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陳宣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小公主依舊難以置信,想不到她那從小到大沒見過幾麵的五哥為什要這樣做,是如何做到的,但並不妨礙她大受震撼。
    邊上杜鵑她們也是一臉驚駭,有一說一,這種上升到竊國爭霸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她們認知盲區,以往的認知中,跑江湖風雨廝殺已經夠波瀾壯闊了,實在觸及不到爭霸天下的高度啊。
    不過她們反而更容易接受這樣的事實,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嘛。
    既然榮國使團都衝向皇宮要討個說法了,想來不會有假的,從內心而言,陳宣也很佩服慶王的手段謀略,感歎道:「娘子我沒必要和你開玩笑,事情九成是真的,隻是消息還沒傳那快,但這樣的事情,恐怕很快就會傳遍天下人盡皆知的」
    有道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陳宣都未曾想到,慶王不聲不響的就整了個大的,這會兒消息還沒傳開,少數知道慶王所作所為的人腦瓜子都嗡嗡的吧。
    近二十年前,慶王成年封王後就領兵坐鎮景國南邊門戶了,幾次太子之位更替他悶聲不吭,周塵當太子他也沒有多餘的舉動,周塵監國沒有任何不滿,去年周鴻叛亂他更是仿佛不知道,結果在老人家退位,周塵登基的關頭,他突然就支棱起來了,簡直打了全天下人一個措手不及。
    話說陳宣也很納悶他到底是咋做到的,何止是牛批,簡直就是牛批,不服不行。
    小公主當然知道陳宣不會騙她,可這著實太夢幻了,以往她話本都不敢這寫,然而有時候現實著實比話本更夢幻。
    思緒萬千中她擔憂道:「可是五哥這樣做,就不怕挑起兩國戰爭嗎?會陷萬民於水火之中的,尤其是如今這趨勢,天災估計難以避免了,造成生靈塗炭怎辦?然後父皇前腳剛退位,他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父皇會怎想?」
    對此陳宣隻得道:「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啊,如今慶王已經沒有退路了,至於接下來會如何,就看你九哥會做出什樣的舉措了,還有榮國那邊,自然不會允許慶王蠶食疆土,搞不好慶王會被兩麵夾擊啊,能否站穩腳跟,夾縫中做大做強,就看他的本事了,這種事情不是單獨哪一個人能夠左右的,牽扯太大,我們也隻能作為旁觀者靜待事情發展,至於嶽父大人那邊會是什反應,無外乎兩種情況,要周圍的人都瞞著他,他隻是一個無憂無慮遊山玩水的小老頭,要知道了也當不知道,畢竟現在他已經不管事了,兒子長大翅膀硬了,他如今也管不了啊,與其操那個心還不如當什都不知道呢」
    小公主無言以對,是啊,他們什都做不了,擔心老人家的情緒,那也得知道老人家現在何處才行,天大地大哪兒找去?
    思來想去,她看向陳宣無奈道:「那夫君我們接下來該怎辦?」
    「還能怎辦,平時怎樣就怎樣唄,莫說沒必要,我們也沒淌這渾水的興趣啊,更何況也插不上手,瞎折騰反而會惹一身麻煩」,陳宣攤了攤手道。
    一想也是,小公主也不糾結那多了,問:「那我們還回陽縣嗎?」
    其實她是覺得,與其在這瞎想,還不如去鄉下清靜呢,說白了就是下意識想要遠離風暴旋渦。
    陳宣點點頭道:「回,當然回,早就說好了的,回去一趟還得開始我們的蜜月呢,可不能被這些事情給影響了,不過得等梅姨回來」
    「嗯」,小公主乖巧點頭,她隻是個弱女子,心裝的東西很小,家國大事不是她應該多慮的。
    接著陳宣稍微琢磨道:「接下來一段時間,讓所有人都安分點吧,別撞槍頭上了,隻要咱們不搞事情,大概率也沒誰會來招惹我們」
    不管風雲再怎變換,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修為就是底氣所在。
    「老爺,我這就通知下去」,邊上雲蘭應聲道,作為小公主的貼身丫鬟,她說話還是很有份量的,更何況是在轉達陳宣的意思。
