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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2章 嘴上全都是道德文章,心全是生意

    朱翊鈞費了天大的勁兒,振武二十三年,新式火統火炮艦炮野戰炮

    火藥層出不窮的疊代,如此做法,其實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更加方便快捷

    傷亡更小成本更低的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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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時代,任何開拓者對低成本高效率的殺人,都有需求。

    萬曆維新初年,土蠻汗被大明和俺答汗兩麵夾擊,土蠻汗被逼的沒辦法,隻能投降大明,大明接受了他的投降,並且把他安置在京師榮養,後來入朝抗倭,大明假朝鮮人李舜臣之手,殺掉了朝鮮國王李。

    現在俘虜了鄭主,就不必榮養,也不用假手於人,直接公正審判就行。

    就是有人打著為鄭鬆報仇的名義不斷起事,大明軍可以選擇把人全都殺光,來消滅反對勢力,這就是振武的意義,大明有更多更從容的選擇。

    同樣,這也是一個篩選的過程,硬骨頭都死絕了,這個地方的曆史生存經驗,就隻有對強者俯首稱臣了。

    其實西洋商盟也是這樣的道理,故意定如此大的差價,其目的,也是進行規訓,給大明交夠了保費,就可以獲得一個家犬的身份,當然大明是不是照拂,全看大明人的道德了。

    恰好,大明人真的很有道德。

    若是真心投靠,甚至還願意叫一聲君父,那順帶手保護一二,自然是應有之義。

    朱翊鈞就是再喜歡吃獨食,他也的確庇護了安東尼奧和寮國。

    不能怪這些海外番國小邦,願意投靠大明,因為寮國刀攬勝的故事,也在海外流傳。

    大明東西兩個貿易線,向東的貿易線,主要是泰西殖民地,流傳著安東尼奧的傳說,這人根本沒有做國王的才能,靠著大明硬扶,坐穩了王位,甚至敢對貴族動手,還打贏了;向西的貿易線,則流傳著寮國投明的傳說。

    寮國沒有投靠大明的時候,被安南欺負,被緬賊欺負,被渤泥欺負,被暹羅欺負,刀攬勝一家,過得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是傾覆。

    而等到寮國投靠了大明,刀攬勝帶著寮國人,跟著大明軍拳打緬賊,腳踢安南,好處拿足,關鍵是寮國人還能沐浴在王化之中,甚至大明朝廷還給寮國修了第一條官道驛路。

    當然,大明需要寮國的精絕鹽,也是切實的需求,修這條路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精絕鹽,但這條路對寮國人而言,那不僅僅是鹽路,還是生命線,是皇恩浩蕩,是大明的恩德。

    朱翊鈞拿著手的一份雜報,看了許久,這本雜報,是鬆江大學堂的學正陳準寫的,而討論的內容,則是討論了一個很老的議題:漢室江山,代有忠良。

    漢室江山,的確是代有忠良,中國漫長的曆史上,有太多太多的火炬,他們照亮著後來者的路。

    但陳準在雜報上,則認為,忠良的數量是有限的,仁人誌士,無論何時,都是少數中的少數,這些仁人誌士,一旦消耗光了,大明亡了,天下也就亡了。

    陳準談到了宋末元初,南宋末年的忠良耗盡了,朝廷亡了,天下也亡了,無論是文天祥,還是陸秀夫,他們臨死前都是絕望的,在他們看來,亡於胡虜之手後,再閃電般歸來的可能,微乎其微了。

    而他們的慷慨赴死,就是為漫長的中國文明,留下最後的體麵,這個文明不能如此恥辱的死去。

    文天祥被四次勸降,忽必烈甚至許諾了宰相之位,但文天祥仍然慷慨赴義,在文天祥看來,中國文明曆經數千年,他要給這個輝煌鼎盛,緩慢落寞的文明,畫上一個句號。

    而後陳準又提到了元末明初,他提出了一個十分可怕的拷問:所有人都以為每個亂世都會有個朱元璋橫空出世,但如果再逢亂世,沒有這類的人傑,橫空出世,又該如何?

    日月幽而複明,這真的太特殊了,在陳準看來,這其中的偶然性,實在是太大了,就是讓朱元璋再來一遍,他自己恐怕都不敢保證可以成功。

    從其他地方的經驗而言,文明亡了,就是亡了,就像人死了,活不過來。

    如果沒有朱元璋,怎辦?

