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環境其實並不比外麵的裝配間好多少,唯一的好處是沒有濃重的異味,也不必直麵宰殺時的血腥。
但人事豬管已經很滿意現在的位置一一至少不用時時刻刻提防底層員工虎視眈眈的目光。
隻不過一天時間,他已經適應了這個新身份:“你又來幹什?”
“你是人事,應該有場內所有人員的名單吧?給我。”
伸手就要,你怎不上天?
迫於蘇寧瓏的威壓,人事豬管沒敢翻臉,也不敢反駁,隻能埋頭將人員名單打印出來,整整十張紙。蘇寧瓏看著密密麻麻的在職人員名單,一時也有些犯難,原來這屠宰場有這多人?真要一個個殺過去,顯然不現實。
幸好前任人事豬管做事還算有條理,名單是按組別劃分的,新員工還特別標注了星號。
蘇寧瓏收好名單,若無其事地走出辦公室。經過設備組的辦公室時,她看見那位設備組長正舉著一隻人手啃得津津有味。
這畫麵實在有些辣眼睛。
她定了定神,殺豬這種事情,不用摘日子,反正都要殺,不如就現在,趁星耀聯盟的人還在觀望。蘇寧瓏敲門。
設備組長見她形單影隻的,身上還散發著新鮮的“肉味”,完全沒有沾染底層員工的“人畜”氣息,頓時咧開嘴:“進來!”
蘇寧推門而入,辦公室隨即傳出一陣短促的慘叫。
等她再次開門出來時,屋內隻餘下一股濃重的腐臭味。
接下來,蘇寧瓏如法炮製,逐一“拜訪”那些擁有獨立辦公室的組長。
清理掉這些落單的豬頭人後,她叫來人事豬管,吩咐他處理(吃掉)這些屍體。
人事豬管二號畏畏縮縮地跟在她身後。一離開辦公室,他就總覺得有生命危險,可麵對蘇寧瓏給出的“誘惑”,他又忍不住心動。
“真、真的全給我了?”
“隻要你能處理幹淨。”
人事豬管吞了吞口水,“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並不介意當一回清理工,樂地大快朵頤起來。隻是吃到後麵,他一邊捧著圓滾滾、幾乎要炸開的肚子,一邊死死捂住想吐的嘴,含混道:“實在…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找幫手,必須全部處理幹淨。”蘇寧瓏冷聲脅迫。
難得飽餐一頓的人事豬管其實一點也不願和別人分享這些“美食”,但蘇寧瓏殺的豬頭人實在太多了。“要不………喂給“人畜’?”他寧可便宜那些底層,也不願讓同事分一杯羹。
“去找你辦公室的人來。這些地方不清理幹淨,我就把你喂給人畜。”
最終,他隻能耷拉著耳朵,不情不願地去找人。
中午的休息鈴響起,星耀聯盟的獵人們一抬頭,就看見蘇寧瓏身後跟著一群高層主管。那些豬頭人個個臉上堆滿笑容,一副諂媚吹捧的模樣。
看來蘇寧瓏自帶的那股歪風邪氣,終究還是吹進了汙染區。
千如謹和其他隊員都麵露震驚,完全想不通她是怎做到的。
“老謹,“預言之匙’的預言……真的沒有翻譯錯誤嗎?”一名隊員忍不住低聲問道。
預言中所說的“險勝”,到底要怎實現?
