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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船破開蔚藍的海麵,向著東極城平穩駛去。

    船艙內,陳慶盤膝而坐,周身氣息沉凝厚重,如同深潭之水。

    他雙目微闔,體內《太虛真經》緩緩運轉,持續煉化著體內的蓮心精元。

    此次浮玉山島之行,不僅修為突破至四次淬煉,正式踏入真元境中期,更得到了三十滴珍貴無比的地脈玄髓,收獲可謂巨大。

    然而,他心中並無太多喜悅,反而縈繞著一層疑雲。

    魔門對他的行蹤掌握得太過精準,從離開東極城前往萬流海市,到途中遭遇喬廉正埋伏,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暗中窺視。

    這絕不僅僅是巧合。

    兩日後,東極城那熟悉的輪廓出現在海平麵上。

    城門口車水馬龍,喧囂鼎沸。

    陳慶沒有驚動太多人,悄然回到了天寶上宗在城內的據點府邸。

    他剛在廳中坐下不久,得到消息的黃梅執事便匆匆趕來。

    “屬下恭迎陳真傳凱旋!”黃梅深深一躬,臉上帶著恭敬與一絲疲憊,似乎為據點事務操勞不少。陳慶微微頷首,示意她坐下,直接問道:“黃執事,我不在的這些時日,東極城附近局勢如何?可還有魔門騷擾,或是寶船被劫之事發生?”

    黃梅連忙回道:“回陳真傳,自您……您前往調查後,這片海域倒是平靜了許多,近月來再無寶船被劫掠的情況發生,巡邏弟子也未曾發現魔門大規模活動的跡象。”

    她頓了頓,補充道,“哦,還有一事,約莫半月前,鄧長老在宗族內的後人前來,已將鄧長老留在據點的一些私人物品和遺物帶走了,屬下已核查無誤,辦了交接。”

    陳慶點了點頭,鄧子長老身亡,其族人前來處理後事,也在情理之中。

    他眉頭微皺,隨即話鋒忽然一轉:“我在前往萬流海市的途中,遭遇了魔門四長老喬廉正及其黨羽的埋伏。”

    黃梅臉上瞬間露出驚駭,連忙問道:“魔門四長老?陳真傳您沒事吧?此事屬下競未聽聞!”陳慶擺了擺手,語氣平淡:“無妨,好在宗門內另有高手及時支援,總算有驚無險。”

    黃梅似乎鬆了口氣,隨即又問道:“那……那喬廉……”

    “死了。”陳慶吐出兩個字。

    黃梅瞳孔微微驟縮,強自鎮定道:“死了?陳真傳神威,竟連魔門四長老都能斬殺!此獠伏誅,實乃大快人心,為我宗除去一大禍患!”

    她語氣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陳慶緩緩道:“不過,他臨死之前,倒是告訴了我一些隱秘的消息。”

    黃梅聽到這,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問道:“什消息?”

    陳慶看著黃梅,語氣轉為凝重,低聲道:“喬廉正臨死前透露的消息,事關宗門內部,牽連甚廣,極為重要。”

    黃梅聽聞涉及宗門內部,臉色微變,立刻識趣地不再追問:“屬下明白,此事絕非我等可以置喙。”陳慶微微頷首,“給我準備一間靜室,我需要調息一番。明日我需拜訪顧家老祖,之後便準備返回宗門了,此間據點事務,依舊由你暫代處理。”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黃梅恭敬應道,隨即轉身離去。

    看著黃梅消失在廊道拐角的背影,陳慶眼中精光一閃而逝,隨即又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夜色漸深,濃墨般的烏雲遮蔽了星月,整個東極城陷入一片灰暗沉寂之中。

    天寶上宗據點後院,一道身影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穿過庭院,步履匆匆,正是本該去安排事務的黃梅。

    她屏氣凝神,周身氣息收斂到了極致,如同暗夜中的狸貓,熟稔地避開幾處可能有弟子巡邏的路線,來到了一處位於據點邊緣的獨立小院。

    院內沒有種植花草,反而矗立著幾個特殊的木質鷹架,上麵棲息著三五隻目光銳利的鷹隼一一這正是宗門以及一些大勢力常用於傳遞緊急密信的靈禽,黑鷹隼,它們飛行極快,耐力驚人,且經過特殊訓練,隻認特定的飼養者和氣息。

    黃梅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認無人跟蹤後,快步走向其中一隻黑鷹隼。

    那鷹隼見到她,並未驚惶,隻是歪了歪頭。

    黃梅從懷中迅速取出一張紙條,手法熟練地正要將其塞入鷹隼腿上綁著的細小信筒之中。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信筒的那一

    “黃執事,你在幹什?”

    一道清冷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她身後響起,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般在她耳邊炸響。

    黃梅渾身猛地一顫,手一抖,那張空白紙條險些掉落。

    她反應極快,幾乎是本能地就要將紙條揉碎,但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已經先一步如鐵鉗般探出,從她指間將那張紙條奪了過去。

    借著微弱的天光,黃梅看清了來人,心髒瞬間沉到了穀底,臉色煞白。

    “原…原來是陳真傳!”

