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青城,寬敞幹淨的街道上人來人往。
一群氣質不凡的人走在街上,眼神好奇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為首是一個穿著青衫的俊朗男子。
男子正拿著一袋以前未品嚐過的零食邊走邊吃。
忽地,他轉頭看向身邊的一位老僧。
“沒想到他還真是本事不小,讓我都大開眼界……大師以為此地如何?”
那位老僧聞言,一雙明眸泛起幽光,緩緩開口道:“此地百姓,幼有所養,老有所依,人人皆有房田,眾生喜樂安寧……可謂佛祖所言之極樂淨土也。”
縱然不少外來者難以理解接受、適應這片地區的諸多條例。
但見識到這片地域翻天覆地的變化,沒有人會不承認這勃勃生機的繁榮之勢。
青衫男子剛來之時,仿若自己置身於一個新世界,到處都充滿新奇。
聽到老僧如此評價,男子神色一訝,轉而笑道:“極樂世界?不過那一位可是儒家弟子,似乎很不待見佛門中人,連這都有明文規定禁止僧人傳法……”
老僧聞言雙手合十,悠悠道:“想是那位施主對我們佛門有什誤解。”
男子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又想到了什,不禁喃喃道:“常言儒家以仁德治世,這一路走過來,卻少有見到什儒家之言宣揚,反而不少規定條例過於嚴苛……”
老僧道:“此地多妖族,以重典治民方能安定。”
男子心想這的重典可不止針對妖族,而是所有人,甚至是外來者。
男子又道:“大師觀此地,是否有異?”
老僧低聲道:“無國之氣運,亦無王氣。”
男子聞言道:“這說來,此地倒是難成氣候了……”
他讓這位大師陪同過來,就是來看看此地的未來之變化。
既然這大片地區整合起來,都不見有一絲王氣存在,看來也沒什可擔心的。
他覺得哪怕陸正在這成聖、成仙,也隻是一人得道罷了。
隻要不在此地立國,無人衍生出帝王氣,那便也對魏國沒什威脅。
不成氣候……老僧看了看天空,他確實沒有感受到一點帝王氣運,但這片地方似乎存有另外的不同尋常之氣息,玄之又玄,讓他也琢磨不透。
男子笑道,“說來他能發出那樣的號召,也不像有心走王道之路的人。”
老僧輕聲道:“還是得見一見他本人與他身邊的重要人士。”
這時,迎麵走來幾個人。
男子微微抬眉,眼中露出一絲驚色,對麵來人中有兩位看著很是麵熟。
青婉看得青衫男子,也是神色一愣,然後笑揮手打招呼,“哎,這不是元燾殿下嘛,怎有空來我們這了?”
元燾,魏國皇子,當年在雲夢宗的時候,這一位皇子殿下便是代表大魏皇族,在雲夢宗內待了幾個月。
元燾微笑道:“青婉姑娘,好久不見!一別數年,你也長成大人模樣了,感覺時間過得還真快啊。”
青婉說道:“我修行可不慢的。你這是帶人想要加入我們嗎?”
元燾聞言愣了一下,這話說得,他放著好好的大魏皇子不當,以後還有機會登上那個位置,會想不開跑來這硬吃苦?
元燾笑著解釋道:“我在大魏北境監軍,聽說你們在這,便是過來瞧一瞧。”
青婉道:“這樣啊!監軍?你們的邊軍可不太老實,之前還在我們這傷了人,你可曉得?”
元燾眼神微動,他來這的原因之一就有此事,連陸正送去邊軍的那封信都看過。
他一時沒打算提這事,倒是青婉先挑明說了出來。
元燾道:“此事我有所耳聞,不過不歸我管。”
他見青婉那神情,似乎他隻要敢說自己有權管那件事,對方就要跟他討個說法。
邊軍斥候一事,對他而言算不得什,倒也不至於來這就因此和陸正他們撕破臉皮。
元燾轉移話題道:“不知陸兄現在何處?”
青婉說道:“他在白澤區,估計短時間不會回來,你可以去那尋他。”
元燾奇怪道:“白澤區?”
