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危急關頭,雲斐、飛鼠和熊貓三人也陷入了與木質觸手的纏鬥。
他們無法離開汙水池的位置,打開門後,原本散發幽光的走廊伸手不見五指。
雲斐憑借經驗,打開瞬間,又合上。
門後的黑暗,是詭異的樹根造成的,他們被徹底包圍了。
詭異的觸手蠕動著,表麵分泌的腐蝕性黏液正瘋狂地侵蝕著厚重的金屬門板。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滋啦”聲和金屬溶解的刺鼻氣味,門板迅速變薄、扭曲,最終被硬生生撕開數個破口,猙獰的木質觸手如同掙脫牢籠的毒蛇,爭先恐後地湧了進來。
在這個作戰空間不算開闊地方,戰鬥瞬間爆發。
飛鼠憑借驚人的敏捷閃避,輾轉騰挪,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巧妙地與雲斐的攻擊形成配合,試圖阻擋觸手的逼近。
但形勢極對他們不利,他們被困在蓄水池這,所有的逃生通道都被蠕動的木質觸手或腐蝕殆盡的殘骸徹底封死。
更糟的是,他們的常規武器幾乎都在觸手分泌物的腐蝕下化作了廢鐵,連最後的熱武器彈藥也早已告罄絕望之際,熊貓手抄起一根長管,那是佟梓曾經拿起的那根。
他鼓起勇氣對準了最近的觸手,令人意外的,那凶猛的觸手似乎對這根不起眼的管子產生了某種忌憚,動作競有了一瞬間的遲滯。
雲斐捕捉到了這個細節,他瞥了一眼長管末端沾染的些許蓄水池水漬,心中豁然開朗,這怪物畏懼的並非管子本身,而是管子觸碰過的池水!
“往水池那邊撤,用盾牌掩護。”雲斐當機立斷,抓起身邊一個半損的機械人殘骸充當臨時盾牌。三人背靠著背,利用盾牌抵擋著腐蝕液的飛濺和觸手的抽打,艱難地向蓄水池方向移動。
果然,那些張牙舞爪的觸手在接近池水邊緣時明顯畏縮了,如同碰到了無形的屏障,隻在池邊焦躁地盤旋,暫時不敢越雷池一步。
暫時獲得喘息之機,他們退到了池水旁。
隔著防護嚴密的納米服,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感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從深不見底的池水中彌漫上來,沉重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仿佛水下蟄伏著某種難以名狀的恐怖存在。
“下…下麵會不會有出口?”熊貓被步步緊逼的危機攪得心神不寧,慌亂中脫口問。
“別做夢了!這種鬼地方怎可能有出口?”飛鼠緊盯著池邊那些蠢蠢欲動的觸手,它們正試圖尋找新的突破口,他反駁,隨即又冒出一個更瘋狂的想法,“除非,我們躲到水下去?賭一把?”就在這時,雲斐的注意力被池水表麵漂浮著的一些奇異絮狀物吸引。
在探究欲與巨大危機驅使下,他做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決定,直接伸手,用指尖觸碰了其中一片絮狀物指尖接觸的那,一股無法形容的陰寒與詭異的吸力瞬間穿透了納米服。
雲斐猛地弓起身子,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生理性幹嘔,仿佛整個內髒都要被抽離出來。
更駭人的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的靈魂,它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概念,而像一團脆弱、輕飄飄的純白色能量體,正被那絮狀物貪婪地汲取拉扯。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吞噬的千鈞一發之際,熊貓敏銳地察覺到了雲斐的異狀。
他毫不猶豫,猛地揮動手中的長管,將那片吸附在雲斐指尖的詭異絮狀物狠狠撥開。
絮狀物脫離的瞬間,那股恐怖的吸力戛然而止。雲斐的幹嘔驟然停息,整個人如同虛脫般晃了一下。他大口喘息著,剛才仿佛處於瀕死狀態,意識深處竟不受控製地閃過幾個極其鮮明卻破碎的畫麵。幼年時模糊的自己;還有那柄名為“無裂”的武器被遞到手中的場景;
更詭異的是,在回憶中“無裂”冰冷的刃麵上,凝聚浮現出一個極其微小的,栩栩如生的“小人”輪廓,那形態,宛如一個殺氣凜然的小將軍。
蘇寧瓏曾經的話語閃電般劃過他腦海,她說無裂能夠成長,但這需要時間。
強行壓下靈魂深處殘留的刺痛與眩暈感,他迅速掃了一眼SAN值讀數,60。
剛才那絮狀物的侵蝕,帶來的不僅是力量的流失,更是精神層麵的重創。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惡心感,對及時救場的熊貓沉聲道:“謝了!”