    黃梅強笑,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不知…不知陳真傳您怎突然出現在這?”

    陳慶把玩著手中紙條,目光如刀,冷冷地落在黃梅臉上:“這話,應該是我要問你的吧?夜深人靜,黃執事在此動用傳訊鷹隼,所為何事?這信,是送給誰的?”

    黃梅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強作鎮定道:“陳真傳誤會了,隻是…隻是家中有些瑣事,我久在東極城,心中掛念,故而寫封家書報個平安……”

    “家書?”

    陳慶嗤笑道:“寫給家人的普通信箋,走正常的驛站渠道便可,何須動用這等珍貴的傳訊鷹隼,還是在這種時辰,如此隱秘?”

    他舉起那張紙條,對著光線看了看,果然上麵空空如也,但他心知肚明,這必然是用了某種特殊的藥水或手法書寫,需要特定方式才能顯形。

    “而且,這紙條為何是空白的?”

    “空白的?”黃梅也適時地露出一絲訝異,仿佛才注意到一般,“可能…可能是我一時匆忙,拿錯了紙張……

    “拿錯了?”陳慶淡淡一笑,那笑容卻讓黃梅感到刺骨的寒意,“未必吧。宗門獄峰之中,還關押著幾個魔門的硬骨頭,他們或許能認得出來,這種空白的紙條,需要用何種方法,才能看到其中隱藏的訊息。”聽到獄峰和魔門,黃梅即便心理素質再好,也不禁心中一寒,一股涼氣從腳底直竄天靈蓋。她麵上卻依舊強撐著:“陳真傳說笑了,我對宗門忠心耿耿,怎會與魔門有所牽連……”

    “說笑了?”陳慶不再與她廢話,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閃,瞬間欺近黃梅身前。

    黃梅隻覺得眼前一花,周身幾處大穴便傳來一陣酸麻,整個人僵立當場,除了嘴巴,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這是給魔門的密信吧?說,是傳給誰的?”陳慶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黃梅咬緊牙關,沉默不語,腦海中飛速急轉,思索著脫身之法或是狡辯的言辭。

    見她不肯開口,陳慶冷哼一聲,袖袍微微一抖,一隻僅有指甲蓋大小、通體漆黑如墨的小蜘蛛悄無聲息地爬了出來,正是他早年所得,一直以異獸肉和毒物飼養的蝕骨蛛。

    雖然隨著他實力提升,此蛛的毒性對真正的高手威脅大減,但陳慶依舊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得到陳慶的命令,那蝕骨蛛靈活地爬到黃梅的臉上。

    冰涼刺骨的觸感以及那毛茸茸的細腿劃過皮膚,讓黃梅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驚恐。“沒關係,我這蝕骨蛛早年所得,後來覺得毒性太弱,對高手無用,就沒怎使用,但一直養著。”陳慶的聲音平淡得像是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它可喜歡活物的血肉了,尤其喜歡從柔軟的地方開始進食,比如,你的臉……先從臉蛋開始,然後是睫毛、鼻子、眼球,最後是骨頭……它會一點點地啃噬,放心,我對醫術也略懂一些,可以慢慢給你醫治,吊住你的性命,不會讓你死得那快……你可以慢慢享受這個過程。”

    隨著陳慶的話音,那蝕骨蛛張開細小的口器,在黃梅的臉頰上輕輕一咬。

    一股墨綠色的毒液瞬間注入,那並非致命的劇毒,卻帶著強烈的腐蝕性和難以形容的奇癢劇痛,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血肉和骨髓中同時攪動!

    “啊一!”

    黃梅再也無法忍受,發出一道淒厲至極的慘叫,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若非穴道被製,早已癱軟在地。她感覺自己的半張臉仿佛正在被融化,又像是被億萬隻螞蟻啃咬,那種痛苦遠超她所能承受的極限。“我說!我說!我都說!”黃梅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尖聲叫道。

    陳慶心念一動,蝕骨蛛停止了動作,但依舊停留在她的臉上,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說吧,你給誰傳信?”陳慶重複問道。

    “是…是魔門大長老…司空晦……”黃梅聲音嘶啞道。

    陳慶眼中寒光更盛,雖然早有猜測,但得到確認,心頭依舊湧起一股冷意。

    “鄧長老的行蹤和遇害,是不是你泄露的?”

    “是…是我…”黃梅咬著牙,最終還是承認了。

    陳慶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殺意:“那我前往萬流海市調查的行蹤,也是你透露給喬廉正的?”“沒…沒錯…”黃梅不敢隱瞞。

    “除了這些,你還向魔門傳遞過哪些消息?”陳慶繼續逼問。

    “還有…還有一些宗門據點的人員調動、物資運輸的大致時間和路線…但,但核心機密我接觸不到,知道的並不算多………”黃梅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一些不算特別核心,但足以造成損失的情報。隨後,她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聲道:“投身魔門,是我個人被利誘威逼,所作所為,和黃家無關!陳真傳,我告訴你一個大消息!隻求你…隻求你查明真相後,若能…若能網開一麵,放過我那被蒙在鼓的家族……”

    陳慶冷冷地看著她:“可以,但首先,你要確保你所說的這個消息,確實配得上“驚天’二字,值得我做出這個承諾,其次,必須證實黃家確實與此事無關,未曾參與你的叛宗之行。”

    黃梅眼中閃過一絲掙紮和絕望,顫聲問道:“我…我可以相信你嗎?”

