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邢沅芷陪伴下,鐵蛋光明正大的從正門潛入青棠宗,來到那琉璃崖山腳下的道觀吃茶。其實他真的不在乎青棠宗怎選,隻是想早日完成靈虛子的任務,把秘信當麵交到人家宗主手,就算一樁完事。
不過入得山門,便見在此處居住修行的外門弟子,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滿麵春風的內門弟子氣質模樣,真是截然不同。
一眼望去,周圍都是些帶發修行的僧尼女冠,人均青衣布衫,絕大部分人競都沒有怎煉悉,好多人看著明顯都人老珠黃,滿麵皺紋,要行將就木了。
說得過分一點,這地方就是個壓抑無比的尼姑庵,全無半點仙俠門派的風範。
而看到鐵蛋這瀟灑劍仙經過,一眾僧尼都躬身屈膝,謙卑無比,把頭和鴕鳥似得低著,全不敢和他對視。反倒時不時,暴露出分外妒忌怨毒的目光,直朝他身邊邢沅芷身上瞥來,簡直難掩心中之恨意。邢沅芷自然知道鐵蛋第一次拜訪,見到這種情況必定奇怪,也是不緊不慢得解釋道,
“好叫鐵大哥知道,我青棠宗收留弟子眾多,隻是資源有限,道傳有數,而且有祖師早早定下的規矩。入門必要先以凡人之身,青燈苦修一個甲子,經曆生老病死,見芳華早逝,容顏易改,經此心劫曆練,成就無情之道的道種,才能選為內門弟子。
因此有耐不住寂寞的,大都還俗嫁人,即使熬到最後,名額有限,也不一定能夠入選,因此弟子間偶爾有些心緒不寧,言語衝突的,還請大哥見諒。”
鐵蛋也明白了,頷首道,
“原來如此,日夜對鏡梳妝,隻見年老色衰,同門卻青春美貌,仙侶伴身,也難怪忿忿不平,這一道心劫是有點難過的。”
之前他也對青棠宗胃口這般巨大,硬著頭皮得罪同門的行徑有點不解,現在看來人家宗主壓力也很大啊。你瞧瞧這山外住了這多嫁不出去的老娘們,整日被人家盯著瞅著算計著,那可不是壓力山大?再怎無情,身為一宗之主,接了這山門的因果,被羈絆在這琉璃崖中,也隻能咬緊牙關,去為弟子搏材鬥法謀取福利了。
邢沅芷臉一紅,瞬時依偎過來,靠著鐵蛋的手臂,
“仙侶伴身?怎,我們現在算是道侶了嗎?”
鐵蛋也是無語,
“邢師妹,你既然都入了內門,按理說應該已修成無情之道了吧?”
邢沅芷也是小鳥依人模樣,靦腆道,
“那倒是還不曾呢,算起來沅芷當初是遭某些奸人陷害,幸得宗主救命。
正好山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才臨時派我去雪山宮臥底,這才有緣結識了大哥。
後來又屢次得您救助,才能化險為夷,轉危為安,立下大功。
如今甚至得了掌門青眼,獲了山門真傳。
真要算起來,我有今日,都是這群姐妹們的功勞呢”咯咯咯”
邢沅芷也不用燕功傳音秘言,隻鶯聲嬌笑,旁若無人。
而周圍的僧尼聽到她這話,氣得牙癢癢,眼都紅了,拳頭都攥出血來。
好家夥,難怪唐通說她名列青棠最討人厭師妹榜榜首,得了便宜還賣乖,走了後門還顯擺,抓著機會就囂張,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呢。
縱是鐵蛋也不習慣這種壓抑緊張,把惡意憋在暗處的宗門氛圍,幹脆把刑沅芷一拉,挑了一間無人的靜室鑽進去。
“唉呀,大哥,你這心急,周圍還有人呢。”
邢沅芷這說著,身體卻渾不在意,已經氣吐如蘭,美目半閉,順勢撲到鐵蛋懷來了。
鐵蛋也抓緊時間,湊到她耳邊直球道,
“帶我入山,見你家宗主。”
“見我師父?”
