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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遠的聲音之中透著幾分凝重。

    哪怕是他的行為實力,想到未來局麵,也會感覺到壓力。

    那些成名無數年,隻在曆史之中出現的強者,可能都會紛紛到來。

    那是怎樣的一場大勢?

    趙瑜靠在他肩頭,感受著他話語中的分量和深遠的考量,輕輕頷首。

    她明白了皇帝的深意和張遠的處境。

    這次陽天洲之行,既是避風頭,更是爭分奪秒的衝刺,為即將到來的滔天巨浪,積蓄劈波斬浪的偉力。一日光陰在洞天的靜謐中轉瞬即逝。

    大河劍宗山門之外。

    雲霧翻湧,數百道劍光衝天而起,匯聚成一條璀璨的流光之河。

    浩浩蕩蕩向著陽天洲西部那魔氣與血光交織的天際飛去。

    張遠依舊是那身玄色勁裝。

    身負黝黑無鋒的重尺“斷濤”。

    獨立於一柄巨大的浮浪飛梭前段,衣袂在罡風中獵獵作響。

    他沒有禦劍,這非劍的舉動在一群劍修中顯得格外紮眼。

    身後,是大河劍宗此番選出的精英弟子。

    為首的是那位曾被他一尺擊退、臉上猶帶陰鬱不甘的淩吳,他身後懸浮的三柄靈劍已換,劍光森然。另有幾位氣息不凡的弟子,如背負七柄分水刺、眼神冰冷的陸承舟,以及英氣勃勃但略顯緊張的年輕女弟子林蘇蘇。

    他們看向前方張遠那沉默的背影,眼神複雜,羨慕、嫉妒乃至一絲畏懼交織。

    更深處則是對這凶名赫赫的“魔淵血海”天然的畏縮。

    飛梭穿雲破霧,途中不斷有來自其他勢力的靈光匯入這支前往血海的隊伍。

    仙盟方向,太虛劍閣的弟子乘坐仙鶴狀雲舟,白衣飄飄,劍意超然。

    領頭的是一位眉心有劍印的青年,目光偶爾掃過大河劍宗的隊伍,帶著一絲淡淡的審視與優越,顯然視己方為正統。

    萬劫符宗的修士則立於巨大的符文飛毯之上,周身靈符流轉,寶光閃爍。

    為首的老者閉目養神,氣息晦澀,散發出深不可測的符篆威壓。

    中立勢力也各有代表。

    除了大河劍宗,還有天璿劍閣的劍修,乘著一柄巨大的石劍。

    劍氣剛猛熾烈,領頭的壯漢目光如炬,帶著戰意。

    另有一群身著奇異服飾、駕馭靈禽的散修聯盟修士,眼神遊離不定,透著一股野性和謀利的精明。更有一方人馬,來自“玄陰穀”,乘坐骨舟,周身彌漫著陰森鬼氣。

    其中一位麵覆輕紗的女子眼神尤其冰冷,掃過眾人時如同打量獵物。

    雖然名義上都在對抗外域魔窟,但各勢力間暗流湧動,爭奪機緣、積累積分、乃至剪除未來可能的潛在對手,都在情理之中。

    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競爭與警惕,盟友關係薄弱如紙。

    相較之下,大河劍宗的隊伍顯得並不突出。

    除了淩吳實力還算可觀,整體氣場比其他頂尖勢力弱了一截。

    幾位弟子的緊張不安更是被老辣的旁觀者輕易捕捉。

    至於張遠,倒是不少人注意到他背後的重尺。

    血海邊緣。

    魔淵入囗。

    數日後,浩蕩隊伍抵達目的地。

    前方景象令人窒息。

    一片無邊無際、粘稠如膠、散發著濃烈血腥與腐臭氣息的暗紅色汪洋取代了大地,翻滾的血浪中時而有巨大的白骨沉浮,更有淒厲的魔嘯從深處傳來。

    天空被汙濁的血雲籠罩,電蛇如血管般在雲層中遊走。

    這便是魔淵血海!

    入口處是一座巨大的、刻滿血色符文的石質平台。

    各勢力領隊與負責鎮守的血海封印長老交接確認。

    規則很簡單。

    弟子入血海擊殺魔物或魔修,收集其核心血晶或特定身份令牌上交,自有監查玉牌記錄積分。一月為期,積分高低定奪進入核心劍塚的資格。

    隨著長老一聲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各方勢力精英弟子,紛紛祭出法寶靈光,施展遁法,如同下餃子般衝入那翻滾的血色海洋。

    “走!”淩昊低喝一聲,劍氣護體,當先衝入。

    陸承舟、林蘇蘇等人相互看看,目光投向張遠。

    張遠並不行動,隻是看著前方血色彌漫之地。

    他對四周的各色目光視若無睹,心神卻早已沉入血河老祖神魂碎片中獲取的記憶。

    猩紅翻滾的血海、沉浮的巨島、盤踞的猙獰魔物、血海魔宗的各處據點、護山大陣的薄弱節點、幾位主要護法的功法和弱點……

    還有那名為“血海老祖”,實則是血河老祖血河魔宗一個分支宗主的氣息…

    此地的一切,對他來說,早已了然於胸。

    張遠則是不緊不慢,手指在重尺“斷濤”上一抹,一層厚重如淵的水元護罩覆蓋全身,無視那些撲麵而來的、能腐蝕金鐵的腥甜血氣,一步踏入!