    如果看魏晉南北朝的曆史,就會發現,亂了這四百年,就是缺少一錘定音的人物,不是沒有英雄豪傑,皆是鼠輩,但每次都差了點意思,這一差,就差了三四百年。

    陳準從心不認同時勢造英雄」以及沒有朱元璋也有李元璋陳元璋的說法,因為魏晉南北朝五代十國,都是亂了那久,怎就沒有等到結束亂世的英雄人物?

    羅馬都亡了那多年,怎沒見羅馬的朱元璋,閃電般歸來?

    如果沒有朱元璋,其結果定然是,如同太陽永遠不會再升起,大地將永遠墮入永夜的地獄之中。

    如何培養足夠多的仁人誌士,培養足夠多的忠良,是萬曆維新進程中,必須要考慮的問題,一個不證自明的事實,那就是大明江山,是靠脊梁撐起來的,而不是靠餒弱之徒,這些人除了會投降之外,別無作用。

    「他這是嫌朕管的不夠寬?」朱翊鈞看完了前半段,深以為然,看到了後半段,覺得陳準這個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是被特別寬宥的,被皇帝親自撈出來的人,就因為他為窮民苦力張目,為窮民苦力說話,隻要他作為士大夫,還願意為百姓講真話,這份聖眷,就不會撤回。

    後半段他提到了他認為,朝廷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第一,就是對風力輿論的管控,實在是太鬆散了!

    到現在,大明建國兩百年了,江南還普遍存在著止投獻」的風力輿論,似乎隻要給朝廷效命,就是阿諛奉承之徒,是諂媚軟骨,比如萬士和,明明貢獻很大,就因為媚上,風評很差。

    這種不忠於朝廷不忠於大明不忠於江山社稷,對抗朝廷對抗王命對抗大明發展隻求一地永遠榮耀的風力輿論,居然還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存在,簡直是沒有天理了。

    鬆江府富起來,是朝廷開海政策的鼎力支持,是九省之地的供養,而這些鬆江府的勢豪們,吃飽飯才幾天啊,就開始稱呼外地人為鄉毋寧,甚至還想盡各種辦法偷稅!

    連孫克弘的兒子孫承誌,都受到了這種風力輿論的影響,朝廷要種樹,孫克弘願意納捐,孫承誌說什自家銀子,憑什給萬之外,永生不見之人?

    朝廷不管,任由這種風力輿論發展下去,任由金錢異化這不停的腐蝕下去,忠良也變成了不忠不良之人。

    第二,朝廷對教育的管理,實在是太鬆散了!

    誠然,在和平的情況下,要對付讀書人確實不容易,而且朝廷似乎在有意收緊教育,比如申時行搞得忠誠度大審查和大學堂嚴出,可力度,完全不夠。

    止投獻這種風力輿論的存在,就是因為大明的私墊極其普遍,到現在,大明朝廷都沒拿出行之有效的製度,來管理這些私塾,任由這些私塾培養的清談之徒,胡言亂語。

    最近鬆江府彌漫了一種風力輿論,既然皇帝要在西北種樹,是為了天道自然,那為什不把挖煤的勝州廠燒煤燒焦的西山煤局直接革罷?!

    這樣一來,京師就沒有煤煙了!兩難自解。

    但這些隻知道清談的賤儒,根本就沒想過,沒了勝州廠,沒了西山煤局,大明人燒什,用什生活?樹都被砍的差不多了,沒有樹,沒有木柴,再沒了煤,燒什?

    為了天道自然這種事,把西山煤局勝州廠毀了——這種腦子有病的風力輿論,居然能夠在鬆江府大行其道,這些個賤儒,別說從事勞動參與生產了,就是連飯是怎做的,恐怕都不清楚。

    第三,朝廷的教育有大問題,過於注重理論,缺乏了足夠的實踐。

    陳準作為大學堂的學正,他有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教的這些東西,這些學子們,真的能用得上嗎?顯然絕大多數都用不上,缺乏實踐對認知的修正,讀的書越多,越會變成賤儒。

    人要做正人,那就要有正確的思想,而這種正確的思想,對世界的了解,隻能通過實踐去建立,脫離實踐活動的任何經驗和思潮,都是無法指導一個人安穩的度過一生。

    缺乏實踐的教育,最終的結果,就隻是培養清談之徒。

    人的價值觀形成,是從精神到物質,再從物質到精神,再從精神到物質,這個過程缺一不可。

    人們從師長父母親朋學到的那些未經證實的經驗,要到實踐之中,要到物質的社會中去檢驗;在實踐中檢驗修正自己的認知道德準則,逐漸知行合一;而後再根據修正後的經驗,指導自己的生產生活。

    人生是一場修行,這是一個人靈性形成的過程。

    一旦缺乏了實踐,就隻是精神到精神,那全都是憑空臆想,毫無用處的同時,危害無窮。

    比如陳準就談到了非常具體的問題,鬆江府存在的極端自由派,這些極端自由派,那是追求自由?那追求的是沒有任何人事規則可以限製約束他,他想做什都可以做什。

    那不是自由派,那是想做上帝!

