住,但見他一笑,突然也繃不住了,紅著臉咯咯笑了起來,還伸出腿兒磕了他的鞋子一下:
“你笑什、”
“班長笑什?”
“我看你笑我才笑的!”
“噢,那我是故意逗班長笑的,班長笑起來好看呢。”
少女的臉更紅了,天知道他怎就能麵不改色地說出來這樣恬不知恥的話。
林夢秋羞惱地白了他一眼,撇過頭去看窗外。
又似乎注意到陳拾安還在看她,她便又抬起一隻手來擋住側臉,不給他看。
陳拾安終於也看向窗外不看她了,林夢秋這才又偷偷轉過臉來,拿出手機,給坐在對麵的他,拍了一張照片。
“班長又偷拍我啊?”
“………我沒有,我拍窗外。”
“你有。”
“我、沒、有!”
終於,纜車輕輕一頓,滑入了終點站。
說是終點站,但其實距離山頂還有很遠的距離,要想登頂的話,起碼再爬一個多小時。
不少遊客到了這就止步了,但陳拾安和林夢秋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先在這邊觀賞了清泉飛瀑,相互拍個照,一起合個影,林夢秋也趁這會兒趕緊吃點東西,補充下體力。接著便繼續往上爬。
果然後麵這段路的難度比剛開始高得多了,每一個台階都高。
陳拾安還好,林夢秋則快要頂不住了,每一次抬腿,都感覺雙腿好似有千斤重。
某一瞬,少女一腳險些踩空,身子猛地一個踉蹌,她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一旁陳拾安的手臂。陳拾安也連忙扶住了她。
“班長沒事吧?”
“呼、呼……沒、沒事……”
“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一會兒……還要畫畫……時間不夠了……呼、……”
“那要不就在這畫好了,風景也不錯。”
“不要……呼……去、去山頂……”
陳拾安:….”
陳拾安也是服了她了,果然班長大人倔起來跟牛似的。
“班長要自己走上去?”
“願……”
“好吧,那我不背你了。”
???”
林夢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錯過了什。
一時間又累又羞又急,小嘴兒像乞食的錦鯉那樣開開合合,卻半天吐不出一句像樣的話來。陳拾安看著好笑,突然又朝她伸出來手:“來吧,我拉著你上去。”
他的手骨節分明,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韌勁。
林夢秋看著那隻伸到麵前的手,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在鬼屋是驚慌失措下的本能攀附,而此刻,在陽光明媚的山道上,這樣的邀請則帶著一種全然不同的意味。
她猶豫了僅僅一瞬,那份想要依賴他的心情便占了上風。
她抬起微微汗濕的手,輕輕放進了他的掌心。
陳拾安的手掌溫暖而有力,穩穩地包裹住她微涼的手指。
一股細微的電流仿佛從相觸的肌膚傳導過來,林夢秋感覺自己的臉更熱了,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陳拾安握緊了她的手,稍稍用力,林夢秋瞬間便感覺自己的身子變得輕盈,步履也不再沉重,好似有道風在托舉著她似的。
“那咱們抓緊時間,班長就跟著我的節奏走吧。”
“……”
接下來的路程,林夢秋幾乎是半倚著他的力量在前行。
他時而稍稍放慢腳步遷就她,時而在特別陡峭處用力拉她一把。
林夢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溫度和他手臂穩定的力量,每一次借力都被他穩穩地接住。她偷偷抬眼看他專注前行的側臉,陽光勾勒出他下頜清晰的線條,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那份屬於道士的清逸與少年的明朗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包裹著她,甚至衝淡了爬山的疲憊……
曆經一番辛苦,當兩人終於登上雲棲山頂時,視野豁然開朗。
俯瞰山下,雲棲市景致盡收眼底,遠處山巒疊翠,雲霧繚繞,宛如仙境,果真不負雲棲之名。山頂古廟一角飛簷在綠樹掩映中若隱若現,更添幾分傳說中仙家之地的神秘感。
兩人找了一塊平整的大青石坐下,吹著涼爽的山風,分享著幹糧補充能量。
短暫的休息後,林夢秋從隨身的帆布袋拿出來她特地帶來的畫板和紙筆顏料。
“班長要畫我了嗎?”
“嗯……你找個位置坐著,擺個姿勢。”
“什姿勢?”
“……不知道。”
“那班長還有紙和筆嗎?”
“有……還有一個速寫本和筆,你要做什?”
