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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誅中嶽?!”

    周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子立刻一轉,意識到了什一一毫無疑問,在他被困閬中,肘擊共工的這段時間麵,沒有辦法去回應泰山的祭祀,這中嶽真君又有些按捺不住了。

    南嶽真君連忙將發生的事情都說出來。

    說完之後,垂首不敢看泰山府君,隻心中顫栗害怕到極致。

    周衍聽完了若有所思,在心中思索著。

    “那中嶽老小子,果然屁股坐不安生,又打算搞事。”

    “不過,這南嶽也是,看似忠厚,心思倒是多的很,他自己偷偷卜算我的事情,分明是也打算隨中嶽去,又擔心冒險,所以提前看看情況。”

    “現在這一口咬死,借我之手清除中嶽,保全自身的心思倒是轉得飛快。現在看著倒也是恭恭敬敬的,可我若立刻答應,在他眼中便成了可被利用的刀,先前營造的威勢頃刻蕩然無存。”

    “但中嶽確有異動,此事也不能置之不理。”

    “該怎辦呢?”

    “想一想,若是伏羲在這的話……他會怎做?”

    心念電轉間,周衍並未立刻回應。這借由占卜聯係起來的靈性世界,一時間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隻有那龜甲羅盤上的靈光,三足金烏羽翅上的金色光芒。

    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映照著他模糊而威嚴的麵容。

    這沉默如同無形的山巒,壓在跪伏於地的南嶽真君心頭。他額角的冷汗匯聚成珠,滴落在腳下,發出細微卻清晰的聲響。他之前的自信崩散,感覺自己仿佛在等待最終的審判。

    終於,周衍開口了,聲音平緩,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

    “哦?”

    僅僅一個字,再無下文。

    這比任何斥責都更讓南嶽心驚膽戰。

    周衍微微垂下目光,視線落在南嶽真君身上,仿佛能穿透他的神魂,不問中嶽,不問緣由,隻是淡淡道“汝,在教吾行事?”

    南嶽真君渾身一顫,慌忙以頭觸地:

    “小神不敢!小神萬萬不敢!隻是……隻是那中嶽包藏禍心,對府君不敬,更欲攪亂五嶽秩序,小神……小神實在是憂心如焚,方才冒死稟報!”

    “憂心如焚?”周衍重複了一遍,語氣聽不出喜怒,手掌托舉那一枚龜甲,淡淡道:“汝之推占,窺探天機,本已犯忌。而今,又欲借吾之手,行鏟除異己之實?”

    不管怎樣,一個巨大的帽子直接栽在了南嶽真君的腦上,讓後者腦子嗡嗡的,他想要說他根本沒有什鏟除異己之心,可是開口,卻又聯想到了剛剛自己那一句話“請誅中嶽。’

    嗓子直接堵死了。

    泰山府君一句話,將他逼迫到天平兩端,要,就是是中嶽的聯盟;要就是借泰山府君之威鏟除異己,這兩邊兩條路,都是死路,他瞬間麵色慘白,幾乎癱軟在地。

    然而,周衍的話鋒並未就此終結,而是陡然一轉,帶著一種俯瞰全局的超然,淡淡道:

    “中嶽之行,吾,早已知曉。”

    此言一出,南嶽真君猛地抬頭,怔怔失神,不敢置信,看到了泰山府君腰間那巴蛇之主的筋,看著那肩膀上的大日金烏,手中的太古龍鱉。

    一個個線索在他的腦海中拚湊起來,形成了一個真相。

    府君……是故意的?!

    是故意潛藏,是故意不和泰山聯係。

    一邊親自出手,悍然橫擊共工尊神。

    另一方麵,也是在考驗其他的五嶽真君,看他們是否誠懇,還是說包藏禍心,所以,西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隕落的嗎?!

    原來府君早已洞察!

    隻是一直冷眼旁觀而已。

    那,那……自己這番推占和告密,在府君眼中,豈非如同跳梁小醜?

    南嶽真君的心中浪潮湧動,恐懼不已。

    “天地蒼茫,眾生來去。一嶽之興衰,一念之生死,於吾眼中,不過尋常。”周衍的聲音縹緲而宏大,進一步鞏固著自己古老神明的人設,

    “汝今日之舉,是忠是奸,是智是愚,吾自有衡量。”

    他略作停頓,讓這番話的威力在南嶽心中充分發酵,然後才下達了真正的要求:

    “中嶽之事,吾自有處置。非其時,非其法。”

    否定了南嶽立刻誅殺的提議,一方麵周衍沒空殺,二來,這中嶽幾次三番來找泰山一係的麻煩,讓周衍不得不認為這家夥背後還有些什其他勢力。

    既然現在已經知道了對方的打算,那與其打草驚蛇,不如放長線釣大魚。

    嗯,要模仿了伏羲的語氣風格,再去掉一些散漫戲謔。

    周衍心中下定了決斷,於是垂眸,淡淡道:

    “汝既心向泰山,便予汝一事。盯緊中嶽及其黨羽,其一舉一動,皆需記錄在案,隨時稟報。然,未得吾之法旨,不可妄動,更不可打草驚蛇。”

    “汝,可能做到?”

