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隱藏身形,混在雜役人群中出了丹坊,路過丹坊前廳,果然見西側診堂之中,有一元嬰女真坐於在那張紫榆木回紋醫案後,用屏風遮身擋麵,一時煙霞燎繞,那嫣然倩影,綽約豐姿,也一時為雲霧遮掩,若隱若現,不能為凡俗窺見。
這次不止鐵蛋失算一手,這位丹道宗師也是狠栽了一跤,被人白嫖唬弄的狠了,一時聞著沉香定神安魂都不管用,這等事又不能怒罵出聲,隻能憋在心暗自生氣,一時真越想越屈,越坐越氣,不由嗔怒嬌喘出聲,胸脯都禁不住得起伏,心神混亂,竟然壓根也沒注意到有人從密室中溜出來了。
鐵蛋也是一陣無語,隻暗罵這都給他碰到些什破事,不過總算順利踩點成功,看破這丹師的底細還沒驚動人家,也不算太失敗。
鬧了這一出,鐵蛋也沒心思殺人了,想想收拾逍遙派隨時都可以,倒也不必急於一時,既然今日對方就要煉藥,等見了邢沅芷,把正事解決了再來殺也不遲。
現在倒也不必在人家門前蹲點,鐵蛋也擔心那王屋山主為了給倆個道侶擋災,又去找唐通的麻煩,於是先回去唐氏商會查看。
好在唐通倒也安然無恙,這會兒正在分家散夥,畢竟鐵蛋一口氣斬死了那多人,惹了天大的因果,他的生意哪還做的下去,反正也要回九陰山搏一搏,錢財這種身外之物,幹脆就分給一眾夥計散夥,庫存的貨品也做個人情,便宜賣給有交情的掌櫃。
不過這房產地契自然要留在手,畢競因為這塊地結的因果,白挨了門閥一頓毒打,自無緩和餘地。若是以後半道隕落那自人各有命,可真等到讓他來日神功大成,,那早晚要千百倍討回來,殺個全家助助唐通在這了斷因果,辦得利落,鐵蛋自然也不用多說,不過他發現唐家商會囤的多是些山貨藥材,忽然神思一閃,計上心來。
“老唐,你挺懂醫道是吧?囤這多草藥,莫非那家丹坊,也是你的客戶?難怪她們找算計上你……”唐通也不置可否,劈啪啦打著算盤結賬,
“醫卜不分家,丹藥兩相通,山人也不常入世,總得學點醫術防身嘛。
這種年景,自然是仙人的錢最好賺。我畢竟在山打熬這多年,當然知道修士缺什,想買什,可以賣什。
那煉器成丹,靈石仙絲的大宗交易,沒有山門撐腰,世家支持,自然吃不下來。不過倒騰倒騰乾州的山貨,我唐家還是沒問題的。
何況藥材這種東西最好賣了,多多益善,隻要是好貨,總有人肯收的。乾州山門無數,各派都有自家的靈田藥園。而艮州連年兵災,門閥土豪被連根,藥田荒蕪多年,正是賺差價的時候。
而且隻有懂點門道的人才能做這藥材生意,不是圈子的人藥商也不敢信你,即便劫了也不好轉手,又不能當飯吃,那些亂兵流寇也不感興趣。
山人更是出手大方,配藥用方看重的是藥材成色質量,不屑於和你糾結斤兩的,碰上人家宗門集采,直接大手一揮,一車車拉到山,日進鬥金可不是虛言的。”
“願……”
鐵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由沉吟著點點頭。
唐通被看得脊背一涼,打了個哆嗦,汗顏道,
“你幹嘛這看我……”
鐵蛋一笑,
“老唐,我忽然發現你這個人非常有才,人又英俊,又很能幹,培養起來可以大用,心中甚是喜歡,有一份大好仙緣想要送給你。”
唐通趕緊舉起算盤防身,
“等!等等等!打住打住!你的臉一貫和死了一樣,怎今兒笑得這奸詐恐怖,我覺得恐怕不是什好事!”
鐵蛋隻好拉下臉,
“我說好事就是好事,你說說我什時候坑過你?”
