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8章 認清現實
整個漢帝國也就陳曦不把貴霜帝國當人看，其他的包括賈詡李優等人對於貴霜帝國的態度都是，多好的國家，多強的底蘊，就是攤上了一群神經病，一年三熟，雨熱同期，資源雄厚，結果自己把自己玩死。
至於各大世家，看貴霜都跟看天人一樣了，說句過分的話，大多數世家的終極目標，有沒有現在貴霜帝國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和地位都是問題呢，結果現在貴霜帝國什情況？
他丫的，貴霜帝國這種體量都被劉備和陳曦抽的跟路邊一條差不多了，哪怕不知道陳曦三百萬大軍壓境的計劃，光是看著現在的狀態，所有的世家都明白，贏對於劉備和陳曦而言隻是時間的問題。
太強了，強的已經沒有道理了，這可是一邊開戰，一邊發展國內，居然還能發展到這種程度，各大世家光是看著這個盛世，都有幾分驚懼。
國家內部的人民生活水平是最能體現一個國家現有狀態的，而漢帝國現在是什狀態，各大世家各個心有數，尤其是活到現在的世家，全都能說一句源遠流長，各個都在曆史上見證過對外戰爭時期，民生凋敝的真實現狀，都不說春秋戰國了，往前翻看漢武就知道了！
漢武打一個匈奴，打的民生凋敝，雖說確實是打出了脊梁，但國庫能跑馬也是事實，這才是漢世家所能理解的傾盡全力。
要知道那可是有桑弘羊，有趙過，前者提出了鹽鐵專營，準入門檻，平準倉等等手段，放曆史上也是有數的經濟天才，趙過更是優化了農業耕作的基礎理論，讓糧食產出直接翻倍，就這漢武後期依舊沒錢，可元鳳朝呢，那是一邊對外開戰，一邊對內搞發展。
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內政搞得漢世家頭皮發麻，越是懂得多的人，越能理解陳曦的可怕，而很不幸的在於，漢世家的人均教育水平遠高於普通人。
在普通百姓覺得他們隻是遇到了好官，所以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漢世家明確的知道，就算天底下全都是好官，沒有陳子川這個怪物，也過不上這樣的日子，也許隨著時代的發展，以後可能自然推進發展到這個程度，但那恐怕需要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之後才行。
人民史觀並不否決英雄的意義，隻是挑明了英雄是人民之中誕生的先鋒一樣的存在，沒有這個英雄，社會現實要推進到這一步，會需要更多的時間，而不是說隨著時間的發展，人民永遠無法將之推進到這個時代。
問題在於，陳曦這種直接一步跨千年的操作，對於各大世家而言，跟仙神親自下場的局麵已經沒有什區別了，多少有些過於離譜了。
所謂的知識的詛咒，就是當你知道了某些東西之後，你就沒辦法繼續以無知去麵對曾經的東西，很明顯漢世家的狀態就是如此。
故而他們希冀於陳曦守規矩，希冀於陳曦不因為情感好惡去處理政務，希冀於陳曦是一個天人，是一個完人，是一個聖人。
而陳曦的表現也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哪怕是楊家在元鳳建元那重要的時間點，整出來了那大的蛾子，陳曦所表露出來的好惡也沒有達到徹底誅殺楊家的程度，甚至在後來，真的做到了既往不咎。
換各大世家任何一人主政，當年楊家乾的那大的事情，現在中亞的分封絕對不會有楊家的位置，可實際上陳曦說了既往不咎，就真的沒管了，楊家依舊是楊家，雖說不如袁氏，但仍為頂尖世家。
對於世家而言，這是值得他們慶幸的大事，因為陳子川真的是一個講規矩的人，這樣強大，這樣無敵的人，居然還願意遵循著自己製定的規矩帶著他們去耍，那真的是太好了！
世家希望這樣的陳曦能永遠維持下去，但他們也清楚，遲早有一天陳曦會撕破這一層溫情，去選擇適合自身的規矩。
至於那一天降臨的時候，該怎辦，那當然是跪下承認自己的錯誤，認罪認罰，以自己的真誠打動陳侯。
和陳曦直接打這種事情，各大世家已經不指望了，那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元鳳十年的盛世已經證明了，漢世家所有的積累，所有的傳承綜合起來，也抵達不了陳曦所在的高度。
再配合上劉備那令人無語的軍隊掌控力，各大世家麵對這個組合，除了跪下承認對方想要他們承認的一切，確實沒有任何別的可能。
所以自始至終，漢世家所有的行為，都是基於一點，那就是劉備和陳曦是講規矩的大佬。
可現在劉備踏玉階，沿著丹墀而上，什規矩？我就是規矩！
