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爺明鑒。”內侍連忙躬身回答,態度謙卑,“此處原是前太子殿下的居所,名為‘昭和宮’。得知天神您要來,陛下特意命工部日夜趕工,將外外重新修葺打造,並親自賜下新的宮名。”
“昭和宮?皇甫昭住的地方?”葉擘眉梢微挑。
“正是前太子殿下故居。”內侍點頭,隨即似乎怕葉擘介意,趕緊補充解釋道,“不過天神您放心,陛下有嚴旨,此次重修,不僅格局大變,宮內所有花花草草,一草一木皆已徹底更換,前太子所遺之物,更是一件未留,絕不會汙了您的眼。”
“無妨,”葉擘擺擺手,語氣隨意,“我不在意這些。”
老實說,皇甫昭身為前太子,被廢好地方,能把這行宮給他,說明那大魏皇帝對他還是頗為重視。
“見過天神!”
“見過天神!”
一踏入其中,便早有數十名仆從和侍女在庭院等候,見到葉擘,紛紛跪地行禮。
葉擘告知仆從他喜歡一個人,直接叫人遣散了他們。
“……是!”
仆從不敢違逆,隻好帶著那群侍女仆從退下。
隨後,
為了避免什阿貓阿狗都來窺探打擾,他親自出手,在天神宮外圍布下了一層又一層隱匿與防禦陣法,並打入數十道高階符籙!
最後,更是將斬神劍這件殺伐利器懸於宮門之上,作為整個大陣的陣眼!
如此一來,
沒有他的允許。
便是尋常大羅金仙,也休想無聲無息地闖入!
當然,
某些持有他特製符印的“特定”之人除外。
比如……林皇後。
果然,朝會散去後不久,林皇後便悄然避開耳目,來到了天神宮與葉擘相會。
行走在煥然一新的宮苑之中,看著那陌生的人工湖泊與亭台樓閣,林皇後眼中閃過一絲追憶與複雜,幽幽一歎:“人走茶涼,物是人非。昭兒才離去多久,這昭和宮已是徹底大變樣,連從前的一絲痕跡都尋不到了。”
“大概是怕你睹物思人,過度悲傷吧。”葉擘攬住她的纖腰,輕聲安慰。
兩人正在湖畔低聲交談,情意漸濃時,葉擘心神驀然一動,眉頭微蹙,迅速整理好略顯淩亂的衣袍:“真是麻煩,你先躲躲吧,那老頭來了。”
“老頭?”
林皇後先是一怔。
隨即立刻明白過來是誰,俏臉上掠過一絲慌亂,急忙整理好儀容,匆匆步入行宮內室,躺在軟榻之上,屏息凝神,默默等待。
葉擘則信步來到主殿。
剛站定不久,殿外便傳來了內侍那特有的尖銳嗓音:
“皇上駕到!”
葉擘心念微動,暫時解開外圍禁製,打開一條通道,任由皇甫嵩上來。
皇甫嵩倒也識趣,並未擺出帝王儀仗,隻是孤身一人,踏入了天神宮主殿。
“前輩,請飲茶。”
葉擘指了指早已備好,尚且溫熱的靈茶,示意皇甫嵩自便。
在金鑾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葉擘給他幾分麵子,行禮稱一聲陛下。私下會麵,他自然不會再做那般姿態。
畢竟,
他葉擘並非大魏臣子,甚至連大魏子民都算不上。
憑什要對一個異國皇帝卑躬屈膝?
皇甫嵩也不介意,自顧自地端起茶杯,淺飲一口,讚道:“茶不錯。”
“是你們皇宮禦用的靈茶,自然不錯。”葉擘聲音平淡無波。
皇甫嵩聞言愣了愣,隨即失笑:“哈哈,天神不僅實力無雙,為人倒也有趣得很,比朕那太子,隨和多了。”
“還行吧。”葉擘不置可否,直接切入主題,“前輩屈尊降貴,親自到此,應該不是專程來與我閑聊喝茶的吧?”
葉擘對這位大魏皇帝多少有些不爽。
畢竟,
兩次被這老頭打斷施法,他難受得很。
隻想趕緊將他打發,回去繼續和皇後談事。
“天神快人快語,那朕也不繞彎。”皇甫嵩緩緩放下茶杯,麵色變得鄭重起來,“此番前來,朕,是想邀請天神,加入大魏!”
“不是已經加入了嗎?”
葉擘道:“我現在可是大魏的駙馬,半邊屁股都是你大魏的,還要怎加入?”
“天神不必說笑了,你我心知明肚,天神如今隻是表麵上歸附大魏,實則是為那掌天圖而來。”
皇甫嵩開門見山,道:“皇後還是不死心,想要報複太子,阻止他登位,想借你之手,得掌天圖認可。”
“可是……朕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掌天圖,不會認可你。”
“為何?”
葉擘問道。
“這一點,你以後自然會知道,總之,無論你和皇後有何計劃,都不可能成功。”皇甫嵩道,“不過,有一點朕倒是知曉,你和月靈之間……是真的,否則不會冒如此大風險前來大魏皇宮。”
嗯……
我和皇後更真。
葉擘心想,這老皇帝自以為掌控一切,卻不知他最在意的後院,早已被自己踏平。
不過嘴中卻道:
“我能來,自然是皇後承諾過不會有危險,何況自古帝王一言九鼎,既然傳下詔書讓我前來,也不會對我出手,否則如何取信於天下?”