“正好不知道擺什姿勢,要不我畫班長,班長畫我就好了。”
“好……”
林夢秋把本子和筆拿過來遞給他。
陳拾安在青石上盤腿坐下,然後便看著畫畫的少女,也開始他的作畫。
見陳拾安都開始動筆了,林夢秋便也動起筆來。
眼前這個人,盤坐在這片仙氣繚繞景色中的樣子,竟是如此的融治和諧。
她神情專注,開始勾勒山巒的輪廓和古廟的剪影,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兩人就這樣,在雲棲山頂,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各自執筆。
筆下的風景,卻都映著對方的身影。
林夢秋有些苦惱……
怎感覺畫不好眼前的他的樣子啊!
越是在意的東西,越是精益求精,她重畫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隻好偷偷先拍個照,打算回去再慢慢畫了陳拾安伸了個懶腰,停下了手中的畫筆。
雖然隻是用最普通的鉛筆素描,但麵前作畫的班長大人已經躍然於他的畫紙上,惟妙惟肖。見林夢秋還沒有停筆的意思,陳拾安走過來想要看一眼。
林夢秋死死地用身子擋住畫板,不肯給他看。
“班長還沒畫好嗎?”
“沒。”
“這慢?”
“×!”
“那畫得怎樣了?給我看看唄。”
“……畫好再給你看。”
“看看。”
“不給。”
少女死抱著畫板,任由陳拾安說都不給他看。
倒是見到陳拾安完成的那副畫作,林夢秋歡喜滿意到飛起,天知道他怎能畫得那好……!!“班長看完了沒?”
“看完了。”
“那還給我。”
“……我的本子!”
林夢秋拿了他的畫,又死拿著不還給他了,他用著她的畫筆和本子畫的畫,可不就是她的畫!日照西斜,金色的餘暉灑滿山林。
勉強算是完成了今天的出遊計劃。
陳拾安榨沒榨幹不知道,反正林夢秋自己是要被榨幹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更難,尤其是對已經耗盡體力的少女而言,光是看著下方蜿蜒成細線的山路,林夢秋就感覺自己膝蓋發軟,小腿酸脹,心發怵了。
即便待會兒還要坐索道下山,但走下去坐索道的這段路,也仿佛是一項無法完成的挑戰,天知道自己剛剛怎爬上來的……
“陳拾安!”
陳拾安正準備出發時,林夢秋喊了他的名字,叫住了他。
“怎了班長,還不下山嗎?”
少女平日總是薄霜似的清冷臉頰,此刻競漫開一層透亮的紅,她的唇瓣動了動,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聲音細得像蚊吟:
“我走不動了……你……可不可以、背我下去。”
她不敢看陳拾安的眼睛,隻盯著他的衣角,手指緊張地絞著裙擺:
“就、就一段路,到索道站就好,中間也行……”
說完這句話,她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臉頰的紅意順著脖頸往下蔓延,連帶著脖頸都染上粉暈。可是卻遲遲沒能等到陳拾安的回應。
就在她終於忍不住失落說[算了]時一
目光抬起,才發現陳拾安不知什時候已經彎下了腰,一副等她過來好久的樣子。
“班長還發呆呢?趕緊過來了呀。”
6~~N~~~N~~」”
林夢秋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當初是怎跑過去的了。
鬼屋那緊密相擁的觸感和溫度瞬間在記憶中複蘇,她幾乎是以飛撲一般的姿態,撲到了那近在咫尺、無比可靠的後背上去。
陳拾安穩穩地托住她的腿彎,將她背了起來。
少女的身體輕盈而柔軟,帶著淡淡的鈴蘭香氣,緊貼著他的後背。
林夢秋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將發燙的臉頰輕輕貼在他溫熱的頸窩。
隔著薄薄的衣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線條和傳遞過來的體溫。
咚、咚、咚……一聲聲的心跳聲,她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他的,環繞在她的耳邊回響,仿佛敲打在她的心弦。
陳拾安邁開步子,背著她穩穩地行走在蜿蜒下山的石階上。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重疊在一起。
山風拂過林夢秋的發梢,帶來一絲涼意,但貼著他後背的地方卻是源源不斷的溫暖。
“陳拾安。”
“嗯?”
“沒事…”
又過了一會兒。
“陳拾安。”
“嗯?”
“沒事…”
“班長你還沒跟我說謝謝。”
“謝謝、謝謝、謝謝。”
“不客氣。”
“那我的畫呢?”
“會給你的.………”
她偷偷地,悄悄地,將臉頰在他肩頭蹭了蹭,更深地埋進去。
唇角抑製不住地揚起一個小小的、甜蜜的弧度。
“班長。”
………唔?”
“別偷偷拿我的衣服擦汗啊。”
“×!……我可以幫你洗。”
“額,這個倒是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