不言是不是要登基，光是這個行為所蘊含的意味，就足夠在長安的所有世家主事人好好思考一番了。
「唉，終於到了這一天了，強者是可以反悔的，曾經所言的規矩，也是可以收回的，誰是主，誰是從，不言而喻。」陳紀那布滿老年斑的麵頰在看到這份情報的時候，扭成了一團，仁義禮智信這些東西，是用來束縛天下人的規則，但有人突破了天下人的極限，那這些束縛亦是無用。
「多事之秋啊。」袁隨帶著幾分心累，劉備登基的話，對於袁家並非是好事，這不是什仇恨的問題，而是最為簡單的，天下最強的人，坐在了最應該的位置上，沒有人再能阻止他的行為。
晉王說諸君為孤王奪取河，和天子說諸將為朕奪取河，那是兩個概念，前者漢世家隻要操作的好，在麵分杯羹，劉備最多是不悅，隻要不做得過分，漢世家做了就做了，畢竟大義並不在劉備頭上，哪怕劉備確實是最強的那位，但任何時代，名本身就是一種力量。
可換成天子，那就完全不同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個說法，漢世家處於認也不認的狀態，認指的是，你有這份力量的時候，他們會接受現實，不認是指，當你力量不夠的時候，你就隻能管你的一畝三分地！
不幸的地方在於，劉備真的有足夠的力量，而這份力量足夠將皇權直接捅到世家的家廟麵，懂不懂什叫做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唯辟玉食，天子的大義加上足夠的力量，可以作威作福。
很多在王侯這個級別不可以做的事情，在天子這個級別，就屬於可以隨便開幹的事情。
王侯說一句，我不準，那幹了就幹了，到時候哪怕被逮住了，力量不夠也不至於九族一起沒了。
可天子金口玉言，已經說了我不準，你幹了之後，力量不夠，就等著九族一起隨你下去！
故而當袁隨得知劉備踏玉階，在昭陽殿八佾舞於前，整個人都陷入了某種壓抑之中，天子的爵位終究要回到符合這一身份的人身上。
毫無疑問，劉備是完全符合這一身份的。
「你在擔憂什？」鄧通沒好氣的看著袁隨說道，「不就是劉太尉踏玉階，這跟我們有什關係，我們該嫁女兒嫁女兒，該搞發展搞發展，我們還能攔著劉太尉不去做這件事？」
話說間，鄧通可能也是覺得光自己一個人沒啥意思，扭頭看向一旁充滿了大智慧的雍闓，沒錯，在鄧通眼，雍闓這個人充滿了大智慧，做事不急不緩，充滿了三思而後行，謀定而後動的智慧。
「什邡侯您覺得呢？」鄧通對著雍闓詢問道。
「家在極圈。」雍闓就像是被上了發條的機器，沉默了一會兒，給出了回答，但這個回答非常的夠味，而且闡述了所有的邏輯。
「看，對吧，本身就是必然事件，而且我們離得夠遠了。」鄧通附和著說道，「所以何必呢，想再多解決不了問題，還不如搞點現實的東西，比方說我已經讓人去調查蕭後的人際關係了，並且聯係家的兄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少女，我覺得相比於晉王的事，這些眼前的事，於我們而言可能更重要一些。」
「看吧，什邡侯多的清醒，這是咱們能管的事情？咱們最多給造點祥瑞什的，連上表都排不到最前邊，對吧。」鄧通極為豁達的對著袁隨說道，「所以還不如該幹什幹什？之前大演武看了那多老兵，我看有好幾個老鰥夫，這不得給安排一下？多好的青壯！」
如果說以前能活到四十歲都算不容易了，那現在這種五重熔煉以上，在能吃飽喝足，又有些許藥材治療常規病症的情況下，六七十歲都是可以期待的，故而在見到一些四十多歲的老鰥夫高熔煉的時候，鄧通覺得自家牽紅線的基因動了起來。
別人要不要這些老兵他不知道，反正他覺得可以牽一下，也不虧嘛，家那多的女兒，不嫁出去也是浪費，還不如給這些高熔煉安排一下，成與不成都無所謂的事情。
「你還真的是豁達啊高密侯。」袁隨看著整個人木木的雍闓，以及聽到了這個消息該做什就做什的鄧通，就覺得他的這倆隊友是真的離譜，都屬於那種有定性，能按下心來做事的人。
「這不是豁達，而是知道我著急也沒什用，反倒是這些高熔煉的老鰥夫我不趕緊安排一下，其他家族可能會插手，相比於太尉可能要登基這種我們無法掌控，也無法從中謀取什利益的事情，還不幹點我們能掌控，能增強實力的事情。」鄧通很是平淡的說道，看的很開。
袁隨聞言，苦笑了兩下，他真的做不到鄧通這豁達，劉備一旦登基，首當其衝的就是袁家，別的不說袁譚肯定要來長安覲見，然後給劉備行禮，並且要承認自己當年的錯誤，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歸攏於袁家。
當然，這種事情本身也是事實，隻是劉備之前沒有追究罷了，可袁家多少還是有些念想的。