生死關頭,雲斐終於拔出了被逼沉寂了一段時間的“無裂”。
這把伴隨他出生入死的夥伴,最近確實有些不同尋常的安靜。
一方麵是因為他自身受傷需要靜養,使用它的頻率自然大幅減少;
另一方麵,雲斐憂心地發現無裂刀身上的裂紋似乎越來越多,越來越深,他曾以為這是武器即將崩潰瓦解的征兆,本打算盡快找鍛造師蘇寧瓏查看,卻因變故連連未能成行,以至於他下意識地不敢再過多動用,生怕加速它的毀滅。
就在剛才靈魂幾近被抽離軀殼,他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是“無裂”護住了他靈魂。
當雲斐的手指再次緊緊握住那熟悉的刀柄,一股與過去截然不同的力量感瞬間傳遞而來。他明悟,無裂不是瀕臨崩潰,它隻是,完成了蛻變。
恰在此時,那些在池水邊逡巡的木質觸手,似乎克服了部分對池水的忌憚,或是找到了繞過池水的路徑,再次朝他們三人猛撲而來。
麵對洶湧而至的攻擊,雲斐沒有像之前那樣被動後退。
他眼神一凝,不退反進,主動迎上。
手腕翻動,“無裂”在空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弧光,橫向掃出。
鋒銳無匹的刀刃仿佛切豆腐般,輕而易舉地撕裂了最前方觸手堅韌如鐵的樹皮外殼。
更多的觸手被激怒,從四麵八方絞殺而來。
若在平時,雲斐縱然能應對如此密集的攻擊,也必定要消耗海量的靈力,每一次格擋、閃避、斬擊都是巨大的負擔。
但此刻,他驚喜地發現,手中的無裂仿佛擁有了某種靈性。
它不再是單純傳導靈力的工具,更像是一個精明的助手。能感知到每一次攻擊所需的最低限度靈力,並巧妙地引導雲斐的輸出,將每一分力量都用在最關鍵的節點上,最大限度地扼製了他不必要的靈力浪費。雲斐心中一定,再無保留,低喝一聲,磅的靈力瞬間以他為中心洶湧爆發。
一個無形的“領域”張開,領域之內,那些原本迅捷如電的木質觸手,動作瞬間變得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被嚴重地減速了。
在這相對靜止的領域中,雲斐的思維卻如同超頻運轉的引擎,變得異常高速而清晰。
他憑借對領域內一切細微運動的超強感知力,擁有了短暫預見未來的能力,那些觸手看似混亂的攻擊軌跡,在他眼中都被解析預判,未來幾秒內的動作清晰無比。
更驚喜的是,無裂與他心意相通,主動配合著發起了“反擊”。
當雲斐的刀鋒斬入觸手時,無裂仿佛化作一個貪婪的“信息吞噬者”,主動向雲斐的領域灌入了海量關於觸手內部結構、能量流動乃至其控製節點的複雜信息流。
刀光如匹練,每一次斬擊都伴隨著樹皮撕裂的悶響。
但凡是被“無裂”斬開樹皮的“觸手”,其被攻擊的部位仿佛失去了控製。
它們不止是動作變得超級遲緩,更開始像得了失心瘋一般扭動,甚至不分敵我地猛烈抽打,纏繞起旁邊的同類!