唐通懷疑,
“第一次見不就是你拖累我下山受罰……”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鐵蛋把手一揮,拽起唐通到屋一番指點,把他的想法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得說了一說。
唐通聽完,表示強烈反對,
“我反對!你開什玩笑呢!讓我一個築基的去和元嬰雙修!?
還是會奪人魂魄,采人元陽,奪人真精的逍遙魔女?
你還要我趁機反殺,采她的真元,奪她的修為!?
這種明顯有違我玄門門規的行徑,你一個掌門也帶頭犯法!
不是!蛋!你現在怎混得這魔道了呢!”
鐵蛋不屑一顧,把手一揮,
“這叫什魔道,這頂多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是天理循環,因果報應好不好!
何況我玄門門規,是不許宗門長輩,采補未鑄金丹的晚輩!又沒說晚輩不許反過來采補長輩的!更何況她還不是玄門的咧!是魔道!是異端!人人得而誅之!反對無效!”
唐通一時啞口無言,但還是反對,
“還是不行!且不說人家怎看得上我一個區區築基的殘廢,萬一她嗶一一!得一下把我榨幹了可咋辦!這可是特九死一生的事啊蛋!”
鐵蛋笑道,
“這你放心,人家本就不把對象的修為放在眼,甚至還擔心把對方的燕吸的太多,一時把持不住化神現形的。你這點道行和小點心似的,剛剛好。
何況我剛才看到了,人家被放了鴿子,鬱火難泄積患難消,正七上八下心急火燎的,哪那快玩死你。你這能說會道,幾十個青棠宗弟子都能降得服服帖帖,拿下這魔女有什難度?
且不說這種你情我願的事,算得了什魔道,她真上了鉤,才說明對你動了殺心,豈不是咎由自取?我再教你兩招秘笈訣竅,把腰下兩處經竅用悉堵住,一時三刻自可撐著金關不破。隻先熬過一時三刻,等時機到了,我會暗中相助,幫你破她的功。
你便抓住機會,趁機反殺!奪她真元,反哺己身!修複經脈,重鑄道基!恐怕這就是你逆天改命的機會了,切記切記!”
唐通無語,
“這……可你不是還要等人,有正事找人家宗主嗎,萬一鬧大……”
鐵蛋滿不在意,
“嘿,無關緊要,死個人還不做生意了?何況你也說了,百草霜又不是什特別名貴的東西,再找其他機會嘍。退一萬步說,青棠宗的死活關我屁事?劍宗的弟兄和青棠的女人,你說選哪個?”“這……可這是不是太陰損了……”
鐵蛋也不耐煩了,冷笑,
“陰損?,你斬了妖除了魔,不也得剖腹剜心,扒皮抽筋,熬藥煉丹。
采人真元,掠人道基,奪人仙緣,那不也一樣,有什不同的?你想不想修道了?
若非要心好受一點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這魔女為了煉藥害了多少人命,為了試驗害多少人生不如死,早該挫骨揚灰,神魂誅滅,隻這殺了她都算輕的。你就當自己在除魔衛道嘍。
但終歸殺人就是殺人,有什好裝的?
老唐,你實在不願,我也不勉強。反正過了明日,我飛劍去取她首級又有何難。總歸被我碰著了,此獠難逃一死的,就問你要不要廢物利用一下吧。”
“我……我想想……”
鐵蛋當然也明白,唐通自然是得想想,畢竟這種事,得委婉一點,人家年青人不好意思直接上。於是鐵蛋出門轉了一圈,然後轉回來,果然唐通表示做好心理準備了。
“不過我有言在先,如果她不主動對我動手,說明緣分沒到,不可強求。”
“嘿你咋這磨嘰呢,行吧行吧,放心,萬事有我!”