「罷了罷了，你說的也對，這種事情，我們無力阻擋，而且就算有什想法，上表的也不是我們，給造點祥瑞什的，我這邊有一條金龍，到時候送上作為祥瑞吧。」袁隨歎了口氣，他們老袁家花費了不少的力氣，讓老吳家給培養出來的金龍啊，而且還是麟角齊全的那種，原本準備拿去給自家鎮運什的，現在的話，做好心理準備得了。
「看，這不就好了，放下那些多餘的想法，該跪就跪，給強者低頭，認慫什的，是完全正確的選擇。」鄧通很是理所當然的說道，這是他們鄧家的經驗，當然鄧通這個是理解錯力量，鄧家的真實經驗是遵從天子的命令，追隨天子，不過鄧通給簡化了，改成了對於強者的追隨。
不過大體上講好像也沒有什區別。
「什邡侯，你什看法？」鄧通說完又習慣性的問了一下，自己旁邊這個好像有些神遊物外的隊友。
「沒有什想法。」雍闓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隻是覺得這些事情與我們真的沒有什關係，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雍闓是真的這覺得，他那地方是真正意義上的天高皇帝遠，他家真的在極圈麵，不管是漢室，還是羅馬，都懶得去打這種東西，整個雍家版圖麵最大的敵人居然是野人！
「很好，保持！」鄧通對著雍闓豎起大拇指。
另一邊，周瑜在和龐統諸葛瑾等人言及大演武的時候，收到了劉備踏玉階，八佾舞於庭的樂子，愣了一下之後，原本和龐統等人交流的準備找點人徵召一下那些高熔煉之中的鰥夫，給他們拉拉皮條之類的話，也多少有些說不下去了。
畢竟就跟其他所有沒在場的人所想的一樣——終於到了這一步了嗎？劉備最後還是選擇了踏玉階，收回自己曾經的承諾了嗎？
這種話雖說聽著不好，但所有人都不會認為劉備做的不正確，雖說他們希冀於劉備能一直沿著曾經的諾言往前走，也希望劉備保持著曾經的狀態，如之前十年一般該幹啥幹啥，反正不要對天子之位有想法。
但天子之位就在那，劉備本身就有著那樣的力量，對方隻要一時興起，那就能拿下天子之位，現在早已無人能阻攔劉備的意誌了，登基這種事情，隻要劉備想，那連準備都不需要了。
可縱然是這樣的前提，所有的世家，所有的權貴，都出於自身的利益考慮，希望曾經的格局能一直維持下去，因為隻有保持著曾經的格局，各大世家，各個權貴才能繼續獲取曾經的利益。
可惜，現在看來，各大世家，各級權貴用來束縛劉備和陳曦的規則，可能稍微有些過了，他們不想陪著這些人玩了。
「怎了？公瑾？」諸葛瑾帶著幾分奇怪看著看完密報整個人都有些衰頹了的周瑜，很少見到周瑜出現這樣的表情。
「你們也看看吧，以後應該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周瑜輕歎著將密報遞給了諸葛瑾，諸葛瑾看完也是一愣，隨後便遞給了龐統顧雍等人，然後一群人看完，皆是沉默。
「現在我們該怎辦？」張昭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周瑜說道，雖說周瑜黑了他們很多的錢，而且周瑜時不時不拿他們當人看，但整個江東，要扛事還得靠孫策和周瑜，就像現在，張昭縱然心中有千言萬語，也得讓周瑜先開口定下基調。
從某種角度講，陳曦的判斷是正確的，別管江東現在是什江東世家聯邦，還是更為誇張的吳國和其他邦聯什的，都無所謂，孫策和周瑜肯定有辦法能壓住，並且完全掌握這份力量，最多是正常無法達成這種深度的掌控，但要說江東完全失控的狀態，陳曦完全不信。
「我們毫無辦法。」周瑜很是平淡的搖了搖頭，「別說是現在了，就算是五年前，甚至是九年前，我們其實都沒有什辦法，我們最後的機會其實是在十年前，但十年前的時候，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下定那個決心在那種情況下和劉玄德翻臉，至於之後，已經沒資格翻臉了。」
「那我們就這看著？」顧雍麵色有些發苦，這可是登基啊，對於從龍的人來說都是一次分羹的機會，結果他們連從龍的機會都沒有啊。
「難道不這看著？」龐統帶著幾分歎息詢問道，「我們隻能看著，等著結果，然後該上表上表，該唱讚歌唱讚歌，別讓他們為難，至於其他的事情，我們現在有任何的動靜，要是讓人家理解錯了……」
「鐵拳可就真的落下來了。」諸葛瑾輕笑著說道，他對這事兒早有心理準備，畢竟人劉備都那強了，還願意和咱們這玩遊戲，現在隻不過是人家不裝了，你真以為對方沒有這種力量不成，開什玩笑，找死不要帶著我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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