    陳慶麵無表情:“除了相信我,你還有其他選擇嗎?”

    黃梅聞言,臉上露出一抹慘然的苦笑,是啊,她已無路可走。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我曾無意中,從一個與我接頭的魔門高層口中,得知過一個模糊的消息……在我們天寶上宗內部,高層之中有人在暗中與魔門勾結!此人…位高權重…”

    陳慶聽到這,心頭猛地一凜,追問道:“位高權重?具體什級別?”

    黃梅的聲音帶著恐懼:“天樞閣存在,最起碼是人執位…甚至…有可能…更高……”

    人執位甚至更高!!

    陳慶聽聞,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天樞閣,已經能夠接觸到宗門核心高層,若其上還有……那牽扯之廣,影響之深,確實非同一般!陳慶立刻追問道:“如此隱秘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消息來源是否可靠?具體細節是什?”黃梅被陳慶淩厲的目光逼視,心理防線已近徹底崩潰:“是有一次…我…我鬼迷心竅,想兩頭討好,就給了個半真半假的消息…可…可那邊接頭的人當場就識破了!他冷笑著對我說…說“你以為你在騙誰?你們天樞閣……,”

    她猛地喘了口氣,臉上恐懼更甚:“他說“你們天樞閣,自有“大人物”會把真正的消息遞出來’!他就是這說的!我當時就明白了,上麵…上麵有他們的人,位置很高!非常高!”

    “我已經說完了…陳真傳,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黃梅說完這一切,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眼神渙散,隻剩下哀求。

    陳慶目光銳利如劍,緊緊盯著黃梅,審視著她話語中的每一個細節,懷疑其真實性。

    畢竟此事非同小可,若匯報給宗門,無疑會引發信任危機,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絕不能輕易泄露,否則打草驚蛇不說,還可能引起人人自危,反而破壞了宗門的團結與穩定。

    此事,必須慎之又慎。

    陳慶的目光在黃梅臉上停留了片刻。

    “高層內奸…天樞閣…人執位甚至更高……”

    此事牽連太大,絕非他現在一個真傳弟子能夠輕易觸碰,更非憑借黃梅一麵之詞就能定論。貿然上報,若無確鑿證據,不僅打草驚蛇,更可能引發宗門內部難以預料的震蕩,甚至被那潛在的“大人物’反咬一口,引火燒身。

    他想到了宗門內部各脈係之間微妙的平衡與暗流。

    連脈主級別的人物行事都需諸多考量,何況是牽扯到可能存在於天樞閣,乃至更高層的背叛?宗門……或許對此並非毫無察覺,隻是投鼠忌器,或在暗中調查,等待確鑿時機。

    自己此刻最需要做的,並非逞一時之勇,而是保全自身,暗中積蓄力量,等待撥雲見日的那一天。思緒電轉間,陳慶看著氣息奄奄的黃梅,緩緩開口:“你的消息,我記下了。若查證屬實,且黃家確實未曾參與,我會酌情考量。”

    黃梅眼中瞬間爆發出一點微弱的光。

    然而,這光芒下一刻便永遠凝固了。

    陳慶並指如劍,悄無聲息地按在了黃梅的心脈之上。

    一股陰柔卻沛然莫禦的暗勁瞬間透體而入,精準地震碎了她的心脈。

    “見……”

    黃梅身體猛地一顫,瞳孔驟然放大,那點微弱的光彩迅速黯淡消散,最終化為一片死灰。

    她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最終腦袋一歪,氣息徹底斷絕。

    陳慶麵無表情地收回手指,看著黃梅軟倒下去的屍體,眼神複雜了一瞬,隨即恢複古井無波。他俯下身,仔細地在黃梅身上搜索了一番,除了那張空白的紙條,並未發現其他有價值的物品或信物。顯然,她行事極為謹慎。

    略一思忖,陳慶將那張空白紙條小心收起。

    此物或許未來能用特殊方法顯影,或可作為某種間接的證物。

    他提起黃梅的屍體,幾個起落便來到了據點後院一處偏僻的角落。

    這有一口廢棄已久的枯井,平日罕有人至。

    將屍體投入深不見底的井中,聽著那沉悶的落水聲回響片刻後歸於寂靜,陳慶袖袍一拂,卷起幾塊碎石和塵土落入井中,稍作掩蓋。

    做完這一切,他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

    日後在宗門之內,無論是麵對天樞閣的指令,還是與其他峰脈長老、真傳弟子交往,都需更加謹言慎行,暗中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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