    甫一踏入這片汙穢的暗紅汪洋,濃得化不開的腥甜血氣混雜著靈魂腐臭便撲麵而來,足以令心智不堅者瞬間窒息。

    翻滾的血浪之下,蘊藏著無盡的惡意與嘶吼。

    無數手臂粗細、長滿猙獰倒刺的血色海蛇,如同嗅到血腥的螞橫,從翻騰的浪花中破水激射!它們獠牙滴落著碧綠的粘稠毒液,帶著令人牙酸的破空聲,密密麻麻,織成一張死亡之網,瞬間籠罩了張遠立足之處。

    幾乎同時,血霧深處傳來刺耳的骨哨與怪嘯。

    三艘由慘白骸骨粗劣拚湊的骨舟破開血霧疾衝而出!

    每艘骨舟上站著兩名手持彎刀、渾身繪滿汙血魔紋的血海魔宗弟子。

    他們眼中閃爍著殘忍的紅光,口中噴吐著帶著腥臭血煞的汙言穢語。

    刀鋒卷起道道撕裂空氣的血色刀罡,帶著令人作嘔的腐蝕魔氣,呈品字形劈向張遠頭顱、胸腹與雙腿!低階的骨魔與更弱小的鬼麵魚蝠在浪濤中若隱若現,如同圍觀的鬣狗。

    麵對這鋪天蓋地的第一重殺劫,張遠眼神如萬載寒潭,古井無波。

    他甚至沒有動用複雜的武技或調動真元護體。

    “嗡!”

    隻有手中的黝黑重尺一“斷濤”,發出一聲沉悶的、仿佛來自深海的低吼。

    動了!

    他單手握尺,僅僅是樸實無華的橫向一掄!

    動作看似笨拙,卻帶著一種鎮壓波濤、崩碎山嶽的霸道意境。

    真正的大河劍宗劍道意境。

    化劍為山。

    “轟隆!!!”

    尺身所過之處,空間仿佛被恐怖的力量強行擠壓、扭曲!

    純粹的、沒有任何花哨的萬鈞巨力悍然爆發,與水魄的深沉厚重完美結合!

    衝在最前的數十條毒蛇,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淩空砸中!

    堅韌的蛇軀在那絕對的力量領域寸寸瓦解,化為一蓬蓬濃稠粘稠的血肉漿霧,連毒液都被瞬間震散蒸發!

    汙血如雨落下。

    迎麵衝來的三艘骨舟,連同舟上六名獰笑的魔宗弟子,甚至連揮刀的動作都未能完成,便被那橫掃千軍的尺影徹底覆蓋!

    “哢嚓嚓一噗嗤!”

    刺耳的骨骼爆碎與血肉撕裂聲密集響起!

    堅固的魔紋骨舟如同紙糊,連同其上的魔修,那間被碾壓成一灘與血海同色的、分不清骨肉的渣滓!狂暴的氣浪將周圍的腥臭血霧都狠狠推開十餘丈,形成一個短暫的真空地帶。

    尺麵上縈繞的滄浪水元之力輕輕一蕩,便將濺上的汙穢血氣衝刷得幹幹淨淨,黝黑的尺身恢複如初,不染纖塵。

    張遠腰間懸掛的積分玉牌微光一閃,瞬間從零躍升至“七十三”。

    斬殺數十血蛇與六名魔宗弟子,帶來首波可觀收益。

    抬頭看向前方,張遠雙目之中透出精亮。

    他的腦海之中,混沌熔爐旋繞,反哺的氣血妖氣也熔煉起來,新的一顆混沌靈珠即將成形。現在他積攢的混沌靈珠,可是每一顆都相當於千萬氣血與神魂,天道金珠的積累。

    想要凝練一顆,可是要一場極致殺戮才有可能。

    張遠收尺,腳步未停,如同踏在堅實的土地,踩踏著洶湧的血浪繼續向深處邁進。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沉船壓艙般的穩定感。

    “吼!”

    一聲沉悶的咆哮從側下方血海中炸響,一片覆蓋著暗紅苔蘚的“礁石”猛地隆起!

    那竟是一頭潛伏的小山丘般的血煞巨蟹!

    它揮舞著一對閃爍著幽冷金屬光澤、篆刻著古老抵禦魔紋的巨大螯鉗,帶著撕裂空間的勁風,狠狠向張遠攔腰剪來!

    螯鉗縫隙間流淌著能腐蝕靈氣的暗紅漿液。

    與此同時,頭頂翻騰的血雲深處,幾點更快的暗影急速俯衝!

    那是數頭速度奇快、通體如同汙血凝結的“蝕空魔梟”!