    南嶽真君本來都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心中顫抖,聽到這一番話來,心底慶幸不已,畢恭畢敬地行禮,道:“小神,領受府君法旨!”

    頓了頓,恭恭敬敬,帶著些討好,道:“府君久未降臨凡世,小神此番前來,也是為了送些賀禮給府君,有香火金珠萬枚,【五行精英】各百斤,【千年溫玉】十方,送上府君道場。”

    香火金珠是借助人道氣運成神後,神力補充和修行之資,五行精英是煉器布陣的頂級材料,千年溫玉則能溫養神魂、輔助修煉。

    這個數量已不算是少了,即便是南嶽真君的臉上,也都帶著一絲絲肉疼之感。

    周衍垂眸,也隻是淡淡道:“……允。”

    “退下吧。”

    南嶽真君這才畢恭畢敬的收斂了神魂神意,恍惚之間,回到了自己的道場,看到那雲煙繚繞,亦如往常,隻是桌案之上,雲紋盡數斷裂,那六枚古代銅錢更是當中齊齊裂開。

    南嶽真君臉色蒼白,呢喃道:“……變天了。”

    想到了有泰山府君的命令,南嶽真君的臉上出現了幾次掙紮,最後道:“俗話說得好,死道友不死貧道,中嶽道友,你幾次三番違逆府君之令,就怪不得我了。”

    周衍的精神收斂回來,回到了閬中的住處,手掌心龜甲驟然泛起琉璃般的漣漪,流光如活物般在甲紋間遊走,隱有玄奧符文沉浮,那股鎮壓因果、遮蔽天機的厚重氣息,周遭空氣都似凝了幾分,周衍都要忍不住讚許一聲:“好寶貝!”

    你可以不相信伏羲的人品,但是不能不相信伏羲的本事!

    當即把玩一番,才頗為舒服地把這東西佩戴腰間。

    一邊逗弄三足金烏,一邊暗自思索:“中嶽這老頭,不安好心,此次再來,就不能夠還是那簡單得結束了,得要弄清楚他到底是什意思,心有什盤算才行。”

    讓南嶽潛藏在中嶽附近,及時報信,等到中嶽登門的時候,給他來一個大大的驚喜。

    周衍等人破了此劫,尋常百姓不知道,但是青城山,丹鼎派的道士們卻是門清的,皆來道謝拜見,周衍等人則是以禮相待,而在這幾日,除了玄珠子在吊著命。

    沈滄溟和裴玄鳥,李鎮嶽三個出身兵家的人,注意力都在被逮住的“安慶恩’身上,安仁軍,朔方軍,金吾衛的拷問手段,一個個輪番上。

    刑訊室的慘叫聲幾乎沒斷過。

    他們三個本性不是會喜歡用拷問這種法子的,原則上,這三名兵家戰將不會動用私刑。

    可惜,安慶恩在原則外麵站著呢。

    安慶恩本來就不是什精神強橫,意誌堅定的,這樣下來,如何能夠抗得住?起初還咬牙硬撐,可皮肉之苦加神魂折磨雙重夾擊下,不過半日便哭嚎著要招。

    可裴玄鳥始終冷著臉,隻讓刑吏繼續,半句不問一一他要磨碎這逆賊最後一絲僥幸,要他把知道的全吐出來。

    最後安慶恩是自己忍不住,主動叫喚著招了的。

    隻是這人口中說了的內容,實在是極大,沈滄溟等人麵色如浸了煞氣所凝練的水,周衍都忍不住握住了刀,道:“安祿山的行蹤……”

    安慶恩雙腿斷了,臂膀也被卸了一條,此刻被捆鎖在了地牢麵,整個人的精神極度萎靡不振,隻是叫喚著道:………我父親,他,他之前,咳咳,遇到了一個持長槍的劫匪,便知道原本的地方不能落腳。”“就此轉移了。”

    周衍問道:“他轉移去了哪?”

    安慶恩本來還想要拖延掙紮,卻在拷問技術和法術的力量下,很快的崩潰了,叫喊起來道:“在瀘州!他,他要去那一帶……”

    瀘州?!

    眾人對視一眼,周衍若有所思:“瀘州,我記得那有一座方山,號稱小峨眉,小終南,佛門道門皆有,安祿山逃去那,是要做什?”

    裴玄鳥道:“不過,這軟骨頭雖然看著也不是什敢在這個時候胡言亂語的人,但是他所說的也未必是真的,那逆賊,當真在那兒?”

    “要是他胡說八道,或者,安祿山對他也有隱瞞,怎辦?”