當下不管唐通願不願意,鐵蛋就傳了他一套逍遙秘笈,第二天就帶著唐通去取機緣,順手把逍遙派傳玉蟬塞到他錢囊,免得這小子臨陣退縮。
有鐵蛋隱在暗中監督,唐通也隻得硬著頭皮進入雲外丹閣。按照兩人策劃一夜的計謀,表示有一批藥材要處理,順帶著被人圍毆了一頓,想請醫師看看有沒有內傷隱患,開點藥養身。
果然掌櫃夥計也認得這唐氏商行的當家,而且修真界盛行八卦,都聽說他得罪了本地的門閥,要回老家修仙,生意不想做了。當下也不懷疑,和他討價還價起來。
而果然不出所料,那邊隱在屏風醫案後的丹道宗師顯然也和逍遙傳承心有感應,第一時間注意到唐通,聽了一會兒便請他入內看診,親自給他望聞問切,懸絲診脈。
結果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那丹師果然被唐通這個身經百戰久經培訓的段子手撩得咯咯嬌笑,絲也不用了,直接把玉蔥般潔白的五指探出紗簾,把玩摩娑著唐通的手腕,一個勁得撩撥。
鐵蛋遠遠望見此計成了,正想按著計劃,趁機隱身潛入丹坊密室中埋伏,準備他倆到九霄之巔的時候暗劍偷襲。誰知剛一邁步……
“鐵大哥!好巧!你什時候來王屋的,怎不來找我!”
鐵蛋按住就要從袖中躍出的巨闕,含住口中的劍悉,扭頭看看忽然從人群中蹦韃出來的妙齡少女。一眼瞥時先望著,烏發挽作雙環髻,斜插一枝玉海棠,半透春衫青紗浣,銀絲繡成並蒂蓮,下係月白百褶裙,搖搖裙擺垂膝彎,半截小腿軟凝脂,一對俏足踝如月,吹肌勝過陰山雪,細金鈴鐺繞花枝。青絲香風拂麵來,玲瓏倩影至身前。
定睛看去那正是,靈雀才出寶山,晨露芙蓉初綻,春雨才新,曉妝初成,纖巧鼻梁,微翹玉鉤,酒窩淺淺,甜若蜜甘,貝齒櫻唇,似喜似嗔。秋水剪瞳,澄目碧波蕩,睫羽輕顫,好似蝶翼撲燈,顧盼生輝,隻教人一望失魂。
當然鐵蛋管你這啊那的,隻把眼一瞪,
“你誰啊你?”
誰知見鐵蛋不認得自己,那少女倒也不生氣,反倒吐吐香舌,不好意思的道,
“我啊我啊,我是沅芷啊。之前不是受傷太重,都麵目全非,差點煮熟了。
所以師父就順手給我整了個容,換了個模樣……好,好不好看……”
“真是你?”
估計邢沅芷應該不會把自己差點被燉火鍋的事到處亂說,鐵蛋一時狐疑,
“可你怎能找的到我?”
邢沅芷軟臉一紅,和蚊子似的嗡嗡嗡,
“我,我們不都雙修過,係過紅繩了。這些天我連日閉關都心神不寧,算到紅鸞星動,就知道定是你來找我了。而且……而且你身上,有股味……”
“啥?”
邢沅芷趕緊岔開話題,看看街對麵的丹閣,
“沒,沒什,鐵大哥,你來這做什,是買藥看病嗎?
正好我認識這的丹師,要不要介紹你認識?”
鐵蛋扭頭看看那邊,發現唐通也是狀態來了,正和丹師聊得熱火朝天,也不好打擾他,隨口道,“無妨,我隻是路過此地,來買點百草霜的。”
邢沅芷大喜,
“誒?真的?巧了,我采了好多,可以分給你啊!”
鐵蛋越發狐疑,
“你哪來的好多?百草霜這東西好像很難采集吧?還有保質期-…
邢沅芷歎了口氣,
“說來惹人笑話,是我那些同門存心針對我,把收集花露的宗門任務推到我頭上。
不過百草霜我自己也要用的,因此不和她們計較,先取了不少,這兩個月都夠用了。
不如來我青棠宗坐一坐,我取一些分給大哥好了。”
鐵蛋一時猶豫,不過也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何況看看唐通那邊居然上起點心吃起席來了,這小子扭扭捏捏得這委婉,天知道還要聊多久才辦正事,即便遲到一會兒,撐過一時三刻應當問題不大,於是點頭,
“好,那就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