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朱田宇的臉色已然難看到了極致,如同鍋底一般黝黑。
一雙瞳孔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羞辱,布滿了猩紅的血絲,密密麻麻,猙獰可怖!
那張原本還算英俊的臉,陰沉扭曲得幾乎變了形!
他火很大!
怒火、羞憤之火、殺意之火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焚燒殆盡!
他想殺人!
立刻、馬上,將那個讓他受此奇恥大辱的小子碎屍萬段!!
一雙眼睛如同噬人的惡鬼般,死死地、怨毒地盯著一派輕鬆的葉擘!
如果目光能殺人,葉擘早已被千刀萬剮!
林煙塵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卻不急不徐,緩緩開口道,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決斷力:“六皇子,今日你在安南王府受了些委屈,王府招待不周,確有責任。之後,王府一定會給予皇子應有的補償,定不讓大乾皇室顏麵有損。今天,畢竟是家父壽辰,賓朋滿座,還望六皇子大人有大量,以和為貴,莫要再行計較,此事,便就此揭過吧。”
隨著她的聲音響起,侍立在她身旁的那兩位一直閉目養神般的大羅金仙,幾乎同時,緩緩睜開了眼眸。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沒有淩厲逼人的目光,隻是那平靜地向著朱田宇凝望而去。
然而!
就是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眼!
朱田宇渾身猛地一滯!隻覺兩座無形無質,卻重若萬古神山的磅威壓,轟然降臨在身上!
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如膠,讓他直接有些喘不過氣,連體內奔騰的神力運轉都變得晦澀艱難起來!
一股冰冷的死亡危機,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他的脊椎!
很明顯,林煙塵這番話,不是在和他商量,更不是在請求,她是在陳述一個決定,態度異常強硬。
如果他朱田宇敢不識抬舉,繼續在這鬧事,那,林煙塵就真的敢對他動手!
那兩位大羅金仙,就是她意誌的延伸!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朱田宇臉色變幻不定,青紅交加,足足沉默了十幾個呼吸之後,他這才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深吸了一口帶著塵土和血腥味的空氣,將所有的委屈、憤怒與不甘,全都硬生生地咽入腹中。
忍了!
沒辦法!
麵對安南王,他還能憑借身份和國力掙紮一番,討價還價。
但,
現在和他說話的是大魏皇後!是代表大魏帝國顏麵的國母!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此刻的態度,就代表著大魏皇室的態度!
何況這還是大魏的地盤,是安南王府!她的身邊,還站著兩尊足以輕易碾死他的大羅金仙!
不忍,能怎辦?
送死嗎?
“既然……皇後娘娘您親自開口……”朱田宇的聲音沙啞幹澀,帶著壓抑到極致的顫抖,“那這件事……便……便就此揭過!”
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天宇……身體不適,且……尚有要事在身,就不……不久留了,告辭!”
不甘地、屈辱地留下這句話,他在四名侍衛小心翼翼的攙扶下,步履有些踉蹌地,頭也不回地迅速離去,背影顯得無比倉惶和落寞。
林皇後靜靜地目送他離去,沒有出言挽留。
沒必要!
一個他國皇子而已!
就算有些實力,有些地位,背後站著大乾皇朝,那又如何?
相比起眼前這位深不可測、女兒極力推崇的葉天神,以及葉擘接下來要和她談的,關乎她自身道途、關乎她兒子前途,甚至可能影響整個大魏格局的大事,得罪一個小小皇子,又算得了什?
甚至,
朱田宇猜的不錯,如果他剛才真的敢不知好歹,繼續糾纏,那林煙塵絕對會毫不猶豫,下令將其就地格殺!
隨著朱田宇的狼狽離去,安南王府內那劍拔弩張的氣氛,終於逐漸消散。
仆從們開始迅速清理現場,賓客們也在林安南的招呼下,重新落座,推杯換盞,絲竹管弦之聲再次響起,王府再度恢複了之前的熱鬧。
隻是,
若隱若無間,仍有無數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那已然恢複平靜,正與皇甫月靈低聲交談的葉擘。
沒辦法!
他剛才的表現實在太過驚人!太過顛覆認知!
混元境力敵太乙三重天,而且還是近乎碾壓式的大獲全勝!
這簡直無異於一隻地麵螻蟻和天上神龍較量,螻蟻不僅毫發無傷,還將神龍從天上給拽了下來,狠狠踩在腳下!
哪怕朱田宇此前因為托大,未曾動用神力和武技,隻是動用了肉身的力量,但太乙境的體魄,也絕非混元境能夠抗衡!
葉擘的表現,實在讓人無比的震撼和不可思議!
眾人已經在開始紛紛猜測,他是不是和近來那些陸續出世、名動各州的古代怪胎,如王仙芝、古天銘等人一樣,來自於某個神秘的古時期,修煉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強悍無匹的鍛體之術或傳承。
否則,
以他表麵顯露的混元境修為,怎能成為皇甫月靈的朋友?
又怎敢如此毫無顧忌地對待大乾皇子?
眾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葉擘的身份和來曆,成為了壽宴上最熱門的話題。
不少人甚至按捺不住好奇與結交之心,主動向葉擘靠近,舉杯敬酒,出言試探,試圖套取一些信息。
葉擘對此,倒是來者不拒,舉止從容,不卑不亢,應對得體,既不過分親近,也不刻意疏遠,讓人愈發覺得他神秘莫測。
三個多時辰之後。
林煙塵終於是擺脫了各種上前問候、攀談的賓客宗親,以及身邊護衛,和皇甫月靈、皇甫昭一同,在安南王心腹的引路下,悄然來到了王府深處一間守衛森嚴、布有隔音結界的密室之中。
葉擘,也已在此等候。
“久聞葉天神實力無雙,今日一見,當真是名不虛傳,令人大開眼界。”
密室之內,燈火通明。林皇後一雙鳳眸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葉擘,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這沒有外人,皆是知情者,不必再隱藏身份。天神可否恢複真身,讓我與我這不成器的兒子,一睹真容?”
“可以!”
葉擘沒有拒絕,他周身空氣微微蕩漾,一陣細微的骨骼劈啪聲響起,麵容、身形開始發生玄妙的變化。
不消片刻,便是恢複了本來的容貌。
“葉天神果然實力無雙,一表人才,氣質非凡。”林皇後眼中閃過一抹讚賞,“難怪我這女兒提起你時,都時常會不自覺地露出些許小女兒姿態,與平日大不相同。”
“母後……您,您別胡說,我哪有……”一旁的皇甫月靈聞言,俏臉瞬間飛上兩抹紅霞,有些羞赧地跺了跺腳,眼神躲閃,不敢去看葉擘。
“。”林皇後見狀,微微一笑,知女莫若母,她也不點破,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深究,而是話音一轉,神色變得鄭重了許多,說道:“時間有限,難免隔牆有耳。葉天神,我們還是開門見山,說正事吧。”
“之前月靈已經將你的事,大致告知於我。不知葉天神,對之前所提及的兩件事,治愈我體內沉屙,以及……誅殺那中州三太子,有幾分把握?”她說到“誅殺”二字時,語氣明顯加重,鳳眸之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恨意與決絕。
“十分。”
葉擘平靜地道:“林皇後的傷對我而言隻是小事一樁,至於誅殺那中州三太子,倒是確實有些難度。不過隻要林皇後給予我一定的支持,那殺他易如反掌。”
“葉天神!”
一旁皇甫昭開口道:“我母親受的傷乃是皇甫奇全力一擊,積年累月之下,傷勢已足以和道傷相比,你確定……真的能夠治愈?”