    他經曆了許多,也已經成長起來,會思考這些,周衍也想到了這些,看著腰間的龜甲,忽地拔刀橫斬,刀鋒淩冽,安慶恩隻覺得手臂一痛,就有鮮血流淌出來,大叫出聲。

    周衍取了安慶恩之血,然後借這血液,和那龜甲,進行推占卜算,伴隨著龜甲之上,龜甲驟然爆發出璀璨流光,甲紋間浮現出清晰的卦象。

    那股與安祿山氣息相連的感應,絕不會錯。

    周衍收起刀,擦了擦指尖的血:

    “他沒有說謊,安祿山確實是在那個位置。”

    裴玄鳥愣住:“你還會推占之術?!”

    周衍看了看這個龜甲,麵不改色:“略懂,略懂。”但是既然確定了,安祿山即是在瀘州,那就不能夠不管了,安慶恩似乎猜測到了自己的下場,臉上神色蒼白,道:

    “等一下,你等一下,我,我會告訴你們,他在哪!”

    “我,我是我爹最喜歡的兒子,你帶著我,我願意做你們的人質,我是無辜的,我是被安祿山席卷起來的,我願意大義滅親的,你們帶著我一起一”

    “帶著我,帶著我啊。”

    他掙紮著,想要抓住周衍褲腿,聲音淒厲,想要求活,周衍垂眸,後退了半步,道:“那,我有一個東西,想要借用一下。”

    安慶恩道:“什?!”

    “你要什,我都給你,金銀財寶,美人美劍,要什都可以。”

    周衍緩緩吐出四個字:“你的腦袋。”

    安慶恩的麵色大變,而沈滄溟等三人也已經拔出兵器,寒芒映亮了地牢。三柄刀,分別帶著安仁軍的悍勇、朔方軍的沉猛、金吾衛的淩厲,從三個方向同時刺入安慶恩的身軀。

    三股截然不同的兵家煞氣在他體內炸開,瞬間攪碎了他的內髒。

    沈滄溟的雙目通紅。

    李鎮嶽,裴玄鳥也都臉色冰冷。

    安慶恩的嘴張了張,鮮血從嘴角湧出,他那隻還能動的右手死死抓住沈滄溟的刀身,掌心被刀刃割得血肉模糊,卻仍想把刀推開一

    他還想活,可生機早已隨著煞氣流逝。

    最後,他隻發出一陣不成邏輯的聲,頭顱便重重垂下,氣息斷絕。

    三柄橫刀靜靜插在他身上,恍惚間,竟似有千軍萬馬的奔騰之聲在地牢回蕩。

    沈滄溟的胸膛劇烈起伏,眼底的怒火與恨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的恍惚,即便是他的心性,此刻都有一種不敢相信,不真實的恍惚之感。

    最後他把橫刀抽出,抖手,將刀鋒上的血痕散落。

    三把橫刀歸入刀鞘的時候,刀鳴低吟。

    這筆血仇積了太久,今日雖隻報了些許,卻也算是給那些戰死的袍澤,遞了一份遲來的交代。而這個時候,閬中這個地方和外界的聯係恢複正常,那遮掩於四方,無法穿過去的迷霧終於消散了,眾人暫且留在這,周衍則是要將李知微帶回驪山,尋驪山老母娘娘救助。

    他的遁術,極端暴烈,就連他自己的體魄都有些頂不住,不過現在,自身實力已經抵達了五品巔峰,稍稍恢複一下就可以抵達四品,道基蛻變,駕馭五行元氣的本領強多了。

    和眾人說了些,告訴沈妃不必過於擔心。

    周衍換穿了一身樸素的藍色道袍,帶著給驪山老母娘娘準備的各種小吃,然後小心翼翼抱起了李知微,少女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垂在眼瞼上,臉色雖有些蒼白,卻透著一股乖巧的恬靜,像個熟睡的孩子。這個時候反倒是沒有那種膽量大大的感覺了。

    周衍的眼神柔和了幾分,低聲道:

    “走吧,去尋驪山老母救你。”

    身前五行元氣匯聚,化作了層層祥雲。

    周衍踏著這祥雲,祥雲托舉而起,避開了平常百姓的耳目,就直上了天穹,眸子掃過四方,在五嶽的方位上頓了頓,就此朝著驪山方位飛去了。

    “萬幸,不至於迷路。”

    周衍懷抱著李知微,沿途而行,見得了山川起陸,著實風景極好,隻是心中擔憂李知微的身體,沒有心思欣賞,行不得片刻,周衍忽而瞥見了遠處,有一朵祥雲出現。

    那祥雲上也有些人身影,手中托舉一物,似乎在探查什。

    而後,周衍就這樣看到,那托盤上之物盤旋一周。

    競是直直地指了過來!

    再然後,那祥雲之上的人影微怔,旋即就朝著周衍這飛來,氣勢衝衝,靠近過來的時候,就此猛然分散開來,化作了八個身影,齊齊將周衍圍困在當中。

    下一刻,八個身影齊齊拋出鎖鏈,不由置疑地將周衍周圍圍困起來,周衍眸子微垂下,淡淡道:“諸位是誰?為何忽而對貧道出手?”

    為首之祥雲上,是一位宮裝貴婦,看上去美麗無比。

    聞言冷笑道:“為何忽然對你出手?”

    “這可是說不上忽然二字。”

    “你懷中女子,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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