    陳宣點點頭由她去了,心頭卻是在琢磨接下來新帝周塵會是什樣的反應,自己他倒是不擔心,更在意的是慶王的舉動會不會牽連到高家,這才是他真正關心的。
    直到中午的時候,前去打探消息的夏梅才匆匆回來,找到陳宣他們沒有了往日的淡定,一臉忐忑道:「老爺,殿下,我通過各種渠道了解到了一些情況,立即前來匯報,更多的還在讓人打探」
    陳宣示意她稍安勿躁,指了指茶水說:「勞煩梅姨了,先坐下喝口水慢慢說」
    見他如此淡定,夏梅也受到了影響冷靜下來,旋即開口道:「老爺,我通過宮中的一些關係,了解到並非慶王造反了,而是自立為王,號南景,振臂一呼榮國直接有七個州府臣服於他,相當於慶王殿下一下子就占據了榮國小半疆土,如今更是號稱擁兵百萬,這件事情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榮國大怒,正在集結兵馬欲要鎮壓慶王作亂……」
    說到這她頓了一下很認真的點頭肯定道:「對,榮國自不會縱容慶王竊國之舉,說是鎮壓慶王作亂,可聽說慶王卻是站在大義一邊,似乎還寫了一份討伐榮國檄文,說榮國無道,導致民不聊生,他是在行拯救萬民的正義之舉,具體檄文細節尚不清楚,需進一步打探」
    「然後榮國駐我們景國使團收到這個消息,憤然衝向皇宮討說法,如今正吵得不可開交,甚至聽說差點忍不住打起來了,總之亂得不可開交」
    夏梅從小保護小公主,經常出入皇宮,雖然小公主沒有在皇宮安插眼線,但時間一久,夏梅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打聽一下宮中發生的事情還是不難的,畢竟這大的事情根本就掩蓋不住。
    說到這她心下好奇,老爺他們未免太平靜了些,不應該啊,修為雖高,但這種設計到家國動蕩的大事件不應該無動於衷才對。
    她所說的這些情況陳宣已經知道了,隻是沒夏梅花幾個時辰打探的詳細而已。
    兩相對照,陳宣再次佩服慶王,趁著周塵登基百廢待興騰不出手來起事,利用榮國去歲大旱烽煙四起的亂局暗中布置,那樣的局勢下榮國底層民不聊生,最是好時機啊,隻要給口吃的,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還不把腦袋別褲腰帶上跟著他幹?可謂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如此一來,開局就整出這大的攤子似乎挺合理的?
    這些陳宣不太在意,很隨意的問:「那梅姨有沒有打聽到關於這件事情朝堂上是什反應?」
    夏梅當即道:「老爺恕罪,具體情況不明,還在打聽中,不過我得知朝堂上暫時還沒有討論出結果,盡量安撫榮國使團情緒至於,文臣武將主要分為三個主張,有的主張先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再做打算,有的主張請陛下下旨召慶王回京問問什情況,有的主張直接派兵與榮國聯手鎮壓慶王,將其押解回京問罪,三方一時誰也說不了誰,吵得不可開交」
    對此陳宣不置可否,如此重大的事情,想要一下子拿出明確可行方案不太現實,尤其周塵登基不久,哪怕全盤接收整個國家,卻還沒有樹立起一錘定音的威嚴來。
    還是那句話,對於這些陳宣並不上心,左右沒外人,他直接問出最關心的問題道:「那梅姨你有沒有打聽到,朝堂上亦或者說陛下,有沒有提及高家?亦或者說有沒有關於高家安排的言論?」
    夏梅當即搖頭道:「回老爺,這個倒是沒有聽說,或許是還沒有討論到這個地步來,也有可能我打聽的人壓根就沒關注這些」
    「這樣啊,我知道了,總之多謝梅姨了」,陳宣點點頭道。
    夏梅感覺道:「老爺切莫這樣說,分內之事,我這就去繼續打探消息」
    見此陳宣擺擺手道:「不用了梅姨,收拾一下我們接下來回陽縣了,這邊的事情由他去吧,我們就不用管了,也管不了」
    「這……屬下知道了」,夏梅愣了一下點點頭道,搞不懂陳宣為什就置之不理了,但聽安排就是,其他的不用考慮那多。
    看了一眼皇宮方向,陳宣心頭暗自琢磨,是夏梅的消息渠道沒那靈通呢,還是如同她所說的那樣,朝堂上還沒有來得及討論高家?