    這種狗屁不通的極端自由派,朝廷居然還允許他們存在,簡直是簡直了!

    隨著社會複雜程度不斷增加,還這放縱下去,大明遲早走了胡元的老路,以寬縱亡天下。

    張宏不是很確定的說道:「他的意思就是朝廷管的不夠寬,以前是真的無能為力,但現在朝廷確實管的不夠嚴格,比如他提到了私塾,朝廷確實沒有製定詳細的製度,管理約束這些私塾。」

    「其實說的有道理,朕就種個樹,這些賤儒,居然要朕關了勝州廠,關了西山煤局,朝廷供煤一斤六文,他們要是供煤,怕是一斤三百文了。」

    「嘴上全都是道德文章,心全是生意。」朱翊鈞其實覺得陳準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有的時候,也不能太放縱風力輿論,根據萬士和的回音壁理論,任由這些風力輿論裹挾,會塑造出畸形的社會共識,這不是萬曆維新想要的結果。

    朱翊鈞打算讓禮部議一議,再做決策。

    其實不光是陳準看到了這樣的問題,禮部最近也注意到了鬆江府這種在金錢異化下,逐漸有些畸形的輿論場。

    是否要下場幹預,禮部也在猶豫之中。

    倒不是禮部怕挨罵,高啟愚才不怕挨罵,他連進步都舍得,一點名聲而已。

    禮部猶豫的原因,是過分嚴苛的風力輿論管控,降低社會活力和不同聲音的出現,容易偏聽偏信,最終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

    比如朝廷收緊風力輿論,陳準這些近乎於批評朝廷的雜報,就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皇帝的麵前。

    言路堵塞,會導致下情無法上達,本來下情就很難上達,嚴加管理,怕是隻剩下了歌功頌德。

    黎牙實作為一個夷人,他說:對付中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所有的決策者,沉浸在鮮花錦簇中,傲慢之心開始滋生,就是衰弱的開始。

    但中國走的是超脫循環的路線,他覺得中國有興衰,沒有生死,作為一種自然現象而永存在。

    顯然陳準的這篇漢室江山代有忠良,否定了黎牙實所說的自然現象永存在,而是要竭盡全力的避免文明的衰弱。

    什永存在的自然現象,那都是一根根脊梁撐起來的!根本不是什天地偉力,而是人力可勝天的真實寫照。

    這篇雜報引起了十分廣泛的議論,幾乎所有的筆正都在批評陳準大放厥詞,胡言亂語!屠夫要殺豬,你陳準這個筆正還給屠夫準備了一把刀,簡直是豈有此理。

    最後禮部給的部議,讓所有人都十分的意外,禮部沒有收緊對風力輿論的管控,而是公布了一套對私墊的管理辦法,提高了私塾的準入條件,對現有私墊進行條目化規則化的考成,奉行一條不過,不得辦校的基本規則。

    整體而言,最終禮部還是給了一個相對寬容的風力輿論氛圍,沒有過分收緊,也沒有把極端自由派定性為邪祟。

    無論怎講,極端自由派還是個學派,沒有變成教派,朝廷連學派都要喊打喊殺,那真的有些苛政猛於虎了。

    大明正在革故鼎新,正在進行有史以來,僅次於百家爭鳴時代的大思辨,有點類似於現在泰西正在進行的文藝複興,全麵複興羅馬藝術文化和政治思想,而羅馬教廷在竭盡全力的打壓這些新思潮的湧現。

    大明過於收緊輿論場,最後的結果,就是朝廷最終變成羅馬教廷那樣的反派。

    朝廷不是教廷,朝廷從來不是神的仆人,朝廷從來不是大明人的敵人,而是維持大明秩序的神器所在。

    朱翊鈞召見了沈鯉,詢問了他這般決定的理由,按理說,氣氛都到這了,禮部無論如何,都應該有所作為才是,但禮部給的結果,有些出人意料。

    「陛下容稟,臣思前想後,反覆權衡猶豫,做了如此抉擇,如果陛下不喜,就把臣革罷,讓高啟愚入閣來吧,他可能更得聖心。」沈鯉也是一臉為難的說道,他知道自己的決策,為陛下不喜。