轟,轟隆,哢嚓。
一時間,蓄水池邊亂作一團。
那些原本整齊劃一攻擊雲斐三人的龐大“觸手群”,在無裂的詭異能力影響下,陷入了自相殘殺的內訌。
巨大的觸手互相絞殺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和樹木斷裂般的脆響,木屑與腐蝕性的粘液四處飛濺。突如其來的戲劇性轉折,讓一旁緊張戒備的飛鼠和熊貓看得目瞪口呆,嘴角不自覺地抽搐起來。“我去,還能讓怪物自己打起來?”飛鼠瞠目結舌。
熊貓也咽了口唾沫,但眼神中沒有輕鬆,反而更加凝重。
身處戰局核心的雲斐卻絲毫不敢鬆懈,他一邊維持著領域,一邊冷靜地警告道:“別高興太早,這種混亂持續不了多久。這些觸手隻是那怪物的延伸肢體,這根本沒有它的核心本體,隻要核心不死,它們就能不斷再生,這意味著,真正的危險還遠未結束。”
與此同時,在溶洞幽暗的深處,墜落的狐狸正經曆著更為恐怖的折磨。
他被那強韌的木質觸手死死勒住,一路在粗糙的岩壁和突起的石筍上猛烈地拖拽撞擊,劇烈的顛簸幾乎將他的五髒六腑震得移位,神誌在劇痛和眩暈的邊緣搖搖欲墜。
野蠻的拖行終於停止時,狐狸稍稍喘了口氣,艱難地偏過頭,夜視鏡下的情景瞬間讓他頭皮炸裂。他被拖到了溶洞最底層的空間,這盤踞著一株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樹狀生物本體。
其虯結扭曲的根莖如同巨蟒般纏繞堆積,而在這些根莖之上,遍布著無數鼓脹跳動的巨大肉瘤。這些肉瘤表麵布滿粘稠的脈絡,內部似乎包裹著某種活物,正隨著一種詭異而規律的節奏緩緩律動著,正一點點地朝著被束縛的他蠕動靠近。
強烈的求生欲讓狐狸瘋狂掙紮,試圖掙脫這致命的捆綁。
但他每一次的扭動都換來觸手更凶狠的絞緊。
勒痕深陷皮肉,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
意識到掙紮無效,狐狸強壓下恐懼,強迫自己放鬆身體,寄希望於觸手能因此稍微鬆動一絲縫隙,哪怕隻有一瞬,他就能抓住機會啟動身上的微型炸藥,寧願粉身碎骨,也絕不成為這怪物生長的養料。可惜,他的策略對冰冷的木質觸手毫無意義。
無論他放鬆還是緊繃,那幾根如同鋼鐵澆築的藤蔓依舊死死地箍住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懈。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漫上心頭,但恐懼沒有盡頭。
一股帶著強烈刺激性的氣味鑽入鼻腔,像燒焦的橡膠混合著強酸。
狐狸艱難地斜過視線,心髒沉了又沉,隻見勒住他身體的其中一根木質觸手的末端,正緩緩滲出冒著白煙的腐蝕性液體。
可怕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他特製的防護服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滋滋”聲。
防護服的特殊纖維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迅速變黑、溶解、碳化。
腐蝕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不過片刻,液體就突破了防護服的最後一層防線,直接灼燒到他的皮膚。鑽心蝕骨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狐狸再也無法忍受,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
慘叫聲在幽閉的溶洞底層回旋,帶著冰冷的死亡氣息,一路穿透重重岩層,清晰地傳到了上方正在激戰的眾人耳中。
溶洞上方的火蜥,在聽到那熟悉慘叫聲的那,寒意從脊椎骨竄上天靈蓋。
是隊長的聲音!他太熟悉了!
火蜥恨不得現在衝下去救援,但理智告訴他,貿然行動隻會讓所有人都陷入死地,畢竟他現在隻是拖後腿的一員。
巨大的無力感和恐懼感讓他握著槍的手不受控製地劇烈哆嗦起來。
他隻能將滿腔的焦慮轉化為對獵人的祈望,同時強行抬起顫抖的槍口,試圖瞄準空中那些纏鬥的身影,希望能幫蘇寧瓏分擔哪怕一絲壓力。
半空中的蘇寧瓏身影飄忽如鬼魅,正與數頭怪物進行著高速而凶險的纏鬥。
槍口移來移去,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作戰服,鹹澀的汗珠不斷從額角滾落,粘濕了睫毛,甚至滲入眼眶,鹽分刺激得他眼皮刺痛難忍,視野都變得模糊。
火蜥幾次試圖瞄準,最終隻能無奈地垂下槍口。
突然,火蜥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溶洞中央那個巨大的培養艙,艙內那截詭異的木樁表麵,似乎裂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
縫隙深處,透出一點點反光。
“那是什?”火蜥來不及細想,幾乎是本能地,他再次抬起槍口,憑著感覺朝著那縫隙中的晶狀物猛地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