皇甫嵩不置可否,颯然道:“朕知道,你此舉,是想保護月靈,保護皇後,讓他們在奇兒登位之後,能夠全身而退。”
皇權爭鬥,曆來殘酷無情,充滿血腥。
皇甫嵩是過來人,親身經曆過那段腥風血雨的歲月,自然深知其中凶險。
同樣,
他也很清楚,
以皇甫奇的心性與手段,一旦順利登上帝位,為了鞏固權力,清除潛在威脅,林煙塵和皇甫月靈這對前皇後與前太子胞妹,斷然沒有安然活下去的可能!
畢竟,
他這位太子,眼中向來揉不得沙子。
“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惜……路,終歸是走錯了……”
“你得不到掌天圖的認可。”
皇甫嵩神色無比篤定,那深邃的目光,仿佛已經穿透了未來迷霧,預見了既定的事實。
“想要真正保護她們母女周全,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真心實意地加入大魏。”
“相信天神已經知曉,朕時日無多,沒多少日子可活了,隻要你能加入大魏,朕願意在臨終前,將你扶持為朝中重臣,屆時……”
“你成長起來,太子將來必然不會再對你們出手。”
“哦……”
葉擘淡淡應了一聲。
態度不鹹不淡。
哦?
皇甫嵩一愣。
這是什意思?
答應還是不答應?
他微微皺眉!
大魏皇城,還從未有人敢用這種態度對他!
縱然是桀驁不馴的皇甫奇,在他麵前,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造次。
登上皇帝寶座兩千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在皇城之內,用這種態度應付他。
一股帝王威壓不自覺地開始彌漫。
雖然不爽,
他卻沒說什!
葉擘是怪才,怪才自然有其古怪的地方。
對於葉天神,他能夠容納。
“然後呢?”正在他疑惑時,葉擘再一次開口。
“然後?”
皇甫嵩微微一怔。
“前輩不會隻給我一堆好處,卻什都不讓我付出吧?”葉擘話音悠悠,帶著些許慵懶之色。
原來如此!
他是在等我說出條件和代價。
皇甫嵩心中了然,灑然一笑:“倒是朕疏忽了。朕要天神做的並不多,唯有兩件事!”
葉擘:“兩件事?願聞其詳。”
皇甫嵩倒也沒有賣關子,直接道:
“其一,待太子歸來之日,與太子一戰,敗於他手。”
“敗於他手?”葉擘眉梢一挑,隨即輕飄飄地道,“這個簡單。也別等交手了,未免傷了和氣,等他回來,我直接去東宮給他當麵認個錯,再自斷一臂以作賠禮,前輩覺得如何?”
啊?
葉擘這話。
讓得皇甫嵩大感意外,整個人都愣了愣,下意識地道:“天神就莫要開玩笑了,你乃朕親封的駙馬,未來的國之重臣,怎能輕易自斷一臂……”
“是前輩先和我開玩笑的。”
葉擘話音轉淡,打斷了皇甫嵩。
在他聽來,
皇甫嵩不僅是在和他開玩笑。
還他媽開了一個天大的國際玩笑!
敗給皇甫奇?
那和把性命白給他有什區別?
以他和皇甫奇之間的仇怨,一旦他落敗,輸在對方手,還能有活路?皇甫奇會放過這千載難逢斬草除根的機會?
皇甫嵩微微皺眉,大殿內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幾分。
換個人這樣和他說話,他已經將其斬了!
但,
說話的是葉擘。
他不想大動幹戈。
壓下心頭的不快,皇甫嵩沉聲道:“你放心,隻要你按照朕的意思,在眾目睽睽之下敗給奇兒,朕必能以帝王之尊,保你性命無虞!”
“也罷,先不說這個,”他似乎不想在第一個條件上多做糾纏,轉而道,“還是請天神先聽聽第二件事。”
“你說。”葉擘不置可否。
“這第二件事嘛,”皇甫嵩神色一肅,眼中精光閃爍,“便是在這卷皇道契約之上,留下你的神魂印記,以及……三滴心頭精血!”
話音未落,
他大手一揮。
嗡!
光芒閃爍,虛空中,一張古樸而神秘的卷軸憑空浮現,散發著朦朧而威嚴的光輝,徐徐展開!
卷軸不知由何種材質製成,非金非玉,其上銘刻著無數玄奧複雜的符文,隱隱構成一條神龍盤旋之象。
卷軸上方,
書寫著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那些名字,閃爍著不同的光芒,有些暗淡無光,仿佛隨時會熄滅,有些則明亮穩定;更有少數幾個名字,光芒灼目,熠熠生輝,如同夜空中的星辰!
葉擘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個最為耀眼的名字……
大魏丞相,蕭令儀!
她的名字,幾乎是所有名字中最為璀璨的存在,仿佛凝聚了龐大的氣運與力量!
“操!”
這卷軸一出現。
葉擘心神深處,鎮帝塔那帶著震驚與難以置信的聲音猛然炸響:
“封神榜!!”
“這他媽……是封神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