    高啟愚給沈鯉的壓力真的大。

    沈鯉是保守派,他的基本政治主張都是趨於保守,而高啟愚是維新派,還有出使泰西出使倭國,建立環太商盟推動丁亥學製的功勞在身。

    這四件功勞,哪怕隻有一件,都夠入閣了,可四件天功在身,隻有一個西書房行走。

    朱翊鈞看著沈鯉也隻是笑,一般的頂頭上司,看到功高的屬下,要選擇打壓,要選擇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搶占了這些功勞,但沈鯉他就不,他覺得自己才能不足,多次表示要讓賢,還保舉高啟愚入閣。

    自古以來,權力鬥爭最是血腥殘酷,從中國漫長的曆史去看,基本沒有自願讓賢的實例,幾乎找不出一個來。

    這才是骨鯁正臣的樣子,隻要沈鯉還是個骨鯁正臣,朱翊鈞就要讓他在這立著。

    「大宗伯為何這決定呢?」朱翊鈞詢問理由。

    「因為咱大明真的很特殊。」沈鯉十分誠懇的說道:「臣當官三十多年,這官說穿了就是上下兩張口,朝廷這做一,下麵地方官就敢做十,顧憲成要辦東林書院,牌子剛掛,就被蘇州知府給摘了。」

    「大明官員總是在事上和安下這個矛盾選擇事上,而且是變本加厲。」

    「此端一開,天下無寧。」

    朱翊鈞仔細理解了下,點頭說道:「鬥爭的烈度,不受朝廷意誌決定。」

    如果仔細看沈鯉的發言,就會發現,他是基於鬥爭範圍烈度和規模,不受朝廷意誌控製這一都鬥爭卷反覆講了無數次的基本事實出發,或者說,沈鯉在談倍之」。

    倍之,就是反對一條政令,可以加倍執行它,如果雙倍無法保證政令,不會引起廣泛反對和抵觸,那就加十倍!

    比如要反對朝廷的稽稅院,不僅不要忤逆,而是大力配合的同時,加倍執行,但同樣,皇帝對倍之沒有好辦法,就是一個字,殺,有人敢搞,朱翊鈞就敢殺。

    沈鯉的態度很明確,這個口子一開,地方官會讓皇帝陛下見識到什叫做權力的小小任性,更加明確的說:對風力輿論的糾偏,最終導向,就是大興文字獄。

    「陛下聖明,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此舉為誅心之。」沈鯉繼續闡述自己的理由。

    誅心,誅心在士大夫口中,不是給人造成心理上的巨大傷害,而是在沒有實際證據的情況下,通過言論,揣測對方是別有用心,進而治罪。

    在鬥爭卷,也講過,鬥爭的烈度不可控升級後,往往會發展到互相扣帽子的地步。

    比如北宋末年,以王安石和司馬光為代表的變法派和保守派之間,就發展到了黨錮的地步,互相扣帽子,至於國事,已經完全顧不得了,這就是沈鯉所說的誅心之。

    這個成語是漫長曆史資料庫,被反覆證明過無數次的教訓,隻要四個字,就可以把事情講明白。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