邢沅芷心中一突,不過她也不傻,隻撲在鐵蛋懷嬌聲道,
“鐵大哥你真愛開玩笑,有什事還非得找我師父。師父做得,我便做不得。
你想做什,隻管找我說,沅芷不會,可以學,你教我唄。”
鐵蛋瞅瞅她,
“不去打擾你家宗主也行,隻要能一言而決,把青棠宗的危亡扛下來,做得了這個主的,也是一樣。你能替你師父,替青棠宗做得了這個主?”
邢沅芷能得宗主青眼看中,當然不是什戀愛腦,一聽就知道鐵蛋是有正事,眼珠子一轉,低聲道“師父在洞天地府中閉關淬體,每三個月才露頭換氣一次,最近她才閉的關,想見她怎算也得等到下旬了。
不如大哥在山中暫住,沅芷陪您玩賞幾日,一覽河北大好河山,等時辰到了,我親自去給您稟報,請師父出關相見?”
鐵蛋搖頭,
“那來不及了。果真如此,讓你傳話也太晚了,錯過了這件事情,你們改命的機會也就沒了。宗主閉關,也沒個代掌山門的?長老之類的有嗎?楚若薇那種的還有嗎?”
邢沅芷苦笑,
“大哥果然仙緣深厚,吸引這多長輩與您結交,和點菜一般使喚,真羨煞旁人了………
隻是我擔心宗門本就派係繁多,人心難測,托付的人不對,反而壞了事。
果真如大哥所說,這是件幹係宗門危亡的大事,至少也得齊集青棠八大長老才能定奪。
隻是最近陽台峰上也在召開百真大會,河北群真匯聚一堂,諸位長老們都出席去了,隻怕……”“哦,我說怎這篤定,放我闖入山中呢。真不愧是得道之君,算無遺策,滴水不漏……”鐵蛋一聽就懂,自然知道青棠仙子們肯定不會錯過這種社交晚宴,早被人家略施小計就一網打盡了。闖入道君眼皮子底下撈人是不用想,等人家開完會黃花菜都涼了,也是聳聳肩,
“那罷了,我走了,你就給你師父帶句話,就說她托我辦的事黃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邢沅芷眨眨眼,趁機把臉貼到鐵蛋胸口,
“沅芷雖不知是什大事,不過大哥你一定會保護我的吧?”
鐵蛋把她探向腰間的玉腕拎起來,按著脈門一掐,掐指算算,
“好,你資質確實還行,而且關鍵是命夠硬,若真能活過此劫,可以來九陰山麵試。”
邢沅芷猛抬頭,
“喂,你說真的?破山滅門這嚴重?”
鐵蛋也是,
“你當我逗你玩呢?喏,雲台秘信在此,交給你師父親啟,愛信不信。”
反正這個送信任務做到這兒也算仁至義盡,鐵蛋正想抽身而出,回去幫唐通逆天改命。
誰知那邢沅芷忽然一把拽住他,出聲叫道,
“呀啊!大,大哥,別這樣……怎這心急!第一次就這粗魯……欲速則不達……咱們從長計議好不好嘛……”
鐵蛋一時皺眉,不知道她忽然耍什花樣,不過也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了,隻是低聲問,
“我沒工夫和你耽擱,你若還有什辦法就直接說,到底要如何進山去?”
被鐵蛋一時心急,以高深禦劍內功傳音入秘,燕流直貫入耳道衝抵頭皮,邢沅芷一時如遭電擊,強忍著喘道,
“啊……呼……琉璃崖……有三重洞天,要尋,要尋最麵,最狹窄的入口進,切記不可觸及山壁……嗯,此路九曲十八彎,一路下到最深處,人家也沒走過,隻怕堅持不下去……罷了,大哥你別管我,隻一直往前,進到底就是了……”
“混賬!道門清靜之地!你們在這幹什呢!簡直丟人現眼!”