眼下感覺蘇寧瓏已經走出去上百步,而他們才勉強邁出二三十步。
“找人跟著她,”千如謹果斷下令:“別貼太近,隻要弄清楚她去過哪些地方就行。”他內心越發急迫,隻想盡快完成這個汙染區的任務。如果這一局輸了,下一局的主動權將徹底落到星聯盟手。星耀聯盟高層早已明確:一旦輸掉比試,探索預算將被大幅削減,就連原渡森也補不上這個資金缺口。千如謹下意識地摸向脖子上的掛墜,輕輕打開。
麵貼著一張小小的全家福,除了他,還有他的妻子和孩子。他們都死在了一次秘靈入侵的汙染事件中他盼望這個世界能恢複常態,再也沒有秘靈,沒有寄生體。
可星聯盟的理念卻與他的信念相衝突。
他們傾向於認為秘靈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徹底清除它們就像滅絕蟑螂一樣不現實。因此,星聯盟更主張研發具有強針對性的聖器,或是推動人類自身進化,以此來壓製秘靈。
也正是這個原因,他當年選擇跳槽到星耀聯盟,因為星耀聯盟主張徹底鏟除秘靈,不留餘地。可這多年過去了,星耀聯盟似乎也並未真正履行承諾。
他需要資金,需要深入更多遠古遺跡,尋找能徹底滅絕秘靈的方法。
或許,有生之年,都做不到吧!他自嘲地笑。
蘇寧瓏知道千如謹派人跟蹤自己,卻並不在意。
現在跟著,已經錯過了最重要的一幕。若他們一直跟蹤,到了晚上,他們隻能敗興而歸。
晚上的屠宰場,可不是普通獵人能隨意行動的地方。
就算星耀聯盟的人跟來,多半也是白搭。
她可以自由活動,他們不行。
清理完所有落單的組長後,她再也找不到能避開星耀聯盟視線單獨下手的豬頭人。
整個下午,她都在對照人事豬管提供的名單,逐個組別摸排清查。每個部門的分布和運作模式都被她摸得清清楚楚,唯有最後兩張名單引起了她的注意一那上麵標記的是夜間工作崗位。
夜間的裝配車間似乎被用作“試吃場所”,而那些隻在紅光下才顯形的生物,很可能就是尚未現身的剩餘員工。
看來隻能等到晚上再探。
昨晚為了摸清全場布局,沒來得及細細探查那些生物的底細。
忙碌之中,時間過得飛快,又到了領取“工資”的時段。蘇寧瓏將質檢組長的工牌交給佟梓:“你們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取出工資,不行就算了。等我查清廠長的位置,再開始行動。”
“我待會兒去標記那些高層的房間。”佟梓放棄了用於戰鬥的標記,轉而將瞬移點設置在各個房間內部,以便之後與蘇寧瓏應外合。
“今天我殺了這多組長,卻始終沒有引來監工。我懷疑是因為我行動太快,直接封印了秘靈的組織節點。今晚我打算試著綁一個普通員工到貨運間去。”那遠離休息區,不容易被星耀聯盟的人察覺動靜。“監工是我在這見過的最強戰力,可總覺得……還差點什。廠長身上的氣息非常平穩,幾乎沒有不祥之感,更像一個被操控的傀儡。”蘇寧瓏也說不上來具體哪不對。廠長既不像寄生體,也不像畸變體。她隻能將疑問再提出來,希望得到解答。
關於廠長,由於其他人都沒有直接接觸過,很難做出有效的推測。“我們可以試試碰碰運氣。”鷹骨:“說到碰運氣,“運氣王’不就在這!”
集合了查理與連辛意兩人的“小幸運蛋”玄希,妥妥的機遇王者。
被隊友們寄予厚望地注視著,玄希感到壓力巨大:“我不一定能引出它。”
“沒關係的,”鷹骨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地說,“你要相信,那兩個人的運氣非比尋常。”玄希還是有些猶豫:“可我今天一直沒遇到什倒黴事,會不會……運氣已經不在了?”
鷹骨:“兄弟,說不定,所有的倒黴事都攢在一塊兒,就等這一刻呢?”
玄希:“???”
計劃就這定了下來。蘇寧瓏帶著玄希去找廠長,佟梓等人則去“領工資”,順便以送肉為由,標記各個房間。
由於所有豬頭人都去“領工資”了,屠宰場內顯得格外寂靜。
走廊隻剩下他們輕盈而謹慎的腳步聲。
蘇寧瓏隻指明了通往廠長辦公室的路線,剩下的,則交給玄希憑直覺行動。
當他們再次來到廠長辦公室時,門依舊保持著被劈成兩半的狀態,似乎沒有任何修複的跡象。玄希望著門後那堵冷硬的牆,忍不住嘀咕:“這廠長到底什毛病?”