    它們銳利的鳥喙張開,無聲無息地噴吐出數道灰綠色的酸液洪流。

    速度極快,軌跡刁鑽,封鎖了閃避空間。

    空氣與殘留的血霧竟發出“滋滋”的溶解聲!

    不遠處暗流中,又冒出十數名修為稍強、顯然更有組織的魔宗弟子。

    正迅速布下一個小型血煉合擊陣法,汙濁的陣旗揮舞,凝聚出一頭猙獰的血鯊幻影,直撲張遠後心。麵對這波上下夾擊、更為狡猾的攻擊,張遠的動作依舊簡潔得令人心悸。

    對於腳下巨蟹的致命夾剪,他手中“斷濤”並未格擋,而是順勢劃出一道沉凝的弧線,如開天巨斧般朝著揮舞的巨螯根部悍然劈下!

    沒有銳響,隻有“咚”的一聲悶雷般的震鳴!

    那堅韌無比、能抵禦普通飛劍切割的厚實甲殼,如同琉璃撞上金剛杵,應聲崩裂!

    尺勢不止,深深嵌入巨蟹最堅固的頭胸部甲殼連接處,恐怖的純粹力量透體而入!

    “噗嗤一轟!”

    整個巨蟹龐大的上半身,如同被無形重山壓扁,瞬間爆開成無數染血的甲殼碎片與粘稠的內髒,被翻湧的血浪瞬間吞沒。

    在劈斬巨蟹的同時,麵對頭頂襲來的腐蝕酸液,張遠空著的左手甚至未動。

    他隻是極其自然地將倒握的“斷濤”重尺微微上舉,傾斜角度精準無誤!

    那寬厚、黝黑、無鋒的尺麵,瞬間化作一麵堅不可摧的磐石重盾!

    “嗤嗤嗤!”

    足以銷金蝕鐵的腐蝕酸液狠狠撞在尺身上,濺起大片刺鼻的白煙。

    然而,那汙濁的腐蝕性能量觸及尺身縈繞的厚重滄浪水魄時,卻如同泥牛入海。

    競被尺上那股無形的沉渾之勢消解、化去大半衝擊力。

    尺身紋絲不動,連一點痕跡都未留下。

    擋下酸液,張遠動作流暢如呼吸轉換。

    格擋姿態甫定,張遠腳下猛地一踏!

    腳下炸開一團環狀血浪,身影已如離弦之箭,以完全不似背負萬鈞重物般的詭異高速前衝!目標直指酸液來源,其中一頭衝得最近、試圖再次噴吐的蝕空魔梟!

    他手中平舉的“斷濤”尺尖,在這一刻化作了最銳利的破甲長槍!

    “噗!”

    幹脆利落!

    尺尖穿透魔梟堅硬的汙血胸膛,精準地刺入了它那顆跳動汙穢魔核!

    貫穿性的力量不僅摧毀了魔核,更將這頭魔梟強悍的軀體從內部震得寸寸龜裂,直接在半空爆散成一團汙血之花!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其他魔梟驚恐尖嘯著振翅飛散。

    張遠刺穿魔梟,身形的衝勢帶著沛然巨力。

    落地瞬間,恰好踩在血海中一個漩渦節點。

    他借勢將重尺向下一頓,一股磅的震蕩之力以他為圓心轟然擴散!

    形成一圈環狀水元衝擊波!

    “轟!”

    那正凝聚成型的血鯊幻影及後方十餘名結陣弟子,如同被無形的潮水重錘狠狠砸中!

    陣勢瞬間崩潰,血鯊哀嚎著消散,布陣的弟子們如同狂風中落葉,口噴鮮血倒飛出去,筋斷骨折。未等他們落水,一道沉重的尺風如影隨形掃過,徹底結果了他們的性命。

    張遠的積分玉牌上數字再次瘋狂跳動!

    “三百一十五”

    “五百八十二”

    最終定在“八百零九”!

    低階血煞巨蟹價值不菲,蝕空魔梟更是少見。

    這摧枯拉朽的一連串斬獲,尤其是那頭輕易擊殺洞玄境巔峰也需費些功夫的血煞巨蟹,讓張遠腰間的積分玉牌數字,如同失控的潮水般猛烈飆升!

    魔淵入口,巨大晶碑平台。

    高懸著實時更新前一千名積分的血色晶碑下,是各派留守的長老、領隊和一些負責記錄的弟子。太虛劍閣的領隊,那位眉心有劍印的白袍青年,正閉目養神,對下方榜單位置的變幻似乎不屑一顧。萬劫符宗的老者捧著玉符,默默推衍。

    “咦?快看!一個新名字!”

    一名負責看守榜單的散修弟子突然發出驚呼,手指著榜單下方一個正在急速向上竄升的名字。“大河劍宗,張青陽?”

    “張青陽?從未聽說過這號人物!大河劍宗弟子嗎?”

    “這才多久?一個時辰不到吧?這積分,三百、五百、八百,天啊!八百零九了!直接衝進了前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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