忽然屋門大開,闖進來一個中老年婦女提著殺威棒來打鴛鴦了。大概是有那些聽牆角的眼紅心恨氣不過,偷偷給管戒律的嬤子找來了。
鐵蛋眼一橫就把那嬤子瞪住,不過還沒來得及想好說辭。邢沅芷忽然神色一厲,猛竄出去。隻見她彈腿一點,飛身而出,窩心一腳就給那老婦踹到牆上,登時就蜷成個蝦米,一臉粉青,口鼻噴血,眼看著活不得了。
“哎呀,大哥不要生氣啊”
而邢沅芷嘴一邊吆喝,蹲到那嬤子身邊,忽然把五指一抓,嗤啦就撕了嬤子的臉。
這時門後隱隱傳來一聲驚呼,那邢沅芷更是看也不看,當機立斷,把五指一彈,甩手擲出一把飛刀。隻見明光忽閃,刀刃飛旋,一刀就割開正在門後躲著的僧尼喉嚨,把嘩嘩的熱血直從廊下噴濺出來,流淌一地。
“哎呦,都噴出來了!”
邢沅芷卻是毫無半分羞色,一邊掐指嗓子叫喚,一邊側耳聽周圍聲息再無旁人,便把纖指一旋一繞,隻禦氣扯著風中數道絲線,把飛刀和一塊新剝開的麵皮扯了來。
然後把一張麵皮往自己臉上一糊,在眉心畫了個符咒,順勢蹦跳往到鐵蛋懷一跳,樹袋熊似的吊在他身上,壓低了聲音道,
“戴上臉,往衝。”
“好!”
這丫頭如此潑辣果敢,雷厲風行,雖有些心狠手辣,倒還挺合鐵蛋胃口,當即也不猶豫,任由邢沅芷把人皮麵具貼在臉上做法,隻把她攔腰抱起,周身無相劍球大開,飛身直衝上琉璃崖頂。
琉璃,亦作瑤璃,五色石,彩澤光潤逾於眾玉,本質上是高溫燒製出的水晶。雖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自然現象’,竟能燒出琉璃崖這一大塊玻璃,不過亮晶晶的模樣自然引得女修們喜歡。連當年那位青棠祖師也不能免俗,將此地占作道場之後,經過了曆代青棠宗主多年改造煉化。本身也被煉成了一件法寶。遠遠可望見琉璃崖水晶壁上銘刻無數篆印符文,一個個金字在水晶中閃爍跳動,五色閃耀,流雲漓彩,晶瑩剔透,光彩奪目。好像霓虹一般不斷變幻,時不時照出一大片霞光來,映得群山色改。鐵蛋已經把九曜合一,烝功煉到絕頂,自然一眼看出此陣的原理,是以太極五烝注入琉璃崖外壁循環,時不時放射出神光掃射,就像雷達一般,可以將方圓數十隱匿藏蹤的人形都照射出來,使鬼魅之徒無所遁形。而一旦發現有外敵入侵,自可以激活法陣反製,並報警召喚王屋各峰支援。
不過青棠內門弟子自然都有口訣密令,免得日常上山下山的觸發報警,有那邢沅芷在懷默念口訣,暗掐法咒,即便被琉璃霞光掃過也不會引起機關陣法反製。
而眼下青棠宗隻剩些外門之輩,自然也沒人能識破鐵蛋的無影無形無相之劍,於是兩人也順利過得第一關,直飛到琉璃崖頂。
穿過五色雲霞,抬眼便見著那琉璃崖頂有道觀宮閣,仙人府邸,青宮幢幢,仙居無數。而重重仙霞,九色雲天之後,遮遮掩掩得,又能看到有三重洞天隱匿於後山茂盛叢林之中。
洞口三塊石碑依次刻道,瓊華朱丹,玉津淨境,坤藏幽闕。
那邢沅芷一路咒念個不停,隻以眼神暗示。好在鐵蛋也聰明絕頂,記得人家才剛說的三個洞走麵,於是直接一劍劈洞破門,飛身撞入琉璃洞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