“我也看不出什名堂,所以才帶你來試試。”
玄希耷拉著肩膀,有些無助:“我不是直覺係的,真不知道該怎辦。”此刻的他像一隻無處可去的小狗,可憐巴巴地瞪著辦公室的門,滿臉苦悶。
蘇寧瓏沒有打擾他,走到一旁,默默複盤今天的行動。
“如果是查理和連辛意……他們會怎做?”玄希努力放空大腦,試著代入那兩個人的思維。連辛意好奇心極重,路過的狗都要扯住問清公母;
查理則是“十萬個為什”成精,看見一個狗洞都能把它外掏個遍。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開始模仿那兩人的行為模式。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那麵牆,沿著磚縫一點點摸索,時而敲擊,時而停頓,仿佛真的能從冰冷的牆體中感知到某種隱藏的規律。
他的動作起初有些生澀,但逐漸變得專注,似乎完全沉浸在與這堵牆的“對話”之中。
蘇寧瓏在一旁靜靜觀察,沒有出聲。
就在玄希的手指滑過某塊顏色稍深的磚石時,他的動作忽然停住了。
玄希仔細觀察辦公室的門,發現下半部分刻著一道不易察覺的拱形紋路。他試探性地將手搭在上麵,輕輕一拉,一道隱蔽的小門競無聲地滑開。
一股強大的吸力瞬間傳來,玄希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啊”,便被猛地卷入其中。
蘇寧瓏:….”
不愧是“運氣之王”,她苦尋不到的入口,竟然就這樣被他輕易發現了。
她沒有猶豫,同樣拉開門扉,任由那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將自己吸入。
剛進入內部,她便看見玄希正不斷釋放異能,艱難地抵擋從屋頂垂下的鋒利掛鉤。
他步伐穩健,武術基礎紮實,可那些掛鉤遠比工牌上的尖銳無數倍,速度快到超出肉眼捕捉的極限。它們全部瞄準他背部的視線盲區,企圖將他吊起。蘇寧瓏給他的法衣早已被撕扯得破爛不堪。蘇寧瓏立刻展開歸墟傘準備介入,可剛邁出一步,戴眼鏡的廠長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麵前。僅僅與他對視一那,蘇寧瓏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住了半秒。
就在這瞬息之間,一雙鐵爪猛地穿透了玄希的胸膛。他甚至來不及呼痛,就已血淋淋地被掛上了牆。與此同時,遠在營地的查理和連辛意驟然感到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同時脫口而出:“嘶……萊娜老師!”
萊娜見兩人臉色瞬間慘白,立刻將治愈艙的功率開到最大。她雙手分別按在兩人身上,柔和的治愈能量源源不斷地滲入他們體內,勉強愈合那憑空出現的可怕傷口。
沙莉也迅速加入,全力穩住兩人急劇波動的心神。
守在一旁的雲斐不禁蹙緊眉頭,屏息凝神,不敢出聲打擾萊娜施術。
查理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他私底下將隊友承受的大部分痛覺,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隻有這樣,隊友即便受再重的傷也不會當場昏厥。
可代價是,他所承受的痛苦會成倍增加。
這個年僅十二歲的孩子因劇痛而全身痙攣。
雷青崖迅速為他戴上體外呼吸機,竭力維持他基本的生命體征。
萊娜與另一名靈者持續將治愈能量輸入查理和連辛意體內,絲毫不敢鬆懈。
雷青崖麵色凝重,低聲道:“不知道蘇寧瓏那邊怎樣了……”
“她應該沒事,”雲斐語氣相對鎮定,“麒瑞還在祁慎那兒。如果真出了事,麒瑞會把人帶出來。”話雖如此,可看著查理和連辛意氣若遊絲的模樣,誰也不敢真的放心,隻能盼望蘇寧瓏盡快解決那邊的困境。
此時,隱藏辦公室內,歸墟傘自動拆分成兩片護盾,一片穩穩擋在蘇寧瓏背後,另一片則如透明鏡片般隔在她與廠長之間,瞬間切斷了那股蠱惑異能的侵蝕。
蘇寧瓏立即掙脫控製,迅速環視四周:這片隱藏空間內充斥著濃稠的不祥氣息,廠長的異能在這被大幅增強。而玄希雖被鐵爪貫穿掛牆,卻仍勉強保持著意識。
形勢對她極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