青婉解釋道:“就是以前的白澤妖國。”
元燾目光一閃,“你們把白澤妖國給滅了?”
關於當年蕭氏女和白澤王族聯姻之事,元燾是知曉一些內幕,這其中不僅是蕭氏一族的決定,還是大魏皇族的默許。
那算是他們魏國在北域放下的一顆不大不小的棋子。
結果這一聲不吭的,白澤妖國就沒了,一點動靜都沒響。
青婉不禁道:“哎,話不能亂說啊,別人是自願加入進來,共創美好未來……”
元燾麵露古怪之色,心道確定不是動了什武力手段逼迫?
事已至此,隻怕魏國朝廷那邊有所反應也來不及了。
除非動用大軍把這片地區給收入大魏版圖。
但元燾見陸正把這管理井井有條,無數民眾歸心。
想要讓大軍拿下這,恐怕不太容易,少不得要做一番謀畫,調兵遣將也得花時間。
如果僅是針對陸正的話,事情或許更簡單一點,但讓誰出麵也是一個需要商議的問題。
元燾琢磨了一下,也沒想到什有效的辦法。
而且,現在的情況好像還有點複雜。
元燾的目光看向青婉後麵的一人。
那人見雙方暫停了談話,這才上前,朝著元燾幾人行禮,“小僧見過殿下、法覺大師……”
老僧法覺看著無求,詢問道:“無求,你怎會在這?”
他的輩分比無求高了兩輩,雖不是白馬寺僧人,但為皇族供奉的高僧,與白馬寺走得很近。
剛才見到這個優秀的佛門晚輩跟著青婉一眾人,法覺都滿心疑惑。
無求不緊不慢道:“回大師,小僧在此地修行求佛。”
元燾麵露異色,“你的意思是,你現在跟著陸正他們做事?”
無求麵色不改道:“是為眾生。”
元燾表情古怪,忍不住道:“這禁佛,你在這如何修行求佛?”
無求緩緩道:“這是禁佛法,不是禁佛。”
元燾挑了挑眉,“這……區別很大嗎?”
無求道:“陸施主曾言,佛祖心懷天下眾生而鑄得天地大道,然後人多以佛法禍亂人心,非佛祖真法之道,故而禁之。”
老僧法覺不由得直搖頭,“佛祖真法?他把佛門之法全禁,豈不是說我等修佛之人都不得真法,豈有此理乎?難道他一個儒家弟子,還能明辨何為佛祖真法?”
青婉聞言眯了眯眼,開口道:“這位老人家以前見過真佛?”
聽青婉這一問,法覺神色一頓,“不曾。貧僧道行……”
青婉打斷道:“那不就得了。真佛之意存乎天地間,我看你道行高深,卻不見真佛,說明路子走偏了。既然都走偏了,也不該由你來質疑什。”
法覺不禁道:“你連佛門弟子都不是,更不通佛法,又如何來質疑我佛門?”
青婉淡淡道:“連佛祖都能接受質疑,你卻不能嗎?”
法覺道:“你不見佛祖,如何知曉有人質疑佛祖?”
青婉攤了攤手,“我剛才不就在質疑?佛祖也沒出來說什啊!”
眾人:……
佛祖都故去多少年了,這天地間還存在不存在那一絲佛祖真意還尚不能肯定呢,會因為你的一句話回應?
青婉又道:“算了,我也懶得跟你們辯論什,不如去幹正事。你們在這別亂來,不然就算打不過你們,也要跟你們拚命的。”
她還以為這群人是來加入這的,卻感覺那個老和尚的樣子像是來調查情況,眼神讓她不舒服。
見青婉邁步離開,無求等人也匆匆跟上去。
元燾站在那,眼神中玩味之色一閃而逝。
作為皇族中人,對於佛門他其實也有些怨言。
大魏佛寺太多,其中諸多僧人是什德行,他又不是不清楚。
如今佛門的狀況,爛到連朝廷都整治不過來。
猶如附骨之疽一般,影響到了大魏王朝的發展。
見到有人如此言語頂撞法覺,元燾心中還莫名有點暢快。
這能修儒家浩然正氣的,還真是一點也不怕事啊……元燾心中暗道。
元燾看著法覺,笑道:“大師莫要與一個小姑娘置什氣,當年在雲夢宗的時候,我就見她說話如此直來直去……”
法覺聞言道:“貧僧還不至於那般小氣,剛才觀她氣息波動,是有大氣運者。”
元燾眼神一動,“哦,有多大?”