    關於這點,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陳宣暗自去皇宮旁聽,直接目睹第一手信息,然而他並沒有這做,想都沒想過這種事情。
    畢竟不是老人家當權的時間,他這樣做是犯忌諱的,沒有了老人家縱容,隻忠於皇帝的榮老絕對會第一時間出麵製止,甚至有可能起衝突,那就沒必要了,再一個,陳宣也不是仗著自己有點本事就為所欲為的人,那樣的舉動一時倒是方便了,可身為帝王的周塵豈會不在意?較真起來或許對方奈何不了自己,左右也是個糟心事兒。
    心念急轉,陳宣淡然一笑,猛然意識到自己估計多慮了,不是滿朝文武和新帝周塵想不到高家,慶王做出這樣的事情,高家作為慶王後高景玉的娘家,豈能不受到牽連?
    他們隻是默契的選擇避開了這個話題而已,捏著鼻子姑且當做慶王是慶王,高家是高家,畢竟高家是景國的臣子來著,又沒有跟著慶王搞事情不是。
    之所以避而不談,根源當然出在陳宣這了!
    不可否認的是,朝堂上如何對待高家都得考慮一下陳宣的態度,當去年陳宣拿著吳家戶口本屠過去是鬧著玩兒的?
    在高家沒有明確犯錯之前,最好的方式是選擇避而不提,沒辦法,高家背後站著陳宣這個殺才,一想到他把吳家直係全部屠盡的舉動哪個不脖子涼颼颼的?
    想明白這些,陳宣頓時不糾結了,隻要高家安分守己,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事兒的。
    最終還是要看慶王接下來如何,如果慶王很快被鎮壓下去,高家估計也就沒人提了,但若慶王一路高歌猛進最終成事兒,那時候就有意思了,哪怕高家背後沒有站著陳宣,景國這邊如何對待高家都得掂量一下,最好的方式是驅逐,趕到慶王那邊去,要不然還能怎辦,拿下高家威脅慶王亦或者說成事兒後的慶帝?那不是給慶王揮兵北上的名正言順理由嘛。
    嘖,這事兒鬧得,如果慶王真成事兒了,竊國成功,那景國豈不是真要分南北兩朝啦,到時候都是老人家的兒子當皇帝了,誰才是正統?
    別說,陳宣想想那種局麵都覺得有意思,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那一天。
    然後也不知道老人家的兩個兒子都當上皇帝他會是什樣的心情,別管現在慶王情況如何,他自立為王是不爭的事實,至於是曇花一現還是高歌猛進,那就要看他接下來的表現了。
    說起來慶王搞這大的事情,目前還算成功,那他仰仗的是什呢,須知榮國也是有宗師強者的,還不止一個,若沒有對等的力量,他哪兒來的膽量和勇氣?
    所以慶王八成是掌握了這樣的力量,要是他麾下有這等實力的強者,欲要博一個從龍之功,要是勾搭上了這樣的強者大家互惠互利,也有可能慶王本身就踏足了這個層次!
    慶王踏足宗師境界還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須知每個人都是會成長的,不可能永遠原地踏步,況且當年他納高景玉為妃,高景玉可是十七歲踏足先天的,何等心高氣傲?若慶王隻是仗著身份的草包,豈會讓高景玉傾心?如此一來,最有可能的情況是,慶王不但身份尊貴,武道天賦更是高到讓高景玉那個天才少女都心悅誠服的程度。
    隻能說陳宣對慶王的了解太少了,從來沒有主動去了解過,如今一琢磨,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管他呢,既然如今暫時牽連不到高家,陳宣也就不糾結了,收拾收拾按照原計劃帶著小公主她們南下回陽縣。
    依舊豔陽高照,圍著陽縣轉圈的燕泉已經是灰頭土臉,口乾舌燥的他若非修為底子擺在那,兩天來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他估計早就累死了。
    邊上的田斌看得是心有餘悸,不敢碰他,也無法阻止,隻得安慰道:「燕兄,你再忍忍,你被欺負的消息我早已經幫你送回青陽宗,我養的那隻帶著異獸血脈的流光燕先一步回來了,它很通人性,告訴我說你師父得知你被欺負勃然大怒,會親自南下幫你出頭的,這會兒估計已經在路上了,隨時都會到達,很快就沒事兒了」
    悶頭邁步繞圈的燕泉口不能言,心頭卻是生無可戀,師父你不要過來啊,以你那花癡性格,都一把年紀了,見到那個陳宣若是鬧出笑話來,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