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江心菜場真慘!”
區景泰又一次來到了農場,正停留在江心菜場的“菜山’前。
“年輕人嘛,總得走點彎路。”李繼勇笑了笑,感覺看別人吃癟的感覺很爽。
區景泰眺望著遠處地繁忙景象一點沒變的菜田,搖了搖頭。
“但他還想一條道走到黑。”
“不僅還在移栽菜苗,這采收也沒停,還真是愚蠢,這時候就該及時止損!”
李繼勇每天都在農場,比區景泰更了解情況。
雖然江心菜場每天都會倒掉數以十噸計的蔬菜,但工作節奏一點沒變。
一早一晚都在風風火火的栽苗采收,天氣預報有雨和變天時,蓋膜也是愈發嫻熟了。
“是很蠢,光是采收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倒掉的還都是好菜。”
“可惜,賣不出去。”
說到這,區景泰沉聲道:“阿勇,我們菜心、芥蘭等蔬菜的采收標準也得往上提,最近不好賣,菜的品質就要更好。”
頓了頓,區景泰指了指又拉來一三輪車菜倒掉的工人。
“別的不說,他們的菜,無論是品相品質和手工都比我們漂亮,要向他們看齊。”
“他們有小拱棚,能防雨,種出的菜自然更漂亮。”
“投入與產出不成正比,江心菜場已經失敗,東升不該把錢花在這上麵。”
又想質量好,能賺錢,但就是不舍得在設施上進行投入。
李繼勇心想難怪你能當老板,生意越做越大,旁邊菜場的年輕人就不行了。
對工人太過仁慈,把錢都分給工人了,老板賺什錢呢?
像東升,最近菜其實也不少,但每天賣多少,采收多少,從不多采。
花開過了的就直接打除草劑、拔菜頭,推倒重來,根本就不會采收。
所以,他們每天的用工較少。
1500畝的農場用工量每天頂多100來號人,遠比不上600畝卻每天用工300號人的江心菜場。東升農場是安靜而悠閑的田園風光,而江心菜場更像是咋咋呼呼的菜市場。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忽地,有烏雲飄來,天空也落下了雨點。
這雨點就像是落進了沸騰的油鍋,讓菜場瞬間炸鍋。
隻見在一聲聲大喊下,幾百名菜工就像是行軍蟻迅速的動了起來。
“蓋膜,蓋膜!”
“快點!”
“王大姐,趕緊來,別收那手菜了。”
“來了,來了!”
區景泰和李繼勇親眼看著兩個臀部肥厚的婦女喊著,小跑著,臉上的表情像是奔赴戰場一樣決絕!啪的一拉一壓,兩兩配合之下,一個小拱棚就蓋好了。
啪啪啪……
整個菜場都是整齊劃一的動作,有些還互相吆喝著配合,動作嫻熟敏捷。
李繼勇讓區景泰回去躲雨,區景泰一步三回頭看著這些工人,眼在放光。
“阿勇,這些工人棒啊,一定要把她們挖過來!”
“挖不動啊,區總。”
李繼勇很想直接說你給的錢太少,誰給你拚命幹啊!
區景泰也清楚工資的差距,但他很有自信,說道:“按現在的情況,江心菜場可能堅持不了太久,遲早會被高工資拖垮,到時就是機會!”
“你一定要把人挖過來!”
“有機會我一定不會放開的!”
那樣優質的工人,李繼勇也眼饞的很,看看人家還在瘋了似的蓋膜。
而自家工人為了躲還比較稀疏的雨,已經隻能看到一個個背影。
“雨要下大了,再快一點。”
“有時間就把薄膜中間也撐起來,避免積水壓壞了菜”
“哎喲~”
“摔著哪沒有,王大姐?”
“摔了個屁股蹲,沾了點泥。”
“哦,你屁股肉厚,沒事,沒多少了,趕緊蓋。”
雖然效率高,但雨來得也急促,有些菜也被淋濕了些許,但比敞開淋雨仍要好上許多。
蓋完膜,菜工才又湧向各處躲雨。
陳家誌也混雜在人群中,淋著雨,一同如潮水般散去。
雨也漸漸下大了。
但看著並不恐怖,沒有讓人心悸的感覺,又是一場在華南稀疏平常的雨。
在一棟新修的紅磚房子下,聚集了最多的菜工,陳家誌也在此停下。
這是大食堂。
紅磚結構,光大廳就有五六百平米,可以容納三四百人同時就餐。
本來陳家誌沒打算搞這大,但有關部門批了這多地,還給了政策支持。
一畝成本算下來才300元/平,連帶裝修20多萬元就能搞定,比預期高不少,但一想這大麵積,一咬牙,也就建了。
其他的先不說,至少很漲士氣,菜工歸屬感又加強了。
見他回來,也紛紛和他打招呼,陳家誌也回應著,與人民群眾打成一片,吹殼子,聊黃段子。一會兒後,又聊到了今天倒掉的菜,一共1000多筐,20來噸菜全倒掉了。
“多好的菜,倒掉多可惜了哦,咋就賣不掉嘛,陳老板。”
“要不還是少栽點苗嘛,栽太多,又賣不掉,隻能倒,你也損失不少啊!”