法覺低聲道:“堪比問道者。”
元燾目露訝色,“我感覺她的修為,應該最多五境吧?”
法覺道:“是啊,這證明她以後修成問道隻是時間問題,而且她身上的氣運沾染太多因果,變化難測,貧僧也看不出多少東西……”
元燾嘖嘖道:“大師說我以後能稱帝,卻看不透一個小姑娘?這豈不是說她比我還厲害?”
法覺淡然道:“殿下的路已經很明了,但她的修道之路,貧僧不甚了解,故而不好妄下斷語。”
“好吧。”
對於法覺的說法,元燾保持將信將疑的態度。
畢竟世間萬物無時無刻不在變化,氣運之術隻能當作一個參考。
總不能法覺說他可以稱帝,他以後一直躺在府邸等著,就能等到帝位落他頭上。
元燾又道:“那個無求呢?”
當年無求在無遮大會與群僧辯經的場麵,元燾還記憶猶新。
結果一段時間不見,對方的性格似乎變了很多,還在這種地方默默修行。
他都懷疑是不是陸正給無求灌了什迷魂湯。
法覺不禁道:“看不出他的未來。這的人,他們身上的氣運,好像都牽連著什,讓貧僧難以……”
法覺頓了頓,與元燾對視一眼。
兩人同一時間想到了一個人。
元燾道:“走吧,去白澤……地區看看。”
一行人迅速離開青城,直往白澤區而去。
當他們找尋到陸正的時候,見得陸正與一大群人在山野間規劃建造一座城池,正忙得不可開交。
陸正發現元燾幾人之後,這才停歇上來,走近打著招呼,“元兄,最近可好?”
元燾笑眯眯道:“好得很。聽說你在這邊混得風生水起,就過來看看。想不到連這種事情,你都要親力親為啊。”
陸正微笑道:“什事都學著幹一些,也是一種修行了。”
元燾道:“看你把這整治得不錯,而且這擴張的架勢難不成要掃除整個北域的妖禍?若是如此,我也不介意出一出力。”
此話,元燾也是存了探究陸正想法的意味。
陸正不禁道:“聽聞北域深處的妖國還有妖聖坐鎮,難不成元兄有辦法應對他們?”
元燾眨了眨眼,說道:“這個……我可沒那樣的能耐。”
陸正道:“北域強者不少,我也隻能盡我所能做些事。”
元燾道:“你做的事可不算小了,我還想著向你請教一些治理地方的經驗呢。”
陸正道:“我的經驗恐怕在魏國不太適用,但元兄想要學習的話,可以多留幾天,多了解了解……白澤主城那邊,也有人在學習。”
元燾好奇道:“誰啊?”
陸正道:“從齊國過來的一些有誌之士。”
元燾聞言微訝,居然還有齊人大老遠跑來這,他倒是想去見識見識。
一旁,法覺眼神閃爍不定。
他發現自己根本看不到陸正身上擁有何等的氣運。
但是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年輕人很不一般。
連他所修的佛法,都出現了一絲異動。
這讓法覺莫名生出此人與佛門有緣的念頭。
真是奇怪……法覺心中暗道。
覺察到法覺的異樣目光,陸正不禁側目看了看。
元燾見狀,便笑著解釋道:“這為大師是我大魏高僧法覺,此行為了護我周全。沒辦法,我這樣的身份,走哪都得帶些人,不像陸兄這般自由自在,實在讓人羨慕。”
陸正點了點頭,“這樣啊,聽起來元兄難得自在。”
這時,法覺朝著陸正雙手合十一禮,悠悠開口詢問。
“敢問這位施主,何為佛祖真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