    如果大搞誅心之,就是以論心定罪,而非依據事實定罪了,誣告,互相扣帽子,就會泛濫成災。

    「大宗伯說服了朕,就按大宗伯的意見辦吧。」朱翊鈞思索了片刻,還是認可了沈鯉的決定,雖然他有點不是特別讚同,但沈鯉的理由很充分。

    讓人說話,天的確塌不下來,但鬆江府的輿論場,的確讓朱翊鈞非常不喜歡,但隻要不發展到美化倭寇的地步,就還能再等一等。

    「陛下所有人心都有一杆秤,是不是在說糊塗話,辦糊塗事,但凡是在這滾滾紅塵,摸爬滾打過,都會自己去判斷,極端自由派,也在被萬民所拋棄。」沈鯉提到了最後一個理由。

    他覺得過多的幹預,容易造成萬曆大思辨,變成一場比誰的青詞寫得好比誰的拍馬屁拍得好比誰的讚歌唱得好。

    這非常危險。

    嘉靖二十一年以後,道爺一心焚修,給上天禱告用的青詞很重要,慢慢大明朝廷就變成了誰青詞寫得好,誰就能入閣,人們戲稱其為青詞宰相。

    人的認知是一個在實踐中不斷糾偏的過程,而這些風力輿論的存在,反而能幫助人形成真的認知,當然這做並不是沒有代價,陛下非常厭惡的風力輿論,還會存在。

    世間任何事,都是矛盾且統一的矛盾體,有得有失,沒有全占全拿的好事兒。

    沈鯉從晏清宮離開後,禮部沒有做出任何的改變,顯而易見,沈鯉居然說服了陛下,這讓幾乎所有的筆正們,喜出望外。

    氣氛都到這個份上了,朝廷居然還保持了自己的定力,這就非常難得了。

    這代表著皇帝並沒有被權力異化,不是僅憑自己的好惡去做事,這就是大明天大的福報了。

    看看泰西那個任由自己性子胡來的費利佩,好好的西班牙日不落,都快被這種任性折騰散了。

    當然這份福報不是理所當然本該如此的,因為陛下是明君聖主,沈鯉是骨鯁正臣才有了相對寬容的輿論場。

    這反而證明了陳準的觀點,大明江山社稷,是靠脊梁撐起來的。

    陛下是個明君聖主,這已經從多方麵得到了驗證,而且正在變成一種正確,陛下真的在大事上做出朕意已決的決策,就會獲得更多的讚同,雖然不知道陛下為何要這做,但先這做試試看。

    陛下的正確,正在和張居正有辦法一樣,有被神聖化的趨勢。

    朱翊鈞在四月中旬下旨,前往了薪裁所,薪裁所上下受寵若驚,連夜把廁所都衝洗了無數遍,雖然大概率陛下看不見,但這就是迎檢的標準。

    大明皇帝在四月二十三日,帶著元輔帝師張居正,一起去了薪裁所,了解了薪裁所的具體運行,詢問了七件案情,並且對薪裁所的官吏進行了一番恩賞,以表彰過去一年,薪裁所為平衡勞資矛盾做出的卓越貢獻。

    薪裁所自設立以來,大大小小勞資矛盾共處理了8306件,其中7000餘件,是窮民苦力獲勝,為勞動者追回了超過一百萬銀的勞動報酬。

    其中規模最大的一個案子,工匠數量超過了兩千三百人,總規模超過了二十三萬銀。

    剩下這一千多件,則體現了和基層打交道的難處,這一千多件,真的都是大老爺冤,有的時候刁民這個詞,不是罵人的話,而是在講群眾也有壞人。

    朱翊鈞在薪裁所還接見了四位狀師,這四位狀師都是出身高門大戶,他們免費為窮民苦力打勞動糾紛官司,免費寫狀紙,前後奔波兩年有餘,這四位狀師的目的非常明確,為了名望。

    名望是高門大戶最好的護身符,保命牌,四位狀師被召見,可謂是受寵若驚,他們是有自的有企圖是功利自的,這種帶著目的的行為,居然還會被陛下召見,甚至還得到了陛下的肯定讚賞和恩賞。

    朱翊鈞不怕高門大戶有企圖,就怕他們不把窮民苦力當人看,搞得天下沸反盈天,導致大明逐漸失序,錯失開海這個關鍵機遇。

    要名望,就給他們名望。

    三日後,薪裁所全體官吏,升了官,薪裁所主事的官階,從正七品,提高到了正五品,等同鬆江府同知,更進一步就是鬆江府知府了。

    這次集體升官,讓薪裁所上下喜出望外!陛下來一趟,居然還能升官?!

    這個決策,皇帝到了薪裁所後,詢問了張居正後,臨時做出的決策,但當時朱翊鈞沒有承諾,而是回到了晏清宮,專門開了一次廷議,充分討論之後,給薪裁所升官這件事,通過了廷議。

    正七品的權力,還是太有限了,在這個人傑地靈人才輩出,勢豪們掌控太多社會資源,也就是權力的情況下,薪裁所正七品的權力,有些不太夠看,一些個勢豪,對薪裁所也不太尊重。

    這是在實踐中,根據實踐經驗,對薪裁所製度進行改良。

    也是這次廷議之後,薪裁所也將會從鬆江府這個試點,向著五個市舶司和江南諸府進行推行,如果再次試點成功,將會從江南富裕之地,向著大明全境擴大。

    「這個王謙,確實是個能幹的人。」朱翊鈞拿著一本奏疏,嘖嘖稱奇,王謙在呂宋,也搞了薪裁所,而且大獲成功,和大明腹地設立薪裁所調節勞資矛盾不同,王謙搞呂宋薪裁所,是為了王化。

    不懂漢話漢文的夷人,根本無法去薪裁所提告,這些都是為了推動呂宋王化的進程。

    「陛下,王巡撫的殺性有點大了,刑部大司寇奏聞,這王巡撫在過去一年,折騰了十二起大案,都跟夷人有關。」張宏其實已經非常客氣了,其實朝臣們都說,好殺人的淩雲翼剛剛亡故,大明又出了個大殺星。

    朱翊鈞想了想搖頭說道:「不該殺嗎?不殺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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