“也可以先少收點嘛~”
聽到這樣的話,陳家誌莞爾,放在後世,這高低得被罵一句工賊,打工的還同情起資本家了?陳家誌笑道:“菜場有菜場的經營策略,你們隻需要認真完成各自的工作,就是對菜場最大的幫助。不用擔心菜場會克扣工資,也不用擔心菜場會倒閉。
前幾個月菜場賣得很好,現在隻是到了低穀期,可能熬過今天,立馬就能迎來黎明”
有外來的工人大喊道:“大夥都要擼起袖子加油幹,我去了很多地方打工,也就陳老板把我們當人看。“陳老板,你的菜場要一直開下去哈,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該去哪兒了。”
雨點聲並不能壓製高漲的人心,眾多菜工都在相互鼓勁打氣。
陳家誌清楚,他們是真怕菜場倒閉。
雨又下了小半個小時便停了,有些薄膜蓋得早,菜依然可采收入庫,栽苗也可以。
反正最近每采收一批,就會移栽一批,源源不斷。
“陳總,聽說菜場倒掉的菜已經堆成一座山了。”
“難得徐總還這關心菜場。”
“夏有車找過我,讓我勸勸你,別那強,和同興泰簽了獨家協議,相關的關係他去疏通,一天也能多賣10來噸菜。”
“我沒說不簽。”陳家誌笑了笑,“但飽一頓和頓頓飽的區別我還是清楚,何況多這10來噸解決不了問題。”
“你都在大量倒菜了!”
“要倒閉了嗎?”
“虧得可都是錢!”
“要倒閉了嗎?”
“你!”徐聞香揉了揉腦門,“你還想爭取什條件,他給的價格已經不錯了。”
“我知道,但還不夠。”陳家誌沉吟道:“況且我還想把利潤比例簽在協議上,違約了,獨家便不再作數。”
“這很難”
“隻是當下的市場環境比較難,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已經熬了半個月了吧,你心就一點波動沒有?”
“我現在心如止水。”
原本徐聞香是大股東時就拿他沒辦法,現在更無可奈何。
陳家誌今天挺閑,也有空和她閑聊,從菜場談到了靠譜鮮生。
徐聞香和黃建遠想讓菜場投資靠譜鮮生,此前的借款換成股份。
陳家誌反過來提出讓靠譜鮮生控股江心菜場。
兩人在菜場的股份折合成靠譜鮮生的股份,隻是會縮水。
徐聞香不同意,從當下來說,菜場的價值遠超所謂的靠譜鮮生,怎想也應該是股份增值才對。但陳家誌也不同意菜場給靠譜鮮生的借款換成持股。
這事暫且不了了之。
而就在和徐聞香結束通話幾分鍾後,夏有車又來電了。
“陳總,何苦來呢,辛苦收的菜入庫幾天又倒掉了,這純粹就是敗家,沒有意義啊,賣給我們多好。”“怎會沒有意義呢。”陳家誌想著那開始腐爛的菜山,說:“這些青菜都腐爛在了地,最後都化成了土壤的養料,以後種出來的菜差不了。”
“行吧,過了今天也就沒這店了。”
夏有車說道:“最近菜多,我聯係了其他貨,暫時也不會拿你的,通知你一聲,你別介意。”“生意嘛,我理解。”
晚上的菜發去了市場後,又立馬有新收的菜入庫,冷庫時刻都是滿的,差不多能裝三百零幾噸。每晚總結會眾人都如臨大敵。
看到一冷庫的菜,以及地還源源不斷出菜,直感覺壓力山大。
而陳家誌隻感覺到了萬物競發,生機勃勃”
當晚花城又下起了平平無奇的小雨。
深城,
每天大約會有250~300車蔬菜從深城文錦渡口岸通關供港。
葉玉良便是一名海關檢查員,出入境的汽車都要經過檢查員放行。
檢查員也是走私等不法分子賄賂的重點對象之一。
在八十年代時,香江的二手車、電子產品等在內地市場利潤驚人。
文錦渡口岸每天進入的貨車絡繹不絕,走私分子利用各種手段鑽空子,掀起了一波走私狂潮。葉玉良不同,他不參與走私,但也有其它撈錢辦法。
供港蔬菜的檢查放行主要由他和一位同事負責。
隻需按照香江大菜欄提供的車輛信息,及時放行一些車輛,再延誤競品車輛,就可以獲得一筆不菲的報酬,風險還小。
這天,他按往常一樣,給合興的貨櫃車開閘放行。
不料,天空忽然炸響,雷霆擊碎黑暗,狂風大作,瓢潑大雨轟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